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馬掉在第一塊突起處停不下來，反而踢落砂土，像下台階似的，一層層往下掉，一直掉落地面。兩匹馬中有一匹似乎折斷了腿，當場倒地不起，另一匹馬卻爬起身，悠閒地吃起草來。

「各位都看到了吧？」

「馬牽來了，就在這裏嗎？」

「喔——」

吉次鞠躬告辭，他已經略微窺知義經心中的下一步作戰計劃。

繼信和忠信像要揣摩義經真心似的追問。

「奧州船一艘都沒有。」

「你回去以後儘快聚集所有的商船到灘波，停泊在港口、海岸附近。船底屯集糧草，對外則宣稱是要到四國的商船。」

「把這兩匹馬趕下懸崖！」

「喔——」

鎌倉武士個個熱血沸騰，紛紛爭先恐後的往下跳。人馬碰撞在岩壁上，踢落砂土，不久便堆滿海邊。

兩人拉著馬首的韁繩來到懸崖，可是馬才靠近，就害怕得拚命想往後退。

跳落的人和馬，有些立刻站起身，也有的就此倒地不起。

「趕下懸崖？」

從這個實驗可知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兩兄弟急忙嚷道。於是有人跑到馬的身後，朝馬屁股狠狠抽一鞭子。

繼信和忠信也在這一瞬間把手鬆開，假如慢一步，恐怕就要連人帶馬一起摔下去了。

「叫馬往下跳？」

義經很快地巡視懸崖邊的諸將，說：

「越多越好，最好能裝載源氏軍所有的兵馬。」

「船數？」

「喂，快過來幫忙打馬的屁股！」

「我明白了！」

「是的。」

義經等人全部凝神屏息往下看。只見滿是白色小石的地面，有幾塊大岩石。靠近懸崖處有一個突出的地方，長著雜草和小樹，往下大約五、六十公尺還有幾塊突出的地方。

吉次嘴巴這麼說著，心中到底不忍，說不定這是他和義經最後一次見面了，吉次躊躇著不忍離去，只是稍微退後了幾步。

「拜託你了，你快走吧！」

「是。」

「你如今在灘波附近的船有幾艘。」

這時，佐藤兄弟已經等不及，牽了兩匹馬，分別走到義經左右手。

兩匹馬倒栽葱似的摔下懸崖。看來崖高至少有幾百尺，簡直深不可測。

義經點點頭，下令：

「假如我們騎馬往下跳，可能七十個人中間，只有三十五個人能夠生還。——義經先跳，各位請依我的樣子往下跳！」

義經說完使馬的後腿屈膝，然後拉緊韁繩，就像乘筏入急流似的，往絕壁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