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疾風》目錄

九、八王子千人隊

九、八王子千人隊

面對如此奇怪的論調,諸人莫不撓頭。
「哈,」六郎乾笑一聲,「谷村三萬五千石,足輕不足八百人,還多是老弱殘兵,他們能幹什麼?!」
前田殿千里迢迢,從新加坡來報到,當然要照顧一下,率先出場。信長殿最早報名,聊表感謝。日野君是在下在別處認識的朋友,他和武田君誠心依附赤軍家,搶先出場是獎勵呀,哈哈。其它的朋友,請稍安勿燥,會有各位誕生的一天的(也會有死亡的一天,覺悟吧)。』
老中大久保正鄰點頭:「如若將軍大人離開江戶,城內士氣必然大墮,難以抵禦上杉軍的進攻。江戶若失,天下形勢無法把握。」
「我多年來對幕府忠誠恭敬,不敢稍有違背人臣之道,」嘉也站了起來,「可是戰亂一起,先在越中分封了松平氏清六萬石,又在若狹東部分封了松平多聞三萬石,和原有的越前勝山、福井松平,丸崗本多,全是親藩、譜代,象兩把鐵鉗牢牢鉗住了我們……」
於是,正在聽稟檢地報告的他,突然間嘆了一口氣:「土地再多,沒有一支能戰的部隊,也逐漸會無法立足啊……」
「好吧,我再寫一封效忠信,你帶給將軍大人。不過,藩內的徵兵也必須開始……可以先慢一點,但不能再等了!」
伊奈上野點頭:「殿下所言不錯。」
※※※
所謂八王子千人隊,是神君家康為了一旦天下發生變亂,後代將軍可以順利逃到甲府,而採納大久保長安的建議,在武藏國多摩郡埋伏下的一招厲害棋子。
「殿下想擴軍?」伊奈上野吃了一驚,「恐怕會招致幕府的懷疑……」
家老伊奈上野放下了手中的報告書:「殿下的意思是……」
青山右兵衛收起長刀,「哈哈」大笑:「八王子千人隊果然厲害,這是地藏王破摩棍法嗎?——在下等奉主公之命,前來扇山一代剿滅山賊,為將軍大人掃清道路。各位也是同樣目的來的吧,不必再向前走了,前面的事情交給在下等就可以啦。」
阿嵐問六郎:「哪一帶有山賊?老爹和你說起過嗎?」
六郎回答:「西北方扇山和權現山一帶吧——我正想和你商量,到猿橋應該快黃昏了,不如歇一晚,明天一早上山去探查,怎麼樣?」
「是。」
全日本最大的藩主,就要算是以加賀金澤為居城的百二十萬石前田嘉也了。慶長五年關原之戰,四大老及其傳人中唯有前田利長一人站在神君家康的東軍陣營,戰後加封越中、能登二十余萬石,一下子膨脹到嚇人的地步。二代將軍秀忠數次推恩,要拆開這沿綿加賀、能登、越中三國的大藩,分封給利長不同的子孫。可是前田藩殺的殺、放的放,永遠保持單一繼承人制度,使幕府無從下手。
「沒有辦法,生存是第一要務,」嘉也搖了搖頭,「當然最好是數量不變,而加強訓練和提升裝備——可是現在藩內沒有軍事人才,對外國貿易又壟斷在倒幕派手裡,除了徵兵,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果然,經過西鄉奏報,將軍一口應允:「只是,往哪裡去才好呢?」
「我知道,我不是怨懟,」嘉也走到屋角,輕輕拂拭最心愛的南蠻花瓶,「只是……首先,如果不能在護幕之戰中立功,戰後勢將無我生存之地;其次,如果將軍聽信讒言,攻擊金澤,也必須做好防守的準備——難道束手待斃嗎?」
伊奈上野磕了一個頭:「殿下不可對將軍心存怨懟——前田家全靠對將軍的忠誠,才成為日本第一大藩。」
西鄉大老嘆口氣:「諸公所言甚是,我豈有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為人臣者,第一要考慮主上的安全。主上身在危如累卵的江戶城中,我們保護惟恐不及,哪有心思用到守城上……」
「上野,現在領內的兵力如何?」
一邊說著,夕陽餘輝灑落,已經來到了猿橋。「這裏我挺熟的,」六郎對大家說,「再走兩里多地,有家宿屋——咱們人太多了,恐怕大部分人只好露宿……」
阿嵐點頭,同時再問:「扇山和權現山嗎?谷村的鳥居大人不管的嗎?」
「父親,你看誰回來了!」兒子近藤六郎長康突然推門進來。
伊奈上野又磕了一個頭:「請殿下稍安勿燥,臣下願意前往江戶,向將軍證明殿下的忠誠,然後尋找合適的軍事人才出仕本藩。」
「你來的正好,」六郎長康笑著說,「八王子千人隊就要出動了。」
「也好,」六郎點頭,「諸事小心。」
六郎等趕緊行禮。別所十郎也不下馬,微微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這是敝上給將軍的信函,內有重大機密,勞煩帶回八王子,等將軍大人來到后,親手交給他。」六郎接過信:「太好了,那前路就拜託了,我們先回去……」
長作點頭:「你雖然不是千人隊的一員,但無父無母,是我從屍堆里把你撿回來的,就象我的兒子、六郎的兄弟一般。既然回來了,這個責任,你也要擔起一份來。」
修道者點點頭,突然拾起木棍,當頭向長作劈去。長作一個疾轉身,雙掌合什,在肩側牢牢夾住了棍端。「這就是『地藏王破魔棍法』嗎?」長作點頭,「嗯,力氣不小,看來你的武藝大有長進啊。」
「不太對,」走出里許,阿嵐終於停住了腳步,「咱們沒有一句提過自己是八王子千人隊,而且素不相識,重要的書信,就這樣交給咱們?」六郎笑道:「父親有飛鴿傳書給谷村的。」「保護將軍到甲府,那麼重要的事情,沒有絲毫查問就認定咱們是千人隊嗎?」阿嵐還是懷疑,「你們先回村去,我再去探查一下。」
西鄉歇一會兒,繼續說道:「還是……聽聽主上本人的意見吧。」
阿嵐就站在六郎身邊,反應好快,木棍一揚,格住來刀:「大人,請勿動手!」他看見那名武士的衣襟上,飾有紅色的鳥居家徽。
而此時的藩主,前田左近將監嘉也,乃是利長的侄孫,頗有賢名。除了有點傾奇的嗜好外,可以說是當今最孚人望的藩主了。前田藩一直對幕府恭敬有加,不修戰備,只開發荒田、提高民生——可是亂世再起,嘉也終於坐不住了。
國府台戰後,村上義隆趁勢直進,麻生次郎長兵敗如山倒,僅餘六百餘人逃回江戶。
「有兩個地方,甲府或者駿府。」
「成群結夥的,什麼人?!」一名騎馬武士突然抽出長刀,疾馳過來,對準六郎的脖子就一刀斬落。
這裏,安排了甲州武田氏的遺臣五百人,和當地原住民五百人,聚集成村,世代耕種。現任的村長,當然也是八王子千人隊的首腦,名叫近藤長作。
「臣下推薦甲府,」大久保正鄰一看事情已然無可挽回,只好順水推舟,「先父在世的時候,曾經向神君建議,在武藏多摩地方埋伏下了一哨人馬,以防萬一……」
長作已經六十多歲了,依舊每天到地里幹活,身體硬朗,武藝高強。收到了從江戶飛鴿傳來的書信后,他陷入了沉吟中。
修道者趁長作鬆開兩掌,輕輕抽出木棍,放在一邊:「沒有老爹和八王子村,就沒有我長谷川五十嵐——要我做什麼,老爹你吩咐吧。」
修道者走進來,放下木棍,合什行禮:「師父說,真正的修行是在俗世中,而不是在深山裡。他說我『六神識』已有根底,再就是巡行全國,參拜各大寺社,增廣見聞……」
「你是說——八王子千人隊?!」
「阿嵐嗎?」長作大喜,「你已經出師了?」
「好,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你和六郎帶五十個人,先往甲府去——我聽說最近路上不太平,有山賊出沒,你們務必將其剿滅,保證道路的暢通。我會親自去接將軍大人。」
「怎麼,將軍要放棄江戶,前往甲府嗎?」
諸人面面相覷。倘若神君復生,定會與城池共存亡吧。可就算先代的秀忠大人,也未必能與臣下同生共死,何況現在的家光將軍。
二人駁過馬頭,別所十郎又道:「信隆,雖然是奇襲,兵力過於懸殊總是不保險。你想將軍從江戶起碼帶個四五百護衛出來,再加上千人隊……咱們只有三百多人……」
正說著話,突然不遠山路的拐角處,出現了十數名灰衣武士,兩個騎馬,剩下的步行。
「全部兵卒約九千,戰馬四百匹、鐵砲一百梃、大筒一具。」
江戶町奉行板倉雅樂頭勝豐提出反對意見:「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將軍大人豈能離開江戶?!」
『本篇出現的網際諸君,分別是前田嘉也殿(前田慶次)、長谷川五十嵐(織田信長)、武田信隆和日野向。武田君,說好了攻佔甲斐以後讓你繼承武田家的呀,在此前拜託另外擬一個姓氏吧,如何?
「哈哈,谷村藩八百足輕,不也給咱們神不知鬼不覺地端了?縱橫東山道的兵法家日野向,怎麼竟然膽怯起來——殿下把猿橋一帶交給咱們,就是放心你我的智謀和武功呀。」他拍著同伴的肩膀:「放心吧,放心吧,頂多儘快收編谷村藩士就是了。」
嘉也苦笑:「就這麼一點點……按每萬石可徵兵二百五十名計,我們至少應該有兩萬五千兵馬——上杉三十萬石,兵馬數就竟然要比我多近一倍!越中松平氏清有兩千余軍,越前、若狹的親藩總合有一萬三千,飛騨高山金森也有兩千,一旦有變,如何抵擋?!」
「老爹,很久不見,您還好嗎?」站在長康身後的,是一個年青的修道者,脖子上掛著念珠,手持一桿齊肩高的木棍。
阿嵐皺著眉頭,感覺有些不對,可是六郎早揮起了手:「往回趕,天黑前可以回到四方津住宿——不用露宿了。」眾人歡呼。
「右兵衛,別開玩笑了,」另一名馬上武士策騎跑了過來,握住了同伴的手腕,然後轉向阿嵐:「你們是八王子千人隊派來探路的吧,在下谷村藩鳥居右京大人屬下,別所十郎,這位是青山右兵衛。」
「為今之計,只有防守江戶,等待後援,」大老西鄉修理大夫寬佑召集諸重臣商議,「而將軍大人,應該速離險境,前往甲府或者駿府。」
從江戶到八王子,是七十多里的坦途,而從八王子到甲府,百余里路途中卻多山多谷,道路崎嶇。六郎和阿嵐一行人,第二天一大早出發,午後未時繞過陣馬山,開始進入甲斐國。
等千人隊走遠了,青山右兵衛扶著腰下長刀,對同伴說:「那傢伙的地藏王破魔棍很厲害,不好對付呀。」別所十郎笑道:「打仗要靠兵法,單個人武藝再強,有什麼用——趕緊回猿橋好好布置,等將軍大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