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天下》目錄

第一回 嚮往

第一回 嚮往

這一日,李鶯查過賬簿,傳詢下人:「少爺呢?」一位家奴報告:「稟夫人!在煉劍!」
「唔,」阿德對他的稱呼很滿意,「那麼剛才的是怎麼回事?」
等春梅再出來,已變成發挽雙鬢,額頭一點硃砂彩,雙耳上勾了一對雪白明珠耳墜,櫻口也抹了唇紅,雙頰胭脂未施,卻已是白中透紅如抹霞脂,襯著方才精心挑選的水綠色沙衣套裙,一幅大家閨秀的樣子,說不出的柔媚動人,可是哪家的大家閨秀笑起來,只怕都沒有她這麼可愛。
「你的全名字叫做理查德?諾曼,你的父親羅伯特?諾曼,諾曼底大公,已經成為英格蘭國王。我叫帕西?諾曼,你的叔叔,你要跟我回國,以長子的身份接受太子位並繼承領地。當然,你必須完全拋棄不潔之心,信奉我主上帝,我會幫助你,……」
作為大宋朝最大的城鎮之一,杭州不但是魚米之鄉,更是交通要道,全國最大的港口直放東海,臨海諸國沒有絲綢之路的煩惱,卻把生命付諸大海,從宋領會文明的同時,也把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見聞連帶煩惱一起帶進來了。不過,沒有多少人會到了杭州還煩惱,因為這裏就是許多人畢生尋找的人間天堂,何況即便是最新的消息,只怕也已是幾個月前的陳年舊事,據說倭國天皇大婚,大使順帆回國、驛站快馬外加飛鴿傳書,宋英宗的賀禮依舊趕上倭國太子滿月才到,若非有人改了賀詞只怕當時已翻臉了,只是不知為何大使決定全家搬去京都,再也不肯回國。(其實簡單,私改詔書罪名不小,若有人從中作梗……日本人不明白啦)於是,天皇只得另找嚮導,帶了回禮,隨船隊浩浩蕩蕩地往杭州開來了。
無奈,只好收拾好東西,打起精神,出去找點東西吃先!
阿德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用很認真,很認真的表情說:「我們去吃飯!」
公雲雀:「……我要大聲的罵你!」
「那就大聲的罵他!」
帕西緩緩帶上頭套,低沉的聲音在阿德腦中響起:「阿德,你的心情我了解,時間會幫你了解一切,現在,和我一起宣誓,成為虔誠的教徒,我便可以帶你回到父親身邊。」
「那麼我走了,」帕西絲毫也不動怒,「你想通了就到英格蘭來,你會來的,我們諾曼家流著神聖的血液,神會召喚他的僕人去完成他應盡的義務。現在,那血液是覺醒的時候了,以這光輝,作為我主威嚴的見證!」一道白光從帕西手中發出,籠罩了阿德,阿德再次動彈不得,帕西的口中吟唱著:「大能者,神耶和華……已經發言昭告天下,從日出之地到日落之處,從全美的錫安中,神已經發光了……」吟唱停止時,白光消失了,確切的說,是融入了阿德體內。帕西拿出一條鏈子系在阿德的脖子上,那鏈子是一枚徽章,上面雕了一隻帶翼的雄獅,做工甚為考究。「這是你父親讓我交給你的,別丟了!記住,一直向西!大陸西北端的盡頭!」
兩隻雲雀在阿德周圍上下翻飛,就是不敢靠近,公雲雀鼓足勇氣:「小子,敢動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良久,阿德回到了客廳,屋裡的兩個人似乎從沒動過,阿德直挺挺的走到帕西面前,冷冷說到:「摘下面罩!」帕西並不為他的無理而氣惱,只是緩緩摘下頭套,呈現在阿德面前的是一張金髮藍眼的白皙面孔,那高高的鼻樑似乎在強調著種族的不同。阿德的心一陣抽搐,原來是這樣的不同!如果我的身體有一半這樣的種族血液流淌著,就難怪老師們感覺奇怪了。我只是長得像人,其實是個怪物。
「真的假的?」
「城東柳鐵匠的鋪子。」
阿德漫無表情地說:「我娘呢?」
此刻的阿德,正是全神貫注,赤著上半身,左手鐵鉗右手錘,噹噹地敲個不停,六十斤重的鐵鎚毫不費力的上下揮舞,一柄利器正逐漸成型,但見此物薄如蟬翼,還未出爐,已顯非凡品。店外圍了許多小姐丫環之類,每有火星躥出,燎向阿德白皙的胸膛,便有人「啊」的低呼以示關懷。「茲」的一聲成品出爐,阿德拿毛巾擦著汗穿了上衣,眾女早已迫不及待的進店裡來觀看。一位姑娘粗布衣衫,相貌卻很是俊俏,儼然小家碧玉的樣子,正拿了在手裡細細地觀看,「……阿德哥,這鐵鍬這麼薄,恐怕……」阿德拿過鐵鍬,又取過一把把鑿子噹噹的敲了起來:「當然不能用了,小玉你給我倆把舊菜刀要改成這麼大個鐵鍬,當然薄了,不過你老爸會有鐵鍬用的,這不就……」話音未落,眾女子已經有人大叫起來:「哇,好可愛,我買了!」一把搶過扔了一大錠銀子便跑了,留下眾人獃獃地在店中,「什麼嘛,賴皮。」眼慢手更慢的眾小姐只好埋怨著散掉了。阿德一面向眾小姐拱手告別,一面從邊上找出一把質地甚好的鐵鍬交給小玉:「這不就有了。」
「凡是遙遠的地方,都有一種誘惑,不是因為美麗,就是因為傳說……」
「謝大哥收留!小的再也不去流浪了,來世還做雲雀,報答大哥……」然後是一家人大難不死的歡聚場面……
阿德向天性屈服了。
「啊,你是說剛才那個是我爹?還不快切回去!」
阿德:「……」忽然提起那隻囂張的小傢伙。
「咦?」李鶯大喜,此子天資聰穎,自幼有名士傳授正宗內功心法,又以藥物相佐打下根基,方才見賬簿上寫「德少爺購龍泉寶劍一把紋銀500兩」,自是劍術略有小成,始感鑽研之趣,開始勤連不綴,欣喜之餘忙吩咐家人:「帶我去看看!」不想那下人立刻向院內大喊:「備車!夫人外出了!」
「別廢話,趕緊把衣服脫了……換那一身試試。」
「哇!大哥,恕小弟無理,放一條生路吧!小的給你看家護院……」
阿德轉身抽出龍泉寶劍……
杭州最大的綢緞莊里,春梅已經換了七八次衣服,阿德從家裡把她拉出來直奔這裏,綢緞莊的雲姨不知怎麼和阿德那麼熟,笑吟吟的看著他倆,她早就臊紅了臉,阿德卻還要她換了一套又一套。
「少爺!」門后跳出俏丫鬟春梅,嚇了阿德一跳,也因此讓阿德從煩惱中解脫出來。
「沒錯,就是要把你吃掉!」阿德這樣想著,但是沒有說出聲來。兩個人並肩走在湖濱大街上。微風拂過,西湖在斜陽映射下波光粼粼的,幾個漁夫在湖面上來回穿梭,許多文人墨客在湖邊指指點點,美則美矣,卻是阿德常見不過的景色。春梅卻格外的興高采烈,「你看,你看,好多花!還有雲雀!好可愛呦!」「咱們家沒有嗎?你喜歡雲雀,我去給你捉幾隻來!」「不要!就是自由自在才可愛嗎!」「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嘛!」「少爺,你哪這麼多歪理呀!不過,好象也有些道理喔,嗯,看不出,看不出,少爺還會作詩!」春梅歪著頭,一幅重新打量的樣子。阿德意氣風發:「你少瞧不起人,看我的絕招,掏鳥窩!」
「打住!」阿德覺得自己就要昏倒,「對不起……失陪一下。」
且不說倭國的小太子收到許多龍鳳呈祥的賀禮是否快活,那船隊到達杭州灣時確實轟動,十余艘大海船隻只俱是三層樓構造,帶了使臣、僧侶、棋手,諸多商人和奇珍異寶,自此兩國關係大大友善,而李家的船隊輸送有功,自是大大露臉。要知當時航海不易,非大型海船不能遠航,遇到風暴更是有死無生,李家船隊每每放洋收益頗豐,卻少有慘禍,自是人人羡慕的豪門,可其中的辛酸除了李家人自己又有幾人知道?如今,李家的大難題不是有死無生的風暴,而是李家唯一的公子——李查德。這位公子年方十八,卻絕不一般,花鳥蟲魚樣樣精通,十八般武藝樣樣稀疏,人生得高大白皙,風神俊朗,宛如二郎真君現世,生日宴上作詩一首,名曰《相見難》,且不說寫得如何,只是西席先生吶吶地走了,當天便不辭而別,回了老家。老員外見外孫子無意于功名,無計可施,唯有嘆息。說到這裏,不得不介紹一下阿德的家庭構成,當家的李老是他的姥爺,家中的母親李鶯乃是獨生女,美貌異常,當年多少王孫公子求之不得,所招的上門女婿卻從未露面,甚是神秘,連婚禮也是在海外秘密舉行,聽說阿德的父親甚是能幹,但在一次事故中喪生海底。起初傳言甚眾,但年頭久了,也就平息了。李鶯不但掌管生意甚為大胆,更是眼光獨到,幾年來李家船隊聲威赫赫,李家上下無不心服,再加上管家李祿忠心耿耿,辦事麻利,家中食客五湖四海,常有鄰國使節來往,一時間倒也興旺。
「在花園見客呢,少爺,」春梅笑盈盈的,「我跟你說喔,少爺,今天的客人好奇怪,我們都不知他怎麼進來的,單是那一身打扮啊,就真的好奇怪。」「喔,怎麼個奇怪法?」「從來也沒見過呢!說是西域的蠻夷吧,身份修養似乎又很尊貴呢!而且似乎和夫人認識的樣子。少爺你自己去看吧!不過,要悄悄的呦!」
阿德幾乎昏倒,把水晶球高高舉起作勢欲摔,腦中響起水晶球慌張的聲音:「慢著,慢著!」
阿德不知道怎麼向春梅解釋,但是她似乎並沒打算問。
小紅木箱里東西不多。確切的說只有兩件——一本書,一個水晶球。阿德拿起水晶球,對著光看了一下,水晶里七彩斑斕,確實是水晶沒錯,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實在不算什麼像樣的藝術品,水晶並不是很值錢,質地這麼好的水晶如果雕成一條龍或是一匹馬應該不錯,但眼前的明顯是一個球,名家雕刻的球和別的也不會有什麼不同,充其量特別圓而已。但箱子對小水晶球的保護顯然甚為謹慎,有一個小棉墊子防止它亂滾。阿德把玩了一陣,看不出名堂,便依舊把它擺在墊子上,開始看那本書。紅色的硬皮本竟然是牛皮封面,燙金字,甚為考究,可惜阿德看不懂,阿德只有嘆氣了,這樣大一本書,如果是日記,便可知道知道一些有關於父母的事了,可惜連是不是日記都分不出。
阿德不想出門,也沒胃口吃飯了。自從帕西走後,身體並無異狀,但事實讓他接受不了。他望了望桌子上的小紅木箱,那是李鶯交給他的,「是你父親當年留下的,想多了解就翻一番吧!不必怨恨,因為我也一直不曾怨過他。你必須快一點長大,才能面對這一切。該來的,早晚會來,我就知道。」母親到底有怎樣的過去呢?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阿德不敢問,但他決定去面對一切,去找到自己的未來。昨日不成熟的吻,已讓阿德告別羞澀的少年生活,「我是大丈夫!」關於這一點,阿德深信不疑。
「記得每天一把米,雲雀也不肯做白工的!」
「是啊夫人,煉劍。」
「喂!等一下,剛有些頭緒……怎麼什麼都怕科舉呀!」
「大人,您的家族血統尊貴,天生具有高等的心靈術,所以才能和我這類靈體結盟。您的血統剛剛覺醒,心靈術也復甦了,透過它您可以直接了解對方表達出來的意志,通過心靈交談,最強時可以強制侵入對方的腦海閱讀人的思想,或是把自己的思想強行灌入別人的思維加以控制!」
忽然,阿德全身一震,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胸中爆開了,一道電光從胸口閃向全身,阿德的身體再次被白光所籠罩。阿德難以置信的望去,光芒的來源似乎是胸口的徽章,徽章和手中的書相互吸引著,白光從胸口不斷湧出,透過阿德的身體傳到書上,獅子雕刻的眼中似乎開始閃爍紅光,而手中書皮上的燙金字也似乎亮了起來。「聖經?」阿德不由自主地打開第一頁,上面寫著「舊約全書之創世紀」,奇怪,怎麼能看懂了,阿德揉了揉眼睛,書上依然是沒見過的字體,但自己確實知道所寫的意思。阿德略微翻了翻,書里的內容似乎在敘述一些怪事,但絕不是和自己的家事有關。阿德有些失望,把書和上了。眼睛望著桌面上水晶球,心裏默默地想,不知那從未謀面的父親,到底是一副什麼樣子?忽然,怪事又發生了,水晶球發光了,裏面似乎有什麼在閃動,但是看不清。阿德想了想,忙把門窗都關上,還是不行,阿德乾脆捧起水晶球一頭扎進被窩裡,運足目力,仔細觀看。水晶球里的影像越來越清晰,是一片月色下的平原,一個騎馬的高大身影矗立在那裡,月光照耀下,人馬都籠罩著一層金屬的光輝,說不出的威武,竟然是鐵的!阿德注意到,那鐵人的手裡拿了一把巨大的盾牌,那盾牌上滿的圖案和自己的徽章一模一樣!忽然,那鐵馬動了,似乎已等得有些不耐煩,打著響鼻,蒸汽不斷從口鼻中噴出來,阿德忽然明白了,那不是鐵人,只是穿了一整套全鐵質的盔甲的人!難道這就是帕西所說過的騎士?正思忖間,那騎士動了,右手揚起,竟是一把比斬馬刀還要大上一號的寶劍!騎士吶喊了,一瞬間,殺聲震天,那騎士雷霆一般向前沖,後面月光照耀下銀光閃爍,也不知有多少一樣的騎士跟在後面,阿德耳中聽到沉重的馬蹄聲,金屬的摩擦聲,馬嘶人喊,交織在一起,還夾雜著幾聲奇怪的嘯聲,不知不覺攥緊了拳,彷彿自己也進入了那夜幕當中,只待眼前的敵人出現。然而……
「……」
「大人,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我的能力是通過您的法力實現的,空間這麼遠,還要取得夜視效果外加重低音,是很消耗法力的,您的法力幾乎沒有,我是貢獻許多才達到這種效果的!」
西子湖畔,一個丫環征上氣不接下氣地追趕著:「小姐,等等我……」那小姐正是強買了鐵鍬逃走的那一位,所幸薄薄的鐵鍬不重,奔走了許久仍能靠在柳樹旁微微的笑出聲來,一時間春暉滿枝頭,路邊幾個登圖子不由得看痴了。那小姐拿起鐵鍬仔細端詳,但見雪白的扇面上竟有牡丹盛開。金屬延展,竟酷似花瓣的紋理,雖說做工粗糙,倒也活靈活現,一方鋼印篆字「李查德制」,幾朵牡丹在陽光映射下怒放,不知不覺,竟開到少女的心裏去了。
「好,就要這一套!雲姨,看你的了!」
「知道了,」阿德的憂鬱一掃而光,突然用雙手捏住春梅的臉,用力的扯了一下,很認真,很認真地說,「我就是喜歡你這麼多嘴!」「啊,少爺你好壞!」春梅叫著跑掉了。望著美好的輕紗背影逐漸消失,阿德笑了。春梅很小的時候就被賣來了,但在阿德心裏,青梅竹馬的春梅是不同的,他曾經不止一次偷偷的告訴自己,「她是不同的!」可眼下,自己也被別人覺得不同了。
「……大人,我要休眠了,等你MP值高一些再來找我吧!」水晶球一閃又沉寂了。
「我回來了。」來人身材微胖,青衣小帽,赤著雙臂,露出一塊塊好肉,雪白短須,精神甚為矍鑠。柳鐵匠剛喝了點酒,對阿德一把鐵鍬賣了一錠銀甚為讚賞:「孺子可教!」阿德早已送走眾人,收拾了鋪子,看得出柳老頭正開心,便恭恭敬敬地說:「師傅,您別拿我開心,什麼時候我才能打出像您哪般高深的作品呀?」老鐵匠笑了:「該學的都交你了,打造神兵利器,光有技術不行,還要有上好的材料,你現在功力不夠,上好的材料只是浪費,縱能火中取栗,沒有靈性貫通,始終也是凡鐵,高手一折就斷,定要等到你的太乙真氣大成,又有仙家寶物為佐方可。」阿德苦著臉道:「那不是要等個幾十年還要機緣巧合才行。」「不會的,孩子,你正年少,有的是機會闖蕩。如今你纏著我打鐵也有一年了,心思上你早已青出於藍,只差火候而已。我相信,你不會被這區區一座城池所束縛,早晚會出去闖蕩一番的!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想幹什麼?這些年你學過醫,種過田,釣過魚,下過棋,算過命,現在連鐵也打過了,那些師傅都是高手,卻沒傳給你太多武藝,所教的只有內功心法和各種竅門,你明不明白為什麼?」阿德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只得老老實實的回答:「不懂。」「因為我們不敢。總覺得你似乎和我們都不同,但不知怎麼又說不出來。我們都怕影響到你的發展,把你耽誤了。」
能聽懂雲雀的叫聲,阿德也不奇怪了,果然是白痴之家,難道父母不在附近嗎?阿德左右打量,看到對面的梢頭有一對雲雀正在爭吵著——母雲雀:「你為什麼一定要走呢?這裏什麼都不缺,生活富足,不好嗎?」公雲雀(一幅藐視天下群雄的樣子):「因為年輕,所以流浪……哇,小子,你要幹什麼!」
那一天,柳鐵匠似乎很多話,阿德也聽得煩惱起來。「不同?我到底哪裡和別人不同呢?」阿德一邊走一邊冥思苦想著,不過煩惱並沒持續很久,阿德撞到大樹……
阿德:「你待怎樣?」
「少爺,好些了嗎?」
「那我能聽見你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大人,按您的願望為您顯現出您的父親呀!」
阿德放下水晶球,只見水晶球里映出新的字來:如你所見,我是一個水晶球……
說完后,帕西向李鶯致了意,手向前揮,頓時出現一個藍色的光團,從外向里逐漸變深,正宛如一個洞口。帕西緩緩回過頭,「你解除壓力的方式真是我們諾曼家的傳統。願神的光芒指引你!」阿德張了大嘴,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帕西走進那時空門裡,消失不見了。
「少爺,這樣不太好吧?」
「難道擁有諾曼血統的人都喜歡遮著臉?帕西叔叔也是一直矇著頭的!」想到帕西,阿德心裏很不舒服,也許自己態度太粗暴了?但是我的一舉一動似乎他都看得到,否則他怎麼知道我對春梅做的事?想到春梅,阿德的臉紅了,好想念那溫潤的雙唇,那俏麗溫柔的臉龐……「哇,會上癮!」阿德連忙搖搖頭,似乎要把不良的念頭趕走,一面大聲念些聖哲詞句凈化心靈:「大學之道,在於中庸,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我懂了。」阿德明白了,「你回去吧,我也是個頑固不化的異教徒,不會跟你走,不會丟下我娘,我不屬於你們,你們的榮光也不能照耀在這裏。」
「我在吃啊!——秀色可餐!啊!痛!輕一點!」春梅拉了阿德的耳朵,往前去了。一路上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老人們一面指責一面暗暗地羡慕著:「唉,真是傷風敗俗呀!傷風敗俗!」
「如果有人偷豬呢?」
「撲哧」一聲,春梅笑了,「少爺,你拉著我忙了一個時辰,就是為了吃呀?」
「我娘親在什麼地方?」阿德還是很孝順的。
「不去了!」
阿德享受著初戀的溫馨,幸福之情溢於言表,腦海里卻不時閃過詭異的魔法門,父親巍峨的氣勢,騎士手中高舉的長劍,遙遠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事情聞所未聞,還有雲雀的豪言壯語:「因為年輕,所以流浪……」
「備車?……少爺在何地練劍?」
「到底是怎樣的客人呢,真想馬上見到。」阿德來到後花園,躡手躡腳……嗯?沒有人。難道是左花園?躡手躡腳……嗯?還是沒有人。難道是右花園?……家裡大也不用把花園蓋得東一座西一座呀!死春梅也不多說一句,到底是那座花園呀!阿德正想發飈,忽然覺得身上一陣發涼,身體微麻,竟彷彿青蛙被蛇注視一般動彈不得,心中暗道不好,過去曾跟隨半仙學法三個月,也算略有小成,這情形,不是御劍飛仙在發功,就是身後被滿身是血的老太婆追趕,想回頭來看,卻是不能如願,慌亂之際,忙運起練了三成的太乙真氣,護住真元,正待掙扎,身體卻已恢復正常,同時有聲音在腦中響起:「阿德,到客廳來!」「千里傳音?一定是高手!」阿德鎮定了一下情緒,暗暗對自己說:「別怕,這是你家……不對,別怕,這是我家!」
「夫人?」
來到客廳,果然有一位神秘的客人正端坐李鶯旁邊的客席上,一件烏黑的袍子從頭到腳都罩住了,只有一個十字形的銀質項墜在閃閃發光,阿德心中的驚奇難以言喻,偷偷看了一眼母親,正低著頭也不知想些什麼,見到阿德忙說:「你來了,見一下帕西,他,是你的親叔叔,是你父親讓他來接你的。」語音隨低,卻有如霹靂在少年的心中響起。「叔叔?父親?」「是的,差不多也該告訴你了,關於你的父親,其實,他並沒有死,」李鶯頓了頓,一時思緒萬千,不知該如何說起是好。「還是我來說吧,」又是那冷冷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阿德知道這就是方才對他產生影響的人,這人怎麼看也不像大俠或是御劍飛仙什麼的,只是說不出的神秘,但卻是自己的叔叔。自己的父親不是死了嗎?一時間驚異的事情太多,反而鎮定了下來。
阿德從樹上跳下來,對春梅說:「你明天在屋檐下掛一串風鈴,就會有雲雀在旁邊的樹上安家喔,信不信?」
說罷,阿德一記旱地拔蔥,離地兩尺不到,然後以蚯蚓狀向上爬去。「不要,少爺,下來啦!」阿德卻不管,把鳥窩蓋這麼低,那雲雀是白痴啊!轉眼間,鳥窩已在眼前,幾隻羽翼未豐的小傢伙正擠成一團,看到阿德都張了小黃嘴大叫起來,其中一隻擋在前面,一幅大哥的樣子:「看什麼!小子,啄你喔!」說罷當真擺了一幅姿勢像是在恐嚇。
「真貧的水晶球!」幾經威脅,水晶球終於切入正題,「尊貴的大人!我是可以映出您想看東西的水晶球,早在千年以前我就和您家族的先祖簽下了血的契約,為您的家族服務。」
忽然,影像消失了,水晶球上映出字來:謝謝觀賞,初次見面,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偉大的水晶球……
「咦,還要幹嘛?」「你就來吧!」春梅還沒反應過來,已被雲姨拉到屋裡去了。
「鬼才信你!我們不是要去吃東西的嗎?」
「異教徒在國內將被處以火刑,不能帶她去。」
阿德走到屋外,找了個涼快的地方,深呼吸兩次,感覺頭腦依然有些發漲。春梅正路過,手中拿了一面小綢扇搖啊搖的,「咦,少爺,你臉色不太好耶……嗚……」一句話還未說完,身體已被阿德緊緊抱住,心中大駭正要掙扎,嘴已被阿德用力吻住,幾乎斷氣,「幹什麼!唔……」隱約間見到阿德的眼角不斷的有淚光湧出,不由得心也軟了,只得隨他任意發泄。阿德不停喘息,腦中一片空白,只知不斷的索取,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得到解脫。不知何時,一隻素手愛憐的扶在阿德的頸后,一絲清涼從舌尖傳來,使阿德稍微鎮定了下來。阿德緩緩抬起頭,正迎著春梅噙滿淚光的眼,那眼中閃動的不是羞澀,不是責怪,只有無盡的關懷。
「……明天把窩蓋到我家豬圈旁的樹上,豬圈屋檐會掛風鈴做標記,以後日夜好好看豬,日薪大米一把,不許偷懶!」
「練劍?」
「怪不得我能看懂那故事書上的字了!想不到你還是蠻有用的。以後就當我的小抄吧,有空多讀一些我們這兒的書籍,科舉時就靠你了!」
阿德異常的平靜,竟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