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有刺客。」

「身居六波羅的地方官，如果和發配的犯人爭風吃醋，未免有失身分。」

沒有人回答，侍女早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兼隆連滾帶爬的逃出房間。腳下地板發出喀喀聲響，傳入兼隆耳中，顯得格外空洞。

「可惡啊——」

在今天晚上之前，兼隆聽到這話，一定會捧腹大笑。

兼隆一向自視甚高。就連政子被奪的事，雖然他耿耿於懷，卻不願表面化，原因無它，只因他自認：

他認為六波羅目代長官的頭銜，超乎一般老百姓想像的尊貴，所以儘管他多多少少曉得賴朝和鄉土青年的活動，可是他總把他們視為：

兼隆抽出長刀，衝向大門。他到這時還不知道他所謂的不良之徒中，還有像北条時政這種年長武士當導師哩！

「長刀，我的長刀呢？」

「大人！大人！」

房中點著蠟燭，昏黃的光暈照不清陰暗的角落。皎潔的月光從窗櫺中射入，照在橫躺在臥榻上的人身上。這個人混身散發出的酒氣，在周身彷彿形成薄霧。兩名侍女默然坐在他的身邊，為他趕蚊子。她們蒼白的臉龐和深鎖的眉頭，彷彿在為自甘墮落的主人悲悽。

認為他們不成氣候。在這種心態下，兼隆不願吹毛求疵的管理他們，反而採取一種寬容和姑息的態度，任憑賴朝等人秘密組黨結社。

睡眼惺忪的山木兼隆聽到喊聲，愕然抬起頭。

賴朝會打敗平家！

室外的人七嘴八舌的嚷著。

兼隆在心底喃喃自語。只是事出突然，在這一瞬間他還來不及判斷情況到底有多嚴重。

「驕傲的不良之徒。」

附近傳來急促的箭矢聲。雖然看不見人影，但是兼隆曉得自己的屬下正在努力奮戰，他想起自己身負一族之長，及六波羅目代長官的重責，同時也興起無限悔恨，和伴隨悔恨而來的怒火。

「有人夜襲！」

山木兼隆一骨碌的爬起來，大叫：

咻——

「甚麼？」

「自暴自棄的結果，終於招來流寇了啊！」

突然走廊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他醉眼迷濛的環視四周，這時屋頂上忽然傳來箭矢咻咻劃破夜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