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選擇
一時間，安靜了下來，誰都沒有說話，一種哀傷的氣氛正在蔓延，侵蝕著每個人的心，揭開思想角落最深處那個永遠不能忘懷的傷疤。不知怎麼的，唐風開始對這個奇怪的人產生了好感，或許，這就叫同病相連吧。
「甲拉，我們不在的時候，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也許我錯了……」唐風喃喃說道，「那個景象一直浮現在我的面前，兩個被牢牢釘在一起的生物。我不知道更應該同情哪個。不過，現在我卻更加明白一件事情。」說著，他目光炯炯的看著阿拉尼尼。
「聽從他們的話，」這個時候，阿萊克斯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些無奈，「他說的沒錯，我的機能喪失的很嚴重。」
「很遺憾，我不得不保守這個秘密。」阿拉尼尼說到這裏，語氣低沉了下來，顯得很沮喪。「因為我知道你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種和你們地球人極其相似的生命被薩爾摩爾人所利用。所以，當你們探索墜落在地球上的飛船時候，我們干預了你們的行為，並且一直保持著緘默。請相信我，地球人，薩爾摩爾人沒有惡意，只是帶走了一些基因而已，我們並沒有想要干擾地球上人類的生活，而事實上，地球人也沒有因為薩爾摩爾人的這種行為而受到傷害，並且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繼續著快樂的生活……」
「一言難盡……」阿萊克斯富有表情地說道。
「現在，我宣布，我解除你的指揮權，薩爾摩爾人。這裏的一切開始由我來接管。」
「他們同樣是碳水化合物，並且和薩爾摩爾人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形態，身體構造，還有智商水平……」
現在，只留下了蓋爾一個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不知所以然，奇怪怎麼一瞬間自己就被所有的人給拋棄了。然後，他看到了同樣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的甲拉，向他招了招手。甲拉愣了一下，向前走了幾步，停住了腳步，疑惑地看著蓋爾。
甲拉把頭扭向了美蘭尼。
「沒有。」甲拉說道。
美蘭尼的表情很奇怪，唐風一看就知道出了事情，他溫柔的拉住了美蘭尼的雙手，問道：「發生了什麼？」
那裡確實有一個人。他蜷縮在地板上，額頭上還留有血痂，看上去身材很高大，也很健壯，此時他聽到了動靜，抬起了眼睛，冷冷的看著唐風和美蘭尼。
唐風渾身顫抖著，緊咬著嘴唇。
「這還不明顯嗎？我們是薩爾摩爾人的奴隸，薩爾摩爾人奴役我們已經有好幾千年的歷史了。」
阿拉尼尼嘆了
鈦2378沒有發怒，只是看著他，露出了憐憫的表情。
過了許久，阿拉尼尼嘆了口氣。
「住嘴！」唐風突然爆怒起來，好象一直壓抑的感情無處宣洩，要憋死他一樣。啪的一聲，一個清脆的耳光擊中了鈦2378的臉頰，馬上，那裡就紅腫起來。
「因為阿萊克斯冒煙了，然後美蘭尼和甲拉被關起來了。」
「可能時間會稍微長一些，請耐心等待一會……」阿萊克斯說道，「你們的使命完成的如何了？我剛才好象觀測到綠星上的能量輻射比原來減弱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鈦2378重新看著他，嘴角邊浮現出一個痛苦的皺紋。
「如果是人類的名義話……」蓋爾低低地說道，慢慢走到了唐風的身邊，「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能拒絕這個神聖的字眼。」
「我要和你談談，唐風。」美蘭尼直截了當地說道。唐風一愣。
「交出控制權吧。」
「於是，一個計劃被實施了。薩爾摩爾人龐大的艦群來到了地球上空，盤踞在那裡長達數百年，研究這種生命，那就是第一地球觀測站。最後，經過無數次的實驗，薩爾摩爾人終於成功的提取了那種生命的基因，並經過仔細的篩選，將它帶過了薩爾摩爾行星。」
「阿拉尼尼，我要和你談談……」這個時候，阿萊克斯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單獨談談……」
唐風轉過了身子。
「夠了……」唐風喃喃地說道。
「我們拿這個東西怎麼辦？」甲拉指著阿萊克斯問道。
美蘭尼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為了自己的生存，任何行為都是值得諒解的。在綠星上，你不是最後也幫助謬斯擊敗了原生體嗎？」
「我不能告訴你，」鈦2378說道，「我是反叛奴隸的後代。」
「薩爾摩爾人日益的衰弱，整個種族的衰弱，這是一個無法避免的最終趨勢，就像生命個體一樣會誕生，成長，死亡。為了彌補生產力的不足，薩爾摩爾人把目光投向了原始的地球，在那裡，一個新興的種族正在崛起。」
「好吧，……現在，薩爾摩爾科學船聽從您的吩咐……」
「我想，我可以解釋這件事情。」他靜靜地說道。
「地球人？」他哼了一聲，「不，我不是。」
「可是……」蓋爾嘟囔著，「我總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我說過了，我是鈦2378，是奴隸。」
他瞪著美蘭尼，嘴角露出一絲鄙夷的笑容，並沒有回答。
「不，」美蘭尼搖搖頭，咬了咬嘴唇，「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說著，她拉起了唐風的手，向另一間房間走去。
「把我放在飛船核中……」阿萊克斯說道，「我會指示你該怎麼做的。」
「不過我知道它一定會回來的，博士。」唐風的面部表情漸漸開朗起來，「你不會懂得家庭的含義，我知道，只要美蘭尼還在那飛船上面，她就一定會想辦法回來的。」
「聽上去是不錯。」蓋爾低聲說道，撓了撓腦袋。他一直是單身，始終沒有一個妻子，或許是沒有時間，也有可能根本沒有女人能看上他這種古怪的科學家。
「我們的角色已經變換了，現在，你能告訴我們，你到底是誰了嗎？」
「沒有什麼事情？」
「是嗎？」鈦2378冷冷地說道，「我不是讓飛船成功的遷躍了嗎？這還要多感謝你們讓奴隸學習薩爾摩爾科技。再說，那個金屬傢伙也傷的不輕吧，現在它還沒有能力全面控制飛船核吧？」
「你從哪裡來？」他問道。
「現在！」美蘭尼的表情不容質疑，說完，拽著唐風的手就往前走。
「可是，剛才，你的表情可不是那麼表現的。」蓋爾說道，「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世界的末日一樣。你比我還要緊張，上校。」
「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是誰？」
這個時候，蓋爾和甲拉也出現在阿拉尼尼的背後。
鈦2378冷笑了一聲。
「我不能嗎？」唐風冷笑了一聲，說道，那麼來看看吧。他的目光看向美蘭尼。一直沒有說話的美蘭尼默默的站到了唐風的身邊。唐風又看著阿拉尼尼背後那兩個地球人。
「那你們為什麼突然消失了？」
終於，美蘭尼嘆了口氣，說道：「照它說的做吧，我們還要靠它返回綠星，唐風他們一定等的很焦急了。」
「蓋爾？」
「它不是來了嗎？」唐風說道。
「在我看來，這倒像是救命的稻草，免得我們在這個空蕩蕩的地方沒有方向的飄了飄去。」蓋爾看著，嘆了口氣，說道，「如果它就此消失，從此不再出現的話，真是不敢想象……」
美蘭尼的手被握在唐風的掌心，有些潮濕，也很冰冷。
「一言難盡……」阿拉尼尼苦笑著說道。「等一下，阿萊克斯，你剛才說時間會稍微長一些，是怎麼回事，科學船出了什麼問題嗎？」
「在薩爾摩爾行星上，又經過
鈦2378被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捆人是甲拉的拿手好戲，他提起了依然還昏迷的鈦2378，將他丟在了房間的角落中。美蘭尼一直看著整個過程，默默想著心事，顯得有些沉悶。
「看，是阿萊克斯，」阿拉尼尼看著外面，說道，「他們回來了。沒錯，是科學船！」
「是的，親眼所見。地球上掀起了巨大的磁風暴，空中布滿了美麗的極光，整個地球上空。然後是第二輪的攻擊，致命的射線從不同的方向射入地球的大氣層，產生劇烈的電離反應，大多數的生命在那一瞬間死亡了，然而更悲慘的是殘留下來的生命，對於他們來說，可能死亡是更加幸福的選擇。」
「奴役時代已經結束了。」
「好吧。」阿拉尼尼點點頭，也匆匆走開了。
「奴隸？」唐風吃了一驚，「可是，你是地球人……」
「這算是什麼？這算是什麼！」唐風微含發抖的聲音說道，「你們沒有干擾地球的生命？多麼高貴和偉大的聲音啊。可是，你們尊重過生命嗎？你們難道沒有考慮過他們的痛苦嗎？」說著，唐風看著那個奴隸，「我明白了，你們和綠星人一樣，利用別的生命來達到自己自私的目的，你們瞧不起綠星人，可是你們和他們一樣卑鄙！」
「你不能這樣做。」阿拉尼尼說道，額頭上的皺紋更加的深了。
「奴隸……」甲拉默默想著，「那是什麼玩意？」
「飛船軌道確認，我們馬上開始遷躍。」過了一會，阿萊克斯的聲音響了起來。
甲拉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阿萊克斯。阿萊克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耐心的教著甲拉步驟，有些複雜，甲拉弄不太清楚，阿萊克斯仔細地解釋著。弄了好半天，阿萊克斯被勉強嵌在一個半圓形的凹槽中，甲拉又把它的觸手一條一條的整理好，插在每個小孔中，這又耗費了不少時間，阿萊克斯不得不解釋這些小孔的位置，以免他弄錯。甲拉忙碌著，弄的滿頭大汗，不過，阿萊克斯的身體開始發出一些微微的光芒，它安靜了下來，不再說話。
說著，唐風向前跨了一步。
「可憐的生物……你們既不知道父母長什麼樣子，也不會知道子女是何種形態。這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折磨，你們
「你怎麼了？」甲拉關心地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甲拉？」
薩爾摩爾科學船的周圍空間開始出現一些微弱的光芒，逐漸變強，然後形成了一些螺旋線，一直延伸向遠方……
「你是說……」美蘭尼輕輕地問道，「你親眼目睹了那場災難？」
「那你是什麼？」
甲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還是站到了美蘭尼的一邊。
「你為什麼這麼痛恨我們？」
「我從來像現在那麼喜歡看到這個景象，」他一直有些陰沉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笑，「那圖案確實很美，尤其是那後面出現的是我們的飛船，還有親人的時候。」
「一個人？」唐風暗自奇怪，順從的跟著美蘭尼。
「冒煙？」蓋爾喃喃說道，「事情好象很不好啊。」
甲拉搖了搖頭。
「你們不能這樣做，沒有我和阿萊克斯，你們根本無法操縱這飛船。」
阿拉尼尼臉上的表情更加寂寞了。
「人類嗎？人類在那一次攻擊中已經徹底消失了。你們是什麼？你們只不過是一些模仿人類的拙劣的複製品！」
「在綠星上，我無法做出選擇，那是因為我沒有權利決定兩個和人類豪不相干的種族的命運。可是，對於我們自己的命運，我卻可以選擇！」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你們還好嗎？」傳來了阿萊克斯的聲音。
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注意，背後的門開了。阿拉尼尼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門口。
半個小時后，登陸飛船成功的被回收到了科學船內部。氣鎖一打開，唐風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等候的美蘭尼，她的雙手扭在一起，好象有些焦躁，看到唐風，立刻撲了過來。
「我以人類的名義，」唐風莊嚴的將一指手指指向天空，「過來，蓋爾。」
「親愛的，你看上去相當憔悴……是不是擔心了？」
「我已經說過了，」那人終於開口了，語調還是那麼的冷漠，好象根本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我是鈦2378，在薩爾摩爾星域內基因三型奴隸樣本的第2378個複製品。」
唐風的手無力的鬆了開來，愣愣地看著他，身體開始顫抖。
鈦2378的目光轉向了她。
「不要再說了……」
唐風嘆了一口氣，後退了一步，低下了頭，而美蘭尼的眼睛中早已充滿了淚水。
唐風也蹲了下來，用一隻手抬起了那個人的下巴。
阿拉尼尼點了點頭，好象阿萊克
「你……真的沒有事情嗎？」甲拉再次看著美蘭尼，問道。在甲拉擺弄阿萊克斯的時候，美蘭尼始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滿懷心事的看著阿萊克斯，甲拉不知道她正在想什麼。他只是覺得氣氛有些奇怪，似乎美蘭尼和阿萊克斯都不願意再多說一句，彼此之間就這樣保持著尷尬的沉默。顯然，美蘭尼有什麼話想問，但是沒有問出來，而阿萊克斯好象也有什麼事情需要解釋，但也沒有說出來。自從阿萊克斯對美蘭尼說過的最後一句話開始，就一直保持現在這種情況。
「被攻擊？」唐風的心咯噔一下，「是阿魯克？」
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惆悵。
唐風也撲到了舷窗前，向外張望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所以需要你來判斷。在你們離開的時候，我們被攻擊了。」
「就是他襲擊了我們，乘著你們不在的時候，並且企圖將科學船劫走。」說著，美蘭尼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了下來，以便能夠更加清楚地直視他的眼睛。
「住嘴吧！」突然，唐風大喝道，渾身顫抖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一樣瑟瑟發抖。
唐風迷惑了，感到有一個巨大的謎團正在慢慢浮現出來。
幾乎在同時，綠星上方，出現了同樣的螺旋線光芒，彼此纏繞在一起，漸漸的變亮，越來越清晰。
「讓我換一種詢問的方式，」他說道，「不要惹我不高興，尤其是在被捆綁住的時候。處境對比很不妙，我現在開始問你問題，如果你在保持沉默的話，那麼，我發誓會把你直接扔出飛船的。」說著，他拽起了那個人，抓住他的胸口，把他推到牆壁上。
「你剛才說，」唐風頓了頓，「你是奴隸。你是誰的奴隸？」
「因為，我們和你們一樣，都沒有未來……」
鈦2378搖了搖頭。
「我的飛船是直接飛向地球的，但還是晚一步，阿魯克的射線炮已經指向了地球……」
鈦2378的眼睛看向了別處。
「好吧，」阿拉尼尼說道，「現在開始回收吧，我想地球人已經等急了。」
「我們就是那些殘留下來的人類的後代。」她顫抖著說道，「一直掙扎到現在，苟延殘喘。」
「我會解釋的，阿拉尼尼。」阿萊克斯說道，「稍後一些……」
房門打開了，美蘭尼首先走了進去，目光向房間的一角看去。
「你不知道？」
唐風還想打他，但揍一個毫無反抗的人不是他的所謂，唐風停住了手，卻靠近了一步，以至於鈦2378能夠清楚的看見他的眼睛，和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