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一戰成名（上）
「你坐了一晚上的車也累了。老黑，先去帶他吃個飯，然後安排他到住處休息。」魯成文拍了拍王超的肩膀，「小夥子，好好打，五年之內，我保證你賺個幾百萬不成問題。」
不像別的公司保安部，都是只花錢僱人。
果然，兩分鐘后，房門被推開。
「好，出手夠狠哇。」魯成文三角眼連連閃動，就好像盯住獵物的毒蛇。
世事就是個大陰陽，把一切都包含在內。
王超打入地下拳壇市場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摸清楚現在到底是發展成了什麼樣子。至於和趙均的賭拳，那是私人問題。
「吳太子……」王超一聽就知道了，老黑口中說的吳太子名叫吳穎達，家裡舅舅是福建軍區內的高官，而父親是廣東政界的高官。軍政兩界都有人，非同小可。
在這個繁華喧鬧罪惡的城市邊緣，破舊簡陋的小平房內。王超想起唐紫塵，又想起這個城市邊緣里千千萬萬的普通打工者，他們沒有絲毫的未來，哪裡一點微薄的美好希望都看不到，這樣一個絕望的世界，是什麼動力使他們有努力活下去的勇氣呢？
這是廝殺即將開始的先兆。
「你們的拳手就是他？生面孔啊。」組織者看著王超，眼神中也有些調戲，「跟我來吧。」
打量了一下自己住的這個小房子，大約六十平米，坑坑窪窪的水泥地面，四面刷的白粉牆霉跡斑斑。
等王超從廁所中出來的時候，魯成文臉色很不好看地走了過來。
「那就好，我這裏一切正常，你們不要打草驚蛇。我出來后說清楚情況，你們擬定材料，向組織上報告。」
秦茂蛟站了起來，走上擂台，和王超面對面。
吳穎達，趙均，還有一位王小磊，這三人都是億科集團的領導人，沿海一手遮天的太子黨。廣東福建兩省的黑勢力，幾乎都要看他們三人的臉色。
「組織上提供的資料是五六年前的。這幾年，沿海一些太子衙內參合進了黑勢力，使得組織上耳目不太靈光了。現在地下拳壇大力發展起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軍隊是這樣，雇傭軍是這樣，黑道同樣也是這樣。甚至一些公司也是這樣。
剩下的幾個拳手也變換了表情，看著王超的目光裏面有嫉妒，畏懼和驚恐。
「怎麼，晚上就要打？有沒有對手的資料？」王超問老黑。
王超心裏面明白得很，最起碼要自己
樓房門口停了許多輛車，還有三三兩兩身穿制服，手提電棒的人巡邏，一看見車來，連忙迎了上來。
這些黑勢力招攬一些為了錢而拚命的拳手，讓他們互相搏擊。那些求刺激的老闆們花錢觀看，在場內花錢下注賭博。
太子党參合進黑道，一手遮天，連組織上都不好調查。
生命在這裏不值一提，只是供別人娛樂的對象。這裏也沒有真正的同伴，也許剛剛在一起練拳，下一回合，在擂台上就是生死相對的敵人。
人生就是個大熔爐，所有人都在其中煎熬冶鍊，有的練成精華，放出光彩，但更多的是在煎熬中飛灰湮滅。
帶王超進來的兩個男子在魯成文的示意下，立刻在車間角落裡面抽出一條大編織袋，把死去的「蛇頭」朝裏面一塞，拉緊口袋扛了出去。
「明白。」
沒有最黑，只有更黑，你想象不到的黑。
每個組織都有專門的場子和一群大客戶。
而這兩省的所有地下拳賽，無論大小，億科集團都要收取保護費。其中大型的賭拳，更是他們直接組織的。
地下格鬥有一句流傳很廣的話：「出來混，就要時刻準備著打死別人，或者被人打死。」
因為當年通背門中有一個「臂聖」張策，民國時期奉天國術館副館長，武功出神入化，徐震自然不能用前輩的名頭。
這也是王超內心中深處想在以後找機會脫離組織的真正原因，他不喜歡做棋子被人擺布。
感悟人間百態，心和意磨練的道路永無止境。
「你，上台去。」魯成文指著王超。
這個公司的保安部，就是專門打架，組織小型黑拳賽。每年的盈利還不少。
現在王超就是組織上插入黑道的一個棋子，等什麼時候這個棋子到了發揮作用的時候，組織上自然會大加重用。要是組織上有另外的計劃，要拋棄這個棋子，那也只有聽天由命。
拿著大盤子搶了一個位置，王超一個人悠閑地坐著，旁邊那些彪悍的修車工居然沒有一個敢過來的。
國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頻繁發生。
秦茂蛟正是其中一個。
下面的黃金位置上，那個年輕人坐了下來，很殷勤地朝陳艾陽的妹妹說話，對站在擂台上的王超看都不看一眼。
王超看了看四周
這兩個動作很是熟練，看來幹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過現在還遠遠談不到。
不過最吸引他目光的卻還是那個穿著休閑運動裝的少女。
「不錯，不錯。高大樓說的是真理。」聽見這句話，魯成文臉色緩和了許多，隨後哈哈笑了起來，三角眼裡面看王超的眼光也變了，就好像王超是株搖錢樹，「這傢伙當年也是個好手，可惜幹了半年就不幹了，聽說現在當上了警察？還真是有趣。」
王超看著這一切，心裏突然湧起了一個念頭。
王超的劈拳虎形，不算暗勁，光是明勁的力量就有一千一百多斤，挨了他一下，就等於是挨了一記大斧頭，「蛇頭」的顱骨都被劈破，不是腦震蕩那麼簡單。
他早就有這個覺悟，倒不是對組織的不信任。實在是因為這是一個千古以來顛之不破的真理，加入任何組織，都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隨時準備舍小為大，為組織的任務犧牲。
王超現在沒有名頭。
夜幕漸漸降臨下來，遠遠朝著自己房間走過來的輕微腳步聲一下便令王超驚醒過來。
「要是我在三年前，沒有遇到塵姐。現在是不是也出來打工，真正淪落到這種地步呢？」
曹毅所說的，把王超培養成為東南亞武術界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充其量也只是一個設想和遠大計劃。
地下拳壇組織者非常嚴密，也受國家的打擊，每次安排拳賽都很是小心翼翼，那些組織者一般都是港澳台地區的黑道，當然，也有廣東，福建，浙江，江蘇，海南，山東這些地方的黑勢力。
王超就這樣隨意地坐著，姿勢天然，也沒有刻意的擺出拳架子，全身的毛孔微微閉上又張開，好像呼吸一樣悠遠綿長，全身說不出的舒服和懶散。
「龍蛇，龍蛇，我們已經確定了你的位置。」大石頭的聲音傳來，「在你出來的時候，我們就跟蹤你的車，到了這裏，現在埋伏在不遠處，離你的位置大約兩公里。大約在半公里內，我們偵查到有火力點。如果有危險，你立刻發出信號，我們大約在十分鐘內可以消滅這些火力點進來。」
「這是那個老黑的，是來找
廣東三虎之一的徐震，他比張威大出十歲左右，現在四十多。
本來對於趙星龍描述的地下黑拳格鬥還有些懷疑，「社會哪裡有那麼黑暗？」但見到廣州火車的治安情況后，王超再也沒有絲毫的疑慮，心中也明白了，在沿海這片罪惡的土地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長長噓了一口氣，王超坐上床去，感慨過後，心中一片寧靜。
兩人對話清晰地傳進了王超的耳朵里。
「這是你住的房間。」老黑努了努嘴巴，「好好休息，不要亂跑。有事要出去的話，先要報到我這裏，再通過文哥的允許。」
顯然是他剛剛打死「蛇頭」的消息傳得很快。
「快起來，文哥晚上幫你安排了場子。你跟我來。」老黑朝坐在床上的王超招手。
「不好了，這次天信的人居然請了徐震的徒弟秦茂蛟過來。這下事情難辦了。」
這個維修汽車的工廠旁邊居然還有食堂。
因為進了二十一世紀，黑社會搶地盤，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一夥子幾百人上千人，拿砍刀四處追殺對砍，大規模的槍戰也減少了。
王超點頭表示自己明白，老黑才吸了吸鼻子轉身離開了。
徐震的通背拳號稱一絕，早在年輕的時候就打出了「小臂聖」的稱號，兩支臂膀練得堅如鋼鐵，柔軟如藤條。
魯成文是屬於一個叫大興集團的半黑半白公司保安部的總經理。
血腥和殘酷能釋放壓力，讓厭煩了歌廳，舞廳，酒吧，賭場的一些有錢人有了新的娛樂，就好像古代羅馬的角斗場。
「今天是我們集團和天信搬家公司之間的糾紛，本來是蛇頭上的，可惜被你打死了，對手的情況我們沒有調查到，並不清楚。你上去好好打就是，這次贏了的話，你的錢包立刻就會鼓起來。」老黑嘿嘿笑。
這十幾個弟子現在也都打出了名頭。
「沒辦法，這次天信出了一百萬請我來。再說，不實戰，哪裡來的進步？」秦茂蛟殷勤的笑。
一陣亂拐了兩個小時后，進入了農村，在一片高大的樓房邊停了下來。
「糾紛，什麼糾紛？」王超一邊走，一邊慢條斯理地隨口問。
「我們大興也有搬家公司，和天信搶生意，打了好幾回了，雙方已經死了三四個人。上面吳太子傳下話來，叫
「挑戰我哥？擂台上這位你都不知道應付不應付得過來呢。」陳彬把目光轉向了王超，上下打量了一下，皺起眉頭思索。
「人的命運撲朔迷離，人的際遇渺渺冥冥。世事無常，陰差陽錯，以後的情況誰又能知道呢？」
「顯然那是留給重要人物，不知道是什麼人物來看？」王超心中一面向，一面乘著上廁所的時候，撥通了微型衛星通話器。
現在的黑道，不再是單純收保護費，砍人，偷竊，搶劫。黑道的高層，都擁有正規的公司。
四周的觀眾席雖然坐滿了，但是看台前面的一排擺有煙酒，瓜果，飲料，點心的黃金位置，卻是空著的。
「我們是大興的人！文哥來了沒有？」老黑好像是魯成文的心腹。
黑色的老式木桌子，劣質板凳，坐上去咯吱咯吱響搖晃得厲害的床，以及床上一把小電扇。這就是房子裏面的所有東西了，簡單得可憐。
沒有辦法，名頭大的高手總是最後出場的。
「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魯成文顯然有些著急，他對王超的信心很不足。
沒有精彩閃亮的感悟，又怎能打得出精彩閃亮的拳？
就在這時候，王超看見了前面通道上走過來一群人，其中一男一女一下就吸引到了王超的目光，男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身體一米八左右，全身骨節肌肉勻稱，顯然是功夫鍛煉得非常之好。
「這是陳氏集團太極大師陳艾陽的妹妹陳彬。陳氏集團和徐震的天樂集團生意上有合作……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魯成文看著王超，好像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來了，你跟我來。」一個保安看了老黑，拿起對講機說了些什麼，隨後一招手，叫人讓開了道路，帶王超幾人進去了。
也不和這群人搭訕，吃過飯後，在「老黑」的帶領下，王超來到了廠房旁邊的一排小平房中。
「高大哥告訴我，來這裏，只要是打架，就不能留手，最好是把人打死，不然我就會死。」王超的回答沒有絲毫破綻。
「切！」秦茂蛟發出了哧笑。
但是對於「蛇頭」的死，他們沒有表露出絲毫的憐惜，更沒有人出來為同伴報仇，就好像是死了一條狗那麼簡單。
徐振現在是廣東天樂集團的大董事，資產過億。這也是在出道的時候就收羅了
任何一個組織，如果沒有這一條核心，那它離瓦解也就不遠了。
有拳頭和暴力的地方，就有黑道。這是千古以來顛之不破的真理。
一個組織者過來，看見魯成文，揚了揚頭。
一輛麵包車停在廠房外，在四五個大漢的簇擁下，王超上了車，車越開越遠，路燈閃爍。
的確，不遇到唐紫塵，高中畢業之後，他也只能像千千萬萬普通的農民工一樣來到這沿海，住在郊區破舊的小房子裏面，每天累死累活，出賣自己的血汗，換取一點點微薄的生活費用。
擂台上只有王超一個人孤零零。
在場的觀眾都興奮起來，無數粗重的呼吸讓王超聽得清楚。
「老文，你們的拳手來了沒有？這次有陳氏集團壓賭，賭注很大，已經過百萬了。」
被組織者帶上了擂台。王超看著四周的觀眾，覺得那一雙雙的眼睛，好像是聞到血腥味的狼。
「這有什麼好實戰的，這個規模，哪裡有高手，要不，你去挑戰張威吧。聽說張威最近又出山了。」陳彬依舊言語不咸不淡，話語調侃。
為什麼要叫「小臂聖」？
「將來我不但要挑戰張威，還要挑戰你哥陳大師。」秦茂蛟好像被刺激了一下，臉上血紅。
「那個女的是什麼人？」王超問。
否則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或者是敗了，那一切都是空口白話。
黑勢力和黑勢力之間的摩擦，搶地盤什麼的，往往也會通過賭拳的方式來解決。
王超以前手上沾過血，更加入了組織，領取到「合法殺人的執照」。對於打死人，無論從心理上和現實上都沒有任何顧慮。當然要表現得心狠手黑一點，不然鎮不住這些危險的同伴。
「這麼快就安排了？」王超有些驚訝，根據組織上提供的資料，一般新人進入地下拳壇，都要一周多時間才能有格鬥。
雖然說是少女，但是王超肯定她要比自己的年紀還要大，王超現在才二十歲出頭，這個女孩明顯有二十三四了。
樓房好像是一個鄉村級的電影院擴建成的，通過一條長長的走廊，雖然豁然開朗。一個接近千平方米的大廳，四周都是觀眾席。中間用水泥搭建了一個大擂台，擂台圍上了繩子。
「你現在又不是缺錢，來打什麼黑拳？」陳彬淡淡地吸著一瓶王老吉涼茶。
同時，急促的電鈴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