三

「他們不來了吧？」

賴朝懊惱地說。

「啊，我看他們是不會來了。不是被那邊的人發現，來不了，便是膽小改變心意。不管怎樣，他們是不會來了……」

相模國中大庭景親是個平家色彩濃厚的人，假如被他知道今天聚會起義，他一定會向六波羅通風報信，那可就糟了。

「到底怎麼回事？」

聚集在庭院中的武士們議論紛紛。

賴朝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他和時政一樣對四兄弟的動向感到不安，畢竟他們反映出鄰國一個龐大勢力的向背。同時賴朝的腦際也不由得閃過一個念頭：

伴隨這個念頭而來的是一股被背叛了的挫折感。

「我十二日晚上告訴定綱、盛綱兩兄弟要起義的消息，他們表現得非常激動，說要回相模拿盔甲，前來並肩作戰。所以十三日一大早就走了。」

「沒看見佐佐木兄弟。」

「沒看見。」

這四兄弟代表的不只是四個人，而是他們的父親、養父、姊夫、堂兄弟等相模國的勢力。他們今天早上沒出現，莫非表示相模國反對起義？

而且，今天早上來的人中並沒有時政預期一定會出現的人物，這點頗令他憂心忡忡。時政心目中的人是佐佐木太郎定綱和他的弟弟次郎經高、三郎盛綱、四郎高綱。

「錯了……會不會因為他們變節，而讓我功虧一簣呢？」

「太陽已經昇得很高了，是起義的時候了。」

但是，院子裏尚有近百名的年輕武士，根本不在乎這個問題，意氣風發地說：

「有沒有看見定綱和盛綱他們？」

聽完賴朝的話，時政的臉色變得更加死灰。

相模國掌權的人中不管是澁谷庄司重國還是大庭景親，都比較傾向平家。只有佐佐木兄弟的父親秀義，向來以近江源氏血統自居。可是因為平治之亂，秀義從祖籍近江移居至相模，頗受澁谷庄司的照顧，可能為了這個原因不能背叛庄司。

「快出發吧！太陽已經很高了。」

回答的不是義時，而是父親時政。

時政眉宇間微微露出焦躁的神情，問賴朝：

「前些日子佐佐木兄弟為甚麼回相模？行前有沒有露出任何奇異的跡象？那時不正是起義前兩三天嗎？」

賴朝也察覺出時政神色不對，他穿好盔甲後，一邊巡視走廊上的武士，一邊問身旁的義時。

賴朝心底暗自懊悔。

（一向忠誠追隨的家人，他們的忠誠度到底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