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斯理029:古聲》盡頭

第二部 一種神秘力量

盡頭

第二部 一種神秘力量

文件夾中有厚厚一疊文件,夾上寫著一行字:生理轉變因素對人性之影響。
接著,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對我講話,但是我卻聽不明白他在講些甚麼。
槍響之後,我看到屋角處有人影閃動,我用我所能發出的最大力道,向前撲了過去,當我撲到牆角的時候,我用力撲在那人的身上。
我記起了李遜這個名字,我苦笑著:「章死了,我想你一定知道。」
「我們也那樣想。」比利想了片刻,才道:「衛先生,你認為博士在電話中和你說,他發現了一種神秘的力量,那是甚麼意思?」
我的聲音突然尖銳了起來:「是的,我已是第三次捉住他了,我第一次捉住他,你們輕易將他放了出來,第二次捉住他,你們讓他逃走,現在,我要問,我的朋友究竟是死在誰的手中?」
我呆了半晌,才道:「他叫甚麼名字?」
在這二十天中,我做了許多事。
一則,由於我在整理章達的遺物,心情十分悲痛,二則,由於專題報告用的名詞,非常專門,我也根本看不懂,所以我只是隨便翻了一翻,就合上了文件夾,然後,我將文件夾放進了皮箱。
接著,我便想到:章達死了!
我搖著頭:「我很願意盡我所能向你們提供消息,但是我只聽到,他在電話中,好像和人起了爭執,卻一個字也聽不清。」
所以,我也沒有再深究下去。
那警官道:「我也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也是那少年殺死的,我的朋友是一個少年犯罪專家,他進拘留所去,想去了解那少年,結果死了,那少年卻逃了出來!」
李遜博士嘆了一聲:「因為他比我勇敢。」
「照時間來說,那個電話正是打給你的。」
那少年被我制住,全然沒有反抗的餘地,我拖著他到牆前,抬起右腿,用膝蓋頂住了他的肚子。那少年瞪著我,我想不出該用甚麼話去責罵他才好,因為他根本不是人的那種感覺,在我的心中,越來越濃,對一個不認為他是同類的怪物,怎能用人類的語言去表達心中的憎恨?
比利和米軒士都不再出聲,他們伸直了身子,面上神情嚴肅。
但是,我等了足十分鐘之久,仍然沒有動靜。
我沒有理由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因為他講得如此之沉痛,我嘆了一聲:「我也是。」
我心中第一個感到的念頭是:章達在中槍之後,竟一動也沒有動過。
「為了我們所研究的課題,我們發現了一種極其神秘的力量,這個力量,在二十到二十五年之前,降臨地球,世上根本沒有人知道它的降臨!」
章達的話並沒有講完,因為就在這時,槍聲突然響了起來。
一個長途電話,在那樣的情形之下,突然之中掛斷,無論如何,太不正常了!
李遜博士的語氣十分沉重,但是我聽了,卻覺得他的話玄之又玄!
我不禁嘆了一聲,章達生前所研究的課題,範圍竟然如此之廣,可是這個題目,看來總有使人莫名其妙的感覺,甚麼叫「生理轉變因素」?這個因素又何以對人性有影響?
叫我再敘述一遍章達的死因,對我來說,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不願意那樣做,但是李遜博士既然是章達生前的好友,我似乎又非答應他的要求不可!
另一個好像是希臘人,十分英俊漂亮,有點害羞,比利指著他:「他是米軒士,我的同伴。」
在那行字之下,還有一行小字:章達博士、李遜博士聯合研究。
我忙道:「人在哪裏?」
我和國際警方,有著很深切的關係,我甚至擁有國際警方的一種特殊身份的證明。
我再次強調:「我聽到另外一些人的聲音,雖然我聽不清他們在講些甚麼,但是我的的確確聽到他們的聲音,如果書房中只有李遜博士一個人——」
我提高聲音,「喂」了好幾下,但是我卻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我苦笑著:「就是他?」
所以,我在呆了片刻之後,便將章達如何出事的經過,向他約略說了一遍。
我猜想是發生了甚麼意外,是以我連忙放下了電話,希望電話鈴會再響,那麼,我就可以知道李遜博士那邊,究竟發生甚麼事。
等到我講完,米軒士才問了一句,道:「衛先生,你聽不清楚他在和你講話間,又突然和別的甚麼人在說話,即便是一個單字也好。」
我忙跳了起來:「等一等,我知道有一份報告,是他們兩人合擬的,我去拿來。」
我和那人一起跌倒在地,我立時抓住了那人的脖子,將他的頭,向地上撞去。
如果章達的死,死得不明不白,那麼,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去查究那「神秘力量」是怎麼一回事。可是,章達的死,前因後果,我再清楚也沒有,那純粹是一樁意外!
不是他那個電話,我不知道章達在到我家之前,生命受著威脅。
緊隨著那救傷車的,是一輛警車。警車還未停下,四五個警員,已跳了下來,直奔向我,我後退了一步,向那少年指了一指,兩個警員立時扭住了那少年的手臂。
我請那警官坐,我們並沒有說甚麼,只是等著。
我忙道:「不對,我想你們弄錯了,那個長途電話,不會是他在書房的時候打給我的。」
當我衝出門外之際,我又聽到了一下槍響,那一下槍響,是在屋角處發出來的。
李遜博士的聲音,忽然變得十分嚴肅,他道:「你看了這份報告?」
我以為事情已告一段落,但是事實上,那卻只不過是一個開端!
我迅速地將那疊白紙翻了一翻,本來,那疊紙上,密密麻麻,全是字,還有著各種各樣的表格,那些文字一開始是許多社會和心理學方面的專門名詞,所以我當時沒有心思看下去。
「沒有,我不是十分懂,我沒有看,只不過是略為翻了翻。」
我問道:「李遜教授的失蹤情形怎樣?」
「你怎知他發生了意外?」比利掠著他的金髮:「我的意思是,請你將這個長途電話的一切經過情形,都向我說一遍。」
那警官道:「照我看來,他已死了!」
我又是一呆:「你是說,不但他的生命受威脅,你也是?」
不等他們答應,我就衝上樓。我找到了那文件夾,又衝了下來,將文件夾交在米軒士的手上:「你看看這個,或者會有答案了。」
我又撥電話到長途電話局去詢問,我得到的答覆是,我剛才接到的那長途電話,是美國的加利福尼亞州打來的,突然中斷的原因不明。
李遜博士並沒有回答我,在他那邊,似乎發生了一些甚麼事,我聽到他用一種急促的語調,在和另一個人說著話,可是我卻聽不清他在說些甚麼。
李遜博士道:「我和他不但有感情上的聯繫,而且還有事業上的合作,他死了,我們的合作,唉。」
然後,我靜了一兩分鐘,細想當日的情形,再將長途電話的一切經過,講給比利和米軒士聽,他們兩人,都聽得十分用心。
而在眼前發生的事,我也有幻夢之感,救護人員將章達抬上擔架,他們的動作,似乎十分慢。章達的一隻手,從擔架上軟垂了下來,隨著擔架的抬出去,他的手在輕輕搖動。
但儘管我的信念如此,也未曾在這件事情上,聯想到別的星球上去,因為李遜博士和章達博士,他們都是研究社會心理學的。
白素直到這時,才講了一句話:「我們該怎麼辦?他還有甚麼親人?」
我苦笑著,搖著頭:「我無法忘記,因為我的想法,和你一樣。」
又過了四天,我一早便起身,照例做我自己定下的健身運動,我看到一輛警車,在我的屋子前停下。
「我想沒有問題的,我去和他們聯絡。」那警官說著,轉身向外,走了出去,我等了十分鐘,那警官回來:「他們立時就到。」
在這時候,我記起了那文件夾。
我的確不怎麼願意到警局去,是以那警員的話,正合我的心意,我忙道:「如果方便的話,最好就在我家中,我和國際警方間的關係,那兩位先生,應該知道!」
章達的皮箱放在地上,他甚至沒有打開皮箱,就和我們一起歡敘,如果他在樓上整理行李——
所以我道:「是的,我知道,在他的遺物中,我看到你和他合作的專題報告,那是生理因素對人性影響的研究,對不對?」
「可以的。」我回答。
我將骨灰埋在山巔,因為章達生前,最喜歡站在高山的頂上,眺望遠方。
我的心中,被許多疑問困擾著,自然,這些困擾,是李遜博士的那電話帶給我的。
那兇手本來想殺我,但是卻誤中章達。
「是的,我知道,那是我一生之中,所受到最大的打擊!」
警官又說:「有關一位李遜博士在他住宅中失蹤的事。」
就在這時,一輛救傷車已響著警號,疾駛而來,在我家的門口停下。
我皺著眉:「我甚至不明白你那樣問是甚麼意思?」
我嘆了一聲,章達的死,對我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我走進房間,提起他的皮箱,放在床上。
我忙道:「怎麼樣?」
「為甚麼?」米軒士問。
那警官的神色,十分凝重,他嘆了一聲:「你別激動。」
「我不明白。」
我向窗外看去,那少年正被警員推上警車。
我忙問道:「他就在這時打電話給我?」
那警官道:「在警局,如果衛先生不願意到警局去,那麼,我們可以安排在任何地方見面。」
我道:「那很簡單,你想,書房中只有李遜博士一個人,但是,我在長途電話中,卻聽到他和別人講話!」
接著,「拍」地一聲,電話掛上。
米軒士呆了片刻,像是在想著如何才能使我明白他的想法。然後,他才道:「我的意思是,那種力量,來自地球之外。」
他曾暗示過說他的生命受到威脅,現在,他果然遇到了意外!
那警官的聲音,可以聽得出他是抑遏著極度的悲痛,他點頭道:「就是他。」
「沒有,我是他唯一的親人。」我回答著,頹然坐了下來。
在地球之外,存在著力量,那是我一直深信不疑的一件事。在已知的宇宙中,地球只不過是一粒微塵,而宇宙整個為人所知的部份,可能只是整個宇宙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億分之一!
我呆呆地站著,擔架在我面前抬過,我又感到有好幾個人走進屋子來。
當生命離開一個人的身體之際,這個人的身體,並沒有少了任何物質,但是他卻變成了死人!
「接著,幾乎甚麼也沒有發生過,學生們好像聽到博士在書房內講電話,但是根本聽不清講甚麼,他們則在起居室中等著,等到有人感到李遜博士休息得太久了,去敲書房的門,沒有人答應。」
比利嘆了一聲:「衛先生,你的話,很有參考價值。但是我們調查得非常清楚,根據電話局的紀錄,那長途電話,是在他進入書房之後打給你的,他在書房中。」
我想了片刻,才道:「自然是意外,兇手要殺的是我!」
「脅持者手中有武器。」我說。
我陡地呆了一呆:「你那樣說,是甚麼意思!他未曾和我談起過。看來他很愉快,不像生命受威脅。」
李遜博士也又呆了片刻,我們兩人在講話之際,都曾停下來片刻,當然是我們雙方都不熟,有一些話,要先想好了再說的緣故。
當我們來到了本來是準備給章達的房間前,我們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突然之間,我有一種遍體生寒,異樣的恐怖之感,我道:「李遜博士就那樣失蹤了?」
這時,聽到了白素的那一下驚呼聲,我立時覺得事情一定極其嚴重,我一面向門外衝去,一面叫道:「快,快叫醫生!」
我在想,如果我不認識章達,如果我和章達的感情不是那麼好,如果我不將他接到家中來,而由著他去參加他應該參加的酬酢——
自警車走下來的一位警官,就是章達出事的那晚和我交談過的那個,走向門口。
我聽到李遜博士的苦笑聲,他一面苦笑,一面道:「是的,我和他。」
由於我講得十分鄭重其事,所以米軒士也顯得十分興奮,立時打開了文件夾。
我請他們坐下,比利說了一番仰慕我在替國際警方工作時,立過不少功勞的恭維話之後,語鋒一轉,就轉到了正題。
我停了下來,忽然問道:「他死了麼?」
我呆了一呆,不明白李遜博士這樣問,是甚麼意思,因為任何人,在聽了我的敘述之後,都應該明白,那是一件意外,他何必多此一問?
槍聲來得如此之突然,章達的身子,立時向下倒去,我和白素兩人,立即伏在地上。
十多分鐘之後,國際警方的兩個要員到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們看來,都很年輕,大約絕不會超過三十歲,他們中一個金髮的,一進來就自我介紹道:「我叫比利,金髮比利。」
所以,我忙問道:「我不懂你的話,你說的神秘力量,究竟是甚麼?」
我整個人都震了一震!
在那一剎間,我想到了那文件夾!
那警官的神情,突然之間,變得激動,講完了那句話之後,喘了片刻,聲音才漸漸回復了平靜:「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說那些話的,你可以將我的話,全都忘記。」
米軒士的神色更古怪了,他道:「衛先生,你,你給我看的,是一疊白紙!」
那警官望了我半晌,沒有再說甚麼,就走了。
如果那不是一件意外,那又意味著甚麼?是不是有甚麼人,本來就想謀害章達呢?
我呆了一呆,在聽到這句話之前,從來也未曾想到過這一點。
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十分滑稽的念頭,死人和活人,如果用最科學的方法來分析的話,完全一樣,人體內並不缺少了甚麼,生命是看不見,摸不著,虛無飄緲的東西。
「是的,書房的門是被那幾個學生合力撞開來的,撞開了門之後,書房中一個人也沒有,一切好像都沒有異狀,只是少了一個人!」
章達的死,相當轟動,因為他是一個國際知名的學者,但不論他是甚麼人,死了之後,火化了之後,就是一撮一點用處也沒有的骨灰。
可是,如今來說這一切,全都遲了,因為,章達已經死了!
那警官突然激動了起來:「不管他叫甚麼名字,他叫任何名字都可以,那沒有意義,叫阿狗也好,叫阿貓也好,像他那樣的,絕不止一個,他們有一個總的名字,不是人!」
我不再理會那少年,我連忙衝回我的屋子,我才一衝進屋子,便感到不對!
「那麼一定有人預先藏在他的書房中。」我固執地回答著。
而在我向門口衝去的時候,白素在地上爬著,爬向章達,我只聽得她發出了一下驚呼聲。
我聽到那人發出呻吟聲,這時,我也已看到了那柄槍,當我撞到那人時,槍便從那人的手中,跌了出來,我掐著那人的脖子,將他直提了起來。
他在問:「請你將經過的情形講一遍!」
所以,我也根本無法知道,誰在威脅章達的生命,從李遜博士的電話聽來,他自己也同樣受著威脅,而且,那威脅和他在電話中所稱的「神秘力量」有關!
「有這個可能。」比利回答:「書房的一扇窗打開了,可能是有人要脅著李遜博士從窗口離開,但是書房中卻一點也不亂。」
比利道:「那天,李遜教授有八個學生,在他的住宅之中,討論一個問題,當問題討論到一半時,李遜博士提起了他的同事章達博士,他十分傷感,表示要到書房去休息一會兒。書房和起居室相連,他的八個學生都看到他走進書房去。細心的學生還聽得起居室的電話分機,響過『叮』地一聲,像是博士正在他的書房中打電話。」
那種搖動,似乎是他正在對我說著再見。生命就那樣完結了!五分鐘前還是生龍活虎的一個人,五分鐘之後就死了!
我呆了好一會,才用十分猶豫的口吻道:「這——好像不怎麼可能吧!」
我約略翻了一下那些圖片,圖片所顯示的,全是一連串暴力行動,和章達曾放給我看的那些紀錄片類似,那些文件,自然是兩位博士的專題報告。
我講完之後,李遜博士問我:「照你看來,這純粹是一件意外?」
當我伏向地上的那一剎間,我看到窗外有人影一閃,我連忙彎著身子,向門口衝去。
直到此際,我才在那人因痛苦而扭曲了的臉上,認出了他就是那個少年,我拖著他來到了牆邊,俯身抬起那柄手槍。
我揮著手,實在不知道說甚麼才好,那警官又道:「那少年是你捉住的?」
他道:「我們在調查李遜博士的神秘失蹤案,我們查到,他在失蹤之前的最後活動,就是打了一個長途電話,而那電話是打給你的。」
我大聲道:「你們做警員的,真不知是甚麼鐵石心腸,我最好的朋友死了,你叫我不要激動?」
我呆了片刻,才打開了那文件夾,我看到了大疊文件,而且還附有很多圖片。
可是米軒士卻只是道:「那是我自己的想法,可能很不切合實際,但是,為甚麼沒有人知道李遜博士和章達博士的研究課題和他們的研究結果?」
當警方人員全都離去之後,我和白素,相對無言,剛才,這幢屋子,還充滿了何等的歡樂!但是轉眼之間,一種難以形容的冷漠,包圍著一切,我將永遠不能忘記,我最好的朋友,就在我面前中了槍倒下去!
然後,有人搖著我的身子,我的耳際,突然可以聽到聲音了,在我面前的是一位警官,他臉上那種不耐煩的神色,已證明他問我話,不止問了一次了!
研究社會心理學的人,會和地球之外的星球,扯上甚麼關係?
當我漸漸從哀痛的惡夢之中,甦醒過來時,至少過了二十天。
我攤了攤手,苦笑著,過了好一會,我才能發出聲音來:「沒有甚麼好說的了,就是那樣,突然間,槍聲響了!」
然後,我推開了房門。
李遜博士又呆了半晌,才道:「我想問,章達究竟是怎麼死的?」
李遜博士失蹤了!
米軒士問道:「你看他所說的那種力量,有沒有可能指一種特殊的,外來的力量而言?」
我根本不知道那一天是怎麼過去的,也不知道以後的那些日子,是怎麼過去的。
可是,當他急速地翻了幾頁之後,他抬起頭來,用一種十分奇異的眼光望著我。
那末,章達就不會死!
我一到了門前,用力將門拉開,人已衝出了門外。
白素開門讓他進來,那警官並不坐下,只是有禮貌地道:「衛先生,國際警方來了兩個高級官員,想和你談一談。」
白素的雙手,從臉上放了下來,出乎我意料之外,她竟然沒有哭,那大概是由於事情來得實在太意外了,她只是失神地睜大著眼。
剛才,槍聲一響,章達倒地,毫無疑問,章達受了傷。但是,我卻不知道章達的傷勢怎麼樣。
當我想到章達死了之際,像是在做夢一樣,呆立著,剎那之間,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我是望定了米軒士來那樣說的,我自然希望米軒士能給我一個較為明朗的答覆。
然後,在一個下午,我又來到了本來準備給章達居住的那個房間中,皮箱仍然放在床上。
「為了甚麼?」我問。
我在大約半分鐘之後,才聽到了李遜博士的聲音,他道:「章沒有和你說起過,他的生命,在危險中?」
照理,章達的生命受著威脅,他應該向我提起這件事來。但是他卻沒有對我說起。或者,他是根本連說的機會也沒有,或者,他認為這種威脅,十分無聊,根本不值一提!
對那文件夾,我並沒有留下甚麼特別印象,一直到又過了三天,我突然接到了一個長途電話,電話那邊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北歐口音。
我打開了那皮箱,我的初意,只不過是想整理一下章達的遺物,可是,在我取了一些衣物之後,我發現了一隻文件夾。
屋子中靜得出奇,白素雙手掩著臉,坐在椅上,一動也不動。兩個救護人員,抬著擔架,走近章達,章達仍然躺在地上,和他剛一中槍時,倒下去的時候一樣,沒有動過。
「接著又發生了一些甚麼呢?」
「我曾接到李遜博士的長途電話,」我小心地回答:「那電話,我只和他講到了一半,便突然掛斷,我不知道他發生了甚麼意外。」
我一去接聽電話,對方就自我介紹道:「我是李遜博士,是章的好朋友。」
但是,米軒士接著,將那文件夾,向我遞了過來,我定睛一看,也呆住了。的確,在那文件夾之中,是一疊厚白紙!
我和白素,誰都不說話,心頭都感到難以形容的沉鬱,我們一起向樓上走去。
比利和米軒士兩人,都不出聲。
在宇宙中,地球真是微不足道到了極點。生活在地球上的生物,如果認定自己是宇宙中唯一的高級生物,那可笑到了極點!
我呆了一呆,老實說,在那片刻之間,我當米軒士神經有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