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時間劇毒
然後……它開始衰老！
這可不是別人！是傳說中最恐怖的魔獸，梅杜莎女王啊！只要她來到人類世界，然後隨便睜開眼睛看看周圍……那麼就是一場大屠殺了！
隨即，就在杜維和海珊的肉眼的注視下，這條蛇的身體驟然膨脹起來！它的鱗片不停的漲大，身軀從拇指粗細很快的變成了樹榦粗細！身軀也不斷的變長！而原本閉著的眼睛，也終於睜開了！
梅杜莎沒說什麼，她微笑了一下，然後淡淡道：「你們身上的那個黑色的東西，是戴在眼睛上用來對付我的吧？現在，你們最好戴上它。」
又或者，一個喝過青春不老泉的人，再喝下時光流逝……又會怎麼樣呢？
可是剛才經歷多久？最多十分鐘？不，甚至恐怕只有五六分鐘！
或許梅杜莎不懂得人性，或許她什麼都不懂。但是偏偏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卻讓博學的杜維和經歷豐富的騎士都語塞了。
「一條金眼蟒，按照你們人類的計算方式，大約有四十年的壽命。」梅杜莎的聲音輕輕響起：「從初生到衰老死去。期間會蛻皮四次。第四次蛻皮之後，會成長到魔力和力量最顛峰的狀態。」
這還有什麼說的？老伍德立刻痛快的答應了。
「我很奇怪……你是喝了青春不老泉才會進化成梅杜莎的。」杜維緩緩道：「可是你為什麼不讓其他的金眼蟒也喝泉水？」
這種純金的葉子，摺疊成一個小號角，吹響之後……
「是的。」梅杜莎忽然停下了腳步，反問杜維：「有問題么？」
杜維想的更多……
「峽谷還給你們，青春不老泉也就在裏面。但是……」杜維緩緩道：「宮殿的最裡面，有一個黑房子，那個地方是禁地，我要求你承諾，你們樹人族會看守那個地方，不會讓任何人進去！不會讓任何生物靠近，包括你們自己。如果有別的生物，無論是魔獸還是人類，任何東西！你們要全力阻止！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要求了。」
還是海珊拿出了自己身上隨身攜帶的東西……一個皮袋，原來是裝酒的，杜維拿了過去，又裝了慢慢一皮袋泉水，這才滿足。
四十年？
杜維笑了笑：「算是吧。」
「你忘記了，我可是一名魔法藥劑師，一名毒藥師！」杜維含糊的帶過。
這種蛇遍體黃金色，每一片鱗片彷彿都是黃金打造的一般，身子扭曲了幾下，迅速的盤了起來，然後昂首吐信，發出噝噝的聲音。只是這條幼蛇的眼睛卻
梅杜莎輕輕捻下自己的一根頭髮在掌心，掌心平舉，口中低聲吟唱出了幾個奇怪的音節，那根頭髮在她的手心裏，自動的扭曲了兩下，然後很快的，化身成了一條大約拇指粗細的蛇！
「你帶這些可怕的時光流逝幹什麼？」海珊皺眉：「這種東西我看來只能毒害人，別的沒什麼用處。」
奇迹就在這一刻發生了！
得到了梅杜莎的同意之後，杜維立刻毫不客氣的取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瓶子，然後把裏面的那些什麼魔法藥物之類的東西全部倒空扔掉了……別的東西到了外面還能再找，但是這種泉水，離開這裏，恐怕全世界都找不到了！
出來之前，強大的騎士運用黃金鬥氣，幾劍就把那個宮殿劈開了，露出了原本裏面的大殿，露出了青春不老泉的所在。而時光流逝，則安靜的埋在了最裡面的一個保存完整的黑房子里。
「因為我自私。」梅杜莎面不改色的回答：「這裏只有我一個梅杜莎，我的話才是唯一的命令。如果多了一個……那麼，就會有戰爭，如果多了一群，那麼可能我也會死去。」
只要是周圍有樹的地方，就能把那些大樹喚醒，成為……樹人「同伴」（雖然杜維覺得這根本就是樹人「奴隸」）。
剛才一捧水餵給了一條金眼蟒喝，等於五分鐘內把它毒死了。
之後，在杜維心中默算，大約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內，這條蛇又蛻皮了三次！
如果一口太多，那麼就喝一滴！如果一滴都嫌多的話……那麼就把一滴泉水加入一桶清水裡稀釋！
黑暗之中，梅杜莎行走如常，彷彿她天生就不需要眼睛一樣。
這次開口說話的是海珊：「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做法有些太過殘酷了？雖然你和樹人族是敵人，但是至少應該尊重敵人的屍體。」
掀起那塊石板來，杜維就看見了下面有一個碗口大的泉眼，泉眼裡水波閃動，在這個黑暗的房間里，泉水彷彿會自動發光一般。可就是這泉眼，掀起石板之後，杜維立刻感覺空氣之中的那種陰寒的感覺，瞬間增加了十倍！
杜維把身上所有的瓶子都找了出來，滿滿的灌了幾瓶「時光流逝」，最後流了一個空瓶子，又灌了一瓶「青春不老泉」。
出了峽谷，等候在外面的樹人族老伍德已經焦躁的走來走去，它龐大的腳步在地面尚踩的坑坑窪窪，還不時的抖動樹冠。
梅杜莎的選擇讓杜維等人有些意
「那就不用阻擋。」梅杜莎彷彿絲毫不留言自己的這個「王國」，她淡淡道：「這個峽谷原本就是它們的，還給它們也沒什麼。」
「可是，我不明白。」梅杜莎的話很坦然：「我無法理解這種『人性』。我聽格格巫說過人類的很多行為。你們人類殺死野獸，會吃掉它們的肉，把它們的皮毛剝下來製造成衣服和妝飾……為什麼你們人類一面做著這些事情，一面還要說『尊重屍體』這樣的話呢？我把樹人的身體弄來建造房屋，和你們人類殺死野獸吃它們的肉穿它們的皮，從本質上有區別么？」
同行的其他同伴都對這位女王有些忌憚，就連杜維也有些懷疑自己的這個舉動會不會給人類引來一個大災難？
杜維愣住了：「你……你是說你加入我們的隊伍？」
梅杜莎依然是那幅冷冷淡淡的樣子，她引領著兩人走出了大殿，望著宮殿的深處去了。
杜維覺得自己的心在狂跳！
可是杜維依然發現，就連海珊騎士的臉上，都彷彿籠罩了一層淡淡的，薄薄的白色的寒霜！那寒氣瞬間就把騎士臉上的汗水凍住了！
接下來，這條蛇開始翻滾，它彷彿很痛苦一樣，身子扭曲，再扭曲，最後發出了嗤嗤的細微的聲音……
「很好，你至少已經有了一點人性了。」杜維哈哈一笑：「因為別的不說，人類，從總體上來說，是世界上最自私的生物。」
發了！這下發了！！
那種寒氣籠罩在身上，杜維立刻覺得全身陰寒，周身彷彿被無數尖針輕輕的扎的那種感覺，一時間，幾乎連手指都凍僵了！
頓了一下，杜維笑道：「好了，那麼，尊敬的女王陛下，接下來呢？我們達成的交易，我願意教會你人性的一切……那麼，你是準備和我們一起上路呢？還是留在這裏，等我辦完了自己的事情，再回來找你呢？」
隨後，這個冷漠到了極點的絕世美女忽然笑了一下，她輕輕道：「而且，我已經在這裏待夠了！你們進來的時候應該看見了，這裏……到處都是老鼠！而我是蛇，我最討厭的就是老鼠！」
無論是杜維還是海珊，都沒想到就在青春不老泉的附近，還有另外一眼泉水的存在。
是了，在生物鏈里，蛇可是老鼠的天敵啊！
樹人族的領袖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感激了，善良寬厚的樹人族絲毫不嫉恨邪眼對它們數百年的恩怨，它們能重新得回自己族人傳承的保證：
「尊敬的……客人……給你的……那片……葉子，還……在么？」
杜維笑了。
「你……可以……驅使……它們……為你……做……任何……事情。」老伍德解釋：「但是……有……時間……限制。」
「你的這座宮殿，都是用樹人族的身體……建造的？」
「不！你……留著。」老伍德渾厚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感激的情緒，然後他伸出一根樹枝，輕輕的把這片葉子捻了起來，幾根樹枝扭曲起來，把這片葉子來回的翻滾摺疊了幾下，最後捲曲成了一個金色的……號角！
眼看杜維幾人出來，老伍德忽然發出了一聲歡呼，隨即彷彿是響應它一樣，身後的無數樹人「同伴」都發出了呼呼的咆哮聲來。
時間！
顧不得許多了，杜維擔心在這樣下去自己都要凍僵了，他趕緊原地扭動了幾下身體，做了一個海珊教會他的那套星空鬥氣的基礎動作，感覺到身體里的熱氣浮上來之後，才稍稍驅除了一點寒氣。
頓了一下，美麗的美女蛇笑了一聲：「格格巫說過，這種泉水，如果拿來當毒藥的話，將會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劇毒！」
「女王陛下……」老鼠宰相忽然撲倒在了她的腳下：「你離開了，我格格巫可怎麼辦啊！那些樹人如果闖進來的話，我可阻擋不住它們！」
它，居然在蛻皮！！！！
「伍德先生。」杜維和顏悅色走到了樹人的面前：「我們已經說服了邪眼，從今天開始，她把峽谷還給樹人族……但是，有一個條件。一個簡單的條件，我需要得到樹人族的承諾，我相信善良的樹人族一定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的。」
路上，杜維看似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所謂的時間限制就是：太陽下山的時候，它們就會重新變成樹。
那麼，如果把這兩種泉水混合在一起，會發生什麼奇妙的效果呢？
當然，這些問題，杜維都藏在心裏了，他不會當著別人的面說出來。他只是想了一下，道：「這裏的泉水，我可以帶走一些么？」
杜維在苦笑，他不知道怎麼回答梅杜莎，所以他只能嘆了口氣：「有些時候……是的。」
龐大的身軀開始變得虛弱起來，原本充滿了彈性和力量的蛇的身體，漸漸的乾癟了下去，就連它的鱗片上的金光都黯淡了下去，一點一點的，它的力氣越來越小，最後盤在了一起，連昂頭吐信的力氣都沒有了，腦袋無力的耷拉
墨鏡之後，杜維依然能看到這條蛇的眼睛，放出一絲詭異的，金色的光芒來！杜維在這種眼神之下，只看了金眼蟒一眼，就彷彿感覺到眼睛微微一疼，隨即趕緊扭過頭去！
「我和你們離開。」這位女王陛下毫不遲疑的回答。
那麼……如果少喝一些呢？把泉水稀釋到一定的巧妙的程度呢？是否可以正好讓它長大？卻不至於老死？
「這是什麼水……怎麼這麼寒冷！卻偏偏不結冰？」杜維忍不住有些發抖，他的牙齒都開始打架起來。
幸好有黑水晶製造的墨鏡的防護，否則的話，杜維懷疑自己已經變成石頭了。
杜維對這個東西，實在太好奇了！
杜維和海珊兩人眼睛里都帶著震驚！
「這泉水是我來到這裏之後才發現的，樹人也不知道它的存在。」梅杜莎淡淡道。
他笑得好開心！！！
他心裏另有一個注意。
「這是一條金眼蟒的幼蛇。金眼蟒要長大到人的腰身這麼粗，需要幾十年的時間。不過……」梅杜莎說著，她緩緩的伸手在泉水裡鞠起一捧水來，小心翼翼的喂入了金眼蟒的口中……
「我不喜歡人性中的這條特質，也不喜歡人類。」梅杜莎做了總結，然後結束了談話，繼續帶著兩人往前走。
的確，這的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劇毒！
五六分鐘內，一條幼年的金眼蟒就完成了從幼年，然後長大成年，然後蛻皮四次，最後衰老……再到死亡……五分鐘內，它就走完了尋常四十年的壽命！？
只要我隨身挾帶一把種子！
有什麼毒藥比時間流逝更厲害？！
梅杜莎仔細想了一下，然後彷彿輕輕的笑了笑：「看來，我又總結出了一個人性的特徵，就是……虛偽。人類總是說一套做一套么？」
老伍德隨後告訴了杜維一個驚人的秘密！
就好像大自然，世界萬物之中隱隱的相生相剋的天理一般！一個是讓人永遠凝固形態的，另外一個則是飛快的流逝！
梅杜莎輕輕把蛇放在了地上，然後退後了一步……
那麼……如果是給外面的樹人喝呢？是不是可以讓一棵幼苗在短時間內長大成為參天大樹？
「也就是說，喚醒的時間最多只有一個白天。」杜維笑了。
蛇皮之下，它的血肉開始乾癟，最後……這條蛇死去了。它的身體迅速的干化，水分流逝，變成了一條蛇干！然後蛇皮斷裂，就彷彿敗革一樣……
杜維訕訕的笑了笑，拉了海珊一下，然後把墨鏡戴上。
「不，
大殿之外，穿過一條走廊，梅杜莎推開了盡頭的一扇小門，這裡是一個黑房子，走進房子，杜維就感到一絲陰冷的寒氣傳來……這和外面的冰天雪地里的那種寒冷不同，彷彿有一股濕濕的，陰冷的涼氣，能透過人的衣服，透過人的肌膚毛孔，甚至穿透了人的骨骼，一路刺進人的五臟六腑里！
是啊……有區別么？
「樹人也不知道……」杜維嘆了口氣：「這泉水一看就有古怪，它……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么？」
蛻皮一次，地面上留下了一張近乎完整的蛇皮，閃爍著金光的蛇皮就在杜維的腳下，而那條蛇還在繼續長大！最後它的身軀幾乎把杜維等人都擠到了牆角了！這麼大的一個黑屋子，這條蛇的身軀幾乎就佔據了一大半！
伍德當場保證，樹人族一定會信守承諾，保護這個地方。不讓外來者進入。
這片金色的葉子，是從樹人族的鎮族之寶「自然號角」上的樹藤上結出來的葉子！！
「睡在這裏……難道你不冷么……」杜維剛說到這裏，就停住了，他猛然想起，蛇都是冷血動物。
甚至懷裡裝了幾瓶子，他還嫌不夠，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梅杜莎：「你這裏還有別的容器么？」
那麼到了任何地方，我就等於隨身挾帶了一大群巨人保鏢！！
時光流逝……如果巧妙的運用呢？
「就是這裏。」
帶回去，有機會慢慢研究！
如果……如果我能把時光流逝的泉水稀釋到一定的程度……那麼代表了什麼？
杜維愣了一下，在懷裡摸了一會兒，摸出了進峽谷之前老伍德贈送的那片金色的葉子，進去之後原本以為會和梅杜莎一場大戰，結果也沒用上，他摸了出來，笑道：「哦，差點忘記了，這個就還給你吧。」
「尊重屍體……」梅杜莎仔細品味了一下這句話，然後問杜維：「這也是人性么？」
「平時我就睡在這裏，這是我的卧室。」梅杜莎指著地面上的一塊石板：「時光流逝，就在下面。」
……
為什麼？為什麼這眼「時光流逝」，偏偏不在別的地方，就和這個青春不老泉在一起？
時光流逝？
「所以，我才說這眼泉水是和青春不老泉『完全相反』。」梅杜莎微笑：「我給它取名為『時光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