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感應
「我知道。」唐龍坐在地上，神情憔悴，眼睛通紅，熬夜的結果。地上，散亂著那些資料，不能說明什麼。解碼器在這個遺迹面前失去了作用，無論唐龍再怎麼仔細的掃描牆壁上的花紋，還是不能讓解碼器譯出任何有用的東西，解碼器的光腦認為這些花紋不是邏輯上的文字，或者提供的資料還不是很全面。唐龍幾乎都想對這個解碼器發火，的確，他是發過火，甚至還用腳踹過這個昂貴的儀器，可是，不起作用，那只是機器而已。
「將軍，擺脫光速了。」默罕伊斯說道，「我們達到目的地了。」
「這個很簡單。」默罕伊斯笑道，「那個叫小利的小夥子說，很願意為大名鼎鼎的法歇耳將軍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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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利把眼睛都看酸了，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唐龍的失望浮現在臉上。他看著牆壁，說道：「我現在又看見了，比剛才清晰了……好象適應了，頭也不太昏了……」
法歇爾繼續耐心地解釋道：「默罕伊斯，作為一個軍人，你必須知道，尤其是作為我的副官。現在，我們和刺岩卡作戰，缺乏的是什麼？」
小利不再爭辯了，看得出，唐龍的心情不好，還是不要冒犯他為好。
默罕伊斯知道，雖然法歇耳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內心還是應該很高興的。
「我沒有其他的辦法。人類從來沒有和非人類種族有過接觸。唐龍是一個例外，他就像給我們打開了一扇窗，讓我們能看到一些我們所不認識的東西。我要唐龍做我的眼，做我的耳，我要看見他所看見，聽見他所聽見。」
「我還是不太懂。」小利結結巴巴地說道。
氣鎖打開了。法歇爾第一個走出了運輸機。有些讓他驚訝的是，兩排軍官整整齊齊的站在外面等待著，看到法歇爾，都挺直了身子。
「我還是不明白，將軍。」
「還有前途。」法歇爾說道。他走下了舷梯，所有的軍官都向他敬禮。
「等一下……」唐龍直勾勾的看著牆壁，「是星球……對了，是艾倫星球……水，是水！水正從這個星球上飛出……它們沿著一個在空間的隧道消失了……所有的水……真壯觀啊……」
「邁克，別告訴我說你也是想要追隨我。」法歇爾冷冰冰地說道。
「我明白了，」小利歪著腦袋說道，「以前你是作為一個科學家來這裏，今天卻是作為一個詩人。
邁克比較了解法歇爾，知道他就是開玩笑也是一副冷冷的神態，要是別人，一定會當真了。他聳了聳肩膀，說道：「你這裏比較清閑。」
「我到遺迹去。」
「好吧，」法歇爾寬容地說道，「到基地再看這些報告吧。」突然，他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默罕伊斯，你是怎麼說服那個人的？」
「所以，將軍想依靠唐龍得到這些情報？」
唐龍抓住小利的衣領，急促地說道：「這不是文字，這不是文字，我們都搞錯了……一開始就根本錯了！」
唐龍呵呵笑了，多少減輕了一些心頭的負擔。小利可能有些勢力，喜歡討好人，但還是一個不錯的人。
小利半敬畏半恐懼地看著牆壁，看了半天。
「沒什麼，」小利笑了，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沒有機會聽你說C集團艦隊的事情了，真是遺憾。」
飛船震動了一下。
「這是一種更高明的表達意識的方式！我們以前認為，各個種族之間表達意識的方式是通過文字記錄，不過這種方式更先進！它直接刺激潛意識，已經消除了語言的障礙，任何有智慧的文明都能夠輕易的通過潛意識讀懂它！我們一開始就錯了，所以我們找不出所以然來，其實，只要簡單的看著這些花紋，就能了解它所想表達的含義！」
「這是怎麼回事？」法歇爾問道。
法歇爾看著手上的報告，對默罕伊斯說道：「默罕伊斯，現在你是我的副官，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我不是責怪你，但是，像這樣的報告應該在第一時間交給我。」
「將軍，」默罕伊斯說道：「這個唐龍很不好弄，他不是一個真正軍人，恕我直言，就憑法歇耳將軍和他的私人交情，很多事情還是不好辦。」
「將軍，一分種后脫離光速。」
「再看，仔細看！」
小利看著牆壁，除了花紋，沒有看見什麼。
「所以，」法歇爾有些無奈地說道，「我需要其他人幫唐龍報告，懶惰的唐龍自己是不會寫這些報告的。」他又拍了拍手中的報告。
「等一下，」默罕伊斯翻找著文件夾，過了一會，說道：「在這裏，將軍，已經收到了。」默罕伊斯把一份文件交給了法歇爾。
「就像是鑰匙？用什麼鑰匙打開這裏的秘密通道，然後找到答案？」
「很好。」法歇爾簡單地說道。
「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遺迹是在水中，在海洋的最深處！難怪我們發現這個遺迹是在地下……這些艾倫行星上的生物原來是水生種族，他們環繞在遺迹周圍，在發光的遺迹周圍！多麼美麗的生物……發光的生物，透明的軀體，柔軟的觸角……太美了……」唐龍已經完全忘我了，痴痴的說著，貪婪地看著。小利能看見的，還是一片灰色的毫無生氣的牆壁。
「麻煩你了。」唐龍無精打采地說道，依然愣愣地看著地上亂七八糟的一堆資料。
為了看清那些花紋，唐龍退後了一步，高舉著手中的照明燈，這樣，他就能看清楚一面牆上所有的花紋了。
「將軍是問為什麼有那麼多熟面孔吧。」默罕伊斯有些得意洋洋地說道，「自從將軍收到調令，到克爾星系擔任最高指揮官，原來跟隨將軍的所有軍官都自願來這裏，願意在將軍的艦隊里服役。他們是將軍的忠實追隨者啊，還包括我，我們的生命都隨時由將軍來處理。」
「是的，是的……」小利小聲地說著。
「唐龍上尉，是晚餐的時間了，我們走吧。」
「你們都知道。」法歇爾站在舷梯上說道，「不是我給你們澆冷水，克爾星系根本沒有艦隊，所謂的艦隊編製都是一紙空文。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會批准各位回到各單位去的。」
「知道了。」法歇爾簡單地說道。
「麻煩你了，小利。」唐龍有些感激地說道。
「我要的報告來了沒有？」
法歇爾笑了，拍了拍邁克肩膀，「很快就有你忙的了，我保證。」
「我明白了，將軍。」默罕伊斯微微歉疚的說道。過了一會，他又說道：「將軍，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對唐龍的一舉一動那麼關心，以至於在艾倫行星還要派人盯著他的行動？」
「我去幫你收拾行李，讓你有時間在這裏多呆一會。」小利說道。
一連好幾天。唐龍一無所獲。
「其實，這裏空蕩蕩的，沒有什麼，除了那些花紋。」小利說道。
「唐龍上尉，」小利說道，「貨運飛船明天就要起航了。」
傍晚，唐龍和小利帶著照明燈又進入了遺迹中。
「說實話，我已經沒有辦法了。不過，我現在是作為一個參觀者再去看看。說來好笑，這些天光研究那些花紋了，還沒有參觀過遺迹的全貌。」
「真是
「可是，唐龍上尉，你是一個真正的科學家。」
氣鎖慢慢地打開了。法歇爾和他的隨行站在艙門口等著。默罕伊斯站在法歇爾身邊，忍不住問道：「將軍，你相信我們真的會和刺岩卡交戰嗎？我怎麼一直看不出這種倪端呢？」
小利正在遺迹外面打著行動電話。
小利離去了。唐龍沒有注意到，還在努力思考著：到底關鍵是什麼？他之所以這個痴迷於這個遺迹，是因為雅拉曾經給過他的引導。唐龍心中還有很多謎團沒有解開：雅拉為什麼要讓他看那個建築，那個屹立在高高山峰上的宏偉的建築？那有什麼含義？雅拉想要說什麼？唐龍感覺在他和雅拉之間，存在著巨大的意識鴻溝，雅拉想要竭力表達著什麼，但對他唐龍來說，卻無法理解，像對牛彈琴。這種意識鴻溝不是個人的，而是兩個種族之間的，兩個截然不同的種族之間的代溝。很顯然，雅拉想要跨過這個代溝，可是沒有做到。現在，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唐龍去了解，雅拉到底想訴說什麼，可是，當他到達這裏，卻一籌莫展，就好象一本書放在一個不識字的小孩面前一樣。唐龍的沮喪可想而知。
「是這樣……唐龍上尉目前還沒有任何發現……」電話那頭又說了什麼。
「對。」法歇爾讚許的點點頭，說道：「正是情報。我們在和一個陌生的種族衝突，不知道它們的意圖，武裝程度，戰略動向，以及一切有關的情報。從這個角度說，我們處於不利的地位。」
晚餐后，唐龍看見自己的行李整整齊齊的放在房間中。
唐龍慢慢走近那巨大的牆壁，牆壁向上延伸，和天頂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像是渾然一體。唐龍不禁讚歎這種渾然的美感，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樸和肅穆，最原始的美卻那麼強烈的凸現出來，沒有華麗的修飾，卻顯得氣勢宏偉。最顯眼的，還是牆壁上凹凸不平的花紋，疏落有制。以前，唐龍只是粗粗看過這些花紋，或者在起碼器掃描的紙上研究那些花紋，卻從來沒有親眼去看那些花紋。唐龍看著，花紋是那麼美麗，古樸，唐龍心中的讚美由然而生，是的，如果是裝飾物，那無疑是最美麗的裝飾物了，人類建築學家真應該學學這種返樸歸真的美學。
「我……我還是沒看出什麼來。」
突然，
※※※
所有的花紋都一起印入了唐龍的眼帘。
小利已經完全不知道唐龍在說著什麼了。
「你還沒有死心？明天一早貨運飛船就要起飛了。」
「是的，是的……」小利的神色非常的恭敬，「明天就起飛……明天一早……什麼，好的，我叫唐龍聽電話，法歇耳將軍。」
唐龍又苦笑了一聲，「你看冒險電影看的太多了。」
唐龍幾乎是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他的樣子很恐怖，一種極度地興奮充斥在臉上。小利看來，好象唐龍瘋狂了一樣。
「是……」默罕伊斯考慮了一會，說道：「是情報。」
唐龍一把扯起了小利，拾起探照燈，對著牆壁照著，「看著牆壁，認真的看著，告訴我看見了什麼？」
「唐龍上尉，」小利輕聲地安慰著，「沒有關係，也許還需要更先進的儀器才能分析，不如下次……」
「那……這……這是什麼？」小利結巴著問道，眼前的唐龍著實嚇著他了。
突然，遺迹中穿出了一聲驚叫，然後是撲通一聲，好象有什麼東西摔在地上。小利吃了一驚，馬上關閉了通話，飛奔進遺迹。唐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探照燈在地上滾動著，照的遺迹乎明乎暗，顯得有些詭異。小利這下慌了，忙撲過去，搖晃著唐龍，「唐龍，唐龍！快醒醒！唐龍！」
唐龍笑了，說道：「過獎了。對了，有沒有照明燈？」
「你在戰鬥中受傷了？」小利崇拜地看著唐龍。
「將軍，」默罕伊斯跟在法歇爾後面說道，「我們都商量過了，現在克爾星系是沒有艦隊給將軍指揮，不過，將軍遲早會有艦隊的，我們現在不會吃將軍乾飯的，將軍叫我們去挖礦都可以。」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唐龍喃喃地說道，突然，他站起來，大喊著：「我明白了！
「這已經是最先進的儀器了。」唐龍苦笑著搖搖頭，「是方法的問題，我沒有找到方法，一定有什麼關鍵的東西被我們忽視了。」
「好的，我知道了。」唐龍的神情黯然。
法歇爾笑了笑，說道：「這倒是個好主意……沒有艦隊的艦隊指揮官，和他的下級軍官編製……我們現在真的是吃乾飯啊。」法歇爾說著，走下了舷梯，居然在軍官隊伍中看到了邁克中校。
「不是那樣……」唐龍支吾道，「我並不是一個真正的軍人……」
「你要幹什麼？」小利好奇地問道。
「其實，」唐龍微笑道：「當時我不在那裡，我正在昏迷。」
「看見什麼了？」小利小心翼翼的問道，好象怕吵醒了這裏的什麼東西似的。
「是潛意識！」唐龍興奮地說道，「每個物種都有潛意識，就好象飛蛾看到火，就會撲過去；就像人類看到紅色就會不舒服，那是血的顏色，潛意識讓人感覺是種危險的信號。這種花紋不是文字，而是激發潛意識的圖案！」
「會的，」法歇爾簡單地說道，看著氣鎖打開，外面的光線透入到內部來，「人類是不會容忍有東西在他們頭頂上飛來飛去的。」
終於，最後一次結果出來了，如同以往一樣，解碼器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小利的身影出現在遺迹中。
說實話，法歇爾現在很滿意，想要的都有了，職位，忠實的士兵，自己的旗艦，獨立的艦隊編製。現在，他就差擁有實際的艦隊了，但是，法歇爾並不擔心，他既然能創造這一切，艦隊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反正法歇爾有的是耐心，要走的路還很長。
法歇爾揚了揚手中的報告，說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知己而不知彼，一戰一勝；不知己不知彼，百戰不勝。古人說的很有道理啊。」
「圖象又改變了……」唐龍喃喃說道，「天！就是它，就是它！發光的遺迹！正在發光的遺迹，藍色的光，是艾倫上的遺迹！」
「你說的不對，」唐龍有些自嘲地說道，「作為一個科學家，我承認眼中只有花紋的意義，而且我失敗了；不過，作為一個參觀者，心情又是不一樣了。你可以站在這裏，想象著在歲月中的某個片段中，我們站的地方有過一種未知的生命也站在這裏，就這種想象已經讓人非常感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