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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軍事政變

第五百二十八章 軍事政變

第二天早晨,轟隆隆的噪音,吵醒了焦國平。
另一邊自然也是不通的,電話同樣是不通的,轉了一大圈,又有侍者送了房間鑰匙給焦國平,明顯是讓他休息的意思。
侍者職業的笑道:「這我就不清楚了,請走這邊的樓梯。」
此時此刻,假如埃利奇別伊被刺身亡,至少能留一個亞洲林肯的美譽;假如埃利奇別伊就此急流勇退,至少能評一個亞塞拜然郭子儀的名頭;假如埃利奇別伊在大選中落敗,至少能激起兩滴英雄拿破崙功虧一簣的淚水……
然而,此時的埃利奇別伊,滿心都是對未來的美好期盼,又怎麼會選擇唯一的生路——急流勇退呢。
對於「亞塞拜然通」這樣的名義,焦國平是不在乎的,因此,他看過郭景祥轉過來的命令,只是點點頭道:「申請外交升格我不反對,蘇城的處理意見,怎麼沒有出來?」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興奮的群眾至今仍有聚會高呼口號的,遊行的雖然不見了,但也少人打掃。
焦國平釋然之餘,仍然緊皺著眉頭。蘇城的「朋友」和他的「朋友」差不多,都是周老一系的官員,其中不乏強力人士。焦國平自己的力量孱弱,得到的支持有限,蘇城卻不同了,他可供交換的資源太多了。仔細想想,焦國平都要為郭景祥著急。
焦國平遲疑了一下,跟著上去了。
焦國平沒有用大使館的車,而是出門叫了一輛禮賓車。和計程車不同,這種多由豪華轎車組成的禮賓車都是按天來收費的,隱蔽性、私密性和方便性都要好很多,價格當然也好很多。
「你要怎樣?」
所有的一切,在蘇城這樣的中國人看來,簡直是作死。他給焦國平分析道:「埃利奇別伊的風光全在表面,實際上,他不說眾叛親離,也已經危機四伏了。我聽說了郭景祥做的事,所以……你是來警告我的?」
被自己看不起的資本家鄙視,郭景祥怎麼想怎麼不舒坦。但是,如果不是因緣巧合,有了收拾蘇城的機會,他又哪裡敢得罪蘇城。
警察笑道:「是為了你的安全。樓梯壞了,你走另一邊吧。」
郭景祥嘴上說著小小的資本家,可他比誰都明白,資本家從量變到質變的力度。
「這麼說,蘇城算是完了?」焦國平忍不住問了一句。
話音剛落,幾名亞塞拜然人就走下了樓梯。
焦國平一躍而起,拉開窗帘。
綿長的隊伍,自三個方向匯聚,這一次,不是遊行的人群,而是全副武裝的軍人。
焦國平對他的小心思有所察覺,但不以為意。和郭景祥不同,焦國平是科班出身的高級人才,硬體條件極佳,沒有升的更快,只是因為周老的背景越來越虛弱而已。
「你還敢留在巴庫?」焦國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上面?」焦國平瞪大眼睛,用手向上戳了戳。
焦國平氣不過,又無可奈何,只能悶悶的去了房間想辦法,然後朦朦朧朧的睡著了。
如今的埃利奇別伊,簡直如同曼德拉和普京的集合體,炫目的令人陶醉。
焦國平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擔心,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周老和蘇老。周老是徹底退下去了,蘇老卻沒有。想到兩個人對蘇城的態度,焦國平總算知道自己的不安從哪裡來了。
「我到外面看看情況,如果有找我的人,就說我晚飯後回來。」焦國平「嘩」的站了起來,嚇了郭景祥一跳。
做了一輩子學者和反對派的埃利奇別伊,像是曾經做過的那樣,拚命的壓榨自己,拚命的壓榨自己人。他那被勝利沖昏了的頭腦,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下面人陰奉陽違的可能。
「免得你去警告他們。」蘇城說著起身,道:「想吃點什麼就吃點什麼,想喝點什麼就喝點什麼,別出門。」
噪音很大,彷彿在耳邊似的。
埃利奇別伊的「公正嚴明」,得到了媒體界的交口稱讚。外國人雖然不講究大義滅親,但對政治家的道德感的要求向來是只有更高,沒有最高的。
「不是。也不知道石油部是怎麼搞的,讓他這樣的白丁做了廠長,最後弄出這麼一個爛攤子。」說是爛攤子,郭景祥卻非常樂意收拾,能在外交部全體黨組成員面前露臉的事,有幾個副司長試過。
一會兒,蘇城走了下來,見面笑道:「我猜你這兩天就要來。」
「完了,只要上面的處理意見下來,有的是收拾他的辦法。強行結匯,限制外匯用量,只這麼兩招就能憋死他。要是不服,提前收貸,查賬,再停掉他的工程批文……」郭景祥得意洋洋的說:「一個小小的資本家,只要想收拾他,有的是辦法。」
「他把自己的人都給開掉了,誰還聽他的指揮?反對派?」蘇城呵呵的笑了兩聲,端起香檳笑道:「埃利奇別伊想通電,發表宣傳攻勢,都沒有問題,想執行嚴格的任務,那就難了,嗯,想吃點什麼?莎祺飯店的俄式餐點很不錯。」
就是鄭部長,大約也有借力打力的因素在裏面。
亞塞拜然的車輛不多,民間使用的多半是蘇聯的遺產。但是,開著蘇聯遺產的禮賓車司機都不喜歡盧布,焦國平為了這輛禮賓車,得把自己所有的美元津貼花出去了。
「什麼意思?」
「壞了?」焦國平指著下面問。
「路上小心。」郭景祥不疑有他,只是遺憾沒人聽自己吹牛了,扳倒蘇城,可以說是他人生中至閃耀的時刻了,他有太多的話想說了。
焦國平想了片刻,直衝大門而去。
「您是焦先生吧?」大廳的侍者穿著得體,微微躬身用英語問焦國平。
一瞬間,焦國平的心臟猛跳,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是戰勝了蘇城的感覺嗎?好像也不是。是兔死狐悲嗎?倒也談不上。
還沒上電梯,一名亞塞拜然的警察就走了過來,笑道:「電梯故障了。」
不過,這些就不是郭景祥考慮的範疇了,他只要知道,自己的心情會爽起來,那就足夠了。
亞塞拜然的文藝活動若是能有中國的十分之一,現在就該唱起「嫁人就要嫁給埃利奇這樣的人」了。
「我給你在莎祺飯店開個房,今天就不要走了。」蘇城說著邪惡的話,嚇了焦國平一跳。
「留在巴庫,比回國安全吧。」蘇城說話間,有侍者送來了香檳,他豎起兩根手指示意了一下,繼續對焦國平道:「埃利奇別伊的政令能出總統府就不錯了,他派誰來抓我?」
他的腦海中,還閃爍著蘇城當日鄙視的目光。
「我在外交部也有朋友。」蘇城笑眯眯的。
樓下的景象,瞬間驚呆了他。
理想主義的學者埃利奇別伊,經過30年的反抗,終於成功登頂,他一邊以鷹派的面目處理納卡問題,不惜對過去的盟友發起戰爭;他一邊長袖善舞,投懷送抱于土耳其以謀求支持,與此同時,他幾如一葉扁舟似的左搖右盪,平衡國內洶湧澎湃的反對勢力,並在大風暴來臨之際,強勢的站在了群眾的一面,通過連續懲處本國本黨的數十位高官,罷免十多名作戰不利的軍閥軍官,消弭了危機,進而增漲了自己的威望。
郭景祥抬手看了看表道:「鄭部長的意思,準備拿到黨組會議上去討論一下。定性以後,再交到上面去處理。」
「蘇先生說,今明兩天如果見到上次見過的中國人,就請到樓上的餐廳,再通知他。」
「他知道我會來?」焦國平更驚訝了。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下車走進了大廳。
許多外國媒體都將埃利奇別伊當作事例,用來反諷本國政府和政客。關於亞塞拜然的文章,全部可以翻譯成四個字:看看人家。
焦國平有些后怕的看著外面,且為蘇城有些叫屈,暗忖:埃利奇別伊處理的太好了,否則,蘇城說不定真能贏了。
郭景祥拿到了鄭部長的訓示,才回來找焦國平。
焦國平搖頭,道:「不用。你說的,和我們了解的情況可不一樣。」
「呃……看起來,你好像不用警告。」焦國平說著皺眉道:「你怎麼知道焦郭景祥做的事?」
當然,他也許意識到了,但卻覺得不嚴重。
「你敢軟禁我?」焦國平大驚。
「這個時節?你就好好的獃著吧,出去也沒什麼意思。」說完,蘇城返身上樓。
他不僅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還變本加厲的整訓政府和軍隊內部,同時嚴查國內收支,為新一輪的備戰做準備。
「去莎祺大飯店。」焦國平有種預感,蘇城不會倉皇逃出巴庫。
焦國平盡量平靜的笑了笑,用玩笑遮掩道:「蘇城可不是無組織無紀律,他都不是黨員吧。」
郭景祥點頭,面帶得色道:「鄭部長說了,懲前毖後治病救人,這個蘇城呢,是死不悔改,不可救藥,大華牽連甚廣,外交部獨立懲處有難度,交給上面看看,他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人是怎麼回事,讓上面給他一個終生教訓。」
焦國平一言不發,轉走樓梯,又有一名亞塞拜然的警察走了過來,道:「樓梯故障了。」
此時的亞塞拜然,看起來的確很美。
「如果他逃走了,那就算了吧。」焦國平同時在心裏對自己這麼說。
「你認識我?」焦國平驚訝的站住了。
禮賓車穩穩的開向城西,一路上還能看到來不及收拾的慶典用品。鞭炮的紙屑,折斷的旗杆,撕爛的橫幅,扯碎的衣衫,城市中心就像是遭災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