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無賴》二十二、一年容易又秋天

二十二、一年容易又秋天

和加乃就算見了面,也不可能會有什麼結果。但正因為這個緣故,疾風覺得自己應該和加乃見最後一面,將這種永遠不會有結局的悲劇關係畫上一個清清楚楚的句號。
跟著,十郎太偷覷了疾風的表情,想看看自己的話究竟起了什麼作用。他只希望疾風之介那充了血的眼神愈早消失愈好。
他既擔心阿凌,也擔心加乃。
「一點事也沒有。」
說罷,十郎太便空著手走進竹叢裏去了。
「個個功夫都不怎麼樣嘛!」
「是我的夥伴。」
一聽到十郎太提起後川,疾風之介猛然一驚。
直到疾風之介的身影消失了,十郎太這才咋了咋舌,心想自己這下子真是夠蠢的,居然把實話全給說出來了。
十郎太不覺脫口而出。說出之後,只覺得事到如今,隨他去算了。反正已經說出來了,再說什麼也都無所謂了。
「在哪兒?
好一會,十郎太都苦著一張臉。
「胡說!」
「這四、五天你們就給我待在這兒抓落難武士!不許空著手回來!抓到的話就帶回部隊裏去。還有,找個人回部隊裏去拿些飯糰來。我這就到坂本去。我一定得趕在那傢伙之前到才行。你們就替我跟部隊裏找個理由說一說吧!」
雖說和阿凌見了面再去也不遲,但疾風心中先去見加乃的慾望卻強烈的多。它強烈到不容自己有半刻猶豫。
坐在竹叢中,十郎太將左手放在背後,只伸出右手。他儘量不去激怒站著的疾風之介,但仍屏息以作萬全的準備。
一跨出步伐,他就像是中邪了一般,什麼都不想,只管往前走。走了約五、六十丈,路便又隱沒在山白竹叢中了,疾風之介於是又和方才一樣,彎著身子,俯著頭,在竹叢中小跑了起來。直彷彿野豬走路一般,他將一大片竹海分而為二,奇妙的浪頭便迅速地由北向南湧去。
一想到往後得要走上好多天,又沒有飯糰吃,十郎太就覺得絕望透了。途中,他停住腳,往背後一看,發現部下們仍緊隨著他,卻又吼道:「你們這些傻瓜!往後五天不給我好好抓人的話,你們就別想活了!」
疾風之介仍盯著他,只稍稍地往後退了一點。
「加乃她一直很想念你。」
這回,疾風之介的聲音更大了。
「十郎太!升官了是嗎?那些全是你的部下呀?」
「真是蠢!」他這話既是在說自己,也是在說部下們。
「好!」疾風之介答道。
疾風之介知道自己和阿凌的關係是無論如何也斷不了了。事情到了這般地步,阿凌是比加乃要來得親密得多。
「當時我如果不這麼說的話,你大概就會殺了我吧!你的眼神充滿了殺意。」
那個大兵於是將裝有飯糰的包袱拿了過來。
「真的一點事也沒有呀?她現在在哪兒?」
十郎太覺得還是據實以告比較妥當。他知道只有真話才能暫時緩和一個激動的人的情緒。至於之後會怎樣,就只有看著辦了。先度過這道難關再說罷!反正為今之計便只有實話實說了。
「誤會?」
他轉過身,背向十郎太,提著飯糰包袱,踏上竹叢中沒有長山白竹的一條小路。
「我不殺你。加乃到底怎麼了?老實說!」
「胡說!你不是說你們很幸福嗎?」
竹叢中,十郎太走得十分笨拙,雖說他的心中甚是焦急。他一步一步地將腳高高抬起,跟著又嘔氣似的狠狠地往高度及腰的竹叢狠狠地踩下去。
「往右走可以到攝津的多田村。」
風吹拂著眼前這一片山白竹叢。看在疾風之介眼裏,這景象卻顯得如此遙不可及。
「飯糰全給了他了是嗎?」
「你誤會了我和加乃了。上回在船祭時,我記得我什麼話也沒說。是你自己誤會的。」
不過,即使如此,十郎太的聲音仍舊鏗鏘有力,深怕失了威嚴。
走出小路,疾風之介停下腳步。究竟該往右走還是往左,他感到有些茫然。
「她在坂本一個磨刀匠叫林一藤太的家裏。」
十郎太說罷,疾風之介並沒有搭腔,只是一言不發地。
「是真的!請你去見她!拜託!」
怎麼能讓那傢伙帶走加乃?
「真是夠笨的!」
說著,疾風之介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見疾風之介的這種眼神,十郎太開始有些擔心了。這眼神看來很是激動。他後悔自己不該說出加乃的名字,因為就在自己說出來時,疾風之介的眼睛才突地充起血來,而後便直盯著自己。
十郎太簡直煩透了。可是,見到疾風之介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在自己跟前,便只得朝著站在外圍的部下喝令。
等我吧!阿凌!一邊在心中這麼說著,疾風之介一邊又抬起另一隻腳跨出步伐。
「在坂本。」
「加乃和你一點事也沒有?」
「全部?」
疾風之介右手提過包袱,又說:「這條路通到哪兒?」
十郎太說罷,疾風又默然了。過了一會,他才說道:「飯糰全給我!我要到坂本去!」
「是呀!」
在短短的時間裏,疾風的思緒便作了這般大的起伏。想到這兒,他更是毅然決然地將身子往右轉。這時,一種殘酷的感覺隨即攀上自己才往右跨出一步的腳。
大兵十分懊惱,低垂著頭。
「……」十郎太一時為之語塞。
「別……別殺我!別……別拔刀!」立花十郎太說道,兩隻眼睛直盯著疾風之介。心想萬一讓他迅速地拔出刀來的話就慘了。
「往左走的話,會經過後川直通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