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達政宗8:旅情大悟之卷》旅程終了

旅程終了

「是的。因此,我們怎能單單讓伊達中納言入府呢?在你的領國裏,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吧?希望你趕快回去處理,然後像往年一樣,等過了一年以後再出府吧!」
政宗再度顯現出昔日猛將的威嚴。
「我不想浪費時間跟你說這些廢話!大御所臥病在床,而我風塵僕僕地趕來探視他,誰敢阻止我呢?不論你們讓不讓路,我都一定要入府!」
「忠長只能領有駿河和遠江嗎?如果想要和其他大名交際,就必須立刻增加我的領地才行。萬一沒有更多的地方可以加封給我,那麼至少也該把大坂城交給忠長。」
「這麼說來,你是不肯聽從將軍的命令嘍?」
這一年的十月五日,經常派遣使者往來公武諸侯之間,和政宗並稱為外家長老雙璧的藤堂高虎逝世。
那就是後水尾天皇由於對金地院崇傳的施政感到不滿,乃忿而宣佈退位,將皇位交由年幼的明正天皇(秀忠的外孫女)繼承,自己則隱居起來。
秀忠之死是在五年後的寬永九年(一六三二)正月二十四日,在這期間政宗並沒有隱居起來。
因此,政宗在決定了領內公用的路錢及駄運費制度之後,便立刻策馬奔往江戶
「廢話少說,難道你不知道我耳朵不好嗎?總之,我不想再跟你們多費唇舌了。如果有人想要阻止我,那就試試看吧!」
不論如何,忠長並沒有在父親秀忠生前被迫自殺,不過他所做的事卻經常令秀忠感到不安。
「大御所雖說臥病在床,但是對於將軍的指導卻從未鬆懈。你放心,他一定會協助將軍重整內政的。」
「我當然知道,不過將軍不希望有人去打擾大御所,也許是他們父子之間有事要談吧?事實上,甚至連尾張、紀州大人也都不得其門而入……」
當時的將軍是家光。但是忠長卻故意忽視家光的存在,轉而對父親秀忠提出這個請求(寬永七年,一六三〇年的九月中旬)。秀忠對此事極為憤怒,於是以大御所之名於十一月中旬發佈命令,不由分說地將忠長貶至甲府謫居。
「難道你不瞭解我和大御所之間的交情嗎?」
在烈日驕陽之下,馬糞的臭味不時地沁入政宗的鼻內。在這同時,空中則有一隻鳶鳥不斷地鳴叫著。
寬永四年的正月,政宗是在仙台度過的。到了二月二十三日,在徵得幕府的同意後,隨即命人於仙台城東南的若林(後來的宮城刑務所)建造隱居住宅。
由此可以看出政宗和秀忠在性格上的明顯差異。
「萬一發生意外狀況……」
柳生欲言又止。這時,忠勝突然以嚴肅的表情說道:
「雖然我們並不想和你作對,但是身為當今將軍的家臣,縱使必須賠上性命,我們也不能讓你通過。」
有關對駿河大納言的諫言,政宗已事先和柳生宗矩、天海僧正等人懇談過,之後並於十一月十日自江戶出發,準備返回仙台。
政宗也想效法秀忠隱居起來,然後從旁教導忠宗身為大名的價值。不過,事實上政宗終其一生都沒能享受到隱居的樂趣。
身為城主,對於外家大名的去就當然必須特別注意。
除了忠長以外,當時還有另一件事也令秀忠這個做父親的感到痛心疾首。
(為甚麼神佛要讓秀忠遭受這種痛苦呢?……)
當六十五歲的政宗,於仙台接獲這個消息時,愕然之情可想而知。
八月初旬,政宗很快地趕往江戶。
總之,當政宗瞭解秀忠內心的苦悶之後,他的人也跟著改變了。
「這件事我一向……」
真正的領悟唯有在完全捨棄敵意、怨念時,才會出現。
「柳生!你也不讓我過去嗎?」
這一連串意外對正直的秀忠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因此不久之後他也病倒了。
誰知就在秀忠正為這個問題而煩惱時,忠長竟然又提出了接收大坂城的問題……
「很抱歉,你不能入府。」
「甚、甚麼?連尾張和紀州都……」
根據政宗以往的經驗,處理這種事情必須具有戰場上一刀兩斷的過人氣魄才行,絕對不能猶豫不決,否則只會使自己陷於兩難之境。
這種震驚的感覺,和失去父親、弟弟小次郎及接獲母親保春院去世的噩耗時完全不同。
想到這兒,政宗對秀忠的遭遇產生一股憐憫之心,同時還有一種比對自己的親弟弟小次郎還要深厚的情感。
事情的發展實在令人無法意料。在一般人看來,天皇將皇位讓給幼小的內親王,不正符合秀忠這個外公的野心嗎?
「是的。將軍認為大御所現在並不想見任何人。」
儘管他依然穿著華服登城,但是卻不再露出睥睨四方的神情。因此在年輕侍從的眼中,獨眼龍身上的毒氣似乎已經全部去除了。
「縱使賠上性命也……」
相反地,他經常往來於江戶、仙台之間,把若林住宅當成別墅,同時還是青葉城的城主。當然,他對忠長的事情始終懸念不已:
究竟是要讓謫居甲府的忠長自殺呢?或是派人暗殺他?當眾斬首呢?……或許就是因為這些事情煩心,所以他才病倒的吧?
「是嗎?大御所的病勢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嚴重?」
寬永八年,秀忠五十三歲,而伊達政宗也已經六十五歲了。
根據記載,後水尾天皇將王位讓予皇女興子內親王,是在寬永六年(一六二九)的十一月八日。而忠長在知道駿河附近不可能有加封之地,乃轉而把希望寄託在大坂,並且向父親提出請求,則是在大約一年後的寬永七年秋天。
「甚麼?難道你不認識我伊達中納言嗎?居然敢阻止我入府!」
「大御所秀忠於七月十七日病倒,如今病情日益沉重。」
秀賴和淀君就是因為太過執著於大坂城,所以才會引起大坂之役。等到事情好不容易終於告一段落之後,忠輝卻又因為想要取得大坂而招致削藩的下場。基於這些因素,在大御所秀忠的心目中,大坂城就像一個厄病神,最好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它。
待在仙台的這一年裏,政宗為百姓完成了北上川、迫川及江合川三川合流的工程,使北上川的水改道自石卷流出。
(他真的會早我一步離開人世嗎……?)
在這種時候,駿河的忠長根本不該提起接收大坂城的事情。
未料忠長卻甘冒大不韙,率爾向父親提出接收大坂的要求……如此一來,秀忠只好和父親家康一樣,對忠長施予和忠輝同樣的懲罰才行。
似乎是特地前來制止政宗進入江戶似地,三代將軍的近臣酒井讚岐守忠勝在柳生宗矩的陪同下,昂然站在政宗的面前。
「是的。除非你殺了我酒井讚岐守忠勝和柳生但馬守宗矩,否則你是絕對過不去的。」
但是當一行人來到政宗所架設的千住大橋時——
政宗轉頭看看和自己交情頗深的柳生宗矩,卻見他正和年輕的忠勝並肩站在一起,笑盈盈地望著自己。
秀忠至死都還把重擔壓在自己肩上……由於知道這是怎樣的一副重擔,因此政宗的內心更加難過。
(我必須立刻去寬慰他才行。)
「沒有人能永遠活在這個世上。」
在當時,提起大坂城無異是觸犯了幕府政治的禁忌……
「很抱歉,這是將軍的命令。」
聽完宗矩的話後,政宗不禁搖頭苦笑不已。雖然這場騷動是因為三代將軍太不成熟而引起,但是他卻必須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