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義經實在難以瞭解兄長的想法，他絞盡了腦汁想要得知問題癥結所在，並化解兄長心頭之氣。

「大夫判官大人要到皇宮初謁。」

從六条室町義經的宅邸駛出一輛非常華麗的八葉馬車，另外還有三名衛府，二十名侍者扈從。

佐藤兄弟陷入迷惘。他們比早先更不想回奧州，只好和吉次在廟裏過著無所事事的生活。但是他們仍然每天到街上，熱心地打聽義經和源氏的動靜。

鎌倉方面立刻下令：

「兄長尚未任命。」而流淚婉拒。

在回到吉次所住寺廟的途中，兄弟倆一改往日話題，有感而發。

在法皇的恩寵與鎌倉的不悅中間，左右為難，連今天這種大喜之日，亦無法展露歡顏的下場，就是鎌倉大人賞給在宇治川和一之谷捨命奮戰的手足的報酬。

這才是京都人物的風采。

「在！」

就在這種心境下，今年十月卻又蒙聖恩任命為從五位下大夫判官，准許入朝參議政事。

城裏的人紛紛跑出來，想一睹車中人，而義經則面色如常地坐在八葉車上。後人根據那些目睹義經者的傳言寫下這樣讚美的文句：

「判官大人出巡！」

義經想往後若還有類似的聖旨，再以這種私人的理由推辭，總是不好，所以特別把法皇任命之事轉報鎌倉。不想鎌倉方面勃然大怒，認為：

「到底是怎麼回事？」

容貌優雅，進退如宜之風采，義仲之流望塵莫及。

稍早，義經的功績和遭遇傳入法皇耳中，法皇特別按義經的人品與功績，封他補任「檢非違使」，可是義經卻認為：

「即日起解除義經代理鎌倉政府追討平家的職務。」

「可是大人臉上沒有一絲欣喜的神色，反倒像是一朵秋陽下盛開的白菊花，那麼寂寞無助。——大人心裏一定很不好受。」

今天義經為了回禮，特別駕八葉馬車上朝。

不能照吉次的建議謀反，也不能向鎌倉大人直諫。

「忠信！」

秋天，十月中旬。

繼信和忠信說著，不禁心如斷腸般地痛楚起來。

「我們兄弟往後若是碰到類似的情形，可不能像大人他們那樣！」

「義經貪圖榮華，居然罔顧體制，自行要脅天皇。且義經置賴朝之命於不顧，已不只這一端。」

「當然！」

繼信、忠信悄悄向六条府中的舊友打聽，這才知道鎌倉與義經之間雖然關係不好，但義經卻特別獲後白河法皇恩寵，特頒聖旨，賜予敘位官銜。

這一陣子不論政治還是軍事，發生在義經身邊的事情太多了。

老百姓只顧瞻仰義經的風采，渾然不知義經與鎌倉大人之間複雜的心結，在他們眼裏，義經就是京都守衛官，謁見天皇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