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25 小費
「我告訴過妳。我們在這件案子上有一點自由。」
哈利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一面等三倍量的止痛藥藥效發作。在滾進一片黑暗之前，他最後看到的是一個男孩高高坐在上方，雙腳盪啊盪地，從上面望著他。
「哦？什麼指紋只有你們有，別人都沒有？」
「那還用說。但我們要不要那傢伙？」
「你高興了嗎？」貝雅特在哈利回家前這麼對他說。
「你就不能給他個台階嗎？」貝雅持說，他們走出伊佛森的辦公室，上了走廊。
「他會被否決。別忘了帶防曬油。」電梯門打開了。
貝雅特轉過身，盯著他看。「我想我懂了。」她緩緩地說，「所以現在會怎麼樣？」
「愛斯坦，他們在耍我們。」
「我們不知道他在奧斯陸的哪裡。」貝雅特說，「或者他到底是不是在奧斯陸。但我們希望可以追查他弟弟所說、在塞古洛港的房子。如果
「霍勒？」伊佛森說。
不過，在哈利走過廣場飯店，天空忽然晴朗起來時，很奇怪地，他完全不覺得滿足。只有難堪、疼痛和缺乏睡眠造成的疲倦。
伊佛森搖頭。「不夠好。我的答案是大聲、響亮的『不行』。」他看了看手錶，表示會議已經結束，又擺出一個蜥蜴般的假笑：「除非日後情況有變。」
貝雅持不知所措地望了哈利一眼。
「不知名人士把一塊磚搬進窗戶，警察剛好經過，不需要搜索票就可以進屋。他們認為客廳有大麻的氣味。主觀的想法，卻有可以即刻搜索的正當理由。因為要保住那地方的鑑識證據，如指紋。這非常合法。」
「兩萬埃及幣。也就是四萬挪威克朗。他們說，收
貝雅特極力想捕捉哈利的目光，卻徒勞無功。她嚥了口口水。「由於我們應保持兩組人獨立作業的原則，我們決定保密。除非日後情況有變。」
「喂？哈利，你還在嗎？」地板上的電話裡傳來雜音。哈利真不想拿起話筒。走開，或是把金屬製品合唱團的唱片開到最大音量。老樂團的其中之一。
貝雅特清了清喉嚨。「我問過了。我們必須先請巴伊亞州的警長寄出書面申請，讓巴西地方檢察官熟悉案情，最後他們會發下搜索令。我問的那個人說，如果在巴西行政機關裡沒有熟人，根據他的經驗，這件事要花兩個月到兩年。」
「小費？」哈利朝話筒大喊。「他媽的什麼小費？」
「親愛的貝雅特啊，」伊佛森開口，還眨了眨右眼。「你說『我們』，但我只聽到哈利．霍勒。我很感激霍勒這
「我給他不被否決的機會。」
哈利把椅子向後傾，好往窗外看：外面是旅館廣場，圓形的雲飄過玻璃大樓和市區，一滴雨也沒下。哈利在醫院打了破傷風針後還吃了顆止痛藥，但他並沒有睡。他對同事的說法是，有隻凶猛的野狗野性未失，值得嘉獎，而他靠得太近，沒辦法把狗趕走。他的脖子腫了起來，緊纏著的繃帶摩擦著皮膚。哈利清楚知道，要是他轉頭去看現在正在講話的伊佛森，脖子會有多痛，但他也知道就算脖子不痛，他也不會轉頭。
「我們就是這樣辦事的。」哈利說，「除非日後情況有變。」
「希望不必用到磚。」
「你說什麼？」
「什麼意思？」他們在電梯前停步。
「隨你便。」哈佛森說，「但就別想去巴
「哦，是嗎？」
伊佛森笑了。「你說呢？你來找我，要我拿錢讓你買機票到地球的另外半邊，卻懶得把這趟旅行的理由告訴我。你計畫在沒有搜索令的情形下搜一間屋子，所以就算你找到鑑識證據，法庭大概也只能拒絕，因為你是以非法方式取得的。」
伊佛森辦公室裡坐了三個人：伊佛森坐在一張小書桌後方，貝雅特和哈利分別坐在稍低的兩張椅子裡。低的椅子有個廣為人知的妙處，大家可能會以為這個讓你矮人一截的技巧已經沒人用了，但伊佛森可是清楚得很。他的經驗是基本技巧絕不會褪流行。
「所以你要去巴西的機票，去那裡找人？」伊佛森說，一面拂過桌面，假裝要壓抑笑容。「在屠子仍然如火如荼地在奧斯陸搶銀行的時候嗎？」
「我馬上就匯錢過去。你一定要拿到
「什麼台階？」哈利說著小心轉頭。「他一開始就決定了。」
「你甚至沒給他機會讓我們買機票。」
「老磚塊把戲。」哈利輕聲說。
那天稍晚，莫勒告訴哈利，伊佛森接受總警司的決定，讓哈利和貝雅特去巴西，在旅費和住宿費上狠狠刮搶案組一筆。
哈利直著脖子，彎下腰撿起話筒。「抱歉，愛斯坦。你剛才說他們要多少？」
「賄賂啦。」愛斯坦說，「在這個國家，不行賄的話，沒人肯動一動手指頭。」
「簡單來說——你的話我們想過了。」貝雅特匆忙開口。「如果我們找到房子，就會透過合法手段採集指紋。」
「幹！」哈利一腳踢上鏡子前方的桌子。電話從桌上滑下來，把話筒從他手裡拉掉。
「我們已經在明天傍晚的班機上訂到了座位。」哈利邊說邊研究自己的指甲。「你決定怎麼樣？」
「哈利，不要被打敗！」那聲音尖聲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