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真相
結束了成果報告，評職稱評先進用過以後，許多世界領先的技術就再沒有人會提到了。
免費的東西總是很吸引人的。如果西岡茂不是一個日本人的話，蘇城也許會用兩秒鐘思考一下再拒絕。至於現在，他只是搖頭，道：「等等再說吧。」
「沒有。」張玉明茫然搖頭。
這些財大氣粗的巨象們，只在乎能讓自己財富和權力增加的東西。
這也是國人的常態，越是熟悉的人，就越容易懷疑其卓越……大華實業曾經拿下的6000萬元人民幣訂單的三次採油項目，林永貴覺得尚能理解，這一次的三次採油技術，就超過他的認知了。
不過，整個測試結束以後，控制室內卻陷入了難言的尷尬。
這種事情也不算難，中國有的是研究機構，宣稱研發出了世界領先的技術。可若是深究的話，許多技術都是停留在紙面上的，或者說，是停留在大幅報導的日子里。
西岡茂則一臉期待的望著蘇城，道：「蘇董，還是提前一點準備定價工作比較好吧。請您交給INPEX吧。我有把握，讓貴公司的技術轉讓費超過1200萬美元！」
下降三個點也可以說是「少量」，下降10個點同樣如此。但就目前含水量下降一個點，產油量提升1.63噸來看，再下降3個點，產油量就提升50％了！
「蘇董預計，油井的含水量會降到多少？」杜卡特的表情異常認真，手指攥著文明棍，捏的發白。別的不說，就大華實業目前展現出來的技術，已經足夠他重視了。
3086聚丙烯酰胺本身，就是重複國外的技術成果。大華的聚合物驅設備，儘管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但要是沒有成本低廉的因素在，也賣不出那份大合同。
「含水量降低到55％了。降低了10％，還在下降。」法國人吉樂斯用特有的法師顫音讀出了屏幕上的數字，極有熱情。
西岡茂疑神疑鬼的思考起來。
32噸變50噸當然好了，可林永貴「明知」計算機上的數據有可能是張玉明做出來，他就興趣缺缺了。
西岡茂的眼睛也瞬間瞪圓了，耐不住性子，再次向蘇城道：「蘇董，我們inpex可以為您做專利分
放在年產100萬桶，乃至500萬桶的大油田裡，利潤增加的總值就相當可觀了。
當含水量從59％跌到57％的時候，大家全都興奮起來。
畢竟，88年的中國極度渴求外匯，對於能夠出口創匯的原油，能夠增加一桶是一桶，甚至不考慮成本問題，尤其是人民幣成本，完全都是無視的。
林永貴奇怪了：「哪個活沒做好？」
林永貴急了，顧不上說蘇城，出門就去找了電話，打給酒店，道：「找張玉明教授。」
西岡茂咬咬牙，冒險又道：「我有辦法讓大華的三次採油技術賣上更好的價錢，您這樣公開展覽，是想要賣技術吧？」
更重要的是，在杜卡特等人看來，計算機屏幕上顯示的綠色曲線尚有極大的潛力。
他卻是不知道，蘇城一意孤行，在三次採油技術上投入了多少，又有多少中國的石油研究人員，在此奮鬥。
「當然可以。」蘇城答應的異常爽快，道：「我們正準備對這個區塊做三次採油的處理，有興趣的人，可以辦理臨時通行證，最近都可以在這裏做觀察。」
蘇城聽他說的不靠譜，氣的瞥他一眼，道：「聚合物分散裝置就有600多個專利，總專利數超過3000了。」
如此一來，增加的50％的毛利潤，興許能帶來50％乃至100％的實際利潤的增漲。
但是，如今的林永貴，對於0.5噸變4噸的技術，已經不感興趣了。
先讓三次採油技術亮瞎人眼，再將它悄悄的埋起來，就林永貴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沉默了幾分鐘，殼牌的代表站了出來，道：「蘇城董事長，是否能夠再多展示幾口油井，讓我們再多了解一些？」
中國已經是原油凈進口國了，石油不再是創匯產品，而變成了一種商品。這種時候，就需要考慮成本問題了。
「恐怕，比你想象的要多一些。」蘇城不再理他，站到了另一邊去。
小胖嘿的一笑：「我也不清楚，反正多的很。」
「林書記！」張玉明瞬間清
「你是說，巴庫油田那裡，你沒動手腳？」
「52％。」
西岡茂是個敦實矮小的傳統日式體型，雖然不會擠到，但攢動的人頭還是剝奪了他第一時間看曲線的自由。他乾脆從爭搶中退了出來，找到蘇城，低聲道：「蘇董，有沒有時間，咱們談一談？」
意味著原本年產50萬桶的油田，能增產到75萬桶！
這就相當於用500塊人民幣，山寨出了500美元的手機。不光功能是一模一樣的，推出時間還相差無幾。這種人物，也的確算得上是大拿了。
但是，這樣的油田假若增產，卻不會增加油田的維護成本，無論是管道、人工、設備維修都不會有明顯的增漲，增加的無非是三次採油的成本，以及石油特許權的成本。在那些80年代以前獲得的油田上，石油特許權甚至都是固定的。
他希望蘇城是一個技術型的領導。
蘇城終於抬了抬眼皮，問他：「什麼主意？」
兩個小時后，沙鳴印宣布，實驗井的最終的平均含水量是51％，下降了14個百分點。
「是。當時來不及了，井口始終都有人，我們只能撤走。」
當時，林永貴確實覺得很厲害。
那要多少錢！
事實上，這比劇集重要的多。
「這些大公司，吃肉不吐骨頭，日本公司在七八十年代的時候，被他們坑了不少。我有個主意，能讓您避開這些。」西岡茂聲情並茂，很有感染力。
在國外一個項目幾百上千萬美元投入，國內一個項目幾十上百萬人民幣投入的狀態下，能做好跟蹤研究的研究員，那都稱得上大拿了。
早在88年，大華實業就在這方面做出了400多個專利，如今只是將專利壁壘擴大罷了。
前人走過的路，哪怕是崎嶇小路，最多是小心一點，費力一點也就罷了。前人沒有走過的路，那就是探險了，是會花更多的錢，得到更少的成果，甚至可能摔死人的。
含水量恐怕不止降低3個點。
含水量一路下降。
「確定！」
早在88年的時候，他就接觸
0．5噸變4噸，或者0.5噸變8噸，都不能掩蓋廢油井的低價值，勝利油田已經開始放棄3噸以下的油井了，因為光是磕頭機的電能消耗就讓油田吃不消。
西岡茂終於忍不住，問道：「蘇城董事長，您期望的技術轉讓費是多少？」
如果按照媒體報導的技術指標來看，中國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能超過歐美幾十次，九十年代的研究所就更混亂了，要是算上氣功大師之流的強人，中國早該超越外星人了。
但到了93年，情況就不一樣了。
「再等一個小時，現在忙不過來。」蘇城沒有明顯的歧視，但也沒把西岡茂放在眼裡。日本國際石油開發株式會社的確是一個有資格競標油田的公司，但它並不是一隻巨象的原因在於，它雖然有資格參与競標，卻無法隨心所欲的將別的公司從競標中踢出去。
「嗯？」
而就「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再往下做，可就不是一般的難了。
林永貴以自己的經驗來想，大華實業從88年到93年的五年時間里，做的最多的恐怕也就是跟蹤研究吧。否則，何必等五年時間，才把三次採油的技術拿出來？
蘇城未說話，身後的小胖看不過眼，刺道：「你說分成一個個單獨的專利，你知道三次採油有多少個專利嗎？」
電話那頭的林永貴皺著眉頭，沉聲道：「你是說舊巴庫油田？」
若是覆蓋面夠廣的話，這三次採油技術就等於是相對舊油田的靈丹妙藥了。
「53％。」
以93年的油田維護成本，50萬桶的油田，成本就要七八百萬，管理水平一般的情況下，利潤還達不到30％，也就是老油田已經還清了前面的開發成本，才能以這樣的利潤率繼續開採。
在場眾人中，只有林永貴是淡定的。
林永貴捋須微笑
「再等等。」蘇城留給了西岡茂一點點希望。
說不定，就是等國外研究有進展了，再搶時間差，弄一個國際領先的技術。
然而，中國的技術開發，一向是階段性的。通常來說，所謂的得到了「階段性成果」的意思，就是在說：後面不好做了，我們重新抄一種外國技術吧。
一群歐美人不顧別人身上的汗臭味，使勁的往屏幕跟前擠。
這樣的技術，對於綿延持續了半個世紀的大型石油公司，有著非凡的意義。
「就是……昨天的。」張玉明很是心虛。
「多少個？」西岡茂馬上問。
「您將三次採油的技術拆分成一個個單獨的專利，讓各個公司自選購買，這樣雖然不會象是打包專利那樣，一次性出售所有的專利使用權，但是，如果定價合理的話，一定能賺到更多的錢。」西岡茂也是臨時起意，但還是提到了一個日本公司常用的定價策略。用這種手段，也的確有可能提高產品的價格。當然，是再產品固定的前提下。
而就利潤來說，那可不是簡單的提升50％。
這種事兒，他也不是沒有見過。
「1300萬美元呢？會有很多公司想要貴公司的技術的。如果您將定價工作交給我們，我一定會談出1300萬美元的轉讓費的。」
「怎麼可能。」林永貴保持了一天的淡定神色，土崩瓦解。他想到了一種可能，卻總覺得不夠真實。
「含水量54％了。」一會兒，掌聲再起，在業內人士的眼中，電腦上的綠色曲線，好似一出精彩的劇集。
「再等等。」
在表示數量的時候，他用的是「a few」，表示少量的。但是，蘋果用少量的來形容，大家是無所謂的，這個含水量用少量來形容，諸人就要抓狂了。
然而，蘇城並不是，理都沒理他。
酒店給他轉到了分機上，等了好久，才聽到張玉明沉悶的鼻音：「喂？哪位？」
蘇城毫不謙虛的一笑，用英語道：「就這口油井來說，我想再下降幾個點也沒問題。」
西岡茂則有些難以置信，喃喃道：「沒聽說中國公司也掌握了這麼多的專利。」
簡直相當於舊油田返老還童了。
林永貴現在考慮的，是怎麼幫蘇城繼續圓謊了。
「我
他話沒說完，一陣激烈的掌聲覆蓋了周圍的環境。
杜卡特激動之餘還有點可惜，他旗下的技術部門，每年投入幾百萬英鎊在三次採油技術上，怎麼就沒有如此明顯的成果？
這是什麼概念？意味著已經步入開採末期的油田，能立刻回到壯年。
無法控制其他公司的大型公司，只是大型公司罷了，哪怕賺一樣多的利潤，它們也不能被稱作巨無霸。
老外們毫不吝嗇的給予蘇城掌聲。鼓掌又不花錢，西方人最喜歡了。
如果價格太低，等於是自討沒趣，如果價格增加，僅憑一口實驗井的數據，理由是否不夠充分？
其他人也是一般的神情，豎著耳朵聽蘇城的回答。
杜卡特、吉樂斯等人歡呼雀躍。
當然，和國外某些公司動輒數萬的專利還不能相比，但也是令人難以繞過的技術城堡了。
「你確定？」
除此以外，哈利伯頓還曾經出了幾百萬美元，購買了大華該技術的使用權，為期十年。
杜卡特等人卻不在乎誰做出了三次採油技術，大華做出來的也好，哈利伯頓做出來的也罷，只要有利可圖，稍微多掏一點錢用以購買都沒關係。全球最大的10家石油公司，每年用於支付技術轉讓費的資金，遠遠超過大華實業的市值。
難不成，大華實業從88年開始，還真的連續5年，大規模的投資三次採油？
正因為如此，他更多的是佩服張玉明的「真」技術。
林永貴聽的一顫，心想：您可別玩脫了。
「下降了8％了。」這是一個重要的數字。因為壓裂操作是物理的，針對不同的地形地貌會有變化，也未曾得到充分的證實。聚合物驅就不一樣了，這種化學驅油的方法，被各國研究了二三十年的時間，受限於成本和效果的博弈，始終未能大規模的應用起來。但在實驗室里，含水量下降8％被公認是一個好數字，是絕對能夠產生效益的數字。
實驗井的產油量80噸有餘，是先前的一倍還多，但正因為這個數字很驚人，各家代表卻不知道該提出什麼價格了。
西岡茂出門在外，卻是熟悉了別人的冷淡，不以為杵的道：「我只是有些關於三次採油的技術，想和您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