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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宣姜妙計服天王 江衡義膽闖紫霞

第三十三回 宣姜妙計服天王 江衡義膽闖紫霞

江衡耳根子一陣酥麻,忍不住要聳肩,還好宣姜腳步不停,仍是一邊說,一邊繞過江衡身後;待轉到他身子左側,說到「投靠本宮的」五個字時,忽地停下腳步,用背部向著他。一會兒,宣姜才接著迸出「不是嗎」三個字,同時回頭用眼睛瞟了江衡一下。然後嘴角一揚,復轉回頭,步上階去。
宣姜道:「嗯,不錯。比起孤竹,局令的城府更深。不過城府深也是一個缺點,只要能抓住他的性格,不是不能對付。有個人就比他難對付多了,局令根本不能和他相提並論。」
江衡插嘴道:「教主,人是我救走的,若要降罪,就算到我頭上吧!」
元真見狀,也趕緊錦上添花,上前見禮,恭賀新任教主繼位。接著殿上一班白衣少年男女,也跟著一起道賀。一時之間,殿中迴響著笑聲與祝賀聲,久久不絕於耳。
「本宮知道四大天王以你為首,若是再加上扶風與元真,絕對能夠壓制住局令典章。四大天王定下來之後,你們再各自去聯絡你們可以控制的三天九洞的長老們,等待時機成熟,本宮再公布這項消息,同時舉行繼任大典。這樣就算還有少部分人不滿意,一來孤掌難鳴,二來時間緊迫,想做亂也找不到著力點,如此便可將對神鹿教的傷害降到最低。關於本宮的這項計劃,不知兩位有何看法?」
那女子早猜到他們會有什麼反應,完全不予理會,自顧續道:「我把他的骨灰就供在殿後,你們要是有時間,可以常常來看他。」
那女子道:「你說我爹嗎?他不在這兒。」
花園中有十幾個園丁正埋頭工作,見到有人出現,都探出頭來。這些人有男有女,但清一色是身穿青衣的少年男女;他們見到了那女子,都紛紛退到道上,磕頭行禮。
元真奇道:「哦?那是誰?」
孤竹君子奇道:「教主身體一向健朗,平日也不見他有何病痛,溘然而逝,只怕另有原因。」
明知元真不會回答,但扶風還是忍不住問道:「元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孤竹君子等待她把陣仗擺定,這才上前說道:「不知教主在哪裡?」
孤竹君子與扶風大吃一驚,失聲道:「什麼?」
元真拉過江衡,說道:「不,不知者不罪,這跟大哥無關……」
雖然是單獨與一個美人共處一室,但江衡卻半點輕鬆不起來。
江衡一聽,驚訝之情可不比兩人少到哪裡去。心道:「大小姐?難道她居然是滅度主的女兒?」
「哦?」
那女子美則美矣,但說他瞧得出神,卻也不盡然。原來自那女子現身,一直到轉身離去,她的目光,始終沒瞄過江衡一眼。最後離去之時,也沒說要他也一起去,是以只好站在原地,什麼反應也做不出來。
扶風吃驚地看著孤竹君子,道:「什麼?」
元真道:「你從聖殿一路問到這裏,煩不煩啊?」
女子慢條斯理地坐起身子,緩緩說道:「孤竹天王,本宮知道你心裏想什麼?你既懷疑我父親的死因,也懷疑我接任教主的正當性。你倒是想想看,當時我們才剛出兵,正在桂水鏖戰,要是教主過世的消息傳出去,你說會有什麼後果呢?」
事到如今,江衡也沒有其他選擇了,見宣姜移步,只得跟上。
女子道:「我以為你剛剛吃過苦頭了,還是你不見棺材不掉淚?」
元真走後,宣姜更屏去左右所有人。不一會兒,整個大殿上空空蕩蕩的,只剩下江衡與宣姜兩人。
女子走上高台,大剌剌地坐在椅上。眾人早猜到那是她的椅子,倒也不覺得什麼,卻沒想到她光是坐還不夠,身子一歪,整個人斜躺在椅子上,只用右手拄頭,姿態與玉佛寺里的卧佛一模一樣。
宣姜道:「你是該死,沒想到你會在緊要關頭背叛我……」
孤竹君子道:「屬下以為,大小姐要帶我們去見教主。」
孤竹君子道:「接任教主與指揮作戰,這是兩碼子的事,不可……」
那女子道:「要見教主,你其實早已經見到了,只是視而不見。想見我爹,我也可以安排。」說才說完,左邊解脫門后,走出兩個黑衣漢子來。這兩個漢子一前一後,手上抬著一付擔架不像擔架,神轎不像神轎的東西,一路來到階下放妥后,這才磕頭退去。
女子反問道:「奇怪了,難道你知道我爹他多大年紀?不如說來聽聽!」
女子道:「要不然天王以為,以我淺淺的幾年修為,可以制住兩位嗎?若沒有我爹生前的加持灌頂,我能有這般的法力嗎?」只見她仍舊維持斜躺的姿勢不變,只略抬起左肘左掌,道:「我,宣姜以我父親的名義滅度主為誓,以上所言,如有半句虛假,天地不容。」
元真從殿口退回來,道:「元真該死,請教主降罪。」
江衡聽她說起這段往事時,情緒和緩,語調平淡,既不悲傷,也沒有半點惆悵,好似在講別人的事情一般。
而既然孤竹君子等已決意效忠,新任教主宣姜也就推心置腹,要他們下去辦好暗中聯絡的事情,早日正名,也好昭告天下。不過在此之前,一切還要保密。
元真大驚,道:「教主……」
孤竹君子與扶風心中一凜,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剛剛那一戰,是新任教主給咱們下馬威來著。」
孤竹君子道:「不是屬下不相信大小姐。只是如此大事,教主應該會親自下諭,籌備接任大典才是。還是讓屬下去請示教主,以便全力協助。」
她身子斜躺,原本罩在肩上的上衣,便有一邊滑了下來,露出鎖骨與肩膀的線條,以及頸子到胸口白嫩細緻的肌膚。
元真不等女子示意,隨即上前一步,朗聲道:「本教新任教主,由前任教主指定,並由三天九洞長老追認之。如果三天九洞長老中有不服者,得以法力挑戰新任教主。優勝劣敗,失敗者處以極刑,優勝者為當然教主。」
宣姜道:「元真,你還不知罪嗎?」
忽然有此一問,江衡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如果提早在半年前問他,他也許還能脫口說出:「我不信天命,只信自己。」可是自從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經過一段驚心動魄的遭遇之後,要回答這個問題,怎麼樣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瀟洒了。
「話雖如此,不過……」孤竹君子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教主殯天的消息遲早會走漏出去,到時候出的亂子更大,後果更不堪設想。」
孤竹君子道:「這不如讓元真來說說,說不定她早把教規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孤竹君子低著頭道:「扶風,你的本事難道比我還行?還不見過新教主?」
龍紋大柱的中間,突起九階,階上是一丈見方的高台,三面圍著燦爛奪目的金色欄杆,欄杆中放著一張大得像床的大椅,椅上套著錦緞椅套,上頭綉有蟲魚鳥獸、山川大地等圖形。花色繁複,綉工精細,四周更鑲以明珠寶玉,高雅華貴,難以言喻。
元真道:「此事說來話長。我想孤竹君子他們也跟你一樣,很想知道其中緣故。我們也趕緊去吧,這樣我就不必多費唇舌了。」說罷,拉著江衡,直往竹林奔去。臨去之前,江衡不由自主地瞧了躺在地上的杜滿兩人一眼,默默嘆了口氣,這才發足跟上。
元真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忽然正經八百地回答道:「是,我知道。」
「興師問罪,我普恆自忖沒那個資格。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卻是我輩義所當為。若非我干預介入,神元殿的朋友也逃不出教主的手掌心,所以一切既因我所起,有什麼罪責當然也由我來擔當。」
扶風心道:「你委屈?委屈個鬼!」
宣姜阻止道:「不用了!」元真殿口停步回頭。宣姜續道:「這小子腳法快得很,只差沒在身上長翅膀。可要是傳令封山,人多口雜,消息也有走漏之虞……」
那女子「唉」地一聲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是說了嗎?兩個多月前……嗯,就是在他決定出兵反對普惠的第六天晚上,他忽然叫我過去,交代一大堆事情,最後更要我接掌神鹿教。我當時問他原因,他閉眼不答,發脾氣要我出去。沒想到第二天一早,我就發現他已經過世了……」
孤竹君子一聽,進前一步,說道:「屬下孤竹君子,見過教主!」說罷,拱手長揖。
好一會兒,那宣姜才打破沉默,忽道:「皇子相信天命嗎?」
那女子介面道:「我爹他老人家兩個月前已經死了,這裏面擺著的,是他的骨灰……」
元真暗暗吃驚,道:「元真不累,讓我在這裏陪著吧!」
「四皇子之所以願意一肩承擔,的確是因為義字當頭,而奮不顧身呢?還是……」宣姜一邊說,一邊從她的寶座上站了起來,走下階梯,緩步來到江衡面前,以調侃的口吻道:「還是為了某個人,情急之下,才連性命都不要了?就我所知,四皇子好像是元真領來投靠本宮的……不是嗎?」
宣姜道:「那就是你!」口吻平淡,喜怒不露,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四人繼續往前,跟著走上殿前階梯。臨進門前,江衡抬頭一看,大殿門上橫掛著一塊匾,上書:「紫霞殿」三個金字。進得殿門,但見殿上左右兩根龍紋大柱,寫著一副對聯,上聯寫的是:「紫氣西來雲笈三洞上品靈寶」,而下聯則是:「霞光南生物開兩儀無量真經」。
女子奇道:「你是沒聽清楚嗎?我爹他是交代了,他不就把神鹿教教務交給我了嗎?」
那真如門通往右後殿,是書房與后廳的所在,各處都有白衣男女把守。宣姜毫不停步,直往後殿門而去。
女子笑了起來,一會兒,介面說道:「我剛剛那個陣法,還不足以證明嗎?」
這其中道理不難明白,但這並不表示教主的女兒,就有權利不經過程序,直接繼承。
女子道:「我軍能一路勢如破竹,連下三城,這不就證明了本宮密不發喪的決定是對的?而且這段期間,你倒是說說看,是誰擔任的教主?是誰運籌帷幄,決戰千里呢?」
孤竹君子道:「要是讓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把戲,我保證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路無話。耳邊除了風吹竹林的窸窣聲之外,還能隱隱聽到淙淙水聲。江衡知道那是瀑布的聲音,按方向來推測,眾人也的確是朝著瀑布前進。不久前方豁然開朗,已然出了竹林。
江衡這是第一次與她兩眼目光相對。但覺她目光瑩瑩,如夢似幻,與她鋒利的小嘴完全不能聯想。
江衡把元真勾在臂上的手拉開,再上前一步,說道:「不過想守著秘密,那也犯不著殺人。以教主的能耐,難道還制不了三個人,讓他們閉嘴嗎?」
宣姜坐起身來,淡淡地道:「神元殿的秋心逃出我的陣法時,你本來有機會可以攔住他的。當然他們三個是客人,這件事情原不關他們的事,但他們撞見了滅度主在聖殿中倒下,這件事情若是走漏,所能引起的關係不小。現在秋心逃走了,要是消息真的傳回神元殿,通玄那個傢伙只怕會靠向普惠,屆時我們腹背受敵,情勢就不妙了!」
只聽得那女子續道:「所以本宮才忽施偷襲,一來不會死纏濫打,二來也可顧及兩位顏面。而此刻想來,兩位對本宮的能耐,已經不只略知一二,下一步該怎麼做,也該有個腹案了。還是扶風天王覺得不盡公平,想再打上一架?」
江衡道:「是。」心想:「只有你能平安進出?該不會打算把我關在裏面吧?」想起在忘機谷崇文閣的遭遇,讓他不得不往這方面想。當時還有元真來救,這會兒要是真給困住了,元真也無能為力了吧?
孤竹君子知道女子所言非虛。滅度主獨斷獨行四十年,做為他的手下,既不能表現得太無能,也不可以太出風頭,戰戰兢兢,人人都不好過。而也因為如此,同儕間彼此並不了解對方的真正能耐。一旦知道忍耐了四十年後,終於有一展手腳的機會,肯定是誰也不服誰的。
元真見兩人退出殿外,上前道:「恭喜教主,終於收服了這兩個頑劣分子。不管局令典章的腸子在肚子里拐幾個彎,只要他勢單力薄,依他個性,絕不敢輕舉妄動。而隨後局勢一穩,他就更沒搞頭了。」
江衡忽然間了解了孤竹君子與扶風兩人為何會發愣。如果有人在你家後門蓋了一幢像這樣規模的建築物與花園,自己卻渾然不覺時,初次撞見,一定也是像他們這種反應。
局勢容不得他多想,牙一咬,隨即跟上。
那女子並未刻意發足疾行,孤竹君子與扶風跟在後的速度也就不快。兩人快步前進,不久跟上三人,隨後入了竹林。
女子續道:「本教根基百年,教眾幾逾十萬,別說年輕一輩的人才濟濟,長老耆宿更是卧虎藏龍。本宮既年輕,又是個女子,繼任教主,不服氣的只怕不止兩位天王。到時候說不定連遠征在外的局令天王也要班師回朝,參与這場教主之位的爭奪大戰,嘿嘿……」她說到這裏,嘴角一絲冷笑,頓了一頓,合上眼皮續道:「神鹿教禍起蕭牆,兩位覺得普惠與道尊不會趁機來犯?而本教還有餘力抵擋嗎?」
龍紋柱兩旁後邊各有一道門,門楣上各釘了一塊牌子,左為「解脫」,右為「真如」。門帘掀處,男左女右,各魚貫走出一隊少男少女,就像在外頭看見的那些園丁一樣。不過服色不同,這些人穿的是白衣。可見在這裏,大概是以白色為尊。
宣姜道:「天下都傳你是真命天子,難道你自己反而不相信嗎?」
果聽得那女子說道:「我爹已經將教主之位傳給我,以後不準再叫我大小姐了!」口氣頗為嚴厲。
孤竹君子看著元真「嘿嘿」兩聲,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這是新教主交辦的第一件事情,兩人自然滿口應承。宣姜更賜牌符,只要有事稟告,皆可直通紫霞殿,不受拘束。兩人拜受,這才退出。
「你也真會取笑我……」江衡轉移話題,說道:「對了,怎麼教主換了人,全教上下好像只有你知道似的。」
白衣女子目中無人般地直往宮殿正門走去,一直到她上了門前的階梯,這群園丁才陸續起身,繼續手邊的工作。
扶風道:「可是……這……」見孤竹君子舉止不像開玩笑,長吁一口氣,跟著長揖道:「屬下扶風,見……見過教主!」
江衡回過神來,訓責道:「沒那回事。」
孤竹君子沉吟道:「話雖不錯,但如今我們已經拿下桂水、甘露,駐軍河平,進可攻,退可守,戰況穩定。大小姐卻還密不發喪,這不是啟人疑竇,居心叵測嗎?」
江衡仔細端詳,發覺架上擺著的是神龕,而且全部貼著金箔,光彩耀眼。
元真無奈,只得以傳音入密的功夫跟江衡交代一番后,這才告退離去。
扶風道:「不對,教主他年紀再大,也大不過道尊。不知大小姐仔細查過教主的死因沒有?」
孤竹君子當然知道這是扶風的意氣之詞,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說道:「屬下只再問大小姐一句:『教主確實是因天年所限,而過世的嗎?』」
元真走到三人面前,說道:「幾位,教主已經入殿去啦!還不快走?」
女子打斷他的話,道:「你認為無關,本宮卻覺得關係重大……」說著,她又橫躺了下去:「接任本教教主,要有相當實力,而教規也是如此設計。如今用兵之際,本宮不希望總壇有太大的變故,是以一直隱瞞。但如今你們既已知曉,本宮也樂得不須再作戲下去。因此論智謀戰略,本宮絕對有資格做為最高統帥,至於法力嘛……」
扶風豪爽地回答道:「那還不夠痛快呢!」
宣姜面露不悅之色,道:「幹什麼?怕我吃了他不成?」堅持要她先退下。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因為畢竟兩人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什麼交情也沒有,是既無往事可敘,也無前景可期。而江衡又不是那種能誇大其事,一分能說成十分的人,以致宣姜不說話,他也找不到話說。
元真實在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道:「屬下不知。」
江衡左顧右盼,仔細觀察四周環境,但覺一切並無異狀。若要說真有可疑之處,那也只有雞蛋裡挑骨頭地說:這些竹子長得實在太好了,不但每一根都直挺挺的,筆直入天,色澤也太過鮮艷,濃翠之中,還隱隱帶些紫紋。
江衡笑道:「如果全天下人都相信,那我很可能就是。可是道尊與普惠他們就不相信,教主只怕也不相信吧?」
扶風瞠目結舌,無言以對。孤竹君子介面道:「就算教主將近天年,自知大限難逃,那他老人家也一定會提前交代,絕不會就這麼放下神鹿教走了。」
「天命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能做的,只有盡人事而聽天命。」江衡腦子一轉,說了這一句。
宣姜道:「嗯……」略一沉吟,續道:「你跟我來……」下了台階,往一旁真如門走去。
元真追問道:「沒那回事是指什麼?是我們教主沒那麼美麗,還是……」
元真走近江衡,說道:「大哥,你發什麼呆?我們教主長得很漂亮吧?瞧你看得都出神了……嘻嘻……」
孤竹君子道:「教主若真有交代,那他絕不會不知道,依照教規,本教教主接任,豈是私相授受可以為之?」詰問的意思,已經相當清楚了。
江衡跟出殿門,只見殿外擺著大大小小的石頭,大的只怕大過城門,小的也有兩隻水牛那麼大。看上去不像是亂擺一通,卻又瞧不出有什麼花樣。
她一邊說,一邊向他接近,說到「某個人」三個字時,她人已經走到了江衡身子右側,接下來的「都不要了」四個字,卻是將小嘴湊在他耳畔,用幾乎等於是輕聲吐氣的方式說的。
原來那孤竹君子在了解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那一瞬間便將所有的輕重緩急,全都考慮清楚了。再說對方的法力確實高過自己,就算要翻盤,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因此思前想後,決定擁護新主。
那叫宣姜的女子心滿意足,說道:「好,很好,孤竹天王名列第一天王,果然與眾不同,好……哈哈哈……」
宣姜這階才走到一半,聽江衡這般說完,便停下腳步回頭道:「好,好個寧死不願!」與元真道:「元真,你趕了這麼遠的路,想來也累了,先下去休息,有話我們明天再說。我想跟四皇子單獨談一談。」
宣姜秀眉一揚,說道:「四皇子敢情是跟我興師問罪來著?」
那女子道:「依孤竹天王之見,本教新任教主,當如何產生?」
孤竹君子皺眉道:「這是……」
扶風上前,與孤竹君子一陣交頭接耳後,兩人隨即快步跟上。
女子道:「本宮也是不得已的。如果你們先知道我父親已經過世,為了教主大位,兩位出手,必定不留情面。如此雙方不論誰輸,不是命喪當場,就是負傷而逃。那時對本教傷害已成定局,本宮又何必委曲求全至今?」
女子睜開眼睛微笑道:「所以今天兩位天王知道實情之後,本宮已經不打算繼續隱瞞下去了。」
扶風當先道:「計劃是不錯,但我的看法是:『為什麼我們要聽你的話,支持你繼任掌教?』」
走在前面的孤竹君子與扶風不知看到什麼東西,忽然停步發愣。江衡快步趕上兩人,放眼望去,但見眼前一幢面幅約有一百多尺寬,高約五丈的三層木造宮殿建築,巍然矗立在眾人眼前。宮殿前到竹林之間,廣達十數頃的空地,是一片以人工栽植,精心維護的花園。花朵的種類不知凡幾,顏色形狀也是各不相同。詭異的是,它們幾乎同時開花,彷彿不受節令所限制。
「這是亂石陣……」宣姜解釋道:「別看只是些石頭,在這佛魔聖山上,只有我能夠平安進出。小心跟好,別走丟了……」
孤竹君子踏上一步,問道:「是……是什麼時候的事?又是怎麼……怎麼過世的?」
「承蒙教主不棄,願招普恆上山。只是人有所為,有所不為;死,故非我所願,但貪生怕死,我卻也是寧死不願!」
那女子怫然道:「你口中說不是不相信,但心裏就是不相信。你要請示是吧?那也行,跟我來吧!」說著,轉身便行。
女子瞪大了眼珠子,道:「能有什麼原因?他年紀大了,大限一到,就只好歸天,難道還能與天地同壽不成?」
扶風大怒,道:「你……」捋起袖子,就要上前。孤竹君子伸手一攔,說道:「剛才大小姐忽施偷襲,似乎還欠我們一個交代。」
從宣姜離開座位,下台階,到說完話,復回到階梯下。宣姜有如跳了一段優美的舞蹈,口裡雖然只是說話,聲音卻比唱歌還好聽。江衡只能讓她從容地把話說完,一點想插嘴的念頭都沒有。
元真心中一凜,說道:「屬下這就馬上去抓他回來!」說著身子一轉,就要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