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漁船
在年景好的時候，獨立擁有漁船的漁民，一年能賺到20萬元人民幣，相當於2000名國家中層幹部的收入。即使在黑市，也能換出3萬美元，等於美國中產階級的收入。
老鐵高興的看看下面，見其他收魚的人都不在，連忙道：「咱們鎮的魚販，數我最大，你叫我老鐵就行，你們的魚，我可以整船包……」
收魚的老鐵跳上車頂，仔細的看了一眼，驚訝的發現，這竟然是一艘全新的大船。就體積來看，少說是兩三百噸的近海漁船，與幾十噸重的沿岸漁船，有本質上的區別。
等人家拿著合同找到法院，要求強制執行的時候，誰都不敢鬧騰，何況，後面有的是幸災樂禍，想早日租船的人。
「他們是自掘墳墓，等到海里沒魚了，以後靠什麼生活。」蘇城擺擺手，道：「他們做他們的，我們有我們的計劃。以後把這個加入公約，凡是和我們的打交道的漁船，就不能用絕戶網。」
「賣價的2％給船老大。」
80年代，誰家若是能養一條大船，年賺20萬很輕鬆。但是，若靠漁民自己攢錢，10年也不一定買得起船。但若是以10萬元一年的價格租賃，漁民兩年以後就能買的上自己的船。
「她和我一起上的學。」老五吁氣道：「咱農村也講排場了，女方的嫁妝要8床棉被，一斤半到8斤的，全不能少。就咱叔那情況，最少得再苦兩年，才能攢出來，哪敢談對象。」
老鐵傻了一下，問：「國企？」
老五點頭道：「我按你的吩咐，建了一個漁民服務中心，幫漁民辦理證件，在路上跑腿，為他們子女聯繫學校，務必保證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省下時間賺的錢，肯定比他們用絕戶網還多。」
在坑凹不平的路邊，早有人擺出了海鮮攤，大聲的吆喝著：「新鮮的漁獲，剛剛到岸的鯧魚，還有花魚、鮁魚了。」
「當然。」老五遞出一根煙，道：「再過幾天，我們還有大船過來，以後組成船隊去打漁。」
要說唯一不好的事
小胖腿一抖，就甜甜的笑了：「師父，我來請您吃飯。」
帶頭罩的漁民「呸」了一聲，道：「你倒想買大船了，你買得起嗎？」
「讓他繼續讀。」蘇城擺擺手，道：「你這樣給他說，要是能考上大學，我供他讀書，每個月還給50塊的零花錢，隨他使用。嗯，凡是徐家子弟，都是一樣，能考上大學，我出錢……叔家確實過的難？」
誰沒有個相熟的船老大啊，這可是賣好的時候。
等我再攢幾年錢，就賣了舊船，和人合夥買大船。
老五趁機做起了船舶租賃的生意，新到的船舶，一半用於自營，一半用於租賃。
「四姐有對象了嗎？我記得，她也上了高中吧。」荊山人在祖上是走西口的，發過財也辦過學，得過讀書的好處。家裡只要能揭得開鍋，總不至於讓孩子輟學，蘇城能讀到北大，得多虧了族人的幫助。
「當然賣。」
馬臉漢子吐了口眼圈，道：「咱們這船，塞滿了就是15噸。人家的船，能打100多噸，路上四天，打漁三天，一共七天。咱們路上一天，打漁兩天，一共三天，只有人家的二成。」
當第一艘船用了6天時間，帶著100多噸的鮁魚、明蝦到岸的時候，小鎮都轟動了。這時候，再傻的人也知道大船的賺錢。在此帶動下，自然有人想辦法去購買大船。
漁民就是海上的農民，照樣受限於農業戶口，雖然魚訊期間收入不錯，可一年平均下來，仍然比不上工人。每天風裡來雨里去，辛苦更不必說。
「嗯？」
「不錯不錯。」蘇城重重的一拍老五的肩膀，震的手掌生疼。他的身體在常人中也是極出色的，只是老五的身板太壯實了。
一船魚往往能得到兩百
「好，下一船就給你。」老五說完，又對其他四個漁民道：「你們有沒有認識的船老大，要能把舵能認路，懂打漁的。每月100，還能抽成。」
蘇城粗粗一算，自從用那300萬借款，打開船舶市場以後，190系列的柴油機，已經賣掉了50台以上，利潤250萬。這個成績本身並不起眼，但極大的降低了濟南動力機廠轉型的成本。等到大功率的柴油機投產，就不再是他們求人，而是別人來求他們了。
蘇城於是站定。
「嗯。」
一個剛剛卸下漁獲的馬臉漢子，點上過濾嘴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道：「不知誰家又發財了，這麼大的船，能去南朝鮮撈魚了。」
男人「嗯」了一聲。
「就說做會計，算賬。要是不會，就到你那邊地勤上幫忙。」蘇城一邊說，一邊把老五送出門。
「跑那麼遠做什麼，家門口打漁，又省油又快，我來回一趟，它還在路上呢。」和他一艘船的漁民戴著頭套，斜斜的靠在船幫上。
老鐵佩服的看著老五，說：「兄弟有本事？」
「老六還在上高中吧。」
「嗚——」
蘇城用讚賞的語氣道：「老閆，做的好。我完全沒想到挖泥船。嗯，你去找一下謝天格，他那裡新買了設備，正好做這個訂單。然後再跑跑其他港口，咱們國內的港口，如今簡直是一窮二白，什麼設備都沒有。」
船上四個漁民頓時高興了，樂道：「那我們是被招工了？」
僅僅一個3月份，老五就上繳了50萬的利潤，4月初，又有新船加盟，結果當周收益就增加到了25萬。
「我爹是中船桂江造船廠的廠長。」見蘇城不明白，小胖小心翼翼的解釋：「中船就是中國船舶工業總公司，以前叫六機部，再之前叫第九工業管理局……」
閆學燦腳步稍快，到蘇城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蘇城的眼神越來越亮。
「想什麼呢，你們現在就是臨時工，乾的好了，再說招工的事。」老五的臉色漆黑漆黑的，心想：我還是農村戶口呢。
蘇城沉思片刻，道：「這樣吧，你們部門可以先把手續做出來，銷售部作為主體，攬到的訂單，以代工生產的形式，發給船廠。兩年以內，不要抽利潤，以後再看情況。」
老五得到讚賞，笑呵呵的道：「要不是為了保護漁業資源，這個數字還能增加一半，有些漁民自己開著船出去，絕戶網撒下去，兩天就能滿船……」
老鐵笑笑，從車頂上跳下來，甩開長腿，直奔那大船而去。遠海的魚更大更好，自然賣價更高，收魚的販子都喜歡買大船的。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其他小鎮處。
「真不少。不過，怎麼有人招船老大？」老鐵腦袋裡轉了一下，又不甘心的向上面喊：「兄弟，有魚沒有？」
老五謹記蘇城的話，拍拍雄壯的胸肌，道：「每個月40塊沒問題，但我們每個月都有活。另外，做的好有獎金，具體多少，看你們做的。」
使用190柴油機的船廠，賣掉一艘船，等於給蘇城賺到了5萬左右的利潤，比船廠賺的還多，所以大家都沒有考慮從訂單中賺錢。但是，閆學燦做了多年銷售，自然不滿足於這種狀況。
最後一句，讓眾漁民興緻盎然，馬上問：「怎麼抽？」
老鐵心裏一動，扒著船沿跳上去，遞了一支煙，笑道：「兄弟，你是哪裡來的？」
看到報表上的數字，蘇城不由驚嘆：「這簡直像是又開了一個油井。」
「那個……我爹來了。」
蘇城邊聽邊點頭。
魚販子們「喔」的一聲散開了，倒是漁民們聽說了消息，三五成群的跑過來看。
老五於是只笑，不說話。
同樣瞅著大船
閆學燦一下子樂呵了。這和他想的也差不多。當然，此時應該稱讚「蘇董英明神武」。
沒有崛到第一桶金的漁民，也許一輩子都失去了得到黃金的機會。
聽到這裏，蘇城再不猶豫，道：「你給家裡拍電報，長一點，把話說清楚，問四姐願意不願意來，如果願意，就來幫我干，照樣有錢寄回家。如果不願意，我幫她出嫁妝。老六必須上完學才能出來，要是考不上大學，再說。老八更不必說，好好獃著去。」
「黃平！」蘇城大喊一聲。
「到時候，近海的魚都打完了，你也只能去南朝鮮了。」戴頭套的漁民酸味十足。他們都是十幾個人合夥買船的，錢多的自然賺的更多。
長長的汽笛聲，意味著又有新船入港。
老五應了一聲，笑道：「我給寄信吧，幾天也就到了，電報老貴的。不過，總得告訴四姐來了做什麼吧。」
老鐵這麼猶豫了一下，問：「兄弟，你們這個船運公司，也打漁？」
蘇城惡寒的皺眉，問：「好端端的，怎麼要請吃飯？」
「濟南動力機廠下屬的船運公司。」壯碩的男人遞上一隻名片。
「難。老八還小呢，還要給四姐準備嫁妝。」
早晨五點，天還黑著，半島鼻尖的小鎮碼頭上，燈火陸續亮了起來，遠望有若星星漁火。
這是中國漁民的黃金時代，但它屬於富裕漁民，而且時間短暫的讓很多人沒來得及體會，就結束了。
老五笑道：「怎麼了？」
「那你們的魚賣嗎？」
老鐵這才注意到，船的側壁乾乾淨淨的，一點顏色都沒有。
若是沒有船的漁民，一個月下來，平均連20塊錢都困難，只有入股買了船，才能稍微好一點，但大部分的收入，還要用來填以前的窟窿。
回過頭來，就見銷售處長閆學燦故作鎮靜，特意用慢一拍的步子走過來，喊：「蘇董。」
這筆帳，任誰都會算，租船的
再往裡走一點，還能看到100瓦的黃燈下，整船整車的交易，一旦商量好價錢，就有三輪車、拖拉機、皮卡和卡車不分魚種和大小的將漁獲拉走。
漁業公司，很快就順利開了起來。
然而，到了跟前，老鐵才見到，這船的甲板上竟然沒有魚，倒是一群人圍著水線上方邊看邊讀的：「招船老大一名，月薪100元。船工7名，月薪40元。地面勤務一名，月薪30塊……」
漁民們有點失望，但轉瞬還是興高采烈起來，問：「是不是每個月保證有40塊？」
蘇城摸著下巴，自娛自樂間，又見小胖偷偷摸摸的從窗底經過。
「是。叔家的坡地多，這兩年過的難。我上個月往家寄了100塊錢，老六就說不想讀書了。」
190柴油機改造的船舶，動力強勁，但速度不快，因此適合漁船和小型貨船。可相比之下，挖泥船等工程船，顯然更適合他們的柴油機。
「咱們鎮子，說的上話的，就是船老大，你一個外鄉人，能掌住船老大，也就立住腳了。」
「我們不怕幹活。」幾個漁民都點頭。
四人倒吸一口涼氣，二話不說，就往外面跑。
老五樂呵呵的笑，一會兒想起來道：「對了，叔家的老六也想來，你看……」
船上的漢子也不含糊，一會的功夫就收了4個人。
后甲板的陰影處，一個壯碩的男人走了出來，黑乎乎的看不清面容，沉沉的說：「新船，沒出海。」
向來接受懲罰式教育的閆學燦，驟然受到激勵，老臉飆紅，道：「蘇董放心，我這就去回他們，晚上就往天津去。另外，我有個想法。」
「如今各船廠的船是供不應求，不過，這種情況也就是兩三年的事，我們應該藉著給各船廠拉訂單的機會，把銷售渠道建起來，等到以後船舶供大於求的時候，就可以憑著訂單抽成了。」
有人偷偷的換了細網，或者夜晚出航在近海捕撈。但沒過多久就被陸上的檢查員發現，然後丟掉了租賃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