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山白竹
三
跟著，十郎太嘔氣似的，在竹叢上坐了下來，挺了挺胸膛，說道：「啊！這風吹得真舒服！」
「起來！」
「我！」
疾風之介將這人由上到下看了一會，發現他的兩腿之間有個大包袱，於是便靠將過去。
十郎太邊跑邊叫。
報上姓名後，疾風之介便朝著十郎太走過去，踏得山白竹沙沙作響。
「每個人只能吃一個飯糰！但若每抓到一個落難武士，就特別加發一個。今天一定會有不少個落難武士經過這兒的，你們給我好好地留意。統統給我活捉起來！」
一睜開眼睛，疾風之介立即嚇了一跳，把刀拿近自己身邊。因為附近響起了一陣奇怪的聲音。那聲音顯然是發自一種生物。「咕，咕！」地聽起來很是詭異。
於是他循聲撥開眼前的山白竹走了約一丈多。跟著，有個東西陡地映入他的眼簾，那既不是熊，也不是什麼猛獸，而是一個身長近六尺的大兵。他將山白竹砍倒，身子就呈大字形躺在上頭。那詭異的聲音便是從他的嘴裏發出來的。
仔細一看，
當疾風之介好不容易走到芥平臺時，已經破曉了。感覺上這兒就像座無人的荒城。到昨天早上為止，這兒至少還住了約一百個武士，然而這時，在晨光的照耀下，它卻像是已經荒廢了幾十年的廢墟。
立花十郎太怔住了，呆立了半晌，最後似乎才意識過來，隨即扭曲著一張臉，倒退了兩、三步，跟著突然背過身子跑了出去。
走了小半天，疾風之介都在這樣的路上。想來阿凌昨天許是到處找自己找了一天，上芥平臺來找不著人之後，又回後川村去了罷，不管怎樣，到了後川村，大概就能見到她罷！
為什麼非殺我不可？！
「我是佐佐疾風之介呀！」
一打開包袱，裏頭約有二十個飯糰。雖說這人是個大漢子，但無論如何也不像是他一個人的食糧。
疾風之介便只好倒下大睡。待一睜眼，太陽下山了。跟著他又沉沉睡去，醒來時已是早上了
跑了四、五丈，他便稍稍轉了方向，又跑了約四、五丈，然後又轉了方向。
疾風之介像游水似的用全身的力量撥開山白竹叢，朝著十郎太消失的方向走去。途中，他突地想起有一回在比良山中曾聽阿凌說過在山白竹叢中奔跑的方法。
立花十郎太似乎也死了心，突然站住腳不再逃跑。只說道：「我，我那時候什麼話也沒說。」又接著說：「你，是你自己誤會了！」跟著又嚥了口口水：「你……你可別太激動！我說了你就明白了……」
弓著身子在山白竹林子中，就連一尺外疾風也都看不見。
疾風之介再次叫道，跟著又朝十郎太走去。他伸出手，抓住十郎太頸後的頭髮。
「殺了他！攻擊他！」
「像野豬一樣俯著頭跑就可以了。俯著頭，閉上眼睛跑嘛！」
大約六丈外，十郎太從山白竹叢中露出上半身，回過頭來怒喝道。旋又沒入竹叢裏。
很顯然地，等到天大亮時，明智軍就要長驅直入了，疾風之介於是先到了馬場，再從那兒爬
疾風之介一路不停地拖著疲憊不堪的腳趕路。
「殺你？」
「不會殺吧！」
「咱……咱們別動手了！不動手也知道你的武藝比我好。我把事情說開你就明白了。把加乃的事說開你就明白了。你一定會明白的。」
路的兩旁盡是高過身子的山白竹。
可是，無論走了多久，都看不到什麼村子，路只延伸到谷中便消失了。疾風之介便沿著谷裏的小河邊走。想是走不到後川村了，但是總得先找個村子落腳才成。
途中，疾風之介站住腳，努力側耳傾聽。這時，左手邊約四、五丈前突然傳來了沙沙的聲音。十郎太的上半身霎時從竹叢中露出來。他飛快地看了疾風之介一眼，隨即又慌忙隱沒。
「殺誰？」
「我並不激動呀！」疾風之介說道。
那聲音，還有說話的姿勢，除了立花十郎太之外沒有別人了。
「十郎太！」
忽地傳來人的叫聲。是從和大兵相反的方向傳來的。
而且，也不見阿凌的蹤影
疾風之介也仍記得阿凌當時那矯捷的模樣。一想起阿凌這句話，他立刻彎著身、俯下頭，開始跑了起來。果然不錯，這樣的跑法是快多了。
疾風擅自抓了一個放進嘴裏。跟著又拿了五、六個，折回自己剛剛睡覺的地方，趴在地上吃了。
阿凌確曾這麼說過，而當她跑過村南的那一片竹叢時，也確實跑得十分矯捷，如履平地。
疾風之介也跟著追了出去。他並不清楚十郎太為什麼要躲自己，但反正見到有人逃跑，他就是非追不可。
第二個武士也拿著刀朝橫方向直比畫著，疾風之介也照樣從背後將這個膽小鬼踢開。於是，其他的武士懍於疾風的氣勢便都沒敢靠過來。
不過，骨架雖小，聲音卻洪亮得很。
武士們不約而同地望向這邊。
他很想離開這個地方，但又有點想要看看對方究竟是什麼樣的猛獸。
疾風之介從山白竹叢中探出頭，環顧四方。只見在山白竹叢中有五、六個人露出半截身子，走在一塊兒。適才那個大兵則露出腰部以上的身子，慢吞吞地跟在後頭。
看了
這回十郎太乾脆出現在疾風之介面前，他舞動著雙手，腳下則信步亂走，像跳舞一般。
出谷後走上山脊，他發現了一條看似樵夫走的小路，只是方向完全弄不清楚。他只得憑感覺朝著南邊走。走著走著，又見到了一大片的山白竹林。
但最重要的十郎太究竟藏在哪兒，他卻茫無頭緒。
「殺了！把那人殺了！」
一邊大叫，疾風之介一邊朝那兒走去。
疾風之介倏站起身來，叫道：「十郎太！立花十郎太！」
昨晚登芥平臺時，疾風之介累得是寸步難行，但經過幾個時辰沉沉地大睡一場之後，他遂又恢復了元氣。身上到處是小刀傷，但幸好沒有受重傷。
然後又是一陣呵欠聲，很顯然地是大兵的聲音。
「十郎太！」
看似十郎太部下的武士們隨即擁了上來。先前那個大兵趕在前面亮出刀來，疾風之介閃躲後又在那人腰間踢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