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星辰與靈魂
好快……惡魔試圖反抗，高等傳送術這種把戲不管是移動進攻或者逃命都是好用的手段，但它隨即發現這個招數現在居然失效了！自己的四肢上都彷彿綁上了沉重的鉛塊，周圍的魔力流動卻忽然凌亂起來，別說是傳送，他連移動自己龐大的身體都很費事！
「那麼，這位小姐誒……難道你要在這裏一直呆到變成風乾的龍皮標本不成？我敢保證很多人會願意在那之前先把你肢解，用你那一身鱗甲來裝飾他們的兜襠短褲……還是說你是連變形術也用不出來了？」
康斯坦丁並不是什麼惡魔，而是個徹頭徹尾的人類……而人類，正處於某種悲痛與憤懣混合狀態下的時候，對於某些看起來令人生厭，而又可以擊敗的對象，是沒有什麼興趣進行商談的……哪怕你跟他說的是宇宙之間最大的真理也沒什麼用。
惡魔在心中做出一個決定，自己似乎應該加上一件看起來不錯的戰利品了，一顆龍的心臟或者牙齒，犄角什麼的，說不定能夠向那些小心眼的尤格羅斯魔們換來一些很好的東西……不，等等，將那些犄角穿成一串掛在自己胸前如何？這樣一定可以多吸引幾個魅魔的目光！那些蕩婦們總是在狂戰魔和炎魔面前賣弄風騷，不過如果有了這麼亮閃閃的一件戰利品，那麼那些騷貨應該會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價值吧？
一些特殊的感覺衝進了他的頭腦，那種感覺很難形容——有人正在他耳邊低語，但是聲音卻又尖細模糊，就像是……嗯，就像是將某種錄音以極高的速度播放一般。而不久之前的戰鬥中，那種充溢著力量的感覺也回來了……全身肌肉酸麻的觸感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微熱的炙燒，甚至腹中那種討厭的飢餓感也消失了太半。
而銀龍小姐，現在只能乖乖的在他背上畏縮著……也難怪她不願意變形，龍形態的時候，雖然活動困難但是這位小姐至少看起來還有著些許的運動能力，但是已變成人類的樣子，她竟然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困惑術，這是他最拿手的招數之一，中了這個法術的人會一時之間忘記掉自己的目的，只會迷迷糊糊的到處亂走或者呆立在原地。而且以惡魔的能力施展出來速度又快，藉助螯肢的遮掩，一瞬間那紅光已經搭在對方身上了。
「你……已經說過了，我情願呆在這裏，你自己到冥河邊上去找
實際上說他死的冤枉，倒也不是……戰鬥之中一個判斷的錯誤就已經足夠致命……這隻倒霉的惡魔卻接二連三的犯錯。
「這個我就沒辦法說了，我也不知道船夫會送你到萬淵平原的哪個位置……何況深淵之所以是深淵，就在於它根本就是會隨時變動的，你只能自己碰運氣了。」
「住手！」
「喂，你！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到達這個地方的，不過這裡是強大的判魂魔阿斯塔羅斯地盤，所有的新兵，都要向他報到！」迷誘魔半彎下身體，兩隻紫色的眼睛透出攝人的光：蠻不在乎的揮動著自己的兩隻大螯。據說這樣會讓自己看上去象是個負責人……這是那些主物質位面巴佬們常用的說法，總之就是老大的意思。
「該詛咒的深淵啊，今天本大爺的運氣似乎真的不錯……」
而那透出一股巴佬氣息的小矮子，也有這種感覺。
「一天一次嗎……再找幾隻來，說不定就能多出幾次使用的機會了吧……」看著那一團碎肉，少年的嘴角拉出一個有些興奮的漩渦。
小惡魔自己並不願意靠近，不過作為一隻有點小聰明的優秀怯魔，他知道這種情況下該怎麼辦。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向自己的老大，丟過去一大堆阿諛，順便加上一點點的鼓動……但是很不幸的，這種平常還算好用的方法今天換來的是滅頂之災。
或者看上去小了那麼一點……不過這個傢伙並不好對付。
惡魔有些失望的伸出他的螯肢，準備把這個討厭的傢伙夾成兩段——沒有力量的傢伙惡魔面前跟這冥河岸上的灰燼也沒有什麼兩樣，不過剝奪出靈魂來再想辦法製成靈魂寶石的話，說不定還有幾十甚至幾百個災幣的價值。
康斯坦丁皺了皺眉頭，看著眼前銀色的龐然大物——沒有了巫妖作為法術顧問，自己那個神祗也沒有任何回應的跡象，想要在這個跟世界一般大的地方遊盪，他還真就只能依靠一下這位銀龍小姐，否則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闖進某個萬劫不復之境地……這可不是危言聳聽，要知道這裡是深淵，邪惡產生之地，就康斯坦丁所知，幾乎
「那麼，這個斷域鎮究竟在什麼地方？」
「還真是種好用的能力……」
一條銀龍。顯然是血戰之中最少見的，這些高傲的大蜥蜴並不象他們五色的同類那樣喜歡惡魔的場所——據說他們敵視下層位面的所有生物，敵視到只要見到就要分出你死我活的程度……不過，這裏可不是他們的主物質位面，在這該詛咒的無底深淵里，惡魔討厭的東西也是深淵討厭的，他們通常都會被這個位面的壓制奪取大量的力量——因此這坨銀光閃閃的大東西，不過是個是個看起來昂貴的戰利品罷了。
而在這個同時，那巨型的惡魔做出了一個有些類似人類的動作，紫羅蘭色的眼睛轉了里昂轉，他用小爪子撓了撓自己獒犬一樣的下巴。
這隻智力高一些的怯魔其實並不是很清楚那個遺迹間巨大的東西是什麼，不過那種奇特的威嚇感都足夠讓小惡魔腿肚子打顫，他本能的不想要離那東西太近，但是那東西暴露在這裏已經好幾個的時間了，幾十哩的範圍之內，即使是瞎眼的怯魔也足夠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實際上，他們的頭兒，那隻迷誘魔本來就是被這個討厭的感覺吸引而來。
「嗯……不是自稱智慧的種族嘛？知識怎麼這麼匱乏？以人類來說，這裡是屁股啦……」
「嗯？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個新兵？那麼你到這裏來幹什麼？」問話看似留有一點餘地……這對於那些新來的巴佬們也最有效，而那兩隻螯肢看似不經意的晃動之間正好掩住了他的動作——類法術能力一瞬間便凝聚起來！
但問題是，那個正在朝向自己這邊的小東西。
「閉嘴，白痴的糞蟲！」
迷誘魔吼道。同時揚起螯肢，一爪子將這個部下打飛出去，顯然他沒有什麼控制力量的興趣，於是可憐的怯魔在飛出去之前，大部分就被那巨大的鉗子直接揮成了一團肉醬。
橙紅的夕陽已經將自己最後的一抹光線藏進了地平之下，天空逐漸陷入黯沉的灰紅之中，而腳下的大地則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黑褐，星星點點的硫磺與熔岩造成的暗紅色彷彿黑夜之中的星辰一般。
隨手向那獒犬一般的腦袋揮動了一下彎刀，讓原本是惡魔的殘渣隨風化為一地的粉末，康斯坦丁喃喃自語道，黑色的火焰在他的眼中閃爍，低沉而詭異的發音，說
「你，你在摸什麼地方啊！」
他只看見了一個巨大的軀體，一對胡亂揮舞的巨大螯肢和下面那相對小的肢體，暗紅和褐色混合的樣子看起來很熟悉，那應該是一隻迷誘魔……只是很奇怪的，本來應該是頭和脖子的地方卻被一捧散起的灰塵取代……
「那是個啥東西……啥東西，竟敢惹最最偉大的老大討厭，殺了他，燒死他，夾死他……」那個高大身影旁邊的一隻怯魔嘰嘰喳喳的尖叫著，作為最低階層的惡魔，顯然他擁有著傲視同群的智力和一張進化的不錯的嘴巴，一連串唧唧喳喳的深淵語從那個肚皮上扭曲變形的嘴裏面發出來，居然沒有特別的走樣。
但是他又不是個一般的人類，至少惡魔的法術，在那層淡淡的火焰面前，沒有任何的效果……更何況這個術士，還是個比他更喜歡詐術的傢伙。而辨識出惡魔單調的施法手段，難度也並不高。
剩餘的幾個怯魔正在嚎叫著從原地逃離，惡魔才沒有什麼同伴的理念，事實上他們很慶幸那個壓制奴役著自己的傢伙已經死了。
少年伸出手，也沒見到有什麼特殊的動作，一道黑暗在空中凝聚起來，在一隻奔跑的怯魔頭頂組成鎚頭的形狀……凌空下擊的動作輕飄飄的毫不受力，但是那隻倒霉的怯魔卻隨即碰地一聲變成了一團稀爛的漿糊，那個形態……比記憶中寶馬的四次碾壓造成的效果要凄厲的多——幸虧這裡是異位面，而且死者是惡魔，康斯坦丁才能全無罪惡感。
「那麼，既然那麼想死，我現在就把你變成我的收藏品好了……」少年思考了一下，舉起了手。
惡魔決定在華麗的殺死那條銀龍之前，先和這個小小的人物適當的交流一下——惡魔並不像他們的宿敵魔鬼一樣喜歡誘惑凡人，他們的性格比最凶暴的地行龍還要狂猛十倍，通常以力量決勝負才是他們腦子裡最佳的選擇。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會這樣做……至少這是迷誘魔最為喜歡的事情，即使是那些自詡為高階的惡魔們，通常也會在他的花言巧語面前敗下陣來，輕而易舉的將事態引向這種惡魔希望的方向，這也就是那些主物質位面的巴佬們，給他們取了這樣一個名字的原因。
然後迷誘魔就發現自己弄錯了什麼……那個小小的身影在他的螯肢下面消失了！而再次出現的時候，惡魔同時也感到
此刻的康斯坦丁有了某種程度的明悟……自己那個夜空般的精神世界里，天空之中的星辰，跟靈魂帶有著某種聯繫，或者正確的說……那就是自己吸引進身體之中的靈魂所化！而這些星辰最大的作用，自然並非是用來記錄戰績的戰利品，他們會提供給自己某些東西……就像是現在忽然能夠使用的語言，以及……
但是最大的變化，顯然並不只是身體上的，康斯坦丁閉上眼睛，於是黑暗而群星閃耀的精神世界瞬間包裹住他……仔細的掃視之後，便不難發現那黑焰組成的夜空之中，又多了一顆閃爍的寒星，只是與那些細微的光芒相比，這一顆更大也更亮，甚至幾乎超過了原本構成星空的幾顆……
從背上傳來的那種柔軟觸感簡直跟真的一樣，難以想象那原本應該是堪比金屬的鱗片與角質，讓康斯坦丁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下魔法的神奇之處，然後，即使在這充滿了硫磺氣味的空氣中，那種從近在咫尺的呼吸中傳來的清香味仍舊讓少年抽了抽鼻子。
當然這其實只是個試探性的先手，畢竟這個法術並沒有那麼高的階位，對於一些強大的傢伙根本就是清風一陣……不過或者自己之前的判斷有些失誤了，這個傢伙看來根本沒有什麼了不起，他當時就像大多數的巴佬一樣眯著眼睛站在了原地，甚至連腦袋都耷拉了下來，手裡那柄看起來像是武器的金屬也噗地一聲跌落在地面。
將幾息之前還是自己一個部下的肉醬，從鉗子上甩開，迷誘魔的眼睛變動了一下——與那個看起來古古怪怪的動物外表不同，這種惡魔其實擁有著很高的智慧，這讓他他很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有些時候實力完全不能通過外表來判斷——據說剛剛出生的奎斯特拉巨獸也足夠踩死一百一千個怯魔，囫圇吞掉一個大惡魔……哪怕對手比他多，比他大，也比他老。
「喂喂！別開玩笑了，只是魔法的作用，這是只蜥蜴，大蜥蜴……全身是鱗片，一口就可以咬掉人的腦袋，而且……說不定只有一個泄殖腔而已……」
「深淵的第一層，帕祖尼亞，在物質界一般稱作萬淵平原。相對來說，萬淵平原是深淵諸層中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深淵最接近主物質位面的地方，而那裡有一個叫紅色壽衣的魅魔建立的小鎮，叫做斷域鎮。總之，深淵之中的每個旅行者都會先去那兒
這就完了？
但是不管是誰，不管是什麼，多多少少都是血戰之中的炮灰。這就是深淵之中的規則。
這條龍似乎提到過，以什麼信仰的蘭狄司名義發誓之類……如果沒有記錯，那是龍族的律法與公正之神，如果套用一個典型的說法，就是她是守序……至少也是中立偏向守序的善良陣營，在混亂邪惡的深淵之中幾乎是最受到位面法則困擾的人物，如今沒有立刻發瘋，已經是託了龍族那強悍的肉體與堅韌的精神的福。
無底深淵能讓最強壯的旅者以最快的速度疲憊。它的每一個層面都大過一個世界，而冥河是如斯的寬闊，即使你目睹了它的全貌，想要到達岸邊也需要很長的時間，不過幸好現在的康斯坦丁早已今非昔比，雖然說他的身體還是沒有長高太多，但是力量上早已經超過一個普通人類良多，因此即使背著一個人形，他的腳步依舊輕快。
「你！」
「難道，那是本大爺……」惡魔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靈魂完完全被吸納的剎那，惡魔的身體崩塌了，原本堅固的甲殼大塊的掉落，在地面上濺起一股股灰塵，彷彿是漲潮時的沙雕，或者強制拆遷隊面前的違章建築。
康斯坦丁用力的晃了晃腦袋，讓那種奇怪的感覺離自己遠一點，只是那件銀色的長裙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材料製作，柔滑輕薄的仿若無物，於是當少年的手指覆上時，明顯的顫抖便從指間傳了過來。
……
淡綠色的靈魂被緩緩的從那個腦袋上被剝離出來，少年的手彷彿帶著某種特殊的特殊的引力，那個還擁有著惡魔外形的靈魂扭曲著張大嘴巴，似乎在高聲的嚎叫，只是聲音已經不為人所知，無論何等的掙扎，也不能阻止他不斷的幻化著形狀，在少年的手中逐漸消散……而隨著這個過程，惡魔巨大而暗紅色的身體開始被一種黑灰的顏色覆蓋！
……
看來不起眼的小傢伙身上散發著一種令高級惡魔也驚懼的氣勢……那是種很模糊卻又確實的感覺，就像是他曾經吞噬過幾十上百個惡魔一般，而且迷誘魔那紫羅蘭色的眼睛也不是擺設，看穿一切的深淵魔力讓他注意到對方身體周圍的薄薄的一層涌動的煙霧——或者說是火焰還是其他的什麼，總之，那足夠惡魔判斷出，這是個不好輕易招惹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