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幽暗中的戰爭
魅魔尖叫著投出了一道綠色的酸液箭，但對全副武裝的矮人沒有任何影響。欲魔的繩索拌倒了兩個矮人，不過這些傢伙野豬一般向前直闖，撞開了幾個防護，目標直指康斯坦丁——在他們印象中，一個剛剛施展了法術的施法者是需要首先除掉的目標！
幸好，康斯坦丁也不至於應付不了。
「可惜，數目太少，否則倒是不錯的攻擊主力，現在只能起到點輔助作用了……」卓爾城市側方的懸崖上，籠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看著那些縱橫來去的鋼鐵騎士，給出一個毀譽參半的評價。
卓爾們雖然做出了反擊，箭矢如雨般灑下，幾十支法杖輪番向衝鋒的矮人戰士射出耀眼的銀白閃電和熾烈火球。不過卻明顯有些不起作用——矮人向來以皮糙肉厚，對於魔法的抗性強悍著稱，而久居地下的灰矮人又可稱為其中的翹楚，這些攻城部隊人數不過數百，但是全身甲胄包裹嚴密，箭矢完全不起作用，而隨著矮人牧師的頌唱，他們身周環繞著層層的紅光，火球閃電粘在身上，只能引發一陣陣殺豬一樣的慘叫，卻對於他們的行動能力傷害不大。
只是他們顯然沒有想到這裡會有一群人。
巨大的地下空洞，是水蝕作用與地殼變動的共同結果，而沙漢提倫城的一側，便是深邃黑暗的湖水，與另一側的絕壁構成了天然的防禦，因此，進攻一直圍繞著城防的一側展開。
康斯坦丁露出一個苦笑。銀龍小姐似乎對他很有信心，她自顧自的一巴掌將一個沖向她的矮人打下平台，卻絲毫沒有幫助自己的意思。
「媽的……」
只有那一排排弩炮造成的傷害是實質性的，次序猛烈發射的箭矢上刻了各種魔法符文，爆裂、冰凍、閃電、音波效果此起彼伏，不只是矮人，即使是投石車被這些箭矢擊中，也會立刻失去攻擊力。
「這就是幽暗地域的戰爭么，怎麼感覺像是打群架？」銀龍的視線掃過地下的戰場，半個沙漏時之後，她的耐心看來終於被消耗殆盡，忍不住低聲冷笑道。
一隊卓爾的重裝騎兵登上了城牆，人數並不多，只有三五十騎，但是他們全都穿著製作精良的精金鎖甲，手持長槍，就連所騎乘的八爪蜥蜴都披著結實的金屬鎧甲，被密不透風的保護著，彷彿一頭頭鋼鐵怪獸！
「冒險者們！放下你們的武器，全部接受檢查！如敢反抗，當場格殺！」怔了半響，一個指揮官
康斯坦丁詛咒了一句，他不懂得地底通用語……實際上，原本計劃被打亂的他根本沒興趣去聽對方到底嘀哩咕嚕的說些什麼。
隨著火焰的升騰，一片片紅色雲霧在地下的空場上凝聚起來，那暗紅的雲團翻滾著，彷彿是一隻在空中不斷變換形態的怪物，一陣陣奇特的刺鼻硫味道從這紅雲中傳出，刺激著矮人們的鼻腔，讓原本的嘶吼聲變成了一陣陣混雜著咳嗽的咒罵。而這些雲霧帶有腐蝕性酸液還不止如此，當它們逐漸落下，只要沾染到人體，立刻冒出白色的煙霧，爆發出更多讓人難以忍受的刺激性臭味！
沉鬱的咒文頌唱聲在嘈雜的呼號之中顯得並不引人注意，但卻又帶著奇異的穿透力，穿過了所有的雜音，印在每個人心中……聲音持續的極短，就在那攻城車即將撞上城頭之前，無數熊熊燃燒的炙熱火球從那一層雲霧火焰組成的空中墜落！
那麼灰矮人們的木材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即使他們可以冒險離開幽暗地域，但是想要明目張胆的聚集這種戰爭資源而不被注意，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人類國家不可能無動於衷，而所有的幽暗地域的居民對於陽光總有著天然的畏懼，勢必不能大肆行動，就算他們克服了種種困難，想要將這些戰爭資源運往地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至少需要一條不那麼狹窄和曲折的道路……但是如果真有這種通路，他們的攻擊方向又未必會集中在附近的城市……
卓爾的坐騎是八爪蜥蜴，這生物如同壁虎一般，足下有吸盤，飛檐走壁正是拿手好戲，而這些騎士顯然還是卓爾的主力，就如同人類的重騎兵一樣！藉助強大的衝擊力，他們手中的長槍幾乎擋者披靡，即使數量不是很多，但是被火焰灼燒的滿地打滾的灰矮人們幾乎沒有抵抗力可言，騎士如同狂風過境，瞬間已經在矮人進攻的隊列中拉出了一道道的空白！
「哈……看來還不如群架……這些黑暗精靈看起來似乎也太弱了些，他們難道就沒有做好防守的準備么？」康斯坦丁笑了笑，語氣中滿是嘲諷。
這也難怪，幽暗地域的戰鬥規模，受制於人口的限制，甚至無法跟地上的任何常規戰鬥比肩——地下世界中最大的城市也不過三五萬人口，又不可能全民皆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總是充滿了血肉橫飛的場景，對於人類的感官是一種強大的刺激，而其中更是個人英雄主義誕生的搖籃，因此在這種戰場上，總是能夠產生出一些令人傳誦的浪漫……但是當康斯坦丁認真的觀察了一會兒那翻卷著硝煙灰燼與生死的戰場，卻莫名的感到一陣陣……無聊。
術士拋出一個沒有什麼誠意的安慰，然後陷入片刻的思索之中——眼前的場景看來平常，卻又有什麼地方有些古怪，讓他似乎嗅到了某種計劃或者說陰謀的味道。
城外的幾處堡壘並沒有投入太多兵力，不多久便已經全部被佔據，沒有了後顧之憂的灰矮人們，正在將一座座巨大地投石機架起來，開始向城頭上轟出魔法炮彈。包括火球、閃電和強酸，攻城方的兵力顯然勝過守御方，而且那些投石機雖然在康斯坦丁看來簡陋不堪，但是在魔法的強化下射程算是極遠，一時間將城頭上的弓箭部隊壓得有些無法抬頭，而藉此良機，矮人的攻城者們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架起一道道的雲梯爬牆攻擊。另外一些則抬著半透明的力場攻城槌撞擊城門，發出一聲聲洪鐘般的巨響。
康斯坦丁眾人的位置，是在城市的另一個側面的洞壁上的小型平台，有一條蜿蜒寬闊的階梯通往下方。透過因熱和冷而膨脹扭曲的空氣，可以清晰地看到腳下頂盔貫甲地食人魔、熊地精和地精在城頭跑來跑去——它們都是黑暗精靈的奴隸和炮灰，但是戰鬥力卻遠超一般戰士。間或爬上城頭的矮人立刻便會受到幾十人的圍攻，震耳欲聾的廝殺聲不能掩蓋聲聲慘叫。一具具身上插滿了箭或者是被魔法燒得焦黑的屍體不住自空中掉落。到處都是飆飛的濃稠血漿……
Barrisondelarrngo supreme！（拜森得諾格家族萬歲！）發出一串戰吼，他們徑直衝下了城牆！
術士吐出一串同樣令人不懂得話，然後吐出一個奇異地位元組，指尖由上向下滑動，於是地底岩穴深幽的黑暗瞬間被龐大的奧術力量點燃……金色的粉末雪花一般飄灑著從天而降，它們閃耀著，彷彿從那指尖迸射出的萬千道金色雷霆！
事實上有著這種感受的還不止是銀
然後，一邊的巫妖伸出手，一道晦暗的光線從他指尖飛出，點在那個女性矮人身上，頓時讓她的慘號聲響徹了洞窟！
「是啊，如果能同歸於盡，那麼就再好不過了，這些邪惡的傢伙……」銀龍眯起眼睛，彷彿詛咒似的續道。
「如果灰矮人們攻下了城市，我們想要混過去就容易的很了……勝利之後他們需要平定城市中的殘餘勢力，我們就藉此時機通過……」
喊殺聲在密閉的空間之中迴響成為無數倍的嘈雜，顫抖的火光映照出跳躍的影子，驅走了濃厚的黑暗，彷彿裂谷兩邊的絕壁都在熊熊燃燒，濃煙翻滾著向每一條通道蔓延。透過因熱和冷而膨脹扭曲的空氣，灰矮人的軍隊在河流上架起橋樑，有條不紊的發動著一波波的攻勢。
「呼喝——呼喝——拉杜格在上！」矮人們嘶吼著他們的神明之名，向前推進著，距離城牆越來越近，他們身後跟隨著準備首批攻擊的士兵，整個戰場上的陣勢都開始向著這個方向上集中起來。
但是這灰矮人下一刻卻木樁一般倒了下去！他翻滾著扔掉手中的巨斧，雙手去捂脖子，張開的大嘴中發出一陣陣溺水般呼嚕呼嚕的喘息，舌頭伸出老長，拚命試圖呼吸，但卻一絲空氣也無法吸到，不過三五個翻滾之間，他的面孔已經脹成了一片青紫！
跳起的康斯坦丁還在半空中就迎來了第二個攻擊者，兩柄矮人戰斧夾帶著凄厲的風聲，他兩手朝外微微一分，兩柄戰斧的動作便彷彿凝固一般遲滯，反而成為了兩塊絕佳的踏板，而他已經藉機伸出手，手指在空中虛畫，於是一片瑩瑩的藍光便在空中爆開！全身重甲連腦袋也籠罩在內的矮人忽然脹大起來，無數冰凌在他的身體之中橫衝直闖！
「……你！嗯？」
「看來，我們要多等等了……」康斯坦丁無聊的晃了晃腦袋。
火焰足足延燒了一個沙漏的刻度，然後，卓爾們的精銳部隊開始收取他們的勝利果實了。
一陣
「灰矮人們很少主動出擊，在過去的幾百年時間之中，他們都是處於防守……不過從去年開始，他們忽然瘋了一般的四處攻伐，急速擴大著自己的勢力範圍……如今已經至少有三個城市陷落，其中包括一座卓爾們的大城……」瘦高的商人顫聲加入了討論……他可遠不如那幾個怪物一樣的人物那麼鎮定，放眼望去那慘烈的情景，洞窟中迴響的慘叫與呼號，總讓他想到自己有可能遭遇的悲慘命運，他寬袍之下的腿腳不住的微微的抖動。
這個推論並沒有錯……他的思維不過轉了轉，十四五個站在洞穴後面。沒有被閃光塵波及到的灰矮人已經排開同類，向前猛撲了過來！丁丁當當的武器撞擊聲和吼叫頓時提高了一個層次！
這個傢伙面如滿月，半截頭盔也遮蓋不住鋥光瓦亮的禿頭，倒三角眼，目光兇悍，還留著長長的黑色八字鬍，竟然是個少有的女性矮人……很多矮人女性都是有鬍鬚的。只不過準確的說，女性矮人是有髭和髯，即上嘴唇和臉頰兩側的毛髮，而只有男性矮人才有長在下嘴唇和下巴上的胡和須——這也就是為什麼矮人視被剃掉鬍鬚為一種嚴重的侮辱的原因之一，不只因為那是他們榮耀的象徵，也是因為性別的歧視。
「空虛混沌，淵面黑暗，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阿們。」
「坐收漁翁之利確實是不錯的方式，不過由你說出來，我怎麼總覺得是學壞了？」康斯坦丁怔了怔，然後露出一個大有深意的微笑。
一隊灰矮人從洞窟之中走出……其實數量也並不多，只有五十幾個，只是與在卡洛塔看到的那個落魄的灰矮人不同，這些矮壯的身影被全身鎧甲包裹成鐵罐頭一般，只有偶爾露出灰呼呼的臉部皮膚才能判斷出他們的身份，手提戰斧大如車輪，散發著精金特有的烏黑光澤，加上鎧甲外樹立
康斯坦丁皺了皺眉頭，這些矮人魔法抗性實在非同凡響，巫妖剛才使用的是大名鼎鼎的死亡一指，但卻只是讓這醜陋的矮人受了些傷，看來這一小隊都是灰矮人的精英。
一般的大型的攻防武器都是使用木製品製作，但是幽暗地域之中是絕對沒有任何的樹木資源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卓爾的防守能力為何看起來如此孱弱的原因，他們僅有的十幾具弩炮大部分都是金屬製造，雖然堅固耐用，威力也不錯，在輪番攻擊之後，擊毀了數量不少的攻城車之類武器，可惜數量上實在不佔優勢。
勢均力敵的攻擊就這樣一直持續。
有他半個身體大小的巨斧擦著鼻子掠過，烈風掀動兜帽下露出的幾縷銀色髮絲，但是術士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甚至眼睛都沒眨一下……他只是輕輕的伸出手，蒼白而修長有致，彷彿一個藝術家一般的五指，像捏麵粉一樣陷進那比普通人腰身還粗的脖子中，然後借力跳起。
而那火焰似乎並不滿足於小小的落腳點，艷麗的紅色瞬即呈現環狀外擴，於是周遭的一切都被包進火光之中！落下，四散飛濺，那些碎片紅或者是明黃的顏色，眨眼之間就將城前的戰場變成了一片火海，火焰在地面，在建築物頂上，以及在人身上延燒開來，整個廣場上瞬間便已經被火柱和火牆布滿。
兩人的視線一起轉向來時的通道，敏銳的聽覺讓他們在嘈雜之中捕捉到了從那個方向上傳來的某些不和諧的音符——細碎的摩擦聲和沉重的腳步聲在通道之中產生的迴音。
……
矮人們對此作出的回應是更多的投石車，一隊隊的灰矮人驅趕著大車從通道之中出現，將上面的木材源源不絕的組合成為戰爭機器，矮人們天生都是上乘的工匠，即使灰矮人也是如此，而幾千灰矮人齊心協力，投石車之類的武器組合的動作甚至超過了被毀壞的速度。
但是卓爾們的城市經營日久，城牆似乎採用了特殊方式灌注而成，堅厚程度堪比鋼鐵，兩扇大門甚至全部使用精金鑄造，不管是投石，還是魔法攻擊同樣收效甚微，甚至攻城槌之類的武器也只能撞出一聲聲敲鐘一般的悶響，連那大門上的精緻的花紋都無法產生什麼扭曲。
矮人們頓時慘呼起來，耀眼的光線對於幽暗地域的生物實在是種比火球還要劇烈的傷害。
但是與他的同伴相比，他的遭遇還算是幸運的。
但這個時候，卓爾們的反擊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