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半山貓叫
並且，我覺得那一聲貓叫，和米宗恆有說不清的關係。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因為當時上山的確只有彌宗恆一個人。那天他的舉動也實在古怪異常的很，不能不叫人有所懷疑。
老趙就是老趙，我這輩子除了我自己，就只佩服他一個人。
「說了你都不會相信」。
興許就是這個原因，才救了樓上所有人的性命；也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大火吞噬了房主一家六口人的性命。
「彌老頭是一路小跑上山的，你相信嗎？」
我當時自然不相信那些無妄之談。我更願意相信，老頭後頸上的印痕是某種過敏造成的。可是，很快我就開始產生了動搖。
可是我依然認為那就是一聲貓叫。
剛走到房間門口，老趙在窗戶裏面朝我招手，樣子很神秘。
我一進院子，竟然看見彌宗恆正坐在樓梯口，嘴裏正吧嗒吧嗒的抽旱煙；上身穿的背心居然就是被他扔下山崖的那件……
算起來，那場火應該來的突然，去的也快。只是大家都很難想通：一樓過火之後幾個不相連的房間都成了一片焦墟，為什麼那麼大的火沒有燒到樓上去？二樓陽台上堆放的紙箱和晾曬的衣服，絲毫沒有
「這就是了嘛。不過我看到他後頸上的四道黑印了」。
當時走在半山腰的人，都聽到了那一陣貓叫，有些人甚至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被嚇出來了。
彌老頭手裡拿著一張毯子，晾在陽台外面的晾衣繩上，轉身又下樓去了。
第二天天明以後，當我和隔壁的老趙一起撞著膽子走下樓的時候，看見的只是慘不忍睹的一片焦墟，還有刺鼻的臭氣。被燒焦的屍骸已經扭曲變形，幾乎無法辨認那就是人的屍骸。
之後，老人們中間就開始流傳：彌宗恆後頸上有四道鬼印，是被貓鬼留下的……
「你也聽到了？你確定那是貓叫？」
老趙真的很適於去做偵探。平時我們毫不在意的細節，老趙都會多留意一眼。怎麼說呢，他是一個善於發現線索的人，喜歡異想天開，對什麼都抱有一種懷疑態度，從來不輕信表像，是個認死理和較真的人。
「你剛才上山了？」
「什麼？」
「你還沒說呢，怎麼知道我不會相信？」
我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天天登山，幾乎從未間斷過；儘管這樣，從山上跑下來，前胸後背也都已經濕透了，頭頂上還在冒著熱氣，小心肝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可是彌宗恆，居然大氣不喘，面不改色，悠然的坐在樓梯口，怡然自得的吞雲吐霧……
沒有人能說清楚大火是什麼時候燒起來的，又是什麼時候熄滅的。
「有點意思，我還真有點不大相信」。
彌宗恆一跑到九龍壁跟前，就麻利的脫掉背心，揉成一團擦了把汗，然後掄起膀子把背心朝坡下扔了出去；彌宗恆一轉身，我終於看到了老娭毑們所說的那四道鬼印，最長的一道有三寸多，最短也是最淺的一道印，也有兩寸。四道顯眼的黑印，就像是從皮肉裏面往外長出來的，表面上沒什麼，可仔細看，黑印像是嵌在皮肉裏面。
我當時很是詫異：平時走幾步路都喘不上氣來的彌老頭，今天怎麼竟然能一路小跑上山？沒錯，我確實看清了，就是彌宗恆；也的確是跑步上山的！
我在彌家大院住了將近一年時間，早知道彌宗恆滿嘴的牙已經掉光了，怎麼可能又長出一顆尖牙？
「那叫聲
「我在山上見到彌老頭了……」一股濃烈的旱煙味飄過來，我一回頭，彌老頭就站在我身後，我渾身就像被電擊了一樣，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哦，怎麼回事？」
我沖彌宗恆笑著點了點頭，三步並作兩步離開了九龍壁，順著大路朝山下跑。
「沒事，他一個聾子又聽不到我們說什麼，繼續啊」。
要知道，我和老趙爬了無數次嶽麓山，從來沒有走過大路，一是因為繞遠，浪費時間；二是道路平坦，缺少爬山的樂趣。我們每次都是鑽林子、爬陡坡……可是哥我這回真的沒那個膽了，恨不得生出雙翅，馬上飛下山去！
「有沒有聽到什麼不尋常的動靜啊，比方說一陣貓叫啊什麼的？」
「對。但我不敢確定那是不是鬼印。四道烏黑的爪印，嵌在肉裏面，就像是從裏面長出來的」。
事後，大家都說那晚的聲音實在可怕的很，都不敢出門看是怎麼回事，有的人連燈都不敢開，那聲音實在太叫人揪心了。
由此，人們紛紛議論，猜想可能是行為舉止怪異的彌宗恆一手釀的慘劇。
我看了看四周，天還早，
所以我說，老趙這輩子不去當刑警，算是白活一場。
彌宗恆一咧嘴，口水順著嘴角開始往下淌；左邊的一顆尖牙竟然像是動物的獠牙，從來沒有見過人嘴裏能長出那樣的尖牙來；更為奇怪的是，彌宗恆居然有幾根橫長的鬍子……
老頭見我正在好奇的看他，朝我笑了笑……那一笑，讓我終生難忘！
「給我講講，你在山上都看到什麼了，你認為不尋常的事情？」
「啊，剛下來」。
因為都知道，彌老頭是個啞巴，不會說話，也聽不到別人說的話，都習慣了對他視而不見。我徑直從他身邊走過，直接上了樓。
就在我跑到第一個轉彎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貓叫……我是這麼認為的。有人說，他們聽到的不是貓叫，而是人的叫聲，是人在學貓叫，不過儘管是人的叫聲，可是學的很像，叫的很真，也很響。
「嗯，是有點邪乎。你猜我今早上看見什麼了？」
「說不定，我碰到的還真是鬼呢！」
「我被老頭詭異的笑容嚇蒙了，當時山上又沒有人，就順著大路往山下跑；剛跑到第
我回到下，在老巷子買了幾個包子，心神不寧的回了二十九號院。
兩個老娭毑站在彌宗恆身後看他打牌的時候，無意間看見，彌宗恆後頸上的四道爪印由紅變紫、由姿變黑……
「我在山上，碰到一個人……」
我從來沒有聽見過人的喉嚨里可以發出那樣怪異嚇人的叫聲……恐怖，凄慘，攝人心魄，讓人聞之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老娭毑們說的鬼印？」
「什麼意思啊，難道郭兄你也認為那不是貓叫啊？難道你覺得那是人在叫？」
在我暑假回陝西的前一天早晨，一如既往的起早上山晨練。當我一口氣爬上嶽麓山頂的九龍壁，正準備做俯卧撐，透過朦朧的晨霧，我看見年近八十的彌宗恆正一路小跑，由遠及近朝九龍壁過來。
有兩個上了歲數的老娭毑說，他們曾經看見過彌宗恆後頸上，有四道貓爪留下的抓痕，起初老彌在和她們打牌的時候，總是伸手在後頸上抓撓。她們都以為老彌是在抓癢，也沒有過多在意。
「碰到一個人不稀罕，碰到鬼才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