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如果是在地表旅行，康斯坦丁早就自己開闢出一條路線，什麼障礙之類的只要施展飛行術就可以突破，但是地下……這個位面自然沒有什麼大型機械，想要進行土石工程，就只能依靠法師，幾個高階法師合力，化石為泥和化泥為石兩種法術反覆使用，再加上一些天然溶洞，重新建立一條地下通道也費時不久，但問題是，在地廣人稀的幽暗地域，那個等級的法師本就不是經常有，附近的幾個地下城合力，或者能夠湊齊那樣數量的法師，不過想要他們摒棄成見萬眾一心……還不如想點別的辦法。
不過，顯然這裏的所有人都對於這種事情習以為常。這裡是幽暗地域，安靜與平和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裏，那兩個詞彙，註定是最愚蠢的旅行者才會產生的天真幻想。
「這對於我們有什麼影響嗎？」巫妖一跳一跳的從石化蜥蜴旁邊走過來，手中捏著一小團幽藍的火光，如果仔細觀察，似乎能看到那點點的火光之中一個翻滾的影子。
「附近最近的通道是什麼地方？」
可那起到的效果依然有限，在牆壁之類的地方開洞，尚且難不倒康斯坦丁，但要對付那幾千萬方被壓緊的泥土和岩石，除非他再來一次神降附體，法術無限才成。
就像是在每年那種奇異的白色覆蓋在水面的時候，自己不小心落進去的那種感覺。
「黑暗精靈。這是細劍的傷痕。」查看了一下屍體上精準利落的刀口后，薩莉莎低聲開口道：「據我所知，在幽暗地域的所有種族中，唯有黑暗精靈使用刀身這麼細、刀刃這麼薄的武器。」
怪物搖了搖自己布滿角質和鱗片的頭，它用自己的八隻腳在岩石上摩擦，讓刺耳的噪音在寂靜中四處回蕩。
「現在正是灰矮人和卓爾緊張的時刻……並不適合狩獵，所以這樣做的人，要麼就是什麼也不知道的獃子，要麼就是刻意製造緊張氣氛，削弱卓爾的實力。那群該死的傢伙，這樣一來卓爾一定會緊張起來，我們不是更沒辦法接近了嗎？」瘦高的商人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插嘴。吐出一連串惡毒的詛咒之後他的語氣又轉為哀求：「法師先生啊，您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們不要直接從沙漢提倫城附近經過？如果是平時還可以用一些錢來打點，但是現在，如果被卓爾發現，那麼我們恐怕就……不不不，是我恐怕就死
搖動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康斯坦丁開口向一旁的又要了一大杯的商人問道。他注意到周圍的人的表情——雖然一臉悲憤，但是也不至於絕望……顯然，他們還是有著備用的路線的。
而在這雲海的下方，就是黑暗精靈的城市，與地底侏儒在地下穿鑿的城市不同，這裏擁有著與人類城市外表完全不同，但是作用卻極其類似的各種建築，藉助天然的巨大石筍與鐘乳石，卓爾們在其中搭建出各種各樣的詭異的建築物，城市的面貌就彷彿是一隻豎起了背刺的豪豬，冷酷的宣告著生人勿近的規則。
這些不愉快的事情讓他又想起那張天價的通緝令……康斯坦丁已經沒有什麼心情去探究了——那個價格已經幾乎趕上了亡靈戰爭時期的幾個亡靈法師頭目，而且是皇室和三神神殿的聯合通緝，不用投注太多推想，也可以猜測出幾分真相。顯然帝都那場該死的動亂的原因，已經被某些沒有大腦或者別有用心的傢伙扣到了自己的腦袋上了。
或者，對於這種情況，術士記得有個索爾石行術也能將就，可以像土行孫一樣遁地而走，只要施展得當，甚至比走路回地表快了幾倍。
但是現在，一個小小的存在竟然敢於挑戰自己的權威……在自己準備享用一頓美餐之前打擾自己？怪物低下頭，惱怒的掃視著那個包裹在一層古怪的厚重織物之中的影子，它的視力極差，僅能辨識眼前數尺之物。但是還是能看出那似乎是那些經常會出現在自己的領地中的那些小東西，但是眼前這一隻又有點不同——並沒被自己製造的噪音嚇得慌張亂竄，四處尋找掩護以躲避掠食者的動作，甚至連怪物噴出的有毒的氣息，和能夠石化動物的眼光都對他不起作用……反倒是怪物自己感受到了一種極其古怪的氣氛。
然後，一種怪異的嘈雜聲，開始在這個地下空洞之中迴響，越來越大……
事實上如果可以，康斯坦丁自然更加喜歡無風無浪的行動，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下他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康斯坦汀沒有心情理會那些撿便宜的傢伙，他的視線轉向通道的一角。在那個方向上，有一個小小凹坑，散落著大片的碎石，還有些
眾人忽然已經出現在一個巨大到難以想像的洞窟中——實在是過分巨大，以至於讓人非常擔心地下居然有如此大的空洞，會不會有朝一日塌陷下來。數千根鐘乳石從近千呎高的洞頂懸挂倒垂下來，藍色、綠色和暗紫色的光線，來源自與它們同色的稀薄火焰，在鐘乳石之間燃燒翻騰著，連接的火焰彷彿一層雲海，為整座巨大的空洞，提供微弱的照明。
「所謂的阿巴索之怒倒不是什麼魔法……阿巴索是矮人之中的貪婪之神，有傳言說這個神祗貪婪無比，嗯，最喜歡無主之物，因此有時候會用崩塌的地面殺死中意的旅行者或者商人。所以幽暗地域的常客把有時候莫名的通道崩塌稱為阿巴索之怒，通常來說，都把它作為一種天災……」一眾人熙熙攘攘跟出門去，酒館之中的瞬間便安靜了不少，坐在康斯坦丁身邊的商人呆愣了半響，才失魂落魄的回應康斯坦丁的疑問：「但是……這一下子可真是要了命了……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修好，不，不，十二哩長的通道，根本就沒有辦法了……」
……
康斯坦丁鬱悶的搖頭。
康斯坦丁划動了一下手指，空氣在他黑色的袍腳邊上翻捲起來，很快便將通道之中的血腥氣和屬於怪物的那種濃重的體臭卷向了另外的方向。
「往西邊五十哩，繞過森黑潮湖湖畔，就是沙漢提倫城，從那裡轉向南，有一條通往外面的出路……可是，那裡相當不好走，不但要比這邊深了許多，而且，卓爾們並不喜歡有人從他們的地盤上經過……當然也可以說他們喜歡，喜歡用刀子抹過那些倒霉蛋的脖子……」急速的呼吸讓商人的面孔抽搐成一團，聲音像是在呻吟：「財富女神在上，早知道我是絕對不會走這一趟的……這下子恐怕虧大了……」
「對於幽暗地域，我並不熟悉，也沒辦法直接判斷，顯然對方並不是很想他們被發現……如果不是這隻好奇的石化蜥蜴，通常也不會有人發現這個角落……不過這也說明這並不是
這一段不愉快的回想讓康斯坦丁再次搖了搖頭，他現在心中已經肯定，跟這個名為佛的傢伙對話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但是問題仍舊存在——康斯坦丁自己並不會這個法術就算了，問了問隊伍里的人物，得到的回答竟然也都是搖頭……作為善良巨龍，銀龍住在龍城之中，並不需要象紅龍黑龍之類鑽洞，魅魔雖然學習法術，但是能力不過四階。巫妖的施法能力倒是優秀，但是答案卻把康斯坦丁氣個半死——「除了亡靈和咒法學派，偉大的巫妖萊爾德·佛·伊薩德不需要學習任何法術！至於說傳送到地表的城市？本巫妖在主物質位面活動的時候是兩百多年前了，天知道現在地面上改造成了什麼樣子，使用傳送術倒不是不可以，不過我怕卡在什麼東西裏面……唔，我倒是沒關係啦……」
但是現在卻有人似乎想要違抗這個規則。
然後幾個人從他身後的一塊岩石掩護之下跑出來，歡呼著跑向那隻倒霉的怪物……地底石化蜥蜴的皮膚那是製作皮甲的上好的原料，如果是一整張，據說可以買到三個灰矮人奴隸的價格……這一路上，他們已經收穫了頗多這樣的東西，而康斯坦丁無視的態度無疑讓他們這些事情做的更加心安理得。
「是阿巴索之怒！至少有四支商隊被埋在下面，逃回來的三個法師說，恐怕崩塌點有十個以上……他們用石行術回來的時候鑽過了足足十二哩長，而且恐怕到地面的通道已經完全被封死……」『消息靈通人士』手舞足蹈的向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訴說著僅有的一點點消息，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之中，聽懂了消息的商人暴怒的咒罵著這種討厭的厄運，而仍舊有人保有一絲希望的試圖詢問一些細節，混合的喧囂與迴音簡直堪比悶雷。甚至酒館的老闆最後不得不將他趕出去——
「再說……再說……那裡現在也根本走不通，灰矮人與卓爾們正在開戰！」商人再次灌了
「這些傢伙死了沒多久，一天以上，不到兩天。」用法師之手將地面上一具尚算完整的屍體翻轉過來，康斯坦丁的瞳孔閃爍了一下，注意到背後那黑色的皮膚下面已經暈染開一大片紫紅色的瘢痕，而屍體的四肢雖然那僵硬，但是某些關節部分也已經開始恢復柔軟。
於是他發出了一個讓他自己都驚訝的吼聲，向前撲了出去！準備用自己的爪子和牙齒將這個小東西撕扯成為幾塊，再逐個吞掉，或者在那之前，先用自己的毒氣讓他在地上翻滾一下……就像對付以前的那些一樣。
「沙漢提倫城……」康斯坦丁皺了皺眉頭，這個名字倒是耳熟……事實上，是在十幾分鐘之前，剛剛聽到過。
康斯坦丁小口的飲啜著葡萄酒，兜帽之中的眼神閃爍著，不同於地表世界，幽暗地域所有的通路都需要依靠堅硬的岩盤之中開闢的天然溶洞，雖然也有些自行挖掘的隧道，但是如果沒有經過特殊的支撐處理，是很少有人敢於在其中前行的……萬一一個差錯，幾萬噸的岩石從四面湧來，高級施法者之類還可以逃脫性命，剩餘的人必然死有葬身之地……
……
儘管幽暗地域危機四伏，但是作為附近的同類之中最巨大的一隻，它從來都是自信滿滿的……他清楚自己的武器——呼吸的氣息是致命的毒氣，每一隻腳爪都可以輕易鑿穿堅硬的石頭，它張開的嘴裏環列著好幾排矛狀尖牙，可以輕易撕裂最厚的毛皮。而最駭人之處在於它的視線，一眼就能將獵物化為石像。
冗長的通道拐了一個彎子，眼前一成不變的黑暗忽然消退，空間之中變得五彩斑斕起來。
但是即便如此，康斯坦丁還是想要回到地面……儘管阻礙如此之多，他卻似乎越發想念那不會過分灼熱毒辣的太陽……還有那些缺乏智慧，但是看上去更加熟悉自然些的面孔……
「沃金在上……」他低聲的咕噥了一句，然後用準備嗆死自己的氣勢灌進一大杯麥酒。
這比那些碰上了礦難的國企員工還要凄慘得多，連事後負責組織救援的都沒有，更別說是國家領袖過問……甚至想要立上一塊墓碑，都只能離著遠一點了。
那幾乎讓
這個想法只是剛剛湧出，那個小小的東西忽然動了，他抬起一隻肢體，似乎是發出了一個什麼聲音……怪物的咆哮聲變得嘶啞，它的眼前竟然出現了見過的景象！
「這個阿巴索之怒是什麼玩意兒？魔法？」康斯坦丁挑了挑眉毛。
當然，術士自己現在也能施展七階法術，只是作為術士，他的法術選擇相當狹窄，即使眾多邪魔的靈魂增幅之下，他對於某些類法術效果，比方說黑暗術，閃電束，冰牆術和幻影術等等能力的掌握幾乎到了可以動念激發，任意使用的程度，但是對於應付這種情況的法術，只有依靠之神能力的施展的解離術才勉強有點用處。
怪物討厭這種感覺。
說到繞過障礙，傳送術也是個不錯的主意，而康斯坦丁的高等傳送術在遠距離傳送上極有優勢，雖然有距離限制，但以康斯坦丁的能力，傳送回地表不是問題。可惜這個法術需要腦中浮現出清楚的場景，康斯坦丁在西大陸上孰知的城市就只有兩座，如今都在千里之外，否則他只要一出位面傳送門，早就直接施展法術回到海頓了。
然後它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那麼你認為是什麼人乾的？」欲魔再仔細的看了幾眼之後，將頭轉向術士。對方那種篤定的語氣讓她也覺得自己之前的推論有些問題。
一群密密麻麻的小點組成了線條，在這個巨型空洞的另外一角緩緩向著中心蜿蜒前行，細流逐漸匯成寬闊的黑影，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獵物，而從各個洞口之中爬出，匯聚在一起的一大群螞蟻。他們無聲的涌動著，朝著那充滿尖刺的城市涌過來，但在某個角落上又被一條烏黑的河水擋住去路。
「自相殘殺？不大像。」康斯坦丁搖了搖頭：「他們的身體都是經過相當的鍛煉的，看起來並非是俘虜，更像是巡邏隊……但是現在身上只有一層單衣，不止武器，他們身上的裝備也被剝得一乾二淨，黑暗精靈不需要這樣做，這不是他們的作風。更何況這雖然是細劍的傷口，但是卻比較寬一點，精金打造的武器硬度高，因此通常也應該更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