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卓爾的謝意
婉轉的黑暗精靈語打破了平台上的沉寂，康斯坦丁轉過視線，望著平台的外緣站著的七名卓爾。
「卓爾竟然也會表示感謝？這倒真是令人意外……」使用邪魔們擅長的心靈之語，帕梅拉傳過一個不屑的信息，而薩莉莎則要相對更加冷靜一些：「將軍閣下，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按照她的思路行動，卓爾們的陰謀往往是無聲無息而又惡毒無比的，雖然您擁有特殊的力量，不過對於他們來說，背後的匕首永遠是最鋒利的武器。」
術士並不驚訝——在一場大規模戰鬥之中，某些潛伏的隊伍或者不會被注意，但是造成了如此劇烈的法術波動，以及灰矮人那些足夠讓聾子復聰的鬼吼鬼叫之後，如果還沒有人想到來看看情況的話，那麼這個卓爾城市恐怕就輪不到灰矮人來進攻……說不定覃人之類的東西就足夠佔領了。
只是還沒有等到術士做出什麼施壓的反應，銀龍忽然出乎意料的搶先開口了：「既然如此，我們就來見識一下卓爾們的城市好了……」
謁見室中高聳的台座上坐著一位少女——即使康斯坦丁早就知道精靈類的容貌不那麼容易改變，但是仍然感到微微驚訝，因為那個玲瓏有致但有些嬌小的體型，讓她看上去甚至要比那位西娜菲·埃文赫特還要小了那麼幾歲。如果不是後者畢恭畢敬的施禮，以及主母腰間盤繞的，發出滲人的嘶嘶聲的精金七首蛇鞭，術士可能會錯以為那是主母的女兒之一。
卓爾的城市規劃並不複雜，穿過了一道裝飾有發光植物的拱門，就進入了城市的主要街道，再經過些許的移動之後，目的地已經近在眼前——幾個高聳，從洞頂到地面的石柱，被挖空成許多的房間，之間由金屬或岩石的矮牆和橋樑所連接。大量高大的蕈類環繞著這整個區域。
……
銀龍握緊雙手，直到指關節有些發白，她發現自己似乎永遠也沒辦法了解面前這個年輕人類的思維，就像之前，她擁有著絕對強勢的力量的時候，卻總是在看似孱弱的對方手中嘗到失敗的滋味……甚至幾乎將生命搭了上去。
這樣做是非常有難度的，因為法師們很少有如此輕巧的身體，靈活的動作，而且也似乎沒有一個施法者，想到過用腳施法……即使是那些對於低階法術動念即發的大法師們。但這方法又確實有
這塊半山壁上的平台並不大，在站了十幾個傭兵，和十幾個捂著眼睛慘號的矮人，再加上一道被衝撞出的通道之後，其實已經剩不下什麼多餘的，用來移動的空間了。
但是他現在似乎才想起來，自己好像至多隻要注意一下精靈克魯克，也就夠了，邪魔與亡靈還不用自己為他們操心……至於那些為人販子賣命的傭兵們，死上個幾十上百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術士思考著各種可能的同時，一行人已經穿過一道二十呎高的門扉，進入到雕刻在石柱之中的一間寬大的覲見室之中。
康斯坦丁沒有什麼興趣去在乎這些傢伙們的目光，他一直在注意著銀龍的動向。
尤其是移動之中，足尖在地上輕點，帶著極高極細鞋跟的身體微微搖動，露出一截溫潤修長，黑玉般的小腿。卻彷彿足夠讓人想象到那那牧師袍下所有的溫暖滑膩。
這是種詭異的畫面前，或者邪魔與巫妖還能保持鎮定，但其餘那些大都沒有經歷過什麼慘烈戰鬥的傭兵們，在視線勉強恢復之後，已經完全目瞪口呆——這個怪物一般的少年，動作絲毫不像個施法者，比一般的盜賊和遊盪者更靈敏輕巧，而任何遊盪者在這兇險之極的戰鬥中也不可能像他一樣的風度卓然，那個籠罩在黑袍中的影子，每一個動作看起來都帶著一種奇妙的韻律節奏。他的身影飄忽著，在空中舞蹈，矮人一個個倒下，他身上卻連血跡都不沾上一點。
「叫我康……卡恩好了。」術士隨意的拋出了一個名字，反正不管是說的人還是聽的人對此似乎都沒有任何深究的意思：「很遺憾的，我們只是途經於此，無意給城造成任何的麻煩，如果可以，還希望能夠讓我們踏上返回地表的道路。」
實際上如果仔細觀察，她的面孔並非是絕美的，眼睛太過細長了一些，顴骨有些高，嘴唇也稍顯厚了一點而，但是組合的結果，卻是一張擁有著十足魅惑力的，一等一的容貌，就像是卓爾城市上空中那些彩色的火焰一般，躍動而迷幻，在黑暗中吸引住人們的目光。
「精彩的戰鬥，非常的精彩。」
「跟昨天一樣，適逢其會而已……」
伸手做出一個簡約的法師禮
輕盈的登上高台邊緣堅實的土地，牧師開口道。她說的是標準的通用語，不過聲音清脆婉轉，別有一番風韻。其中也並沒有人們傳說之中常常提到的那種個對於雄性的侮辱以及對於異族的高傲態度。
……
戰鬥很快就已經結束了，幾十個個灰矮人倒斃在平台上，殷紅的血漿凝成的冰錐，從他們的嘴裏眼睛了和耳朵里伸出來，讓他們看上去比活著的時候更加猙獰可怕，活像是一種來自於深淵或者其他什麼恐怖的外層界面的生物。所以儘管平台上活著的人仍舊不少，但是能夠像銀龍小姐這樣平靜的面對這一幕的並不多。
「有趣……」康斯坦丁眯了眯眼睛……對方那種有恃無恐的發言方式讓他感覺有些不適，似乎是自己的武力表現的還不夠？
「邪惡似乎已經滲透了你的想法……我倒是很想知道，戲弄力量遠遠比不上你的對手，是不是很愉快？」銀龍開口道，聲音中帶著冰冷的嘲諷。
「看起來像嗎？」康斯坦丁皺了皺眉頭。忽然覺得鼻樑有些痒痒。
作為善良生物的銀龍，對於邪惡生物的卓爾是絕對沒有，也不會，不應該表現出任何的好感的……那麼自己這個暫時的同伴，到底是在打著什麼主意？
由於蜘蛛神后羅絲女神的教條，大多數黑暗精靈的城市都是由母系社會中的女祭司所統治的。在遵循羅絲之道的城市中，黑暗精靈們通常是由幾個貴族家庭以嚴格的科層體系所統治著。一小群頂尖的貴族家族則會組織成執政議會，議長則是第一家族中的最高階女祭司。每個家族同樣的也由一名最高階級的女祭司統治，這些女性被稱為主母。
「雖然我不知道各位到達這裏的來意如何，但是不管怎麼說，你們替解除了一場沙漢提倫城可能遭受到的災禍……我是西娜菲·埃文赫特，代表沙漢提倫城之中的所有同袍對你們表示感謝。」
至於說那讓人噴出腦漿的方式，他似乎是將某個法術，也許是冰錐術直接放進了那些灰矮人的嘴裏……灰矮人們在揮舞著武器的時候都在不住的狂叫著，或許這樣可以爆發出更
可即便如此，他們仍舊表現出了足夠的謹慎……雖然他們看到的不過是那場輕而易舉的殺戮的尾聲，但已經足夠他們推斷出眼前這個籠罩在黑袍之中的施法者的強大。
但是康斯坦丁卻還是在動。
城市之中來來往往的儘是卓爾的奴隸士兵，在卓爾監工的皮鞭與呵斥聲中，他們行色匆匆的鞏固著城牆和防禦，準備阻擋下一輪的攻勢，但即使是如此，也不能阻止他們向經過他們身邊的一行人投來訝異的目光——黑暗精靈世界的階級非常明確，以女性至上，以牧師為尊，以卓爾為高等種族。但是現在，一個女性的卓爾牧師，而且是腰際掛著六首蛇鞭的高階牧師，卻正走在一隊奇異的黑袍人的前面，在擔任著通常至多由男性來執行的，領路的職責。
強大到說起幽暗地域，就不得不提到卓爾。
事實上他並沒有任何戲弄對手的意思，只不過是因為這山間的平台太狹窄，上面的人又太多，使用大範圍的法術，比方說劍刃壁障的話，他固然可以讓這些灰矮人死個乾淨，不過卻又不能保證別的人全都安全。所以，他利用了一下空間法術……至於說冰錐術，那不過是一個突發奇想罷了。不過效果還不錯。
術士的黑袍的影子在空中飄飛，彷彿一隻巨大的飛鳥，只是這影子是飄忽不定的，剛剛離開一個矮人的頭頂，下一息已經出現在另一個矮人的上空……在這一刻他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無形的鬼魅，在矮人的武器揮舞的殘影之中閃爍不休，他的腳踏上一個矮人的頭頂，就會引發一陣噴發的血污——血液在這些倒霉的傢伙的五官之中噴涌。從頭盔的面甲前面飛出來，然後凍結成尖銳的稜角塊，夾帶著一絲絲的慘白的腦漿，液體凝結產生的膨脹是如此的有力量，甚至有幾個傢伙的眼珠已經被巨大的壓力噴了出去！
「關於那件事情……埃文赫特家族雖然並非豪富，但是同樣希望能夠向諸位表示微薄的謝意……因此，還請各位移駕往陋居一敘，不知道諸位意下如何？」暗紅的瞳孔微微轉動，女牧師仍舊用哪種完全不符合卓爾
唯一的牧師的表現，相對要輕鬆得多，她腰畔精金的鞭柄和鞭身繞成幾圈，鞭梢上六條毒蛇一般的頭顱盎然盤繞，發出嘶嘶的低吟，就像是在恐嚇著每一個看到它的人，而它的主人，卻是在微笑的。
「這是什麼意思？」
而現在康斯坦丁和他的部下們，就正要去覲見一位主母。
「關於這一點，恐怕有些為難。」卓爾牧師露出一個思慮的神色，然後表現出她的遺憾：「諸位都已經看見了，我們正處於與那些杜迦矮人的戰爭之中，在這場戰鬥告一段落之前，不管是您或者您的夥伴，恐怕都難以在通往歸途的路線上得到任何的安寧。」
而且，康斯坦丁還注意到另一個奇怪的現象……這位主母似乎有些孤獨——雖然她座位的旁邊擺放著四把華麗的椅子，但那上面卻並沒有任何的一個女祭司——而按照一般的常識，那裡應該是她女兒的座位。
六男一女，六名戰士，一名牧師——卓爾貴族們擁有著浮空術的能力，只要在幽暗地域，他們就能夠隨心所欲的在空中上升下降，雖然那遠遠比不上飛行術的能力，但是卻讓高低不平的環境完全無法構成任何的妨害。
或者對於他來說，自己是個神秘的，幾乎不可了解的異族生物……但對於自己來說，他又何嘗不是？
黑暗精靈的來歷算是大名鼎鼎，眾人皆知，他們原本不過是精靈的一群，只是在萬年以前，精靈神系發生了一場劇烈動蕩，精靈主神柯瑞隆的妻子「編織者」阿蘿詩發動叛亂，試圖奪取主神職位——出於夫妻反目或者是神力的誘惑，總之那場戰鬥的細節已經無人知曉，人們能夠知道的，只有阿蘿詩的失敗，這位精靈之母被放逐到了深淵，從此改名羅絲。
隨著神祗的墜落，原本居住在地表世界的黑暗精靈被精靈諸神降下詛咒，失去了常見的容貌，再也無法在陽光下生活，不得不逃入地下，這些被稱為卓爾們的精靈亞種，在幾經周折之後，終於在幽暗地域生存下來，和靈吸怪、灰矮人、獸人以及各種兇險的怪物搏鬥，最終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城市，成為幽暗地域多眾力量之中最為強大的一支。
只是他們的表現和語言中表達的意思似乎並不挂鉤……六名男性卓爾戰士的目光灼灼，緊緊盯住康斯坦丁
銀龍靜靜地立在一角，金銀異色的眼瞳閃爍不休，藉助短暫的踩踏涉空而行，以及在幾十尺的短距離內進行無限的空間移動，那是術士某種力量的兩種衍生品，她曾經見識過，在與之敵對時……只是與那時相比，現在那個人類小鬼的動作無疑更加迅捷圓滑，這也說明，他對於這種力量的掌控，已經趨近於成熟。
沙漢提倫城的第一家族，埃文赫特家族的主母，沙漢提倫城的最高權力者。
如果不是那有異於同族的身高，他幾乎認不出這面前這個卓爾女子了……那個在一天之前，還包裹在一件又破又髒的亞麻布斗篷之中昏迷不醒，被人救醒之後又大吼大叫著準備行兇殺人的黑暗精靈——現在完全已經看不出任何的落魄模樣……秘銀的鏈甲衫和黑色牧師袍組成耀眼的比色，在胸口部位的鏤空和精緻花邊，完美地襯托出了她豐滿的胸部。羅絲的蜘蛛神徽在胸口點出一點深紫。貼身剪裁的服飾隨著行動漾起的微小波紋，讓她的動作優雅而魅惑。
在覲見卓爾的主母時，恢復銀龍的真身，然後一口吞掉那些罪惡之源？
在火系魔法和蜥蜴騎士的雙重打擊下，灰矮人已經停滯了攻城的行動，當然這不表示他們已經放棄，只是這一輪的進攻已經結束了。
「意思就是說，通往地表的通路已經被嚴密的封鎖起來，在那些灰矮人離開之前，不會被輕易啟用。」面對著康斯坦丁逐漸銳利的目光，牧師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不慌不忙的解釋道：「不過，埃文赫特家族作為城中的第一家族，還是有能力解決諸位的問題的……」
從這位小姐的性格來判斷，似乎是一件極為有可能的事情，那麼自己要不要阻止她呢？康斯坦丁不想打一場沒有把握的戰鬥，不過，這種事情似乎又沒有什麼好的手段可以制止……或者自己抽身而退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失去嚮導，獨自在幽暗地域探路似乎也同樣不是一個什麼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