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咻咻箭聲中，他的聲音彷彿自己也置身敵前作戰般的悲壯。

義經或許不懂孫子兵法，但他無意間符合了這項用兵之道。

寬闊的奔流中到處都是一不小心就會奪去生命的恐怖死亡漩渦。

孫子曰：用兵之極為使兵欣然赴義也。

「各位絕不會白死的！」

戰爭的命運只有一個，一旦開戰，無分怯勇都會死亡，但是欣然赴義的人多了一層生命的意義和歡愉。

「哎呀，又有人漂到下游去了，誰去救救他！」

義經看著這些無名的小兵們冒死工作，感動得眼眶發熱。

畠山重忠一經義經提醒，才發現他們確實坐以待斃，於是他一面向自己部隊打手勢，一面大聲說：

一面召集弓箭手朝水中的泳者發箭。剎那間，水中載浮載沉的人們便暴露在如蝗箭雨中，使原本便極危險的處境變得更加困難，一下子便死傷大半。

這一股攻擊確實有效，敵人箭矢的數量陡然減少了許多，力道也不若早先那般強勁。

冰冷的河水使他們的手腳很快失去知覺，然而他們仍然冒著寒冷和危險，潛身到河底，割斷遍佈河底無數的繩索；拔掉柵欄，使河水暢通；破壞竹堤，去除柴堆或圓木做成的障礙。他們在水中載浮載沉，宛若蛟龍。

不顧生死的士兵們看見義經和他們在一起，立刻勇氣百倍。同樣是死，但是現在他們是欣然赴義。

義經站在不斷擦身而過的箭矢中，他身旁的武將頻頻催促：

「大人快點躲到掩體後面！」

「主帥在看我們呢！」

「我明白。」

跳入水中半裸士兵們的使命，是一定要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作業。

河中的士兵們趕緊趁這個時候，陸續從水中揚著凍得青紫的臉孔游上岸。

於是熊谷直實的部隊、澁谷右馬允和平山武士，紛紛拿弓提箭，爭相走上沒有橋板的橋墩。隨著弓弦的聲響，這邊的箭矢也猛烈地射向對方。

可是，義經卻充耳不聞，只圓睜著雙眼，熱切地望著河中的士兵。

「重忠！重忠！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快召集弓箭手，我們要給敵人迎頭痛擊！前進，把他們的攻勢壓下來。」

「哎呀！不好！」

義經望著一個接一個被箭射中，漂浮水中的死屍，在心中默唸：

「到橋墩去，站在上面攻擊！」

這時，對岸的敵兵也發現水中有人，立刻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