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道》目錄

第十一章 勇冠三軍的人們

第十一章 勇冠三軍的人們

「嗯。他打過越戰,想不到臨老死得很不甘。」
人群歡呼,李維跌倒……
「那些大案都和軍火有關,你去找武警刑偵大隊的趙隊長,他們是同學,這些事都是他找來的。」
「報告!沒有死在敵人手裡,死在我手裡,他是幸福的!」
「報告!」王鋼的眼眶濕潤了,但是聲音不顫抖,「我現在拿的是他的槍,我要把他的份帶到戰場上去,如果有一天我殲敵無數,然後死在戰場上,他就是為國犧牲的,不是為我一個人犧牲的。」
大日真人推薦的第二個人和丁山相比,簡直是在開玩笑。沒有任何立功紀錄,唯一知道的是他住在xx街x號,而到了那裡,李維發現是市戒毒所。「什麼啊!」李維很懷疑地址的正確性,但是丁山一把將他推了進去:「不要光看表面!」
「你自己不會看?」
一瞬間,彷彿聽到豹子的怒吼,兩家空軍豹已經不見蹤影,火力網竟然落空,黃華抬頭望著天空,兩家空軍豹已經到了頭頂。「萊韋斯曼——!」飛機的落差高出人的視角,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一秒鐘內,優勢互轉,炸彈已經漫天飛舞。「完了!」黃華毫不猶豫,跳下炮台一把將搭檔拉倒,撲在地上。幾乎是同時,一排炸彈整整齊齊掉在炮兵隊型前方几米的地方,當然沒有爆炸,但是按其能力推算,對方完全可以准準的讓炮彈砸在每一門炮上,每一個炮兵都將變成灰。所謂萊韋斯曼,是一種高難動作,以70度俯角大落再拉起,世界上能做的飛行員屈指可數,而且是直升機動作,而這兩架空軍豹是噴氣強擊機,竟然從400米高度向下垂直俯衝再垂直拉起,仰角接近90度,還精確地扔了一堆炸彈,何止是震撼,簡直是匪夷所思!
「報告!喜歡!他就是我!」
「我建議你去看一看兩個人。」從武裝部出來,大日真人私下裡和李維聊了好一會兒,「你的年紀輕,沒有經驗,如果以為懂一些武術和仙道就天下無敵,那就大錯特錯了。與武力相比,更重要的是經驗。在那張名單上的人,強悍到國家需要竭盡全力把他們藏起來,除了體能和意志都遠遠超過一般特種兵外,基本上都有一些獨當一面的本領,光憑你是很難控制他們的,不如先去見識一下。」
面對突如其來的公文,丁山笑了,「一切得聽我的!」
黃華不笑了,豎起耳朵側耳傾聽,全部的炮兵都停止了動作,怕影響他的聽力。「好傢夥,空軍豹,快——!」隨著黃華的命令,所有的炮兵在幾秒鐘里把炮口調好方向,也就僅僅是幾秒鐘,帶著破空的呼嘯聲,兩架空軍豹躍入眼帘了。好快!李維感到一股奇異的氣氛,那兩架飛機的動作彷彿本身就是活的!他們不是從天空中衝下來的,而是貼地飛行,臨近山頭才突然一躍而起,劃出一道炮彈般的軌跡,就像隔山打過來的超大榴彈炮。在這種獵豹撲食的動作下,沒有哪個炮兵隊能逃得過,但是黃華不逃,他們早有準備,剛好壓低炮口。「放——!」黃華的命令完全多餘,但這正是高炮旅訓練有素的地方,決不錯過戰機,決不打草驚蛇,默契似乎感染了鋼鐵大炮,幾十發炮彈在同一秒分兩個方向交織成火力網罩向兩百米外四百米高度的目標,即使是真的豹子也難逃此劫。
「太好了!離開這裏后怎麼辦?你的癮不好辦哪!」
「好吧!我聽你的。」唐海不太喜歡動腦筋,一下子就答應了。丁山給唐海倒了一瓶啤酒,就算成交了。
「砰——!砰——!」一聲聲槍響劃破長空,每個傘兵在落地前都開出了十五槍,然後整整齊齊地落在操場上,每個人落地第一步腳下都是一個圈,寫著一到十二,竟然沒有一個人落到圈外,連降落傘的飄落方向都是一致的,不到一分鐘,這個小隊的人已經疊好自己的降落傘,整整齊齊在等在操場的軍官前站成一隊。報靶的士兵跑過來,大聲宣布:「空降一師第五特遣小隊十二人總環數一千七百一十環!」
「好主意,那麼一切都由我決定了,就叫紅色特種部隊吧,行動代號是紅色閃電。接下來,看我的……」
丁山的猜測是對的,剛到門口,就有一隊士兵出來迎接,為首的正是這個軍區的首長:「歡迎!早知道你們要來,怎麼不事先通知一聲?考驗我的偵察能力嗎?」
「所以才叫藏軍山!其實那個不是雷達,是屏蔽裝置,可以很好地干擾電波。大部分人白天都在山裡執勤吧!」
李維感得到他口中的苦澀,那感覺就像是一杯黑咖啡,苦也是一種滋味,永遠回味在齒頰之間,只想默默品味,不想開口表達。
「軍隊里沒有哲學,只有數學。」軍區首長大聲說,「很多特種部隊都是這樣做的,只是我們比他們更過分些。這犧牲換得同伴的生存,敵人的死亡,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將在更殘忍的敵人面前潰不成軍,那是我不願見到的,為了那面國旗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下地獄!」
「是射鵰英雄黃華!」「真的是他!他來了!」在洶湧激動的學員人潮中,一個很囂張的板寸頭正在練槍,每打一槍都有人歡呼。「誇張!太誇張了!」李維和丁山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丁山似乎知道什麼,笑吟吟的,一點也不關心黃華的成績。「出來了……」隨著大家的期待,有人報出了黃華驕人的戰績:「出來了!十五槍五十米三十三環!有進步!」
「什麼?為什麼不用鎮定劑?」
「你是指揮官,由你決定吧。」李維很慶幸找到丁山主持大局,「我決定偽裝成後勤廚師,這樣對我比較有利。」
「賴皮!偷襲!你們還帶著頭盔!」張旅長望著空軍豹消失在天邊,咬牙切齒。牛師長就好像方便麵泡了水,完全抖起來:「呵呵,有副駕駛,對不起了,而且正常情況也是應該跳傘的,我的愛將!把那小子幹掉……」
李維從城東來到城西,在辦公室里見到了那個趙隊長,對方正認真地盯著前來投訴的女子的門牙:「相信我,小姐,你說有色狼跟蹤的事,那完全是你個人的幻覺!忘掉它,回家去……」
「這蘿蔔真甜!自己種的嗎?」李維很喜歡他的接待方式,「你們真有一套,我們完全沒注意有人偵察。」
「不用。我說你挑。」丁山想了想,「醫護八人,廚師一人,電子通訊兵一人,狙擊手四人,裝甲兵四人,飛行員兩人,正規空降傘兵十二人,炮兵四人,第二炮兵兩人,其他全要華北野戰軍,移動快,負重力強,雖然平均身高不好,但是耐力驚人,推進力強,適合在愛沙尼亞的叢林里作戰。」
藏軍山東麓,柳樹發芽了,到處飛著楊柳絮,虎踞龍盤,可藏百萬兵,一點也不錯。「真地在這裏嗎?」李維抬起頭,已經快到八達嶺長城了。旁邊有好幾撮人跟著他們一起爬,都是逃門票的。
李維順著他的手看去,一架教練機正飛過操場,朵朵方形的降落傘帶著手持步槍的傘兵整齊地飄下來,在天空拉出整齊的一條曲線,竟然如同手畫,每兩個人的間隔都正合適,說不出的和諧。
轉過山脊,一個小小的軍區就出現了。幾畝薄田,充其量能養活幾百人,是一個很小的軍區,和雷達站差不多。「華北野戰軍最強的特種部隊就在這裏?資料里說,這裡有上萬人!而且是超現代化部隊!」
「知道厲害了吧!這可不是飛機改良過就能做得到的,老張,世界上要是有第三個這樣的飛行員,我把空軍一師的番號給你!」
「真是有什麼樣的領導才有什麼樣的士兵啊!都這麼死纏爛打!……怎麼沒有人把他們拉開?」
「別貧了!他們的戰鬥力遠在海軍陸戰隊和現役的所有正規軍之上!傳說,演習時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槍林彈雨,也沒有人受傷,個個都超級神槍手,不但准,還快的要命,合作默契,就像有心靈感應,等一下就見識到了!後面的——!別跟著我們!我們不是去長城的!」
「嗯?陸軍上校為什麼還管查案?」
「想不想知道答案?」
「怎麼這樣?」李維和丁山都感到很奇怪,眼看著唐海越鬧越凶,拘束衣快破了,警衛倒了一地,兩個人都皺起了眉頭。李維衝過去,一拳打在唐海肚子上,唐海竟然不倒,似乎沒有感覺,李維愣了愣,唐海依舊大叫著:「給我毒!給我毒!」
保定航校,中國空軍最大的搖籃之一,很多優秀的飛行員都是在這裏搖出來的,來到這裏,最大的特點就是搖,豎著搖,側著搖,不搖上兩圈就不算來過。在高速旋轉中還可以鎮定自若地罵街,是最優秀的空軍士兵的專利:「干你娘!我都說了我不知道……」
「還有,必須有兵團名稱和行動代稱,行動目標要明確,這對軍隊來說至關重要,否則會缺乏凝聚力。」
「還是不用了……」兩個人都有一點兒頭皮發麻,「對了,你怎麼會這樣?」
李維看著他們,覺得很有意思,唐海武藝過人,丁山沉著多智,算得上是絕配,只要有用武之地,一定可以闖出些名堂的。不過,眼下其餘的九十七個名額才是問題。「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資料在這裏,你看一看吧!」
「砰——!」丁山的帽子飛了,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幾乎不需要反應,對方給了最好的回答。
「世界上的事就是這樣啊!有什麼辦法!對了,你為什麼老來這裏?不會每一次都是為了看首長吧?」
一個黑影直砸在黃華身上,割斷了傘繩的降落傘凸自飄在十幾米的高空,下面已經打得不可開交……
「毒藥?不是海洛因?」
黃華已經在飛奔,根本用不著命令,一下子竄上了車,「你下去!我來!」隨著司機換人,地空導彈車立刻像感染了瘋病,完全成了越野吉普,全部四發導彈沒頭沒腦地射出來,根本沒有瞄準,爆炸時離目標很遠,分散在空域四周,看得眾人一愣,唯有張旅長頷首微笑。情況起了變化,導彈在空中爆出彩煙,爆炸範圍和真炮彈很酷似。空軍豹毫不費力地躲過,翻了個小跟頭,就在這時,第五發微型導彈出現了,將整個飛機右翼染得一片紅。
「太了不起了!」李維的讚歎發自內心,在空中打出這種平均九環以上的成績,用的還不是狙擊槍,其實力可見一斑。「就要他們吧?」
「我要到軍事法庭去告你!」
有些男人是很容易成為朋友的,吃午飯的時候,丁山已經和李維無話不談。「埋那裡的是你的老首長?」
「也好辦,其實我只是想試一試能不能戒掉,既然戒不掉,就乾脆天天舔刺刀唄!我的刀都是劇毒,你們小心些,拿些解磷針……」
「我的媽啊!太難過了!」這時的唐海似乎完全是個正常人,竟然知道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把梳子梳梳頭,「太感謝了,救我一命,請你們吃飯吧?」
「你們瘋了!不能這麼練!會出人命的!」
「在我國陸軍打成這樣也不容易……不過其實他不是狙擊手,射鵰英雄可不一定要會打靶啊!」丁山排著李維的肩膀,「耐心一點兒,他可不是因為子彈總打飛才叫射鵰英雄的!」
「不做兄弟作警衛員?」
丁山立刻把架子的轉輪又推了一把,那個受到暗算的士兵也真了得。絲毫不慌張,還能說話:「你再搖也沒用,軍銜高我也不怕,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丁山突然拉住轉輪,對方一下摔了下來,李維在他落地前把他揪住,沒有讓他受傷:「我們也是當兵的!借個廁所用而已,不用保密吧?」
「太好了!我本來是陸軍少尉,專門研究生化武器,精通所有的化學武器的配方和解毒方案,當然也是使用專家。」
「可以!」首長一點也不介意,「不過在這之前,你看看那個人……他叫王鋼,鋼鐵的鋼,是這裏最出色的戰士之一,服役三年,剛來的時候打死了自己的上鋪。你可以問問他的想法。」
張旅長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似乎很不甘,突然大聲說:「黃華還沒有陣亡!一對一,出絕招!」
「哈哈哈!怎麼樣?沒見過吧?」張旅長一面笑一面拍著桌子,牛師長臉都綠了:「你賴皮!」地空導彈車來到跟前,黃華扛著一個大火箭筒跳了下來立正敬禮:「報告旅長,任務完成!」
「怎麼這麼說?太消極了!」
「他們在幹什麼?」
「我來吧!」丁山走過來,從服務台抄起必撲殺蟑噴霧劑,李維幫他拉住唐海,丁山就衝著唐海的大嘴一陣猛噴,唐海渾身痙攣,漸漸平靜下來,李維一解開拘束衣,他就自己拿過殺蟲劑噴起來,就像在除口臭,直到滿嘴都是除蟲菊酯的香味。
相處幾天後,李維才充分感到唐海的恐怖之處,遠不是可以吃毒藥而已,運起氣來放屁就好像是沙林毒氣,聞到的豬紛紛倒地身亡,白豬也變成黑豬,讓飼養員哭的稀里嘩啦的,生物鹼溶液滴到他皮膚上竟然連水泡都不起,就像是專門為生化戰爭所誕生的尖兵,完全是人形的怪獸。為了讓兩個人充分了解自己的實力,唐海還露了一手,整個兒馬蘭拉麵館子里的人一起將嘴裏的面噴了出來:「老闆!這面怎麼搞的!」李維和丁山當面盯著都沒有看到唐海動手,對此非常驚異。李維嘗了一口,麵條沒有任何異樣,唐海笑了:「我當然不會在自己人面里做手腳了。」正說著,廚師已經被喊了出來,戰戰兢兢地嘗著麵條,然後恢復了自信:「沒有問題嘛!您再嘗?」
「是方形傘。」李維和丁山對視了一下,十分欣喜。要知道能使用方形傘的傘兵在和平時期的軍隊有如珍稀動物,能練習方傘的傘兵都是最有經驗的傘兵。國際慣例規定,傘兵跳滿一百次圓傘才可以練習方傘,但是一般國家和平時期的兵役期都是三年,跳滿一百次也差不多該退役了。中國的兵役期比其他國家長兩年,才擁有這些傘兵精英。方形傘可以精確控制落地點,可以配合機動裝置加速飛行,其作用遠遠超出圓形傘,但是摺疊和使用複雜,摔死的人也特別多。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向操場拔足飛奔,預感告訴他們,在那一串連續不斷的傘花中,一定會有他們中意的人。
「不管用!任何藥物也都無效!他只喜歡吃毒藥!」
「哈哈!丁山啊!你來得正好,見證一下我的勝利,這老牛還不認輸!」高炮旅張旅長容光煥發,轉眼間,整個飛行小隊已經全部被擊中了,一邊背著手觀看戰況的人當然就是空軍一師的老牛師長。牛師長對全面失利毫不在意,面帶微笑:「連我的小兵娃子都打不中的話,你也就別混了,我是讓他們長長見識。我說丁當家的,聽說你的庫房裡有一批還在實驗的新型雷達,對我的建設計劃很重要,能不能優先考慮一下?」
丁山雖然沉默著,思想卻不曾停滯。那個讓他深深敬仰的首長,不曾向任何敵人屈服過,卻不慎死於自己人為了一件小事的爭執。往事歷歷在目,躺在這裏的許多人,許多事,都是他平生所敬仰抑或是遺憾。一柱水潑在眼前的墓碑上,丁山抬起頭,就看見手持礦泉水的李維和一塊正遞過來手絹,「一起擦一擦吧。」
丁山沉默了了幾秒鐘,大聲問:「還有誰打死過自己的同伴?」竟然一半的人舉起了手,丁山走到另一個人跟前:「你不喜歡你打死的人?」
「哈哈哈!小意思,跟我來吧,帶你們參觀一下,騎馬吧。」一面帶路,首長一面介紹,「現在還有騾馬的部隊不多,但是山區部隊大都有幾匹,我們的稍微特殊,除了運點東西,還可以供遊客拍照……平戰結合,才是我軍的特色嘛。」穿過長長的山壁隧道,一個奇異的靶場出現了,一個連的士兵都在這裏,只是都趴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是新兵,打靶和舉靶的人是你們關心的對象。」
「我是蜀中唐門的後代,幾年前,我認識了一個叫大日真人的老雜毛,那混蛋看上去只有三十歲上下,其實不知多少歲了,給了我一包毒藥和一本內功心法,說是當年我家祖先叫他保管的副本,裏面記載了練就百毒不壞體的方法,就是每天吃一點兒配方里的毒藥,然後運功抵抗,直至三年後,全身都可以承受巨毒就算大功告成。我當然動心了,三年後果真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但是毒藥吃完了,我才發現上了癮,該死的!別叫我抓住他!你們幫我留心,叫大日真人!知道他的下落一定要告訴我……」
李維首要的問題,是找到一個可以當司令官的人帶隊,在大日真人的推薦中,就有一個人被描述成當世不二的將才,絕對不能錯過的人——二十八歲的大校丁山。以優異成績畢業於國防大學,年年立功,讓他去養豬竟然也能獲後勤二等功,每次演習必贏,二十六歲就升到大校,高大威猛,簡直就是人間極品。李維拿著地址,來到了位於東郊雙橋農場的解放軍總後勤部,據說全國的軍火物資都是由這裏調動,而丁山就是這裏的半個負責人。
「黃華!給我們露一手啊!」人群喧嘩,黃華也覺得不露一手實在是說不過去,低頭看了看手錶:「好!時間也差不多了!跟我來!」「耶——!」人群中爆發出期待已久的歡呼,擁簇著前往練兵場。
石家莊陸軍學院。
「哈哈哈!幹得好!誰說過開著地空導彈車不能用火箭筒嗎?」張旅長得意忘形的時候,牛師長從新恢復了笑容:「還沒有結束呢!」
「這種成績也可以叫射鵰英雄?」
「不是!他很特別!戒的不是那些毒品,是普通人一吃就死的那種劇毒藥品!」
「別懷疑!軍長給的資料不也這麼說?不到長城非好漢,好漢在這裏也不稀奇。」丁山體力不是很出眾,已經有點累了。唐海就不一樣,背著包,健步如飛。
丁山大踏步走了過去:「你叫王鋼?告訴我實話!為什麼打死了自己的戰友還能站在這裏?」
「記下來了。」李維明白丁山的想法,麻雀雖小,五臟要全。這支百人隊伍必須能應付任何狀況,部署更是從後勤入手,周到無比。
「啊呀呀,真不巧,」執勤的人查著記錄,「他走了半個鐘頭,去西城武警大隊幫忙查一個案子去了。」
「你當真啊?那就一言為定了。」師長突然嚴肅起來,拿起一邊的喇叭,扯大嗓門喊了一聲:「空軍一師,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李維知道空軍一師對自己的番號愛惜無比,那是彭德懷在朝鮮戰場上最大的懸賞,師長喊出獨家口號,顯然是要動真格。耳朵不聾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四種鴉雀無聲,等待著好戲上台。
「那你有什麼想法?」
「哈哈……」李維想笑,又覺得笑起來很苦澀,結果變成乾笑,「對了,你有什麼特殊本領?我是來帶你走的!」
「好吧!我忍著,但是請你告訴我們最好的飛行員和傘兵是誰?」
「那又如何能證明那犧牲是值得的?」
「真不巧,他已經走了,說是今天有事。我想你可以在八寶山革命公墓找到他。那裡是他最常去的公園。」
「出過。」首長淡淡地說,「在中國一條人命算什麼?在關心這個之前,他們必須習慣子彈從耳邊飛過,還要意識到,自己的任何失誤或是注意力渙散都會打中自己的同伴。順便告訴你,開槍的和持靶的都是上下鋪。」
「報告!同樣的那一槍一定可以換回人質或一個戰友的生命!我一定不會,再打偏!」子彈擦過耳邊都不曾動容的鋼鐵戰士,此刻熱淚奪眶而出。他的身軀毅然站得筆直,挺胸抬頭,是一棵白楊樹,倔強的白楊樹,長在哪裡都是一道風景。
「這……可說不上……」丁山似乎對他們非常了解,滿臉苦澀,李維很快就明白是為什麼了——黃華一坐到高射炮前簡直就是瘋子,操場上滿是他喜不自禁的笑聲,「哈哈哈……!」瘋狂地回蕩著,而他確實有資格這樣狂笑。參賽的空軍小隊來了,一支編隊瞬間穿出雲霄,但是還沒有扔炸彈,黃華的開炮命令就已經發出,似乎早就知道對手會從哪裡冒出來,高度和時機都抓得剛好,在他帶領下,高炮旅眾炮齊發,多架飛機一起中彈,紅色的顏料染紅了機身,好幾架飛機一個照面就不得不承認被擊中而退出戰場。笨重的炮身就像是有了生命,輪盤不斷轉動,炮口咬住一架飛機不放,幾秒鐘就是一炮,似乎沒有任何飛機可以飛到他的正面,而360度都像是他的正面。
「交換。我加入愛沙尼亞行動,需要兩個像樣的飛行員,當然是能夠提高整體戰力的那一種,如果你拿不出來,就到後面排隊去吧!」
「倒霉!」李維開車直奔八寶山,越是麻煩,對丁山的興趣就越大,恨不得立刻見到。當管理員帶著李維來到烈士陵園的一角時,一個綠色的背影就像一塊豐碑靜靜矗立在眾多碑林中間,沒有任何動作或是聲音,只是那樣矗立著,靜靜地向躺在這裏的人表示著哀悼。如果不是有管理員帶領,李維多半會把他當成是一棵青松。見到他如此投入,李維不敢打攪他,在遠處默默等待著,管理員小聲告訴他:「他爺爺和舊首長都埋在這裏,很多年前,雅寶路兵變……」
「被你毒死也不知道啊!」丁山對他評價很高,「以後就做我的警衛員怎麼樣?」
「同時也樹立起好榜樣?」
「咦?剛才明明苦的要命!」所有的人都大惑不解,只得向廚師道歉,繼續吃面。
「請問唐海在……」身後一陣騷亂,一個一米九的彪形大漢穿著拘束衣瘋狂地喊著沖了過來,好幾個警衛都拉不住,電棍齊上,竟然不太管用。「給我毒!給我毒!」這喊聲在戒毒所決不希奇,希奇的是有人告訴李維:「那就是唐海!」
「你看那邊……對,我爺爺也埋在那一邊。他是老兵了,參加過解放戰爭,從朝鮮打到越南也沒有倒下。我小的時候,他就老帶我來,在這裏號啕大哭。那時我不理解,經常笑話他。長大了才知道,當時六縱打張靈甫,吃過敗仗,一次死了六千人,爺爺的部下都死了,屍體來不及掩埋,大部分曝屍荒野,能用毯子裹起來集體掩埋的就算好了。那時他是小班長,後來他參加特務團,在孟良崮親手擊斃張靈甫報仇,立了大功,但是一想到當初那些暴屍荒野的十一個部下,他就覺得不能原諒自己。『當時要是有幾張毯子就好了』,他就這樣喃喃地說了幾十年,直到自己也被埋進去。由於這個原因,我對這裡有一種眷戀,有時我想,我帶兵技術再好,也一定會有人死,如果我不能把他們的屍體帶回老家,是不是也會一樣遺憾終身啊。」
「那還用說?一個班正好十二人!」
李維舉目望去,頓覺觸目驚心。平和的氣氛麻痹了他,到目前為止,他們看到的都和觀光客的感覺差不多,沒有震天的殺聲,沒有軍隊集訓的口號聲,軍區里回蕩著解放軍進行曲雄壯優美的聲音,自產的小蘿蔔也很好吃——直到機關槍響起——那些靶子不是掛在什麼地方,是舉在一個個士兵手裡,活生生的士兵手裡。靶子在幾秒鐘里被打得粉碎,他們面無表情,開槍的換梭子,舉靶的換靶子,一聲哨子響,又是一輪。那些機槍決不是什麼精品,精度很差,子彈就從身邊飛過,最遠的也絕不會超過臂長。持靶的人都是精赤上身,沒可能有防彈衣,一個士兵的胳膊上有血留下來,但是似乎根本沒有人關心。趴在靶場中間的人也不見得安全,很多人瑟瑟發抖,每天有幾萬顆子彈從頭頂飛過,流彈隨時可能誤傷他們。
「荒唐!」丁山的聲音顫抖了,「幸福什麼!」
炮兵習慣兩人一組,和黃華搭檔的是一個年紀稍大的老兵,面無表情,只知道裝填炮彈,但是和黃華的配合稱得上是天衣無縫,李維注意到他對炮膛的熟悉程度非同小可,黃華五分鐘里開了幾十炮,全仗他換炮彈的速度和節奏恰到好處。而且,他沒有戴手套,這使他的動作更加靈巧,似乎滾燙的炮彈對他而言只是一塊烤紅薯。「那個人不一般!」「你也注意到了?」「啊,旅長在那邊,我得過去打聲招呼。」
丁山又換了一個人:「那你呢?又怎麼說?」
「報告!沒有什麼可說!」
「就是不行!首長交代,不到時間不許上廁所,你們就是找到了,也是鎖著的!」掙脫李維的手,空軍士兵很生氣,「別妨礙我訓練了!想上廁所,和我們一起等到五點鐘!」
「一半,其實我真的很喜歡這裏。有一天死了,我也會埋在這裏就好了。」
「今天是高炮旅和空軍一師的比武大會,雙方的靈魂人物都來了,目的是給新兵一個練習的機會。」
「照你這麼說,好漢坡照相的師傅應該是條漢子中的漢子。」
「請問丁山大校在哪裡?」
「上陣親兄弟,當兵的那個不是兄弟?作兄弟俗,還是警衛員比較親。」
「你真賴皮!」牛師長望著草場外圍疾馳而來的小型地空導彈車,說不出什麼話來,只好通知一架空軍豹離開戰場,留下另一架等著和高炮旅決一雌雄。
「報告!我知道他幸福,他的靈魂在我的子彈上,我感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