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血裔》卷二

第九章 血契之盟

卷二

第九章 血契之盟

「喬羿良幾乎將王城軍司、大納言府的所有高手都派出王城,你們不可能安然無恙的越過邊境。就去秋浦吧,讓你們知道我並非信口開河之人。」
岐伯挽著阮阿蠻站在門口,葉零兒知道他們從今之後就是殿下的奴僕,絕對不會違擰殿下的意願,但是仍然不習慣他們的存在,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樓迦羅人從大納言府盜取秘典,喬羿良絕對不會輕易就放過境內的樓迦羅人……」
「得罪兩個國家?」千賀長琴將跨出去的步子猛然收住,盯著素鳴衍,問道,「你是誰?」
素鳴衍轉身走進靜室,說道:「你們坐下,我有話問你們。」
素鳴衍邪氣的笑了笑,凝視著阮阿蠻急遽變幻的瞳子,似乎要從她的瞳子里看見她的靈魂,說道:「人的靈魂可以分成兩半,我原不信這樣的事,但從你的眼睛里,我看到這樣的可能。看來不要我做什麼,你都可能自行了斷。」轉身對岐伯說道,「你替我小心看著她,她要有什麼意外,說不定我會突然反悔啊,我這輩子還沒有答應過別人這麼多事。」
千賀長琴等人懷著戒心,雙翼斂在背後,準備一有不對頭的地方就破車而出、大打出手。車廂很狹窄,素鳴衍讓岐伯、阮阿蠻擠在中間,一邊是阮阿蠻給烈焰燒得焦糊的羽翼,一邊是岐伯冰冷如鐵的羽翼,感覺十分難受,艱難的扭過頭,凝視阮阿蠻白膩的頸膚,這才想到那天太不知憐香惜玉了。
岐伯上下兩排牙齒緊緊咬住,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吐出來:「青嵐如果能跟我扶桑島訂下盟約,這付賤軀就任由少王驅使。」
「哦,」素鳴衍躬下身子,將秘典遞到紫狻的嘴邊,讓紫狻張口將書銜住,「這書刀劈不壞火燒不毀水浸不爛,不知道能不能禁不得住混沌之火的烈焰?」
「想不到扶桑島的聖者也認得紫狻獸,」素鳴衍說道,「就是在燕雲山,紫狻獸也百年難遇啊。」
千賀長琴眼睛里射出銳利的目光,冷笑道:「此時才有覺悟,未免太晚了。」翼骨閃爍著冷冰冰的金屬光芒。
車子輕輕一頓,腦袋往前一磕,素鳴衍睜開眼睛:「啊,到了嗎?」掀開車簾,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周圍插著幾隻提燈,穿著美麗衣飾的葉零兒領著四人正恭敬的站在車前;原來車子直接駛進一座私宅的庭院里。
素鳴衍揮了揮手,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說道:「你先下去,侍衛也都撤下去,讓醫師直接過來替阿蠻療傷就可以了。」
岐伯轉身朝千賀長琴拜下,說道:「只有千賀氏的家臣才能用秘術將羽翼收進身體,岐伯再也無法替千賀氏效力,請大人收回對岐伯的恩賜……」岐伯緩緩解開上衣,露出滿是淺藍色刺青的上身,只見他的手緩緩的擦拭身上的刺青,不知道他用什麼秘法,刺進皮肉的刺青就像海灘上的潮水一寸一寸的褪去。隨著刺青的消失,岐伯背後的羽翼又再次撐出身體,慢慢變回他本來的模樣。
一乘輕便的銅車從林中馳出,素鳴衍與千賀長琴等人擠在狹窄的車廂里。
事情到這種地步,多想無益,素鳴衍揉了揉眼睛,從枝椏上跳下來,走到一處空曠地上。千賀長琴與岐伯分別從左右包抄過來,岐伯的腋下還挾著受傷未愈的阮阿蠻。
阮阿蠻沒想到與她香艷齊名的葉零兒竟然是青嵐派到迦南的密間首領,車下站著的幾個人在迦南都有著相當的地位與身份,也說明他們是青嵐最重要的密間。望著素鳴衍瘦弱的背影,阮阿蠻只能壓下內心深處的怨恨,想到訂下血契之後的命運,內心深處的恐懼使得身子顫慄不止。
素鳴衍想起來赤肌鬼在峻衡山裡建立的簡陋神屆,暗道:眾神沉寂了千年,難道說又要蠢蠢欲動?
「這麼說來還是有多少不解的地方?」
望著千賀長琴消逝的方向,素鳴衍想起這半個月的遭遇,啞然失笑,如果不是頂著檀那明河的身份,此時只怕早讓千賀長琴挫骨揚灰了。誓言?我只是代那個早就不存的檀那明河立的,至於他能不能遵守,就不關我的事了。回頭看了葉零兒一眼,說道:「你心裏一定有許多疑問。」
岐伯塌肩挺胸的站起來,與素鳴衍對視良久,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口誦法訣,只聽見滋滋的細碎響聲,背後那對巨大的羽翼緩慢的收入身體里,突起的像鳥喙一樣的尖嘴也漸漸變得跟常人一樣,看上去就像一個三十歲出頭的普通青年人。
逃亡的第十一天,清晨,素鳴衍讓紫狻的吼聲驚醒,眼睛還未睜開,就聽見羽翼鼓風的聲音,素鳴衍頓時打了個激靈,還在睡夢裡迷離的神志立即清醒過來:不止千賀長琴一人。
岐伯聞聲一震,抬頭卻看見素鳴衍正凝目望來,連忙低下頭,保持一個奴僕應有的姿勢。
岐伯說道:「岐伯自幼是千賀氏的家奴,得大人賞識……」
「為什麼?」
阮阿蠻想說什麼,千賀長琴伸手不讓她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一番深思熟慮之後,說道:「少王身在迦南,難道能影響青嵐的決定?」
素鳴衍盯著岐伯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暗道:他身上的刺青難道就是能變幻人形的秘術?轉頭看向阮阿蠻,只見她將學岐伯那樣解開上衣,坦然無畏的露出柔膩嫩滑的胸脯,白嫩的雙乳上赫然誘著一朵耀眼奪目的瀲艷花。
此時只有將悲傷與仇恨深埋在心裏,眼前這人畢竟是青嵐的王族,再無關緊要,他也代表著青嵐帝室的臉面。千賀長琴毅然說道:「阿奕死於喬羿雲羽之手,與少王無關。」
千賀長琴鐵青著臉,手朝素鳴衍攤開,說道:「只要將秘典交出來,少王將是扶桑島的貴客。」
「哈哈哈,訂下盟約……」素鳴衍狂妄的大笑起來。
「葉零兒見過殿下。」
「葉姑娘親自趕來,鸞鳳閣那邊不要緊?」
「換你了。」素鳴衍將那支用丹力凝成的銳刺緩緩戳進岐伯的胸口,收集他的心頭之血,溶進自己的身體。
「摩揭大人讓葉零兒在迦南一切都聽殿下的吩咐。」
「如果確知千賀長琴已將秘典帶回扶桑島,喬羿良還會繼續派人追殺樓迦羅人?」
葉零兒不知道殿下跟眼前的樓迦羅人有血契之約,見岐伯、阮阿蠻露出身上的刺青,想起傳說中的秘術來,朝千賀長琴淡淡一笑,說道:「將術法固化在肉體上,啊,扶桑島也出現天榜強者了,難怪數十年來,樓迦羅人能夠迅速崛起。」
葉零兒心裏驚詫,不知道殿下做了什麼事,竟然能讓兩名樓迦羅人立下血契之誓。阿蠻身負重傷,看不出有多厲害,但是岐伯絕對是一名高手,雖然還沒有突破地階的頸瓶限制,但是六階的樓迦羅武士萬金難請。
將紫狻獸留在雲魘澤里,四人進入秋浦沒多久,就聯繫上此地的影蝶,乘著他們安排的銅車朝秋浦城馳去。
「迫於各自國內的形勢,迦南與我朝約定在邊境裁兵;去年年中的時候,峻衡山東麓的赤肌鬼瘋狂攻擊高丘地區,對迦南的鏡城、青嵐的秦山郡都造成極大的威脅,許多人都希望藉著這個楔機締結更緊密的盟約,當然這樣的事情朝野內外肯定會爭執不休,一時之間也決定不下來。你們樓迦羅人偏偏在這個時機得罪迦南,大概會觸動很多人。說不定事情會朝著有利樓迦羅人的方向發展……」說到這裏,素鳴衍輕輕笑了起來。
千賀長琴發出一聲輕嘆,他知道眼前這人的這番話不是隨口就能編造出來的。聽了他的輕嘆,阮阿蠻緊閉雙唇默然無語,臉色蒼白。
素鳴衍這時候明白過來:只有阮阿蠻才能準確辨認他的方位。
葉零兒眉毛一揚,實在不明白先生為何會看重六殿下,但是尊卑有別讓葉零兒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斂身行了一個禮,小步退了下去。
千賀長琴為了盜回這卷星辰秘典,潛入迦南已有幾年,發生在青嵐朝六殿下檀那明河身上的事略有耳聞,但是其中的細節曲折卻沒有仔細想過。對於那些被派到別國當質子的王族,應該已經遠離權力的中心,但是檀那明河卻依然有能力影響青嵐的國政,這次將迦羅的主要密間都聚集起來,無疑也是為了表明誠意。
「大人……」岐伯再次發出憤怒的悲吼。
素鳴衍說道:「阿蠻姑娘這個樣子,估計也無法逃回扶桑島,不如千賀家主一人攜帶秘典返回扶桑島,讓岐伯留下來聽我使喚,也正好照顧阿蠻姑娘。」
素鳴衍在阮阿蠻的臉上掃了一眼,從懷裡掏出秘典,說道:「這就是你們千辛萬苦要尋找的東西?」
素鳴衍看見千賀長琴陷入深思之中,從紫狻口裡取下秘典,隨意翻看,說道:「我叫檀那明河。」翻開書頁,故意將手放低一些,讓千賀長琴可以看見裏面的內容,「看起來也尋常得很。」
千賀長琴驚訝的問道:「少王出身青嵐帝室,難道連十二星辰秘典的事也沒聽說過?」
岐伯將牙齒咬得吱吱直響,想來是連續施展變形術讓他有些吃不消,費力的走到素鳴衍的身前,一字一頓的說道:「讓我立下血契不難,但是請少王答應我一件事。」
素鳴衍彷彿沒有看見眼前三人臉上的異色,自顧自的說道:「沒有青嵐,不知道你們從新月海域劫掠的貨物如何出手?沒有青嵐相助,不知道你們游弋新月海域的艦船如何躲過河港聯盟與迦南的共同打擊?想必你們很希望能與青嵐締結秘密盟約。」
真不該小看樓迦羅人的追蹤秘術,素鳴衍自問在荒野生存的經驗比千賀長琴他們要豐富得多,沒想到這麼小心還是讓他們輕易找到。
「登神?千余年來,只有摩訶一人,除此之外,就是天榜里最強的強者都逃不過輪迴的懲罰。《星辰秘典》終究只是傳說而已,你們何苦為了這個虛無飄渺的傳說,而去得罪一個強大的王國?」
一路上暢行無阻,素鳴衍坐在車廂里昏昏欲睡,歪著頭靠在阮阿蠻的香肩上。阮阿蠻擰著秀眉,恨不得一巴掌將他打醒好泄泄心裏的怨氣。
這些天里,千賀長琴只能模糊的辨認素鳴衍的方位,每當他將要靠近的時候,素鳴衍總能提前有所警覺,故布疑陣之後再從容脫身。
千賀長琴緊緊緊盯著書頁,沒有看出秘典缺失了最關鍵的一張星相圖。
「殿下為靈麓學院求學,實在不宜被牽涉到這些事情當中……」
阮阿蠻氣極而笑,輕蔑的看著眼前這名瘦瘦弱弱的青年。
「從秋浦回扶桑島,不過幾千里的距離,千賀長琴沒有累贅,幾天就能返回扶桑島。我也不急著回靈麓學院,就在秋浦多住幾天,看看情形再說。」素鳴衍望了岐伯、阮阿蠻一眼,嘆道,「他們已沒有變形的能力,至少要等到大納言府的追殺令取消為止,就利用這段時間,你找人好好替阿蠻治一治傷。」
岐伯順從的低下頭,說道:「阿蠻會明白過來的。」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出質迦南?」
「是……」立下血契大誓已經耗光她的精力,阿蠻輕聲應了一聲,身子就軟了下來,素鳴衍將她扶住,交給葉零兒,說道:「阮阿蠻是我的私產,你可得小心照顧好,有個好歹,讓你頂替她。」
「喬羿良手裡的這本秘典本來就是我們族人的遺卷,族人流浪數百年,本來早就遺忘此事,但是日照大神的指引下,樓迦羅人聚集到扶桑島,重新追尋昔日的輝煌,也逐漸尋回昔日的記憶……」說到這裏,千賀長琴的目光銳利起來,「這卷星辰秘典是樓迦羅的聖物,當然要不惜一切代價討回來。」
岐伯收不住手,擊在千賀長琴的合攏在身前的雙翅上,給硬生生的震退了好幾步。收住腳,臉上又驚又怕,悲憤的叫道:「大人……」
千賀長琴臉色微微一變:「紫狻獸,這是紫狻獸?」
素鳴衍說道:「此地離哪裡最近?」
素鳴衍微微一笑,轉頭對葉零兒說道:「你給我們安排一間靜室,阿蠻姑娘被火燎傷,可有信得過的光明術法?」在葉零兒的帶領下,四人走進一間靜室。素鳴衍只讓葉零兒留下來,等其他人都退了下去,才向千賀長琴說道:「我可以調動一切力量,儘可能的幫助迦南境內的樓迦羅人返回扶桑島,代價就是……」欲言又止,目光在岐伯、阮阿蠻倆人的臉上來回的逡巡。
雖然素鳴衍的邪笑讓人很不舒服,但是千賀長琴也不願大動干戈,說道:「少王有什麼要求?」
素鳴衍此時忍不住想笑出來,哪裡還會在意這個?轉身對千賀長琴笑道:「千賀家主,有我一日,一定會極力阻止青嵐與迦南結盟,我立刻讓人安排你出城,也會動用一切力量,保護迦南境內的樓迦羅人。」
「弓月婆葛紗羅願向眼前之人奉獻精魂之血,立下血契之誓:不得以任何形式傷害或幫助別人傷害眼前之人;在服從第一原則的基礎上,必須服從眼前之人的命令……」
「這些天我絞盡腦汁,也沒看出這本秘典有什麼用,雖然將裏面的內容早就拓印下來,說不定書里還藏著別的秘密說不定,不知千賀家主知道些什麼?」
「無法確知,不過迦南朝野必會有人站出來反對。」
與阿蠻一樣,岐伯只立下血契三大盟誓的前兩條,這樣一來,只要他們不願聽從素鳴衍的命令就有權選擇自行了結性命。
「秋浦。」
「扶桑島有這資格嗎?」素鳴衍將秘典朝千賀長琴擲去,「現在最緊要的就是阻止青嵐跟迦南締結盟約,因為這時兩國締結盟約,肯定會針對樓迦羅人增加一條禁海令。」
千賀長琴臉色大變,沒想到素鳴衍竟會提出這般無賴的要求,暗中蓄力,準備出其不意的搶奪秘典,只要留下他的性命,想必青嵐帝君也不會太在意。
「你就對著精魂之血起誓吧。」
千賀長琴、岐伯斂翅落下,阮阿蠻從岐伯懷裡掙扎著站起來。羽翼受傷,連變形術也無法施展,那對被爆炎術燒得焦黑殘缺的羽翼斜掛在阮阿蠻的身後,看上去十分的醜陋,卻襯托得她蒼白的臉美艷無比。
不將秘典交出,樓迦羅人不會善罷甘休;同時,樓迦羅人得罪了迦南,就不敢同時行罪青嵐,事實上,他們極可能與青嵐締結更緊密的聯繫,來應付迦南與河港聯盟的共同壓力。即然他們看不出秘典缺了一張最關鍵的星相圖,將秘典還給他們又能如何?這麼想著,素鳴衍嘴角微微掀起,露出邪氣的微笑,說道:「秘典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大用處,但是我辛苦得來,也不能這麼輕易就還給你們?」
素鳴衍說道:「我要求岐伯、阮阿蠻立下血契,認我為主……」
「什麼!」岐伯勃然大怒,雙翅一斂,身子像箭一樣衝到素鳴衍的身前。
「弓月婆葛沙羅,這名字真麻煩,還是叫阮阿蠻得了。」
岐伯?難道有岐伯相助,千賀長琴就能準備我的方位?
「出質迦南之前,我被冊封為羽嘉郡王。」
素鳴衍左拳撐開金色氣盾,擋住他的凌厲一擊,雙腿連環踢住他合擊來的雙翅上,借力跳開他的攻擊範圍。千賀長琴驀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再次出現時正好擋在岐伯的面前,替素鳴衍接下他的攻勢。
千賀長琴過了許久,才將目光從秘典上收回,盯著素鳴衍,說道:「你是青嵐的王族?」
「不要說什麼大人,你們現在應該將扶桑島的一切都忘掉,千賀長琴用你們從我這裏換取他需要的東西,你們還要一直視他為大人嗎?」
「想不到青嵐帝室也會自欺欺人,想來也是當然,沒什麼好奇怪的。」千賀長琴沒有懷疑素鳴衍的身份,自說自話的替他解釋著,「三百多年前,檀那琉出兵征討中陸,毀人族亡人國,建立青嵐帝國,縱容摩訶正教屠戮異端,既是為了加強帝國的統治,也是為了從十二星辰神殿搶奪《星辰秘典》,傳說《星辰秘典》里藏著登神的秘密。為了十二卷《星辰秘典》,百余年間,將近千萬的人遭到放逐,無數種族滅亡,青嵐帝室大概也不願再提此事。」
「岐伯願為族人跟少王立下血契,但是請少王給岐伯留下自剄的權力,因為岐伯有些事是萬萬不能做的。」
「你們不妨試試。不惜得罪中陸最強大的兩個國家,這本書對於扶桑島而言,真的很珍貴吧?」素鳴衍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心裏卻緊張得要死,希望阮阿蠻對他們是個重要人物,紫狻雖然還不會混沌火魄,但是攻擊迅速絕對能讓他們大吃一驚。
素鳴衍嘴角抽搐了一下,說道:「就依你們所求。你們若不想聽從我的命令,可以自行了結性命,那就奉獻你們的精魂之血吧。」指頭抵著阮阿蠻的胸口,金色的光芒在迅速的聚起,形成一支尖銳的芒刺緩緩扎進阮阿蠻的胸口,一滴艷紅的心頭血沿著芒刺的血槽流出。素鳴衍屈指在腕脈一劃,割破腕脈,凝視著阮阿蠻那滴心頭之血滲入腕脈之中。
岐伯沉聲說道:「我們既然敢到大納言府上取東西,迦南已經沒有我們畏懼的人了,管你是誰。」
千賀長琴留戀的看了阿蠻、岐伯一眼,若不是為了大計,他真不捨得將這兩名得力的部下丟棄,又看了素鳴衍一眼,暗道:能換得眼前這人的幫助,也算值得,如果他真能調動迦南境內的影蝶,族人將少損失許多。毅然決然的走出靜室,說道:「還請少王不要忘了今日所立的誓言。」沒等素鳴衍回答,就振翅躍上夜色,身子在眾人的視野里迅速的縮小,直至消逝不見。
「什麼?」千賀長琴驀然睜開眼睛,樓迦羅人長期在新月海域掠奪,河港聯盟才是他們需要集中精力對付的敵人,竟沒有察覺青嵐、迦南兩國有這麼重大的動作。
千賀長琴再也不懷疑素鳴衍所說的話,說道:「請少王代為安排。」
阮阿蠻跟在千賀長琴身邊多年,知道他讓檀那明河的一番話擊中要害,又急又怕,連忙說道:「大人若是聽他信口開河,阿蠻如何能信服?」
「大人……」一直沉默不語的阮阿蠻聲音里透著虛弱,「阿奕若不是傷在他手下,怎會白白死去?」
岐伯扶著阮阿蠻坐下,將門掩上,默然坐在素鳴衍的側前。
「說說你們與千賀氏的關係,還有那個叫阿奕的,放心吧,我不會強迫你們出賣扶桑島的,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千迦長琴陷入沉思,岐伯還沒有從憤怒中恢復過來,阮阿蠻冷笑道:「由我們牽制河港聯盟與迦南的水上力量,不正合你們的心意?」
「我……我得到千賀長琴的賞識,才提拔為家臣,阿蠻是弓月氏小宗之女,拜在千賀伯琴的門下,與千賀長琴次子千賀奕自幼相戀,所以……」
作為中陸最強大的國家之一,青嵐與迦南永遠都沒可能和平共處,眼下結盟,不過是迫於各自國內的嚴峻形勢,但是只要有這種可能性,就不容樓迦羅人忽視。想到在青嵐、迦南、河港聯盟三方共同壓制、打擊,極可能再次陷入滅族的邊緣,千賀長琴怎麼也鎮靜不下來:「可不什麼話都可以拿來唬人的?」
「血契認主」的三大原則:不得以任何形式傷害或幫助別人傷害主人;在服從第一原則的基礎上,必須服從主人的命令;在服從第二原則的基礎上,應盡量保護自己。締結「血契」,等於將靈魂交到他人的手中,永遠沒有背叛的可能。
千賀長琴想不到他這麼爽利就將秘典交出,將秘典細細翻看了一遍,雖然之前他並不知道秘典裏面的內容,但是用龍獸之皮製成的秘典絕對不是輕易就能偽造的。千賀長琴看了一眼阮阿蠻,更加確定這就是正本。這麼一來,對素鳴衍剛才的那番話也確信無疑,掃了岐伯、阮阿蠻兩眼,心想:如果檀那明河能阻止青嵐與迦南締結盟約,犧牲他們倆人也是物有所值。
讓千賀長琴、岐伯、阮阿蠻堵在路上,素鳴衍才想起利用影蝶來。若能調動迦南境內的所有密間,千賀長琴一定會對他的話信以為真。
阮阿蠻藏在燈火照不到的陰影里,看著葉零兒等人畢恭畢敬的跟素鳴衍行禮,內心虛弱無力,臉色慘白的看了岐伯一眼,只見他嘴唇緊抿,似乎也有認命的覺悟。
「你們追了我十幾天,卻不知道我的身份,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葉零兒指著身邊的那位矮胖中年人,說道:「殿下有什麼三長兩短,葉零兒萬死難辭其咎。這位是秋原城商會的台首葉護原,藉著他的名義,葉零兒來秋浦獻藝。」
正如素鳴衍所料,他這次遇襲,葉零兒早已調動影蝶準備隨時援應,只是素鳴衍任性妄為,一直在雲魘澤里與千賀長琴周旋,沒想到要向影蝶與商隊救援。商隊的勢力還弱,素鳴衍不願傷著商隊的根本;不向影蝶救援,大概是內心深處在抵觸摩揭伯岑。
就像看著心愛的物品,素鳴衍貪婪的端詳著阮阿蠻、岐伯倆人,說道:「如果我命令你們攻擊千賀長琴,你們是不是會當場自剄明志呢?」
素鳴衍笑了笑,目光越過他的肩膀,落在岐伯、阮阿蠻的身上:「聽說樓迦羅人很有犧牲精神,不知道你們兩位願為自己的族人做些什麼?」
岐伯在一旁插嘴道:「質子王侯又能有什麼價值?公子的仇不能不報……」
素鳴衍心裏想:難道那個叫阿奕的將秘典盜出來,還沒來得及交到千賀長琴的手上?
「我也是……」阮阿蠻費力的說出三個字,身子猛的一晃,就一頭栽倒下來,胸脯上紅艷的刺青尤其刺目。素鳴衍將她從地上挽起來,忍不住要用手去摸她乳上的刺青。阮阿蠻奮力掙開他的懷抱,毅然說道:「就是立下血契的奴僕也是有尊嚴的。」
素鳴衍感覺到阮阿蠻的異狀,回頭看了一眼,對千賀長琴說道:「千賀家主,到秋浦城了,還是先請人給阿蠻姑娘療傷要緊。」
千賀長琴說道:「這麼小的紫狻獸能不能噴出混沌之火?」雖然嘴裏這麼說著,但是眼睛緊緊盯著紫狻,掩藏不住內心的緊張。
素鳴衍的淺笑僵在臉上。
「迦南要跟我朝締結兄弟盟約,所以才互相派出質子。迦南與我朝關係改善,你們樓迦羅人難道還有左右逢源的餘地嗎?」
千賀伯琴沒有理他,轉身看著素鳴衍,說道:「少王的要求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千賀裴沙岐伯願向眼前之人奉獻精魂之血,立下血契之誓:不得以任何形式傷害或幫助別人傷害眼前之人;在服從第一原則的基礎上,必須服從眼前之人的命令……」
「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