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術師》第一部 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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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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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門登記薄上使用隱形墨水。
她回過身。
「既然大家都在,」湯瑪斯大聲說:「那我就煮一大壺好了,順便拿點培果來。」
「哎呀,你真厲害。」卡拉說,但馬上忍不住笑了。「但想抓到我的動作恐怕還差了一截。」她立即把左手也攤開,手心裡一樣沒有東西。
她接著說下去:「如果要換一張臉,最重要的就是眉毛部分。只要把眉毛一變,整張臉就有六、七成不同了。然後再加上一些輔助物品——我們稱之為『裝備』,例如用特殊膠水在臉上貼上乳膠條和乳膠片。快速變裝的表演者會研究不同種族和性別的臉部基本結構差異。優秀的變裝師熟知女性和男性臉部的不同,因此能在幾秒內改變性別。我們還會研究臉部和身體的不同心理反應動作,如此一來,我們就能隨意扮出美麗、醜陋、恐懼、同情或窮困的樣子,無論想怎樣都行。」
.嫌犯鞋子:ECCO牌,尺寸十號。
「你有一次還不是找了靈媒?」萊姆冷冷地說。
「嗯,可以在私底下講的,這樣才不會讓人聽見我在對老闆撒謊。」
.保險絲,樣式一般。來源過於廣泛。
「不,聽起來太平凡了。」萊姆說,同時看向那幾張被害人的相片。「不如叫他『妖術師』吧。」這個突然想出的名字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
別擔心,妳可以回復妳原本的樣子,趕快脫離這個鬼地方。
.使用舊式手銬銬住被害人。此為德比式手銬,是英國的古董手銬。已派人前往紐奧爾良的胡迪尼博物館查訪。
他淡淡地對她笑了一下,完全配合她剛才的舉動,然後說他也很高興認識她。
「再來,你們看那個角落。」她又舉起了右手。但這次,萊姆和房間裡的人全都把注意力移向卡拉的左手了。
「這裡不是……」萊姆又有話想說了。
「你要我洩底?」
「我覺得很好。」
她回答是否定的,只要對胡迪尼的戲法稍有一點研究的人,都知道這種繩結的打法。
「是法國著名的幻術專家和魔術師,他幫過警方不少忙,也協助過法國軍隊做事。那好像是十九世紀的事吧,我不太清楚,只知道當時好像有一些阿爾及利亞的極端主義分子『馬拉布特』,他們企圖煽動當地部落起來對抗法國人,而聲稱自己擁有魔法力量。於是,法國政府便派胡迪到阿爾及利亞去,要他用魔術和那些馬拉布特鬥法,好讓那些部落的人相信法國人的魔法更高明,更有威力。這個計策果然成功了。羅伯.胡迪打敗了那些馬拉布特。」說到這裡,她不禁皺起了眉頭。「不過,他們差一點就把他殺了。」
「錯誤引導……巴爾札克先生說這就是幻術的靈魂。你們應該都聽過『手比眼快』這種形容吧?可是不對,這是不可能的,眼睛永遠比手快。所以,幻術師只能欺騙眼睛,不讓它們注意他的手正在做什麼。」
「什麼叫作空閒時間?」這位整齊乾淨的金髮男人馬上挖苦萊姆,接著便走去廚房了。
塞利托看向托盤上的培果,露出貪婪的眼神。但他只讓自己吃半個,而且不塗奶油起司。他一口一口仔細地嚼著,臉上的表情卻顯得相當痛苦。
莎克斯微微一顫,立即低頭看去。果然,她的槍套空了,卡拉的左手正拿著她那把葛拉克手槍。「小心點。」莎克斯說,馬上把手槍奪回來插進槍套。
柯柏立刻鼓掌叫好。萊姆雖不情願,但還是發出了一聲讚嘆。
「這種繩結很罕見嗎?」
.被害人的手錶被破壞,指針正好停在上午八點。
萊姆皺起了眉頭。
接下來,他們把所有證物都拿出來給卡拉看,而她在一件件仔細研究過後,卻說出了一個令人洩氣的消息——這些證物的來源大到難以估計。那條繩子是「變色繩索」戲法的道具,在全國所有史瓦茲玩具店和魔術道具商店都能買到。那個繩結是胡迪尼在表演逃脫術時所用的結法,基本上表演者是不可能解開的,只能用割斷繩索的方式。
「為什麼妳說這對我們很重要?」
.殺人動機不明。
「關於逃脫術的部分呢?」塞利托說:「嫌犯為什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換裝改扮成工友?」
「沒錯。」莎克斯說。
「對了,我們該叫他什麼?」塞利托用手拍了一下寫有證物清單的白板。在還不知道嫌犯的名字前,許多警探總習慣先替嫌犯取一個綽號。「叫他『魔術師』如何?」
她暫停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證物表,眉頭皺了皺,才轉身往房門走去。
一會兒後,她退開一步,接著把一樣東西還給莎克斯。那是剛剛她偷偷從她左耳上摘下的耳環。
卡拉再次看向證物表。「你們一直都這麼做嗎?把知道的所有線索都寫在白板上?」
莎克斯皺了一下眉,慌忙低頭檢查腰帶,看看在卡拉交還催淚瓦斯罐後是否又有別的東西不見。
萊姆還相當清楚,打從她進來之後便會開始倒數計時,只希望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她微微點了頭。「如果我因為這樣被開除的話,至少也算做了一件善事。」說完,她又笑了起來。「你知道嗎?羅伯.胡迪也做過同樣的事。」
莎克斯點點頭說:「他們表演的地方就在對街的中央公園。」
「等等。」萊姆說。
「他是誰?」
「可是,林肯……」塞利托吞吞吐吐說:「最好別讓太多市民參與調查,這是規定。」
效果和方法,萊姆不禁聯想,這很像我在做的事:「效果」是逮捕一位不可能逮到的嫌犯,而「方法」是讓我們達到此目的的科學和邏輯。
「啊,送我到那附近就好,我不想讓他看見我和警察……對了,有件事或許你們可以去做。今天晚上有個馬戲團表演,是很有名的『幻奇馬戲團』。我聽說節目中有快速變裝的表演,你們有空的話應該過去看一看。」
「啊,原來是這種電話,」湯瑪斯說,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把電話所在位置的方向指給她看。「像這種電話,我都是到走廊上去打的。」
「洩什麼?」
「我只要黑咖啡加糖……糖包可以雙份嗎?」
.乳膠痕跡,蓖麻油,化妝品。
「啊,不行,我真的沒辦法。我現在來這裡都已經很困難了,真的不能再耽擱太多時間。」萊姆說:「我們很需要妳幫忙,我們才剛剛刮開這像伙神秘的表層而已。」
「絲?我們曾發現絲纖維,」萊姆說:「根據現場的警員描述,那名工友穿灰色制服,看起來已經磨損……所以,這是把絲布打磨過才製造出來的效果。」
.絲纖維,染成灰色,經過打磨去光處理。從快速變裝的工友服裝上掉落。
幻術師側寫
卡拉朝那張證物表點點頭。「所以,這就是殺人嫌犯打算要做的事——誤導。你們會以為自己已經想出他下一步動作,但這卻是他算計中的一部分。就像我剛才所做的,他會利用你們的懷疑、利用你們的智慧,以此來對抗你們。事實上,他若想成功變出戲法,也非得利用你們的懷疑和智慧不可。巴爾札克先生說過,最厲害的幻術師會直接挑明說出他即將要做的事,把他接下來要變的戲法告訴大家。如果你不相信,就會去注意完全相反的地方,而當你們這麼做時,就中了他的圈套。如此你們就會徹底失敗,勝利全操縱在他的手裡。」提到老師的名字,突然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她看了一下時鐘,臉上微露出一點苦相。「我出來太久,現在真的該走了。」
.嫌犯可能戴棕色假髮。
「這叫『變裝術』,」卡拉說:「快速變身,這種戲法我也研究過幾年。我偶爾會在表演上使用,不過這卻是有些人表演的主要項目。變裝術可以做到出神入化,我幾年前看過亞圖洛.布拉奇蒂的表演,他在一場節目中可以變裝三、四十次,而且有些變裝不到三秒。」
「這是其中的一種策略。錯誤引導是把觀眾的注意力引導至表演者想要他們注意的地方,遠離不想被他們注意之處。巴爾札克先生曾經灌輸我一堆規則,例如說,觀眾不會注意他們熟悉的東西,而會把視線投向罕見的物品;他們不會注意一連串熟悉的動作,而會把焦點放在一個不尋常的舉手投足;他們會忽略一直存在的東西,而把視線落至會移動的物體。你想把某個東西變不見嗎?很簡單,你只要把同樣的動作連續做四、五次,而觀眾很快就會厭煩,此時他們的注意力就降低了。他們雖然直瞪著你的雙手,卻無法看見你在做什麼,這時就是使出戲法的時機。

塞利托馬上拿起白板筆,用遠不如湯瑪斯優美的字跡,把這個名字寫在證物表頂端。
.兇手武器:白色絲織繩索,有黑色絲質核心。繩索為魔術演出之用。可變色。無法追查來源。
「你乾脆利用空閒時間去開餐廳算了,」萊姆朝他的看護吼道:「這樣你就能招待個痛快了。」
「所以,這就是生理誤導,是很容易的事。另一種誤導方式是屬於心理層面的,這種做起來就比較困難。觀眾並非傻瓜,他們都很清楚你正準備要欺耍他們。我的意思是,這正是他們花錢買票進場看表演的理由,沒錯吧?所以,我們必須降低或消除觀眾的戒心。心理誤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把動作做得自然。表面上,你做出的行為和說出的話都符合觀眾的期盼,但私底下,你卻偷偷幹了見不得人又逍遙法外的事……」她的聲音突然變小了,明白自己剛才無意中說出的字眼,竟恰如其分地描述了今天早上那位女學生的命案結果。
.嫌犯主要為幻術師。
「真的嗎?」她問,絲毫沒有膽怯的樣子。「好,它不只是個便盆而已;它還是一個錯誤的引導。因為剛才當你們全都看著它的時候,我另一隻手已經拿到了這個東西。瞧,你們看。」她說:「這東西很重要嗎?」她把催淚瓦斯罐還給莎克斯。
「湯瑪斯,這裡又不是教堂的聚會。」萊姆咕噥說。
「等等,」萊姆提出質疑,「我發現妳的左手一直握拳,而且藏在大腿後面。照妳的說法,這算是不自然的動作,所以我猜項鍊應該在妳的左手上。」
.特殊繩結。已送至聯邦調查局及海事博物館——目前尚無消息。為胡迪尼表演使用繩結,霣際上不可能解開。
「我當然不喜歡,」他厲聲說:「誰會喜歡呢?難吃的食物、討厭的小丑、當著你家小孩面前動不動就有死亡危險的雜耍演員……不過……」他轉向卡拉說:「這個建議很好,謝謝妳……雖然我們之中應該有人早點想到的。」他看向房裡所有人,語帶譏諷地說。
她開始躊躇了。「你真的認為他會再去殺下一個人?」
「什麼?」
「沒錯。而且,真正精通快速變裝的魔術師不只是換衣服而已,他們還是優秀的演員。他們會改換走路的姿態,行為舉止完全不同,連說話的腔調都不一樣。這種表演必須在事前做好完善準備,那些衣服都是可輕易扯下的,用的是壓扣或魔鬼粘。其實快速變裝也可說是快速脫衣,而這些衣服都是用絲或尼龍製成的,材質相當輕薄,所以可以一次穿上好幾層。我有時可以在外衣下面穿上五套這種戲服。」
「馬上來。」
萊姆看得出來,莎克斯一定事先提醒過這個女生,但她還是在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驚訝得忍不住眼睛直眨,臉上露出了「那種」表情。這是他所熟悉的表情,伴隨而來的是「那種」笑容。這就是著名的「別看他的身體」式目光,伴隨而來的則是「啊,我剛才沒注意到你是個殘廢」式的笑容。
「莎克斯警員告訴我們,」萊姆對卡拉說:「說妳知道一些能對我們有幫助的事情。」
「說得沒錯,」塞利托說:「替他做個側寫,非常好。」
卡拉繼續說:「洩底的意思是——說出戲法構成的方法。就像我剛才那樣,透露了『消失者戲法』是如何達成的。這是很敏感的事。巴爾札克先生——我的老師,他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喜歡在公共場所洩底,隨便把其他魔術師的手法透露給大家知道的人。」
儘管這些魔術秘辛相當有趣,但萊姆還是希望得到具體的意見。「妳能不能提供明確一點的東西,好幫助我們找到嫌犯。」
.附有揚聲器之電路板:已送至聯邦調查局紐約辦事處實驗室檢驗。(為數位錄音器,可能錄有嫌犯謦音,所有資料都已被銷毀。)錄音器是一種「秘密裝置」,是自製物品。
莎克斯謝過她,而塞利托則說:「我去找輛車載妳回去店裡。」
「三秒?」
.藻膠痕跡。用來鑄造乳膠「裝備」。
在春天和夏天這兩個季節中,經常有人在中央公園舉辦大型戶外音樂會之類的表演。不久之前,萊姆和莎克斯便曾「參加」了保羅.賽門的演唱會——他們打開臥房窗戶,在窗邊欣賞了一場免費的表演。
.也懂得變換術(快速變裝)。使用容易脫下之衣物,尼龍和絲質布料,禿頭套,指套和其他乳膠裝備。可能為任何年紀、性別與人種。
萊姆埋怨說:「原來整晚播放吵死人音樂的單位就是他們。」
「沒錯,」萊姆回答,「我們的確如此判斷。」
「妳別想偷我另一只耳環。」莎克斯笑著說,舉起手護住了耳朵。
「洩底。」卡拉說,旋即解釋:「你也知道,魔術師的所有幻術都是由效果和方法構成的。『效果』是觀眾所看到的景物,例如說,把少女浮在空中,或讓銅板穿過堅實的桌面;『方法』是魔術師使用的機關,例如把少女吊起的鋼絲,把銅板藏在手掌中然後從桌下用繩索拉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銅板。」
但是,這位妖精似的女生卻大步走進設在萊姆客廳裡的實驗室。「嗨,艾米莉亞要我過來,看看能不能對你們這件案子幫點忙。很高興認識你。」她開口說,目光牢牢地盯著他的眼睛。至少,她的身體沒擺出一點點不自然的動作,不像一般人想伸出手卻又緊急煞住,旋即在心中暗自悔恨自己不該如此失態。
「你一直說『你』這個字,不,我沒找過市民幫忙,除了你以外。光是你這一樁,就讓我吃夠屎了。」
.被害人:絲薇特蘭娜.拉斯尼訶夫。音樂學校全職學生。正在清查家庭、朋友、同學及同事關係,尋找可能線索。(無男友、無明顯仇人。工作為在兒童生日派對上表演。)
「但我把妳的項鍊變不見了。」
但卡拉只停了一下,便繼續說下去:「當你在做出一些不自然的動作時,觀眾全都會把注意力投射過來。例如,我說我可以讀出妳腦中的心思,然後做出這個動作。」卡拉舉起雙手,按在莎克斯左右兩邊的太陽穴上,閉上了眼睛。
.命案處理員警回報有強烈閃光。現場未發現任何物質。可能為閃光棉或閃光紙。(來源過於廣泛。)
她解釋了手部戲法和幻術的不同,說明幻術師的表演總涉及人類或較大型的物體。
「妳放心,」莎克斯安撫她,「我敢保證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在妳身上。」
「也許有吧。」她再次仔細打量著萊姆的臉。「那種」表情又出現了,而且這次更明顯了些。噢,天老爺,求求妳說些話吧。問我我的傷是怎麼來的,問我會不會痛,問我朝著導管小便的滋味如何。
湯瑪斯端了一個托盤進來,替每個想喝咖啡的人倒了一杯。卡拉加了不少糖進她的杯子,儘管萊姆覺得咖啡看起來還會燙嘴,但她還是很快地喝了好幾口。萊姆的眼神飄過客廳,落在對面書架上那瓶十八年份的單一麥芽麥卡倫威士忌之上。湯瑪斯注意到他的眼神,便說:「現在才早上而已,你別想碰那種東西。」
莎克斯把手伸進口袋,果然掏出了那條項鍊。
這位年輕女生一邊用手撫摸她男孩子氣的頭髮,一邊描述幻術師的技法,而內容幾乎和「妖術師」在音樂學校使出的手法如出一轍。
「巴爾札克先生妳是見過的。」她對莎克斯說。
「現在,讓我們看看能不能把他變出來。」萊姆說。
卡拉繼續說明,關於在化妝品裡的蓖麻油,表示他使用相當逼真和耐用的戲場用化妝品;那乳液,正如萊姆猜測的,可能是來自假指套,而這也是很普通的魔術師道具。至於藻膠,卡拉說,來源和牙醫無關,這是用來製作灌鑄乳膠的模型,可能是用來製做指套或他用來偽裝成工友的禿頭套。隱形墨水也不是什麼新奇的東西,一些幻術師經常會在表演中使用。
他這句話並沒有諷刺的意味,至少,是基於職業上的立場來說的。畢竟,卡拉是唯一願意來幫助他們解決困境的魔術師,其他商店的人全都不願意幫忙,而且每個人都提出了兇案發生時間的不在場證明。
「好,現在他會使用兩種方法來誤導你們:第一種是生理誤導。你們看著。」卡拉走至莎克斯身旁,瞇起眼睛看著自己的右手,然後緩緩把右手提起,指向房間中的一扇牆壁。接著,她把右手放下。「瞧,你們全都看著我的右手,以及我的手所指出的方向,這是很自然的反應。但是,你們大概沒注意,我的左手已經偷了艾米莉亞的手槍了。」
「你們全都注意我的左手?對吧?」她笑了起來。「但你們沒注意到我的腳已經從桌底勾出了一個白色的東西。」
.嫌犯會利用誤導來對抗被害人和逃避警方追捕:生理誤導(分心之用);心理誤導(以消除懷疑心)。
「那麼,咖啡好了。」她說。
卡拉婉拒了,但湯瑪斯卻堅持她非喝點什麼不可。
.棉線,用來綁住折疊椅。(樣式一般,來源過於廣泛。)
她搖搖頭。「我沒辦法找到任何特別的東西,沒辦法讓你們把範圍縮小到某家店或某個地方。不過,我倒是能提供一點整體上的意見。」
.嫌犯相貌描述:棕髮、假鬍子、無明顯特徵。年紀:約五十歲。中等體格、中等身高。左手無名指和小指接黏在一起。能快速換裝扮成年老、禿頭的工友。
她向大家解釋,在這些證物中只有少數幾樣不常見,例如電路板(她說,這是一種「秘密裝置」,是觀眾所看不見的道具),但這是歹徒自己製作的。至於那副德比式手銬,也算是相當罕見的東西。萊姆立即決定派人去紐奧爾良那間卡拉提過的逃脫術博物館查訪,而莎克斯建議可以找先前去現場處理的那兩名巡警黛安.法蘭和南西.奧森,因為這種差事最適合像她們這樣滿腔熱血的菜鳥去做。萊姆同意了,塞利托便馬上聯絡巡警隊安排這件事。
.泥土中含有不尋常的礦物油。已送至聯邦調查局化驗。
卡拉點點頭說:「因為幻術不光是靠表演者身體的技巧。幻術師必須研究觀眾的心理反應,設計出一套矇騙他們的戲法——瞞過的不單是他們的眼睛,還瞞過他們的心思。他們的重點不是讓你們因為一個兩毛五分錢的硬幣被變不見了而發笑;幻術是讓你們打心裡相信你們所看到的事,儘管那全部都和事實相反。這點你們必須牢牢記在心裡,千萬別忘記了。」
「林肯,這位是卡拉。」
莎克斯繼續把卡拉介紹給隆恩.塞利托和梅爾.柯柏認識。在介紹到湯瑪斯時,他親切地點了個頭,接著便搬出他的招牌動作(完全不理會萊姆高不高興)——問她是否想喝點什麼飲料。
「還有培果?」塞利托問。
「妳是說,就像分散轉移注意力?」塞利托問。
.爆竹,用來製造聲響效果。已爆炸毀壞。(來源過於廣泛。)
但卡拉的臉又蹙了起來。「我得找個人去店裡替代我才行。巴爾札克先生今天要和朋友出門……哎,天啊,他一定會不高興的。」她四下環顧房間。「有沒有電話能借一下?呃,我想借那支『特別的』電話。」
「什麼?」萊姆問。
但是,她卻也說出了一個令人洩氣的事實——這種手法是所有幻術師都通曉熟悉的。萊姆問:「再多告訴我們一點關於戲法方面的事,要技術層面的,這樣下次他如果又想對哪個人下手,我們才好掌握他。」
「就算不銬上手銬,」卡拉輕聲說:「那個女生也完全沒機會掙脫繩索捆縛。」
.逃離音樂學校方式近似「消失者」戲法。(過於普通無法追查。)
莎克斯說:「卡拉,告訴他們『消失者』的事。」
「為什麼我要把左手握拳藏在身後?很簡單,因為這是心理誤導最重要的一環。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注意到,然後會把目光焦點放在我的左手上。用專業術語說,這是一種『強制行為』。我強制你以為已經逮到了我的動作,而當你一這麼認為時,你的思想就自動關閉了,自動停止繼續思考其他的可能性。如此一來,當你和其他人都在盯著我的左手時,這正給了我一個好機會把項鍊放進艾米莉亞的口袋裡。」
「特別的?」湯瑪斯問。
.紅山胡桃樹和梅衣屬地衣,主要生長地點皆為中央公園。
「但觀眾卻能馬上發覺我是如何辦到的,因為用手觸摸一個人假裝閱讀他的心思,這點大部分的觀眾絕對不會相信,這並不符合自然動作。但如果我說,戲法的一部分內容是低聲說一個字,不讓任何人聽見。」她又湊近莎克斯,以右手遮住自己的嘴巴。「瞧,這是很不自然的動作。」
「我有個主意……魔術師大都具有自己的特色。以這位『妖術師』來說,他不是能同時做到快速變裝和大型幻術這兩種表演嗎?這點並不尋常。所以應該也把他會的技能寫下來,這樣或許能縮小一點可疑人物的範圍。」
.黑絲布,72×48吋,用途為遮蔽之用。無法追查來源。幻術師經常使用這種黑布。
.手上戴著東西以蓋住指紋。指套。
「呵呵,隆恩,你既然幹了警察這一行,就絕對會有吃不完的屎。」他轉頭看著卡拉。「求求妳,這真的很重要。」
「我要妳留下來。」
「那是我的便盆。」萊姆有點不高興地說。雖然因為再次被戲弄了而覺得有些不快,但他剛才很自然地說出這個粗鄙器物的名字,讓他覺得自己大有進步。
「我完全沒有感覺。」
卡拉點點頭。「這樣布料才不會反光,看起來就像棉布或亞麻布。此外,我們還有摺疊帽、鞋套、伸縮雨傘和購物袋,種種道具都能貼身藏在身上。當然,這也包括了假髮在內。」
「你不喜歡馬戲團?」塞利托說。
妖術師
萊姆看著她背起那個醜陋的黑白條紋皮包,準備從他面前逃開,溜回那個沒有殘廢者的世界,找回「那種表情」和「那種笑容」。
「請妳留下來協助我們偵辦這件案子,至少,請妳今天留下來。妳可以與隆恩或艾米莉亞一起去馬戲團找那邊的人談談。也許還有一些與魔術有關的證物尚待我們挖掘。」
「那麼,上次你找了那個狗專家來,然後……」
「我從嫌犯使用的變色繩索和指套,得知他對手部戲法很熟悉。這表示,他也會精於扒竊皮夾、藏匿手槍、刀子或諸如此類的東西,也容易拿到別人的鑰匙和身分證。他還懂得變裝術,而這明顯對你們構成很大的問題。不過,更重要的是『消失者戲法』,由引信和爆竹、隱形墨水、黑絲布和閃光棉,在在表示他受過典型的幻術訓練。」
「我才他媽的沒找她,是總局的人找的。」
「請說。」
即使是萊姆也忍不住大為驚異,同時又覺得有趣極了——莎克斯雖勉強保持微笑,卻狼狽地摸向自己的頸部和胸口,無法防止身上的首飾不斷失蹤。塞利托像個小孩一樣大笑起來,而梅爾.柯柏也暫停研究證物的工作,目不轉睛地看著卡拉的表演。莎克斯環顧一下四周,找不到自己的項鍊,便又把目光落在卡拉身上。卡拉把右手攤開給她看。「項鍊不見了。」
音樂學校刑案現場
妖術師……
沒關係,卡拉,妳別擔心。妳可以快點把妳知道的事告訴我這個殘廢,然後就能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熟練手部戲法。
在不愉快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