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承蒙賜見，不勝感激。我乃源家棟樑故義朝大人嫡男賴朝大人之家臣，藤九郎盛長。」

他說著，命女人拿來大鼓，擊鼓助興。

「我只見他一面喔！」

「盛長大人！盛長大人！」

「這才不愧稱之為坂東武士。我剛開始不能認同佐大人的使命，認為世上腐敗積習已深，即使換了新的承平時代，還不是和平家一樣只知風花雪月。但是這一、二天看到了伊豆的坂東武士和年輕人，我心裏再也沒有疑慮了。來！再讓我們痛快的喝幾杯。」

源氏陣營中不乏像北条時政這樣的老人，可是他們大多個性彆扭，喜歡任性而為，充滿私慾，有時還會和年輕人起衝突。一點也不像世間所說的不惑、耳順。倒是眼前這位老先生仙風道骨，雙頰紅潤，一臉笑容，看起來十分親切。

常胤吩咐屬下擺出酒席。吃喝完後，常胤又叫出子孫一一和藤九郎相見，同時頻頻勸酒。

他雖心存警戒，仍然大膽地豪飲數杯，終於昏昏睡去。

常胤拗不過兒子，勉強答應著。

對方回答得卻很爽快。

「父親要和你單獨密談，快起來！」

「無論如何，請父親和他見一面。」

老人這樣說，好像一切都已經明白，而且一定會接受賴朝的文件。但是，盛長又暗自警惕自己：

胤正、胤賴兩兄弟極力游說父親。

海風吹拂下，秋夜夜涼如水，躺在山丘這棟豪華宅邸中睡覺，實在是一大享受。

藤九郎一看，便知道千葉介是個個性爽朗的老人。時年六十四，是剛才由胤賴口中得知的。

盛長本來就是個武人，也不耐長時間保持拘謹的言行。三杯黃湯下肚，盛長就決定拋開禮俗，開懷暢飲。

先到院中洗臉、漱口，整理好衣冠，才隨胤賴走入裏間。

（等一下，他說不定是看到了我的狼狽樣，想進一步趁機試探一下源氏武士的武風呢！）

兄弟倆雀躍萬分，立刻帶賴朝的密使藤九郎盛長進房。

盛長客套地說。

千葉介趁著微醺，高興地說：

藤九郎盛長忍耐著腳麻，聽常胤滔滔不絕的閒聊，從京都女人一直說到年輕時的風流韻事。好幾次他想切入正題，話題立刻被常胤岔開。

（真是個好武士！）

「佐大人嗎？我是千葉介……」

盛長感到體內熱血沸騰，他好不容易壓住激動的心情，說道：

「請稍等一下。」

盛長一進胤賴的宅邸，立刻換下商人衣服，改穿武士服裝。連心存偏見的常胤見了他，也不禁被他的言談風采眩惑，打心眼兒裏讚美道：

深夜，盛長被胤賴搖醒。

話匣子這樣被打開。他們天南地北的聊著，就是絕口不提戰爭、源氏、平家。

「你去過京都嗎？那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