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廢祠的雪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廢祠的雪

突然發現後面的兩個古劍山莊弟子不見了蹤影,謝丹朱立感不妙,叫聲:「藍兒,走。」將御稚真橫抱起來,往右急閃。
先前那人道:「這也真是怪事,幾代莊主找了幾百年找不到神劍,那個心魔宗的黑虎一下子就找到了!」
御稚真沒聲音了。
廢祠檐下的謝丹朱聽到這幾人的對話,眉頭微皺,這是古劍山莊的弟子,他們應該是追大小鬼面人一夥的,怎麼追到這裏來了?
車廂里的御稚真道:「誰是你姐姐!」聲音如冰凌碎裂,冷清凄切。
藍兒跳上車轅坐著,謝丹朱叩了叩車廂壁,說道:「御姐姐,那我們上路了,你有什麼要我做的儘管說,我有時有點犟脾氣,你是姐姐,要擔待我一些對吧,好了,出發。」
御稚真道:「沒事,讓他們跟著。」聲氣衰弱,這雪天讓她很難受。
那女車夫接了晶石,謝了一聲,又道:「那你稍等,我去請示幫主。」飛跑回碼頭了,過了一會,女車夫遠遠的站在碼頭路口向這邊揮手,顯示隆慶幫主已有示下,謝丹朱自管啟程。
乾湖以北的雪,更為冰晶瑩澈,藍兒蹦蹦跳跳地走著,一隻手握在丹朱哥哥掌中,另一隻手掌心向上攤開著,看一片片雪花落到小手上,慢慢融化消失,很快手掌上就濕漉漉了,這時,藍兒就會握一下小拳頭,再攤開小手時,手掌上的雪水就已經幹了,又可以接住雪花看它融化,就這樣簡單的重複,小女孩兒玩得不亦樂乎——
「沙沙」兩聲,兩道青色劍芒從謝丹朱和御稚真立足處劃過,留下兩道深痕,這古劍山莊弟子口裡說著留下珠子就放謝丹朱三人走,暗地裡卻是痛下殺手。
水月寒看了一眼廢祠前的屍首,心道:「陰靈珠竟然是在這姓謝的少年這裏,古劍山莊是絕不會甘休的,看在六御婆婆當年的恩情份上,我得幫他們一把,但我也不能與古劍山莊正面為敵,而且這位神秘的御姑娘有六御婆婆的綠竹符,也沒人傷得了她,不用我過於費心。」
謝丹朱一看四人那神色就知道不對勁,一捻右手中指的銀光戒,喝道:「站住!」
那人冷笑道:「別裝糊塗,逍遙島的人殺死我古劍山莊弟子,奪了珠子,你黃雀在後,又從逍遙島的人手裡搶了珠子去,你把珠子交出來,我們就放過你三人。」
謝丹朱心道:「當日我奪珠時,唯一倖存的俞劍雄已經逃跑了,只有逍遙島的人知道珠子在我手上,難道古劍山莊的人已經追蹤到了逍遙島的人,逼問出這事了?」
謝丹朱「哦」的一聲,幫著打開車門,伸手來扶御稚真——
御稚真道:「不用,冷天我就是這樣的。」
另兩個一聽七虻針,大驚失色,往後便退,左邊那人覺得小腿一痛,也被七虻針刺中,嚇得慘叫起來,剩下那個沒命的逃——
另一人「噓」的一聲:「別發牢騷了,讓壺長老聽到定會責罰你,老莊主、少莊主和劉長老三人出馬,定能奪回神劍,也許現在已經回到山莊了。」
為御稚真駕車的那個巨鼉幫的女車夫歪著頭往後看了看,對車廂里的御稚真道:「御姑娘,那與你一起下船的少年和小女孩跟在你的車后呢,有什麼問題嗎?」
謝丹朱摟著御稚真往樹葉凋謝的小樹林中退去,銀光戒的劍芒能及十丈,古劍山莊弟子無法靠近,只是緊跟不舍,追在前面一人突然用手一摸脖子,駭然尖叫:「七虻針,七虻針,這小子也有七虻針,原來是逍遙島一夥的。」
風吹過來,片片雪花如白蝶飛舞,隨風飄來盪去,不肯輕易落地。
御稚真輕輕的「嗯」了一聲。
謝丹朱扶御稚真回到馬車,與藍兒剛坐上車轅,一道白影出現在車前,速度之快,無與倫比。
謝丹朱驅車重上驛道,水月寒說得對,驛道上來往的車輛多,利於逃避追蹤。
謝丹朱道:「什麼珠子?」
四個戴著扁圓竹笠的古劍山莊精英弟子出現在廢祠前,一眼就看到立在檐下的謝丹朱三人,那四個古劍山莊弟子大吃一驚的樣子,四人互相看看,微微點頭,其中兩人緩步走近,左首那人向謝丹朱笑道:「三位在這裏避雪嗎,請讓一下,我們也要避一下雪,這雪真是大啊。」
一道鐮刀似的虹光一閃而過,那個逃出二十丈外的古劍山莊弟子栽倒在雪地上,那是藍兒的彩虹迴旋鉤出手了,古劍山莊另兩個弟子還在散魄發狂——
謝丹朱停下馬車,先進廢祠看看,蛛網塵絲,鳥獸糞跡,污穢不堪,出來對馬車裡的御稚真道:「御姐姐,你還是呆在馬車裡,這廢祠太臟,我和藍兒就在檐下避雪。」
謝丹朱道:「好了姐姐,別生我的氣了,我衣服都雪落濕了,去擒龍城還很遠,咱們何必勞煩這位大姐。」
謝丹朱牽著藍兒的手跟在御稚真的馬車后,路上行人側目,有人說道:「瞧這個做哥哥的,這大冷天讓妹妹穿裙子,我瞧著都渾身作冷,還赤頭在雪天里走,也有十七、八歲了吧,還這麼不曉事,這要是病了可怎麼辦!」
謝丹朱還有長袖青衫,藍兒一直是露胳膊露腿的小裙子,謝丹朱曾想帶她去成衣鋪買衣服,她就一個勁搖頭,她就愛這件當初她第一次看到謝青藍穿的裙子,這一年多過去了,謝青藍的那條白裙子已經小了、舊了、不能穿了,藍兒卻還穿著,永遠合身,潔白如新——
那二人見謝丹朱很警覺,也就不裝模作樣了,左首那人道:「把珠子交出來,饒你三人不死。」
謝丹朱道:「姐姐的手真冷,我去生堆火給姐姐取暖吧。」
謝丹朱便一邊驅車前行,一邊注意看道路兩邊,又行了數里,見道旁寒林枯木露出屋檐一角,便駕車轉進去,卻是一座廢祠,破敗不堪,正祠三楹,左邊都已經坍塌。
謝丹朱取十顆下品青銅晶石給那女車夫,說道:「你趕緊回去對隆慶幫主復命,快去。」
這裏離碼頭才兩里路,謝丹朱道:「車裡是我姐姐,還是我駕車送她去擒龍城,你回去對隆慶幫主說一聲就是了。」
御稚真稍一遲疑,把手交給謝丹朱,下了馬車,緊走幾步,來到廢祠檐下,輕輕抽回手,拂去胸前沾著的幾片雪花,側頭見謝丹朱獃獃的看著她,微感羞澀,口氣卻是不善:「看什麼看!」
女車夫忠心耿耿道:「不行,隆幫主吩咐過的,要我把這位御姑娘送到擒龍城。」
另一人道:「心魔宗邪術極多,應該是有特殊的秘法,不說了,你們看這道車轍,還沒被雪淹沒,往小樹林去了,我們去看看。」
先前那人道:「壺長老催得太急了,神劍都被人搶走了,現在就是奪回那陰靈珠又有什麼用。」
這時雪已經積了薄薄一層,聽得有幾個人踩著雪向這邊快步走來,一人道:「真他娘的倒霉,都快到岸邊了,靈鶴突然就沒用了,栽進水裡,弄得一身濕淋淋。」
謝丹朱以為是來了強敵,銀光劍芒划然斬出,那道白影不避不退,劍芒及身自然消散,一個聲音道:「小謝師兄莫動手,是我。」白影的一層淡淡霧氣散去,現出一個月白裙裳的中年美婦身影,卻是天水門宗主夫人水月寒。
謝丹朱撓頭,側頭看著藍兒,雪花除了落到藍兒攤開的掌心上,不能沾藍兒的身,倒是他自己,現在頭髮和雙肩都已經濕了,又想著御稚真的病,不禁加快了腳步——
御稚真道:「我要出來透透氣。」
馬車向北駛出二十余里,那雪越下越大,紛亂迷濛,難辯前路,謝丹朱回頭對車廂道:「御姐姐,我們找個地方避下雪吧,等雪下小了再走。」
……
謝丹朱怒喝:「去死吧。」右臂向後,手掌一切,一道雪亮的銀光劃過廢祠,廢祠摧枯拉朽轟然坍塌,一人慘叫,應是被銀芒擊傷,另一人衝出廢墟,與祠前三人一起夾攻謝丹朱,這三人手裡都有一柄青銅劍,青色劍芒籠罩五丈範圍。
冒雪趕了一程,天色昏黑時,遇到一支前往擒龍城送年貨的商隊,謝丹朱便去見商隊管事請求跟隨車隊同行,那管事見是一個少年、一個病弱的女郎和一個小女孩,聽說是去擒龍城求醫的,便答應讓他們隨行。
謝丹朱這時快步走了上來,對那女車夫道:「這位大姐,讓我來駕車吧,你回碼頭去,這去擒龍城還有一千多里呢。」
另一人道:「風行靈鶴在雪天飛行很勉強的,好歹也算爭氣,到岸邊才栽倒,若在湖中央落水,咱們雖不至於淹死,也是個大麻煩。」
水月寒對謝丹朱道:「古劍山莊五大長老正朝這邊來,我幫你們阻一阻,你們往驛道上走,最好是跟上其他人車隊一起走。」說罷,白影一閃,人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