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真龍圖》目錄

第三十四回 三皇文威鎮天下 四皇子譽滿九州

第三十四回 三皇文威鎮天下 四皇子譽滿九州

「哪裡,比起教主,只是雕蟲小技。」
江衡往那洞中一看,只見這地洞鑿石為階,往下伸出一條長長的地道;地道兩旁雖有煤油燈照明,但不知通往何處。宣姜率先下階,江衡緊接著在後亦步亦趨。
甬道略往右斜斜彎曲,從這一頭看不到三丈外的另一頭,正覺得好像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的時候,忽然間就走出地道了。
「這是……」江衡抬眼看著宣姜。
(待續)
不過答案很快就揭曉了。只見宣姜走到樓閣的正下方,隨手一揚,一條銀色的絲帶從她的手心飛出。這條絲帶竟有六、七丈長,飛出的那一頭,勾住了樓閣飛檐下的屋椽。
「那我們可以下山去逛逛嗎?」
「打夠了嗎?別太過分了!」
「吉兄,幾天不見啦?今天怎麼有空下來……啊……怎麼?受傷啦?」
黑衣漢子神色大變,轉過身去,怒目喝道:「你是什麼人?還不放手?」
空中樓閣無梯可達,樓中人不知如何下來,而樓外人不知如何上去。
「喂喂喂,大爺們正在說話,吵什麼吵啊……」兩個耳尖的聽到隊伍里有人叨絮,立刻指著隊伍大聲嚷嚷起來:「都給我安靜一點!不想排隊的可以立刻下山去,以後也不用再來了!」
宣姜把原本收好的圖軸再度拿出來,拉開一部份,像是在欣賞一件美麗的藝術品,同時續道:「裏面所錄的符圖,存有神仙真形之術,依法修練,能辟兵凶逆,起死回生,萬靈伏事,百神奉迎。最後一部份,也是最重要的:三皇文本身就是一則預言,據預言說,能得此三皇文的人,日後將能一統天下,成就霸業。」
宣姜蠕動身子,以便讓肩膀還有腰部,都能在椅背上找到最舒適的支撐點,然後把整個人都癱在椅子上后,才接著慵懶地道:「『三皇文』是一部神奇的經典,它的威力強大,已經不是一般的法術可以形容,如果能夠充分發揮運用,甚至可以劾召鬼神。而這還只是三皇文中的一部份功能而已……」
吉安苦著臉,忙道:「幾位大哥,等一等……」
「普爺……」吉安臉色尷尬:「您快鬆手吧!這是這兒的規矩……」
路上江衡向他問起同行的步蓮,沒想到那吉安卻是一問三不知。江衡不快,心知只有找到元真,才能問清楚了。
眾人一言,我一語,都凈把話往好里說。江衡瞧這些人原先的舉止動作,應該是群檢查站的哨兵。這些山下的居民上山前要先排隊,就是要等著通過這些人的查驗。這會兒他們都跑去奉承吉安,不耐久候的人便開始有些騷動。
江衡這才知道,原來她與自己一樣,不諳飛舞之術。不能像元真、孤竹君子般御虛憑空,無端飛起身子。
宣姜嫣然一笑,道:「我這個地方安靜清幽,絕對不會有外人來打擾。皇子稍坐,我進去拿個東西就出來。」
宣姜聽到「人和」二字,心中一凜,心道:「他若肯真的為我賣命,說不定真的能像元真說的那樣,所謂天下歸心,如此一來……這……」
江衡訕訕笑道:「老實說,要是拳腳功夫,我還有自信。但是繪畫書法,欣賞是可以欣賞,要是鑒定,我就沒資格了。」
「哦?那是什麼?」江衡回過神來,努力鎮定。
江衡上前道:「我本來在鄉郊野外過活,是非紅塵,輪也輪不到我。沒想到道尊他找到我,費盡心思勸我,說這天下本是我的,現在百姓有難,為了蒼生著想,應該出來推翻普惠。他又說了許多大義凜然的事情,害我一時間,真的以為天下沒有我不行,而道尊會幫著我一一完成理想。」
江衡施展這一手,純粹是他內力輕功的修為,與法術完全無關。從腳踏岩壁,到借力飛身入樓閣,外人看來,更是顯得輕描淡寫,一氣呵成,就好像在平地行走一樣輕鬆怡然。
江衡也不管,旁若無人地去扶躺在地上的那對婆媳,然後從身上錢袋摸出兩錠金子要給她們。兩人臉上驚疑不定,都不敢接,慌慌張張地逃走,連菜也不要了。江衡心中才想:「一定是這裏的百姓被欺侮慣了,沒想到這裏的世界,跟外頭比起來也差不多……」卻見原本在一旁排隊的人,十去其九,不知何時早已四散離去,剩下些膽子大的,也是遠遠避開。江衡這時才有點擔心,自己幫了倒忙。
黑衣人手臂上的疼痛,彷彿叫喚著他不斷向兩女泄憤,他口中雖然叫著兩人滾,可是鞭子下去的地方,卻又不斷阻止她們逃走。正打得興起,忽然手上一緊,接下來的這一鞭抬得起,卻抽不下去。
江衡站在這一頭駐足望去,只見對面離地約六、七丈高的岩壁上,有座空中樓閣,就像是築在峭壁的燕窩一樣,黏附在這絕壁之上。
宣姜事前不能察覺他的意圖,自然被他一連串的舉動嚇了一跳。後來見他好整以暇地躍進樓閣中,原本驚訝之情立刻轉為欽佩與欣賞,當然也有點不服氣的味道寫在臉上。
「哦?」宣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皇子要不要拿過去,再仔細看一下?」
忽然間,宣姜原本一片白色的身影褪了下來,顯露出一些肌膚的顏色,原來宣姜竟在這個時候換衣服。江衡大驚,急忙轉移視線,往窗檯外看去;但一會兒不見動靜,又忍不住好奇,偷偷轉回頭去。
「瘋婆子!他媽的!放開我!放開我!」
「沒事,沒事,碰了一下……」
其餘黑衣漢子一聽,大呼道:「大胆!」
少婦大驚,鬆開抓住老婦的手,要去撿回她的菜。沒想到那黑衣漢子踢出樂趣,手上拖著老婦,腳下找到白菜就踢,口中吆喝道:「滾回去!滾回去!今天不買你們的菜了……」
「沒想到山裡頭也是要酒有酒,要姑娘有姑娘,跟外頭的城鎮也差不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老婦見辛勤的心血被這般糟蹋,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反扯住黑衣人的手臂,張口便咬。她年紀雖然不小,一口牙齒倒還完好,情急之下這一咬落,黑衣人臂上肌肉,幾乎要給她咬下一口。
江衡分別往騾車裡、還有眾人的扁擔竹簍里瞧去,原來無非是一些雞鴨魚肉、水果時蔬等食物,乃至於五金雜貨、布匹藥材等用品。如果每人都將貨物一字排開,就等於到了集市一樣。
宣姜說到這裏,微微放下捲軸,瞧著江衡的反應。那江衡眼睛一亮,道:「這麼說,那可真要恭喜教主了!如今三皇文在教主手上,豈不是天意要教主取地皇而代之嗎?」
宣姜刻意放慢腳步,好讓好奇的江衡能夠跟上。未久她停在一塊巨岩之前,一待江衡來到,便說:「到了。」沒讓江衡來得及犯疑,伸手在岩上一摸,「喀啦」一聲,岩石震動,緩緩向後退去,地上露出一個大洞來。
宣姜打定主意,說道:「沒錯,想要成就天下霸業,需要很多因素支持。這三皇文再厲害,也不可能只要拿著它跑到山頂上,對著山嶽百川大聲嚷嚷,就可以使敵人聞風喪膽,主帥投降。所謂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廣納賢才,集合眾人的意見,也是必須的。四皇子身負天下期望,我宣姜請都請不來,今日上門求助,我如何推卻呢?你不如說說,你想我怎麼幫你?」
黑臉將軍雖是與吉安說話,兩隻眼睛卻緊緊地盯著江衡。江衡這時才瞧清楚,此人頂上無毛,卻披著一片片黑色鱗甲,眼上也沒有眉毛,但眼眶深入,看上去好似有眉毛一般。
言談間,兩人順著隊伍的前進方向,走到隊伍的前端,那前面有六、七個黑衣漢子,有的背上背著刀,有的手上提著皮鞭,凶神惡煞似地攔在路中。其中有兩個人瞧見吉安,熱絡地向他打招呼。
這就高度來說是夠了,可是因為立足點的關係,他此刻距樓閣,卻還有個四、五尺的平行距離,但腳下卻剛好沒有可資借力之處了,無論如何,不能憑空向旁邊挪移;就在那一剎那,他右手拔劍而出,一劍斜斜地刺向右手邊的岩壁。
江衡道:「願聞其詳。」
少婦解釋道:「因為我婆婆年紀大了,竹簍背久了不舒服,我想替她換換,一不小心失手了……」
江衡檢視岩壁,莫名的好強心起,捨棄現成的攀岩索,看準岩壁上足以落腳的突出岩塊,提氣飛身一躍,右足足尖已將踏上第一個岩塊。
江衡道:「那元真住在哪裡?」
少婦不斷解釋,黑衣人充耳不聞,一手兀自抓著老婦,一邊用腳踩著地上的大白菜道:「你看這些菜都髒了,還能賣嗎?還是下山去吧!」起腳一踢,大白菜一路滾下一旁的土坡。
他開始講述他在忘機谷時的遭遇,當然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而絕大部分謊言,則是建立在真實部分的誇張之辭,聽起來格外真切難辨。
有了可藉力之處,江衡運起輕功,身子急拔一丈余,並在身子下墜之前,左足足尖跟著踏上第二個突起岩塊。
江衡道:「欲成統一的天下霸業,除了自身實力之外,尚有天時、地利、人和等諸多因素。如果預言屬實,想來擁有三皇文者,必能得到其他助力。若能事半而功倍,捷足先登,豈不也是順應天意的一種?」
江衡冷笑道:「我還不知道欺侮弱女子,原來是教主的手段哩!可笑,可笑!」
「要我鬆手可以,除非賠竹簍子的錢,還有……把滿地的大白菜買回去!」江衡此番前來,說得難聽一點,是想寄在神鹿教籬下,尤其初來乍到,實在不想多生枝節。可是這種仗勢欺人的傢伙,以往路上撞見,從來是二話不說,一掌劈去,如今他忍到老弱婦孺被打成這樣才出手干預,已經是大大地違背了自己長久來信奉的為人宗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了。
其他黑衣漢子與吉安見兩人起衝突,趕緊圍了過來。
而不論是最具威脅,還是最有價值,都不應假他人之手來決定,宣姜當時會答應就是抱持這個心態。如果他對自己有威脅,自己親手除掉,是最保險的做法。而他果真有利用價值,那更不能落在別人的手中。
「上來吧!」
「她媽的可惡!滾!滾!兩個都給我滾!」
黑衣漢子往後一看,卻是有人抓住他的鞭頭。這人不是旁人,便是江衡。
「三皇文?什麼三皇文?」江衡心道:「我聽都沒聽過,如何辨得真假?」又看了几上捲軸一眼,說道:「教主莫怪,『三皇文』這三個字,我今天還是頭一回聽到,不能提供你任何意見。」
江衡嘆了一口氣,續道:「結果,他們把我騙到忘機谷之後,居然把我軟禁起來。唉……我這才知道,他們只不過是想利用我四皇子的這塊招牌,來達到他們的目的。我知道之後,便質問他們,為什麼這樣做,沒想到卻遭來羞辱……」
露台上擺著兩張椅子,一張茶几。江衡依言就座,宣姜逕自掀簾入內。
宣姜將手中的捲軸放在几上,左手按住一端,右手緩緩將之卷開。江衡原本以為是一幅畫,沒想到上頭密密麻麻的,寫的都是文字。這些字似篆非篆,似草非草,江衡根本連看懂上面究竟寫了些什麼都有問題了,如何鑒定?就算是幅畫好了,江衡也是外行,只不過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沒讓他在第一時間就回絕罷了。
那被咬的黑衣漢子「呸」地一聲,怒道:「神鹿教的規矩,是教主欽定的。我幽天部的弟子,被指派來執行貨物檢查,就是執行教主的命令。你這麼大胆子敢在佛魔聖山撒野,我現在就有權力捉拿你治罪!」
江衡道:「原來如此。」
但不一會兒,江衡坐在椅子上就感覺到無聊;他四處觀望一會兒,忍不住向里瞧去。那露台與閣內只隔著一張竹帘子,竹簾半透光,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宣姜綽約的身影不住晃動,不知忙些什麼。
待他走近,與江衡兩人對眼一瞧,兩人心中都是一凜。
宣姜把三皇文收好,隨即領著江衡下閣出谷。回到紫霞殿時,分派白衣侍者安排江衡的居所。江衡趁機詢問步連的下落,宣姜笑而不答,江衡無奈,怏怏告辭。
「吉安,這是怎麼一回事?」
「有一樣東西,我想請皇子幫我鑒定鑒定。」
宣姜起身,走到窗檯邊,看著窗外的景緻,一會兒,忽道:「道尊這老頭子究竟做了什麼?為何會讓皇子這般恨他呢?」
那地洞甬道先以石階向下延伸,不久石階走盡,恢復平地行走。整條甬道寬可容五人並肩,高約丈余,想來就算在裡面馳馬,亦是綽綽有餘。再加上通風良好,光線充足,所以雖然是走在地底,卻絲毫沒有壓迫的感覺。
一路上吉安都在介紹山上的生活環境,就好像江衡是新來的教眾一樣。不久走到一處岔路上,迎面上來一隊騾車,騾車後面跟著一列行眾。這列行眾有男有女,有的挑著扁擔,有的背著竹簍,大包小包,左提右背,排成一列,浩浩蕩蕩。
「今天十六,剛好是進貨的日子,真熱鬧……」吉安指著眾人的隊伍,說道:「再往那邊去,就是下天界,又叫內城,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除了每月初六、十六、二十六三天進貨的日子,其餘時間他們是不能上來的。」
地道出口外是一處地塹谷地,四周都是山高百仞的岩壁。一股泉水從左手邊的岩縫下冒出,在貫穿整個谷地后,又滲入地底洞穴中。有了這樣的水源滋潤,谷地里的花草樹木蓬勃繁盛,生機盎然。
江衡淡淡地道:「她只咬了你一口,你卻不知抽了多少鞭,還不住手嗎?」
「四皇子這一手倒是俊得很!」
老婦臉上吃了兩鞭,力盡鬆口,抱頭蜷身。但那黑衣漢子在盛怒之下,力氣卻正長,不住一鞭接著一鞭接著抽去。少婦大驚,急忙上前抱住老婦,「啪」地一聲,她背上竹簍挨鞭破裂,簍中的大白菜跟著滾了出來。黑衣漢子見笞破了竹簍,也不停手,掄起鞭子,老的小的,背上肩上,胡打一通。
一聽到吉安受傷,其餘原本沒靠過來的,紛紛投以關懷的眼光,七嘴八舌地道:
吉安身份地位雖然不高,但他是伺候教主的,而且還是少數可以山上山下到處跑的人,人人待他,自然都客氣三分。但這也僅止於客氣,花花轎子人抬人,若江衡也客客氣氣的,那他們順理成章的也都會賣面子,但要是像現在這般多管閑事,那就很難說了。
「皇子是真看不出來?還是故意在我面前隱瞞實力?」
回到聖殿,但見先前凌亂的景像已經收拾乾淨,原先帶領眾人晉見的吉安,頭上頂著繃帶,現身接替紫霞殿白衣侍者。
江衡聽她開口說話,這才將眼光拉了回來。大概是天氣熱吧,只見她原本的一身素凈的白色上衣,這會兒換上了蔥綠絲光,鑲滾藍邊的短上衣。一般說來這種既單薄,又暴露的短衣,女子是不外穿的,外人見了,也覺得不端莊;可是不曉得為什麼,江衡就覺得她這身打扮特別好看,同時也為了她露在外面的半截胳膊,感到悸動不已。
眾人一聽,個個噤若寒蟬。忽然間「嘩啦」一聲,一個竹簍子摔在地上,十幾顆大白菜滾了開來。
江衡這才注意到從谷底往上看這樓閣,只是這樓閣的露台部分。當初建築這樓閣的工匠,竟然在半空中將山壁鑿開,然後等於是把整幢樓閣嵌上去。
那老太婆全身一把老骨頭給這黑衣人使勁一拖,全身骨頭差點沒散了,哇哇叫了起來。她腳邊跟著一個背上也背著竹簍的年輕少婦,因為兩手拉著老婦人的腰帶不放,這會兒也一起被拖了出來。
「吉兄,沒事吧?看過大夫沒有?」
宣姜格格一笑,掩嘴笑道:「元真真的這樣說我嗎?她還說了我什麼?」
對於宣姜的不死心,江衡覺得有些困擾。不過他還是將圖軸拿起來端詳一會兒,接著才又把剛才的話,照實說了一遍。
原來她當日聽到元真的提議時,心中就是半信半疑。四皇子的傳說由來已久,而這樣一個人,會真心來降順自己嗎?就算真的來了,難道不是一時的權宜之計?
黑衣人圍住了江衡,也等於圍住了吉安。就看吉安怎麼給個說法。
「那你的意思是說,都因為我讓你們等太久了羅?」黑衣人霸道慣了,少婦動輒得咎,怎麼說都不對。
「可惡!這個臭娘兒們……」一個手裡拿著皮鞭的黑衣人眼明手快,從隊伍中拉出一個老太婆來:「豈有此理!這是向本大爺抗議來著?」
他大叫一聲,右手鮮血迸流,左手連忙一鞭抽去,老婦臉上拉出一條血痕,也是鮮血淋漓。
宣姜衝著江衡淺淺一笑,身子忽然向上騰起,就好像有人在樓閣上,藉著她手中的絲帶,迅速地把她拉上去一般。不一會兒的功夫,人就上了樓閣。
不過有一點她當時倒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世上既然有這樣的人,那他一定是最具威脅的人,這一點普惠最清楚;而同時他也是最有利用價值的人,這一點道尊後來的轉變,就是最好的證明。
吉安道:「此界碑而下,到下天界之間,是為中天界。四大天王、九部長老與他們的親眾們,都住在這裏。」
宣姜道:「也不算是鑒定,就是幫我看看,我手上的這『三皇文』,是真是假?」
瞧這長相,江衡忽然想起鬼蜮來了。
那些黑衣漢子就怕他出面說情,抓住江衡涉嫌「嘲笑」教主的語病,假裝沒聽見他的叫喚,互使眼色,左右兩邊各有一人擠上;同時那個手臂被咬的,使勁地拉住鞭子,要是江衡鬆手,他奪回鞭子可以加入戰團,要是江衡不鬆手,那就等於牽制住他的右手了。
宣姜也不管江衡說這些,到底是因地制宜的場面話,還是真心降順的貼心語,微微一笑,說道:「雖說這三皇文的確是在我手上,不過我半點也不覺得,天下因此已經是我囊中之物了。」
「這伺候教主太過用心,因公受傷,我看不但是沒事,說不定馬上就要升官發財啦!」
「劈哩啪啦」清脆聲響,伴隨著兩女凄厲的哀嚎聲,響徹整個半山腰,現場聞者見者莫不鼻酸,但礙於黑衣人淫威,都不敢作聲。只有那一批黑衣人同伴司空見慣,就是同伴被咬,也是無動於衷,繼續談笑風生。
「不,不,請教可不敢當。其實內城就這麼大,幾個風景好的,問問路人也知道。不過有幾家酒樓酒館小的倒是很熟,爺要是有興趣,小的先給他們打聲招呼,包準上來的都是新鮮的姑娘,酒裏面半滴水也不會摻。」
「規矩是這樣,上面的人可以下去,但是下面的人不能上來。爺在山上如果覺得悶了,想下山到城裡走走,小的倒是可以介紹幾個地方。」
江衡大喜,起身道:「普恆虛有其名,卻受這虛名之累,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像我這樣的燙手山芋,原不願叨擾教主,為神鹿教帶來麻煩;不過元真一力推薦,極言教主聖明仁武,與一般凡夫俗子不同,普恆這才大著膽子上山來。只要教主肯借兵馬五千,讓普恆殺進忘機谷,殺了道尊報仇之後,普恆任憑驅策,萬死不辭!」
「大爺!大爺!您行行好,我們不是故意的……」少婦哀求道。
這期間的緊迫性雖然間不容髮,但這路徑是江衡早就看準的,再加上他藝高人膽大,所以足尖每一點,身子就拔高一丈,雙腳輪流,各點不到四次,他人就已經來到樓閣旁了。
原以他的能耐,劍刺岩壁,結果若不是將劍身貫入壁中,就可能將劍刃折斷。可是他這一劍不論是力道、角度,都拿捏得剛剛好。只見他抵住岩壁的劍身開始彎曲,直到彎得比一張弓還彎后,劍身跟著彈直,而劍刃的彈力,就變成他橫向移動的力量,輕輕地將他的身子,送進樓閣之中。
白衣侍者的地位顯然還在吉安之上,他面囑吉安幾句,便自行去了。吉安得令,領著江衡,循著原路往山下而去。
「哈哈,有可能,這就叫因禍得福……」
「做什麼?」黑衣漢子識得他是與吉安走在一起的那個人,但在不知道他是誰之前,不敢太過無禮,只使勁用力回奪。沒想到這鞭頭就像是嵌進了石頭當中,一動也不動。
一聲呼嘯,遠遠傳來。江衡循聲望去,卻見剛剛離去的那兩個黑衣漢子,領著一個黑臉將軍而來。那人一身鎧甲,臉色黝黑,瞧不出什麼模樣。倒是一雙眸子炯炯有神,遠遠地彷彿就能瞧見他銳利的目光。
不過此時宣姜的身影已由白色變成綠色,忽地竹簾一掀,一身淡綠走了出來,江衡原本想趕緊轉開視線,但因為一下子來不及,太勉強又怕有些矯揉造作的感覺,只好故作自然狀,將視線投向她身後的竹簾上。
江衡心道:「不對,元真一直沒告訴我滅度主不在了的事,可見她是有意隱瞞,說不定還是這女人的主意。」說道:「其實元真就只有跟我說這兩句,然後就說,其他的要等我親眼所見。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名滿天下的滅度主居然是個這麼年輕美麗的女子。」
「那還真的要請教。」
「嘿嘿,要不然山上這許多男人可要怎麼辦?他們可不是每一個人都娶得起老婆,總不能成天賭博打架……」
「就算他真是傳說中的真命天子,卻又如何?三皇文在我手裡,以天命來說,難道敵他不過?」宣姜又想:「我這時要除掉他,簡直是易如反掌。而我既佔了上風,怎麼利用他,那就看我的手段罷了,連一個四處逃命,惶惶如喪家之犬的人我都如此忌憚,將來如何成事?」
宣姜聽他說完,一邊沉吟,一邊伸出手指,在欄杆上輕輕敲擊,一會兒,道:「有了……」轉身道:「我心裏已經有計較了,不過還要與幾位長老研商一下。」江衡稱謝。
宣姜接回圖軸卷好,收進腰間,身子向後往椅背上一靠,說道:「這三皇文有個來歷,不知皇子有沒有興趣知道?」
山路一直向下盤旋,與從鐵索橋過來之後的路,不是同一條。吉安指著路旁的界碑道:「我神鹿教佛魔聖山共分三天九部。由此界碑而上,是為上天界,只有教主與伺候他的人可以住在上天界。平時教眾沒有吩咐,是不能闖進上天界的。」
還有四個黑衣漢子站得遠些,他們連江衡是怎麼出手的都沒瞧清楚,就看到同伴痛苦難熬的表情,不覺得又驚又怒。其中兩人指著江衡,道:「好小子,要造反啦!有種站著別動……別動啊……」另外兩個轉身就跑,像是去搬救兵。
走進石堆之中,江衡不管從哪一個方向看去,都無法從石縫中瞧到外面的情況,而且張目所及,左數右算,不論大小,最多也只能看到七個石塊。也就是說,一旦進到這亂石陣中,就跟外界失去了聯繫。
宣姜點頭道:「滅度滅度,沒錯,我宣姜就是新任的滅度主。不過到了外頭,也不必刻意說明。」江衡點頭稱是。
這原本是個困難的抉擇,不過就在剛才,江衡似乎已經替她做了初步的決定。
「不是故意的?哪有那麼巧,我才剛說完,竹簍就掉了?」
如今元真已經將人帶到,宣姜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決定留他下來加以利用,還是要冒著養虎貽患的風險。
江衡抬頭看去,只見宣姜擲下另一條絲帶,作勢要拉他上去。
吉安心中暗道:「糟糕!」卻見寒光一閃,同時「啪啪啪」三聲輕響,動手的三個黑衣漢子同時捂臉疾退,哇哇大叫。原來在那一瞬間,江衡左手抽出背上長劍,先順勢以劍面拍擊眼前的黑衣漢子右臉頰,接著劍身彈起,更順勢先左後右,使用相同的手法,打中左右兩邊黑衣漢子的臉頰,接著還劍入鞘。雖然江衡用的不是劍鋒,但他手上力道不小,這三人被拍中,頓時眼冒金星,痛得鼻涕眼淚齊流,剛才的蠻橫全部拋諸腦後,什麼鬥志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