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迷霧
對90年代的亞塞拜然人來說，這可是一件新鮮事。
「這麼多？」焦國平不相通道：「大華實業是能源企業，算他們發展迅速，也不能有現在的規模。再者說，來往的還是亞塞拜然政界人士比較多吧。」
被埃利奇別伊寄予眾望的土耳其，背後是西歐和美國，他們齊心合力，將俄羅斯逐出了高加索地區。兩年前，葉利欽無暇他顧，兩年以後，情況又有不同。
焦國平清咳了兩聲，低頭問秘書關於大華實業出錢的事，他不是沒見過錢的人，但正因為見過，才對這幾千萬幾千萬的花銷覺得不可思議。別看外交好像是國家間的交易，但實際上，涉及到的資金往來並不多，屬於外交部的經費就更少了，別說是5000萬美元了，亞塞拜然大使館從建立至今，估計都沒有花掉500萬美元。
蘇城嘴角溢出似明似暗的笑容。
望著旁人的表情，劉參贊臉色灰敗，控制不住的用中文道：「蘇城，同為中國人，你為了一己私利，罔顧國家利益，你難道不想回國了？」
他心裏暗叫：談兩句就好……
一隊俄羅斯人。
焦國平趁機將劉參贊扯了回來，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先退一步，看看蘇城想做什麼再說。」
這個月，軍頭們還會支持他，下個月呢？再下個月呢？
劉參贊遙望蘇城，心想：他要是不再搗亂的話，鄭部長說不定還有機會。
蘇城冷眼旁觀，並沒有湊熱鬧。
俄羅斯人再次出現，對他們來說，可算不得好消息。
新的一個月。
畢竟，放著全國最高武力的掌控著不去資助，反而資助邊緣化的阿利耶夫已經夠有風險了。策反他的手下，更是極具挑戰性的工作。
原本明朗的亞塞拜然局勢，再次籠罩進了迷霧當中。
人家埃利奇別伊遭了天大的罪，培植了30年，才有全阿範圍內的聲望，蘇城在亞塞拜然呆了兩個月，能種個樹苗就不錯了，聲望根本是無稽之談。
無他，俄羅斯人明顯更加支持阿利耶夫而已，不僅
焦國平胡思亂想著，直到劉參贊忍不住，上前去認親。
相反，他的幾個師長，以及相對獨立的特種警察部隊，全都收到了來自蘇城的打款。
如果再往後看20年，那個時候的土耳其積極的尋求進入歐盟，一如亞塞拜然……北約東擴已經夠俄羅斯受的了，歐盟東擴就更難堪了……
劉參贊一看兩側的亞塞拜然軍人，登時說不出話了。
亞塞拜然的權貴，大部分仍是蘇聯時代的權貴，和俄羅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一群人說的興高采烈，甚至將原本屬於海珊的分光也奪取不少。
秘書低聲道：「蘇城只管給錢，對方怎麼用，他根本不管。所以說，好多人眼巴巴的望著大華，想給他們辦事呢。我們出門在外，要是打出大華的旗號，辦事都方便的多。」
焦國平和劉參贊更不用說了。從外交角度而言，這是和亞塞拜然政變一樣重量級的消息啊。
蘇城也就安心的用一整天時間，來聽阿利耶夫的條件。
秘書道聽途說，也解釋不清，劉參贊跟著聽了幾句，打斷他們道：「行了，別讓人家聽見了。」
大廳內，不停的有人向他們打招呼，各國的外交人員多半是點點頭便算，亦有主動讓出位置的亞塞拜然人笑問：「你們是中國大華的吧？歡迎來我們部門考察啊。」
「我看他是想做政治掮客了。」劉參贊回到圈外，恨意盎然。
只見劉參贊堆出滿臉的笑容，像是一隻正在晾曬的海狸鼠似的，擠到蘇城身邊，笑道：「蘇董，咱們在這裏又見面了。」
每當劉參贊解釋清楚大使館和大華的關係以後，熱情洋溢的亞塞拜然人就會變的冷漠起來，多用簡單的語氣詞結束對話。
秘書壓低聲音，道：「給阿利耶夫的是給阿利耶夫的。我聽亞塞拜然的熟人說，蘇城以前給阿利耶夫5000萬，然後阿利耶夫給海珊諾夫兩三千萬美元。
他這樣說，是因為又有一隊人來到了宴會大廳。
為此，阿利耶夫準備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來說服蘇城，並許下了數個條件。
焦國平站在稍後一點的地方，哭笑不得。他著實沒有想到劉參贊會不顧面子的貼上去，更沒有想到，蘇城會一點面子都不給的拒絕他。
幾人說話間已到了蘇城的圈子處。
「那是給阿利耶夫的吧。」關於此事，焦國平和劉參贊都是知道的。
和俄羅斯比起來，土耳其充其量是一個地區性的大國，難堪大任。
可以說，即使沒有蘇城的存在，只要俄羅斯願意出面斡旋，阿利耶夫的實力也會大增。
這要是外國的部長，現在怕是非得辭職了吧？劉參贊聯想到以前去歐美國家考察，暗忖：好歹國內媒體不知道部委發生的故事，鄭部長這才能堅持下去的吧。不過，就國內官場的環境，鄭部長再想有什麼威信可太難了，當然，目前最主要的是把屁股底下發燙的位置保住，這比什麼都重要。
「可能是因為錢吧。」兩人身後是同來的使館秘書，他小聲道：「我聽說了一些風聲。好像是蘇城送了不少錢給這些亞塞拜然的官員。」
然而，俄羅斯終究要回到自己的傳統勢力區。
指望著成為政府首腦的海珊諾夫，又如何能做這種事？
若是操作的好了，就劉參贊的那點追求，要達成是分分鐘的事。
人群就像是擴音器似的，立刻跟著發出「哈哈」的笑聲，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亞塞拜然人不懂中文，蘇城毫不掩飾的反問：「你難道不想回國了？」
焦國平嘆了口氣，道：「哪個石油商人沒有雇幾個政治掮客的。再看看吧。」
在場的外交官們卻全體暴走了。
鄭部長寫給蘇城的「停止支持阿利耶夫」的公函，現在看起
每當有怎麼都弄不清楚雙方關係的亞塞拜然人的時候，焦國平和劉參贊就會收到名片。
劉參贊很不甘心，換用英語道：「蘇董，關於上次的事，我這裡有點新的消息……」
為了避免蘇城被惱羞成怒的想海珊諾夫直接幹掉，阿利耶夫甚至不得不請俄羅斯人保護蘇城……
實際上，只要有機會，俄羅斯終究是希望回到亞塞拜然的，至少，不能將亞塞拜然交給歐洲和美國。
每當對方這麼說的時候，劉參贊就不得不停下來解釋說：「我們是中國大使館的。」
旁邊的亞塞拜然人，更是閃開兩步，給劉參贊讓出走人的空間。
另一方面，隨便給隨便花的錢也太誘人了一些。這等於是明目張胆的允許官員將錢揣到自己的兜里。
但這樣一來，臨時政府立刻就要發不出工資了，而海珊的軍隊卻發雙份的軍餉？
此刻，蘇城正和幾名亞塞拜然的軍人小聲說著什麼，跟前圍著幾十名達官貴人，端著酒杯，雖然什麼都聽不到，仍然裝作傾聽的模樣，乖乖的等著蘇城和軍人們聊天。
俄羅斯，就是阿利耶夫的底氣啊。
他積累的決勝點夠多了，沒有必要再摻和到俄羅斯人中間去。
「出去辦事，必須用大使館的名號。」劉參贊叮囑了一聲，又嘆了口氣。鄭部長這次踢在了鐵板上，丟人的不光有鄭部長，還有亞塞拜然的大使館，看目前的狀況，外交部要脫身還難著呢。鄭部長就更不用說了，此刻還不知道在忍受何種煎熬。
因此，自亞塞拜然共和國成立以來，這裏的俄羅斯人就越來越少了，俄羅斯的使團更是近乎絕跡。
幾個師的師長，都主動找到海珊諾夫，向他說明情況。海珊諾夫也滿含笑容的表示理解。
蘇城對鄭部長一系的窘狀似無所覺，他的全部精力，都轉移到了對海珊諾夫的手下的策反中去了。
不給手下開餉銀，難道讓蘇城和阿利耶夫幫他養兵？那兵算是誰的？
「你們打大華的旗號？」劉參贊聽的眼神一凝。
劉參贊
但是，並非所有人都歡迎俄羅斯人的到來。
或者，自己再開一份軍餉給軍隊？
在眾人矚目之下，阿利耶夫和俄羅斯使團諸人，迅速的打成了一片，晚宴頓時變的熱鬧三分。
正在被本國問題鬧的焦頭爛額的葉利欽，彷彿也管不了幾千公里以外的事情了，放任亞塞拜然在土耳其策略下越陷越深。
海珊諾夫果然沒有收到近乎于習慣的美金資助。
然而，劉參贊實在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蘇聯解體以後，曾經的政治犯以埃利奇別伊為代表，佔據了亞塞拜然政壇。批判前蘇聯，批判俄羅斯，曾經一度是亞塞拜然的時髦事，尤其是政治人物，彷彿不批判兩句俄羅斯，就不能顯出自己的民主作風。
秘書嚇了一跳，忙道：「就上次交通意外的時候用過一次，請人家交警把我們給放行了，再沒有過。」
所以，當亞塞拜然突如其來的軍事政變發生以後，俄羅斯第一時間派出了使團，而首先尋找到的，就是更有淵源的前蘇維埃領導人阿利耶夫。
即使蘇城不冷不熱的，他也能混個臉熟，異日半真半假的去見亞塞拜然的官僚們，總比現在強。
他和蘇城之間沒有任何的關係，此時又是一個敏感的時間點。在亞塞拜然即將決定誰是總統的時節，蘇城絕對不想節外生枝。
可得到的信息，不僅沒有讓使館人滿意，還加重了他們的負擔。
繼續給手下開餉銀？他的錢不夠。
因此，蘇城只是瞄了劉參贊一眼，就當作不認識似的轉過頭。
阿利耶夫，對於前蘇聯的繼承者俄羅斯而言，是個不錯的選擇。
美國真是萬惡的首腦，創造出美元來害人。曾經純潔的社會主義小夥伴，甚至只要一箱子美元，就變成了資本主義的走狗……
可轉念一想，就亞塞拜然這樣的獨聯體國家，又有哪個是吏治清明的。政權都不穩固的時候，也沒有人在乎貪污腐敗。
劉參贊一樣是每天忙著見人，猜測道：「莫非是與大華實業有業務
一會兒，某位軍人爆發出爽利的笑聲。
然而，蘇城僅僅偏了偏臉，即道：「我對你沒興趣，也不會和你談什麼，如果可能的話，儘早離開亞塞拜然吧。」
幾乎一瞬間，巴庫城內的味道就變了。
「所以才這麼客氣？」焦國平已是信了。
表面上看起來，蘇城像是在白做工似的，但海珊諾夫著實陷入了兩難境地。
焦國平和劉參贊對視一眼，向蘇城的圈子移動過去。
然而，他們近水樓台有蘇城，卻只可遠觀，全無信息。急的整個大使館是抓耳撓腮，接下來幾天，全都奔走在巴庫城內。
不過，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蘇城的鐵杆程度。
他也是沒辦法了，蘇城不鬆口，他們在亞塞拜然就打不開局面。眼看著國內新派的大使就要來了，劉參贊乾脆也賭一把。
這也不奇怪，如果阿利耶夫成為亞塞拜然的總統，他對俄羅斯的影響力只強不弱。起碼，是要比埃利奇別伊對土耳其政府的影響力強的。
「這是什麼情況？」焦國平滿腦子的糨糊，要說蘇城的聲望高到「天下」皆知，打死他都不信。聲望這種東西，就和果樹差不多，你不光要選對品種，還要耐得住性子讓它長起來，期間更是少不了澆水捉蟲追肥等管理手段。
如果蘇城不是外國人，不是早有所料，他肯定不會如此支持阿利耶夫。
阿利耶夫上前迎接俄羅斯使團，另一些人在圍觀，還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
怎麼想，政府的傢伙們都不會高興。
這是他與阿利耶夫商量好的程序，一旦海珊諾夫要競爭總統位置，蘇城就暫停對海珊諾夫的直接資金援助，轉為對海珊諾夫手下的資金資助。
埃利奇別伊執行的一面倒策略，更是將俄羅斯勢力從亞塞拜然地區徹底推了出去。
但是，眼前發生的一切，又怎麼解釋？
「這群馬屁精。」焦國平看的目瞪口呆，如此不知廉恥的馬屁中國人他見過不少，如此不知廉恥的馬屁外國人——他至少沒見過這麼大一群的。
新生的俄羅斯，終究無法擺脫蘇聯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