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1章 存在
艾路西爾凝視著陳睿：「你確定？」
這種幾乎是無敵的存在，居然還會害怕？他（她）們在恐懼什麼？
牆上有一個彈孔。
雖然威勢極其驚人，但陳睿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此時屍體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甚至是絕望的表情，彷彿在感受著什麼要命的東西。
奇怪的是，這些巨人們的身體似乎在迅速恢復？身上的裂痕也消失了，就連表情……
「雖然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的眼睛，我的心告訴我，你不是人渣。我不想任何人死，包括你在內。」
決定命運的一槍，等於打空了，唯一的一發子彈。
起身後的「屍體」張嘴咆哮著，光是這種聲音，就讓空間中裂痕加深了無數倍，出現了類似「涅滅次元」造成的那種真空，但威力要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想說什麼？」艾路西爾的聲音響了起來，沒了之前的淡然，多了幾分飄渺的意味。
陳睿的頭皮被擦出一道血痕，頭髮也散落了幾縷，但也僅是如此而已。
不止一具「屍體」！遠方還有！
那「眼睛」由漸漸模糊變得清晰起來，沒有瞳孔，只是簡單的形狀，內中是無窮無盡的虛無，陳睿才看了一眼，就感覺到整個靈魂不由自主地動搖起來，彷彿要脫體而出，整個精神和身體在瞬間隱隱有潰散的徵兆，不由大驚。
以陳睿現在的實力，就算是面對大元素使這樣的存在，也可以鎮定自若，然而在這具已經失去生機的屍體面
淚水自阿西娜的眼眶慢慢滑了下來：「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生命是如此可貴，為什麼一定要死？為什麼不能都堅強地活著？」
「我也該走了。阿西娜。」陳睿的身軀已經變得幾近完全透明。
阿西娜驚訝地看著那雙閃動著淚光的清澈眼眸，感覺到是如此的陌生，又是如此的熟悉，甚至有種錯覺……彷彿在很久以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生死相許的愛人。
「連自己的命都不惜搭上，確實可怕！」陳睿冷冷地說道：「我不確定你究竟有什麼目的，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最後還是我贏了。」
不過他已經沒有時間去仔細體味那種新增的力量了，因為更加震驚的一幕出現在眼前。
艾路西爾似乎也愣住了，誰都想不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不僅是陳睿，同樣稀薄的還有艾路西爾。
「阿西娜，如果沒有另外一個世界的牽挂，我真想留在這裏，和你重新開始一切。現在我要回去了，那裡有另一個你，還有我們的孩子。保重……」
陳睿心中那種彆扭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猛地醒悟了過來，竟然是這樣！
那些巨大軀體們恐懼的，就是這隻擁有難以言喻的力量的「眼睛」？
終於，扭曲的場景漸漸恢復了正常。
說完，在阿西娜驚訝的注視下，這位「校長」完全消失在空氣中。
陳睿慢慢地
「生命的真諦，不是死亡或誕生，也不是毀滅或創造，而是存在。」陳睿的身上發出淡淡的光華，每說一個字，周圍的空間就開始模糊一分。
是剛才的領悟所致？
「三個關鍵點，都是真的，但也都是假的。無論我選擇哪一個，都將沉淪。」陳睿的眼神已經沒有了迷惘，只有徹悟，經歷了生死徘徊后的徹悟。
別墅的書房。
等一下，有點不對勁，雖然確實是這些屍體，卻沒有當初那種真正浩瀚無邊的感受，更像……幻影？
數道流光聚合在一起，形成一個特殊的整體物件，然後迅速模糊隱沒。與此同時，虛空中張開了一道類似眼睛的巨大輪廓。
這是何等的強大！
陳睿正思忖間，驀地感覺到周圍的空間一陣變幻，現出一道道隱隱的裂痕，距離最近的那一具屍體的眼睛，緩緩睜開來了！
阿西娜看到那隻漸漸消失的手慢慢拂過自己的臉龐，儘管最終穿透而過，消失無蹤，那種溫柔的感覺卻依舊清晰如故。
陳睿不由大駭，這裏竟然是……那個最神秘的混沌之界？
陳睿有種快要窒息強烈壓抑感——這還是純粹的幻境，如果真正面對這「眼睛」之時，只怕連念頭都來不及生出就會被徹底湮滅。
儘管已經知道這些只是幻影，但這一幕還是讓陳睿
「很溫暖的感覺，真實的溫暖，一個真實的阿西娜。我明白了，艾路西爾，你沒有騙我，這是一個真正的世界，我內心中折射的世界，或許……每一個人的心裏都有這樣一個鏡世界，從這個意義上說，它是真正平行的存在。」
在睜眼的一剎那，整個場景都在顫抖，陳睿感覺到背脊寒氣直冒，如果是真正地面對這種「屍體」，光是這種眼神就會讓他的靈魂受到毀滅性的重創。
艾路西爾並沒有打擾陳睿，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為什麼從那個世界返回，會回到這個地方？
「不錯，你贏了。」艾路西爾搖了搖頭，忽然說了一句讓陳睿意外的話來，「我也贏了。」
「其實，真正的關鍵點，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已經說出來了。」
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
或者並不是為了她，而是另一個無法理解的「她」。
與其說是屍體，不如說一個死亡的星系。
周圍的空間飛快變幻和扭曲著，終於，陳睿的模糊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不止是這一具，其餘的也先後睜開了眼睛。
「為什麼？」陳睿失魂落魄地苦笑了一聲，看著阿西娜。
原本還有三分之一的機會成功，現在等於完全失去成功的希望了。
艾路西爾笑了，大笑。
陳睿深深地看著阿西娜：「我心中的，才是真實的存在。謝謝你的存在，阿西娜。」
世事一如白雲蒼
阿西娜微微一顫，並沒有抗拒。
勇敢、善良甚至有些衝動，依稀還是那個她。陳睿微微一震，凝視著阿西娜，反手慢慢握住了她原本舉著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現在能夠進入超級系統，而且沒有任何數據或警報，說明不是那種幾乎無解的鏡世界，應該是沒有危險性的普通幻影。
風起了，天空中雲彩不斷變幻著各種形態。
屍體！
前方的虛空中，漂浮著一具巨大的男性人形軀體。
視覺恢復后的陳睿已經感覺到，在超級系統的星河中，澎湃著強大無比的生命氣息，幾乎是之前的十倍以上！
陳睿的腦中一片空白，好半天方才反應了過來，手一松，槍掉在了地上。
「不錯，如果你剛才殺死阿西娜或自己，另一個世界的她和你也會死亡，同樣，這個對象也包括我。」艾路西爾的聲音與身影顯得愈發飄渺了，「現在是不是後悔沒有選擇對我開槍了？」
四面八方有某種事物朝頭頂的虛空齊聚而來，速度相當之快，以陳睿的眼力，居然只是隱隱看清一絲形狀，似乎那些東西，有幾分熟悉！
是「眼睛」！
陳睿嘆了一口氣：「即便是我這樣的人渣，你不想我死？」
「原來，是我錯了。你有著生命所獨有的自我與執著，你是真實的存在，不，不僅是你，姬婭、凱薩琳……每一個人都是。」陳睿說到後面，心中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某種共鳴，或者叫做領悟，慢慢閉上了眼睛。
「你要
難道剛從一個鏡世界世界掙脫，又陷入了另一個類似的「世界」？
陳睿吃驚地看著阿西娜，阿西娜的手正高高地托著他握著槍的手，正是這個突然的動作，使得剛才千鈞一髮時，那一槍射偏了。
「陳睿……」阿西娜驚訝地發現，在她的視線中，模糊的不是周圍的世界，而是陳睿，那身體開始變得稀薄起來，彷彿是某種幻影，即將不存於世。
「屍體」們不僅睜開了眼睛，而且紛紛站了起來，只是那種站起來的姿勢都有些怪異。
「這是什麼，一種鏈接的力量？難道……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了！」在徹悟的同時，陳睿也領悟了鏡世界的另一種奧妙，不由露出怒色：「所謂的『關鍵點』居然與另外一個世界的現實是相連的，如果我選擇任何一個人死亡，那麼相對這個世界來說，另一個世界的『鏡像』也會死去！」
光芒黯淡的巨大的身軀上，隱隱現出裂痕來，裂痕愈發清晰，身形也愈發清晰，可以看到內中現出星辰般的光芒，這些星光似乎被什麼東西飛快吸噬著。
「存在。」與之前不同，這兩個字如今被陳睿說出來，透著一種莫名的力量，整個房間都似乎顫動了一下。
槍口猶自冒著淡淡的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