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血裔》卷二

第十章 密謀歸國

卷二

第十章 密謀歸國

不管是素鳴衍還是他身邊的近臣,都有著殉公為私的念頭,想藉助帝國在迦南的秘密力量擴大裔天商隊的勢力。
「你曉得自己的身份就好。」這樣的話也只能在心裏想想,牟清源還不敢直接就將輕蔑的態度表現在臉上,但是素鳴衍的指責口氣讓他沒有台階可下,剛剛裝出來的笑容僵在臉上,十分的難看,低頭看了葉零兒一眼。
眾人在秋浦住到三月底,見風波漸漸平息,阮阿蠻的傷勢也完全痊癒,沒有繼續留在秋浦的必要,再說春江明湖催得緊,要眾人儘快返回靈麓學院。雖然盤查還是很嚴,但是素鳴衍的車駕有外交上的豁免權,各地守備軍司根本不敢搜查車隊,一路上還算便利,沒有特別的麻煩。
是啊,一切都是為返回青嵐做準備,素鳴衍這才想起錯過一個極好提前回迦南的機會,讓千賀長琴將自己帶到扶桑島,再從扶桑島返回青嵐,路途雖然遙遠了些,但是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看著江采離去喚人,素鳴衍穿過抄手迴廊,徑直往內堂走去,迎面撞著采兒、青菱。她們倆人正站在月門後面,想必是看見他與江采離在說事情,沒有出來驚動他們,看到三個多月沒看到的親切面容,素鳴衍內心注入一股暖流,伸手將采兒、青菱攬入懷裡,出乎意料的,青菱竟然沒有掙扎,素鳴衍詫然望著青菱,見她眼眸微紅:「剛剛怎麼不隨阿黛到外間來?」
「我哪裡有?我們想著他又有什麼用,他哪裡會惦記著我們,出去沒幾天,他就帶回一個長翅膀的美人。」
「卑職今天才趕到秋浦,求駕來遲,還請殿下恕罪。」
江采離笑道:「采離也聽說過《星辰秘典》與血裔的傳聞,世間的力量歸根到底都來源於天穹的星辰,血裔之族則是星辰神祗在人世間的遺族,除了神族之外,只有神之血裔才能操縱星辰的力量,也就是說,只有血裔才有可能登入天榜。對於常人而言,七階已經是力量的盡頭了。《星辰秘典》共分十二卷,與天穹十二星次的星辰、與十二主星一一對應。」
「我以為,青嵐確定帝子的人選之後,迦南將不會限制殿下返回青嵐。」
「迦南王廷應該是這個用意。」
「多謝殿下為屬下著想,」江采離說道,「喬羿良在迦南一手遮天,早惹得其他的家族怨聲載道,其中就包括一些封疆大吏,如今針對樓迦羅人,迦南國內就出現不同的聲音,矛盾有進一步激化的趨勢,殿下將阿蠻、岐伯收在身邊,是想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
「我到迦南為質也有七八個月了,你都不露一面,也沒指望你能救駕,想必葉姑娘將我的意思傳給你了,你趕過來就是為了這事的吧?」
牟清原的強硬態度讓素鳴衍相當不愉快,也讓他認識到現實的窘迫,一個到敵國當質子的王族是沒有什麼地位可言的,葉零兒不過是受到摩揭伯岑的特別關照。
「秋浦往西的盤查很嚴吧,你們這次接我回迦南王城,不如一同西行,岐伯與阿蠻是屬於我的血奴,就算讓喬羿良知道,他也沒有什麼名義留難。」
采兒柔聲說道:「看到殿下的車駕,青菱就哭了一氣,春江大人在場,我們怎麼能隨便出入呢?」
六殿下遇襲的事自然也驚動負責迦南事務的總辦牟清源,他雖然趕到秋浦,可不願對失勢的六殿下屈膝行禮,一直躲在幕後,對參見六殿下的興趣一點也沒有。倒是葉零兒將六殿下的要求傳到他的耳里,讓他勃然大怒,他心裏想:「為了得到兩名血奴,就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六殿下是不是燒壞了頭腦?」但是六殿下提出這樣的要求,他不能不出面了。
江采離說道:「此事與迦南丟失的那捲星辰秘典有關,殿下不在府上,將事情說出來,只讓讓府里人心惶惶,千賀長琴已經攜帶星辰秘典返回扶桑島,千賀氏也將成為我們的盟友,也沒再瞞大家的必要。」
素鳴衍要求調動迦南境內的所有力量協助樓迦羅人逃離迦南,如果真這麼做的話,極可能將暗中布置下的力量都暴露在迦南人的眼皮子底下。檀那琉建立青嵐王朝差不多有三百五十多年的歷史,迦南一直與其相鄰,兩國間的勢力盤根錯節,除非發生傾國之戰,不然輕易不會全面動員敵境內的秘密勢力。
素鳴衍說道:「這次沒有準備,我讓樓迦羅人抓去,帝國的顏面不好看,對你們的失職之罪處罰起來也重,沒有你們在身邊,我回到青嵐也不會有大作為。」
素鳴衍沒覺得意外,他只是在試探摩揭伯岑的底限,試探摩揭伯岑有沒有通過影蝶將他再度控制起來的意願。野心勃勃的摩揭伯岑不會將自己丟棄在迦南,但是看這時的情形,好像是要等到出質的期限滿了之後,才會重新利用他這枚棋子。
方鏡川如今擺正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的出路維繫在六殿下的身上,死心成為六殿下一黨,也盡心儘力的辦事。
直到四月中旬,眾人才返回靈麓山,此時離素鳴衍倉皇離開靈麓山已有三個半月的時間。迦南王還是沒有讓素鳴衍進王城的意思,只是讓春江明湖親自過來安撫眾人驚惶的心情,在學院師者的陪同下,車駕再次繞過迦南王城,直接前往靈麓山。
素鳴衍可不願在采兒、青菱對自己正情濃意蜜的時候,掃她們的興緻,與她們說了一會兒話,江采離與眾人走了進來。
經歷這件事,讓素鳴衍明白,只要找到適當的理由,提前返回青嵐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裔天商隊與隨行人員的後路一定要安排好。等葉零兒離開,素鳴衍將江采離、白朮召進自己的秘室,將心裏的想法告訴他們。
春江明湖今天過來的用意,除了迎接他安然無羡的返回靈麓山之外,還要將迦南王廷的意思告訴他。素鳴衍再一次從險境里逃脫出來,還將兩名樓迦羅人收為血奴,春江明湖想起青嵐帝都有關這位六殿下的傳言,內心不由遲疑起來:「萬一讓眼前這人登上青嵐帝位,對迦南而言,是何等的災難啊!」
白朮說道:「機會難求啊,殿下本可以借這次機會回國的。」
素鳴衍安然無羡的消息傳回迦南王城后,江采離、白朮與春江明湖派出的官員率領十多名侍衛火速抵達秋浦,準備接他返回迦南王城。在秋浦住了十多天,迦南對樓迦羅人的搜捕一直沒有中斷,秋浦是樓迦羅人返回扶桑島的必經之地,每天都會捕獲大量的樓迦羅人經過秋浦押往迦南的王城。一直沒有千賀長琴的消息,看來他已經攜帶那本缺失星相圖的星辰秘典返回扶桑島了。
「不如讓岐伯單獨走,讓他到青葉郡跟羅思勉匯合。」
摩揭伯岑的訓令怎麼可能講得這麼明確呢?葉零兒在帝國就聽到一些傳言,心裏有些猜測,倒是素鳴衍此時的語氣肯定了她心裏的猜測。
有龍騎營、有樓迦羅武士團、有裔天商隊,又有羽嘉郡王的名義,差不多能控制羽嘉到休屠的商路,素鳴衍心裏想:「去帝都爭什麼帝位,還不如回到羽嘉好好經營,那裡離帝都有萬里之遙,是其他的殿下不屑跟我爭奪的地盤。」想到這裏,嘆了一口氣,這都是摩揭伯岑控制好的,哪有他選擇的餘地?
將春江明湖等人送出宅門,素鳴衍返回二堂,江采離在後面小聲的說:「迦南似乎願意看到殿下能有一番作為。」
「能不能讓她抱著我們到天上看看去?」采兒膽怯的問。
春江明湖語氣里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素鳴衍心裏想:「喬羿氏在迦南飛揚跋扈,獨裁專斷,惹得民怨人怒,迦南南部的民亂也大多發生在喬羿氏的領地上。春江明湖自謂清流,自然不願意與他們沆瀣一氣,但是這些似乎不應該在我面前表露出來啊?」素鳴衍有些捉摸不透春江明湖的態度,側頭看了江采離一眼。
「也不盡然,二殿下與五殿下現在雖然沒有與其他三位殿下抗衡的實力,但是一旦擁有帝子的大義,就可以不斷的將中立的、觀望的、舉棋不定的勢力收到麾下……」
有許多樓迦羅武士在中陸各地流浪,但他們對中陸的戒心很強,有岐伯在,可以最大的化解他們的敵意與戒心。能不能組建一支精銳的樓迦羅武士團,岐伯與阮阿蠻的作用將是至關重要的。
一切都在為返回青嵐做準備。
「哦?」素鳴衍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春江明湖說道:「喬羿氏每代都有極優秀的子弟統領家族,維持家族在王國中的地位,如果說這一切與那捲遺失的《星辰秘典》有關,少王認為大納言該不該發脾氣?」
春江明湖心裏想著事情,談了一會兒就匆匆告辭,畢竟在江采離這樣心智極高的人的面前,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江采離表情堅定,說道:「殿下英明。」
春江明湖搖搖頭,說道:「如果將樓迦羅人變賣為奴,與扶桑島的關係將惡化到無法彌補的程度,這是明智之人不願看到的,不過少王倒是很期待?」
「哦,殿下是這麼考慮的,倒像縱橫沙場的將軍,招驀樓迦羅武士的事情可行,立即讓羅思勉、岐伯前往青葉郡,一路上用商隊的名義招募樓迦羅人武士,為逃難的樓迦羅人提供庇護,伺機將他們帶到羽嘉去,交給聶魯達與盛懷城管理,讓岐伯協助。」
喬羿良雖然是權傾天下的大權臣,但是影響不到迦南的西北事務院,迦南的西北三郡沒有對樓迦羅人進行殘暴的追剿。素鳴衍與江采離商議,藉著與千賀長琴的約定,由裔天商隊在西北三郡之內收留樓迦羅浪人。雖然西北三郡的樓迦羅武士不會太多,但這是素鳴衍此時惟一可以名正言順的網羅到麾下的武力,由跟自己立下「血契」的岐伯幫忙,事情會容易許多。
江采離微微一笑,暗道:「殿下用起心計來,倒不比其他人差,比起虛無渺茫的星辰秘典,還是一支精銳的樓迦羅武士團更加實際。」他不知星辰秘典里最關鍵的星相圖就藏在素鳴衍的懷裡,不然只有邪惡一詞才能形容素鳴衍的狡詐。
素鳴衍可不敢去輕薄阮阿蠻,青菱雖然心高氣傲了些,畢竟對他有情有意,阮阿蠻只是被血契約束住,但是她內心的怨恨卻更加銘心刻骨,如果出現極其強烈的靈魂衝突,血奴也有可能會噬主。
「在確知千賀長琴將秘典帶回扶桑島之後,喬羿良會將這種針對樓迦羅人的強硬態度保持多久?」素鳴衍凝視著羽翼遮掩下的嬌小軀體,長睫毛從眼瞼里挑出,微微顫抖著,好像在做噩夢。阮阿蠻的傷勢差不多痊癒了,被爆炎烈焰焚燒過的羽翼上重新長出淺青色的絨羽,但是脫離千賀氏,讓她失去變幻成常人相貌的能力,也讓她顯出妖異的絕美。
春江明湖臉上倒有些羡慕,打量著岐伯、阮阿蠻,哈哈笑道:「少王為此也吃了些苦頭,想必大納言也能理解。王城裡羈押的樓迦羅人將近千人,大納言正為這個頭疼,朝中有人建議將它們販賣為奴,如此一來,少王身邊有兩名樓迦羅人伺候,又算得了什麼?」
「如果有摩揭氏這樣強有力的勢力支持,也不是完全不可行啊。」素鳴衍轉身盯著江采離,「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不看好我是吧?」
雖然與帝宮書信往來、並且在書信中對從沒有過的回憶流露出留戀之情是件辛苦的事情,但是七八個月的時間,與帝妃往來十余封書信,潛移默化之下,帝妃對昔日的印象也會產生偏差吧。除此之外,少王典簽方鏡川每半月就會將素鳴衍一行人在迦南的行為結文發回內府司,這種本來需要文過飾非的文書,素鳴衍卻讓方鏡川盡量寫得真實詳細,也有助在帝君、帝妃的腦海里重新朔造新的形象與印象。
牟清原不知道葉零兒是摩揭伯岑的心腹,只知道她被派到迦南才半年多時間就在這個秘密體系裡佔據關鍵的位置,好像對到迦南為質的六殿下也相當熱心。
「不行,一路上還要岐伯幫助我們招募樓迦羅武士。」
素鳴衍的內心裡還是有著割據地方的念頭,畢竟爭奪青嵐的帝位,對他來說,太艱難。也太遙遠了。
「先生讓我來迦南照應六殿下,時間還短,雖然職位頗高,但是在這個體系裡還沒什麼根基,現在牟清原有了戒心,只怕更難抽調什麼人手。」
素鳴衍哈哈一笑,掩飾尷尬的臉色,說道:「春江大人說笑了,樓迦羅終究屬於類人種族,迦南打擊樓迦羅人,我也是贊成的,只是位卑言輕,影響不了青嵐朝野的動向。」說到這裏,稍稍一頓,又問道,「聽說大納言府丟失了一卷《星辰秘典》,這才讓大納言大發雷霆,樓迦羅人也真是膽大妄為,一卷《星辰秘典》值得如此大動干戈,只怕迦南境內的樓迦羅勢都要讓大納言連根拔起了吧?」
鳴衍心裏長嘆,心想:「阮阿蠻列在千賀長琴門下,自幼刻苦修行,成為千賀長琴最重要的助手之一,如今卻落到這種地步,只希望采兒、青菱不要太折騰她。」又嘆了一口氣,暗道,「看情形,采兒、青菱對她的敵意輕易也化解不了,真想不通,怎會有人對初次見面的人有這麼深的敵意?」
采兒看在眼裡,掐了他幾下,嗔道:「虧青菱一直念著你,整日茶飯不思,你一回來就想輕薄人家。」
「讓我回青嵐,將那潭深水再攪渾?」
白朮知道殿下返回國內就能在摩揭家的勢力支持下迅速崛起,爭奪帝位,他們這些隨侍的近臣能發揮的作用實在有限,但是殿下這麼說,讓他心裏十分受用,也覺得殿下時刻惦記著他們。
葉零兒為難的說道:「此時要動所有的力量,繞不過牟清原,牟清原身在迦南,遠離帝位之爭,何況他也不看好……」
「相對而言,可能性會小一些,扶持一位對帝權沒有太強衝擊力的殿下成為帝子,也有助重新加強帝權。」
青菱心裏還有一絲怨氣:「我看她柔柔弱弱的,能抵什麼用?」
等牟清原不歡而去,素鳴衍讓葉零兒留下來,問道:「你在迦南可調動多少人力、物力?」
「老二、老五就是成為帝子,最終也沒有實力登上帝位,只是將危機向後拖延罷了。」
面對國內各方的詰難,喬羿良也承受壓力,風波漸漸平息下來,素鳴衍心裏暗笑:「喬羿良大概也認定星辰秘典早讓千賀長琴帶回扶桑島了吧,只是心裏的惡氣發泄不了,才拿境內的樓迦羅人出氣。」
「三位殿下勢力均衡,如果三位殿下中的一位登上帝子之位,勢力均衡一定會被打破,只怕會引起其他兩位殿下的聯手反撲,帝國可能陷入不能收拾的局面,但是帝子之位繼續空懸下去,也會帝國的動蕩,或許會出現意料不到的人選呢。」
在喬羿良的大肆打擊下,迦南境內的樓迦羅勢力四分五裂、潰不成軍,趁著這個機會,藉著庇護的名義,將樓迦羅武士收到麾下,有著趁火打劫的意味,也是素鳴衍他們從這場樓迦羅人的劫難中汲取的最大好處。
原先只有江采離、尤溪、藏金三人知道此事,就是連白朮、阿黛倆也蒙在鼓裡,青菱、采兒根本不認得千賀長琴,江采離、尤溪說什麼,她們也不會起疑心。
聽見「嗶嗶嗶」的叩門聲,素鳴衍推開門,江采離、白朮倆人親自守在門口,葉零兒正領著一名中年人走上台階。
素鳴衍左右看了看,見視野里沒有人蹤,知道江采離為談論這事,早將閑雜人等都遣到別處去了,說道:「摩揭氏不可能無條件的支持我,也可能永遠堅定不移的支持我,雖然現在只是讓摩揭氏名義上支持老二登上帝子之位,但是如果老二的勢力得到鞏固,說不定摩揭氏會假戲真做。」
葉零兒的地位相當關鍵,在這麼關鍵的位置上,摩揭伯岑也沒有安排一個知道真正秘密的人,素鳴衍知道摩揭伯岑不會讓再多的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不過這樣也好,摩揭伯岑將葉零兒派來,只會讓她聽候吩咐,而沒有讓她來制約自己的意思。
「這……」江采離有些猶豫,「如果是普通的樓迦羅人,自然沒有關係,但是岐伯、阿蠻是銷金閣的人,與星辰秘典的遺失有直接關係,若讓喬羿良知道的話,一定會將殿下牽涉進去。」
素鳴衍笑道:「我沒想這麼多,羽嘉都是山地,招募樓迦羅武士會有大用場。你這麼一說,難道裏面有什麼機會?」
「哼哼哼,」素鳴衍鼻腔里發出冷哼,「摩揭先生的意思,想必你是明白的,如果迦南秘密體系的力量不能為我所用,你來迦南就沒有意義了。」
「摩揭伯岑為青嵐名臣,如果他真想趟這次渾水,其中的微妙,他不會看不出來。」江采離內心已經認定摩揭伯岑會堅定不移的扶持六殿下,語速稍稍加快了一些,顯示出他內心的激動,「扶持二殿下登上帝子之位,其他幾位殿下只會一門心思的想著如何將二殿下從帝子之位上扳倒,哪裡會再注意到殿下您啊?殿下返回青嵐,就有足夠的時間建立自己的勢力,而不虞會受到其他幾位殿下的壓制。」
素鳴衍眉頭皺起來,心裏想:「摩揭伯岑安排我出質迦南,就是擔心無法在那麼短的時間里完全替代檀那明河,帝君與帝妃絕對是無關逾越的難關,惟有藉助時間的流逝,將性格的變化與淡漠的生疏都變成一種可以接受的正常,或許不需要真正的等上四年。」想到這裏,素鳴衍心裏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檀那明河前年三月初離開帝都,算起來離開帝君、帝妃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了,再過一年半載就不用擔心帝君、帝妃會看出什麼破綻了,不錯,為什麼要苦苦等上四年,現在就可以尋機會離開迦南了。」
素鳴衍皺著眉頭,說道:「這是沒辦法的事,阿蠻少露面就是,岐伯的真面目,想來也沒有幾人見過,關係不大。讓岐伯跟裔天商隊走,連秋浦都走不出去。」
江采離擔心六殿下與帝位無緣,但是四年為質期滿后,六殿下返回帝國還可以到羽嘉為王,那就需要在帝位爭奪賽謝幕之前,在羽嘉建立起強大的勢力,這才不虞殺身之禍。在素鳴衍表現出強勢的性格、絕世的天賦與壓抑不住的野心之後,他身邊的近臣就有這些現實的計劃。成為名副其實的羽嘉王,擁有與帝都分庭抗禮的力量,然後進可圖帝位、退可霸地方。
就這個話題,春江明湖不願意繼續深談下去,關於《星辰秘典》的傳聞,各國都有不一樣的地方,摩訶正教的教廷更是直接將《星辰秘典》貶低為偽聖書,但是至少有三卷《星辰秘典》藏在教廷的五靈之塔中。
葉零兒名義上是鸞鳳閣的舞伎之首,三月底收到某個貴族的邀請,就提請結束秋浦之行,返回迦南王城了。
喬羿良在迦南大肆折騰了兩三個月,連星辰秘典的影子也沒有尋到,倒是王城監獄里羈押的樓迦羅人已超過千人,遭到殺戮的人數更多,昔時秋浦隨處可見的飛翔在城池上空的樓迦羅人已經絕跡了。
回到迦南王城之後,春江明湖雖然是素鳴衍名義上的師者,但是真正的接觸就不多了;然而從青嵐返回迦南的途中,三個月時間的接觸讓春江明湖對眼前這名少年的性格有著深刻的認識:彷彿被孤寂包圍著的一個人,內心冷漠並且殘酷,擁有與年齡不相當的成熟心智,雖然身處困境,卻有堅忍不拔的意志。
素鳴衍將遇襲的事都推到岐伯、阮阿蠻的頭上,但是如今岐伯與阮阿蠻都與他立下「血契」,完全成為他的私產,迦南方面也無法因為他們的樓迦羅人身份而將他們拘禁起來。
江采離點了點頭。
素鳴衍不由心想:「付出這麼大的犧牲,帶回扶桑島的卻是一卷殘缺無用的秘典,如果被發現的話,千賀長琴在扶桑島的境遇一定很糟糕吧。」想到這裏,素鳴衍撇著嘴,忍不住輕笑起來,邪惡的樣子,讓眾人看了心裏直冒寒氣。
素鳴衍的託辭不能說沒有道理,但是他的質子身份,註定他無法決策青嵐的國政。果不其然,牟清原抬頭望了他一眼,說道:「殿下眼下應該以學業為重,這些瑣事自有朝中諸公為殿下分憂。」
「我不能時時都在你們身邊,讓阮阿蠻貼身保護你們,我也放心。」
「你認為我的哪位兄長有望成為青嵐的帝子,日後承繼青嵐的大統,老大、老三還是老四?」
素鳴衍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我讓尤溪瞞著大家,我這次亡命三千里,追趕我的是扶桑千賀氏的千賀長琴與岐伯、阮阿蠻,他們忌諱我的身份,我才能安然無羡的回到這裏與大家見面。」
「真捨得?」青菱睜著一雙顧盼生姿的美目,盯著素鳴衍,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他在認謊。
素鳴衍盯著葉零兒身後牟清源:「今天才見到牟總辦的面,真是難得啊。」冷冰冰、目中無人的語氣,讓誰聽了都不舒服,站在門口,也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
說出這番話,自然試探的意味更多,素鳴衍心裏想:「我是摩揭伯岑最關鍵的一粒棋子,不到最後關頭,摩揭伯岑肯定不會捨棄我,是啊,我們在迦南都想到這個計策,摩揭伯岑又怎麼會不清楚呢?」看著江采離陷下沉思之中,素鳴衍微微一笑,說道:「如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這點險還是值得冒的。我會給摩揭先生寫信的,只要青嵐的帝子人選確定下來,迦南也會得意看到我提前回國的。」
「小妮子平時心高氣傲得很,對我卻是真情實意。」素鳴衍心裏想著,托起青菱的下頜,在她紅潤的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說道:「你們跟別人怎麼會一樣呢?」看著青菱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臉上湧出嬌羞的紅暈,一陣意動,攬著青菱纖腰的手往下移了幾寸,輕輕捻了幾下。
素鳴衍說道:「什麼英明不英明的,事情還不是都得你們去做?讓尤溪他們到內堂來見我,讓岐伯、阿蠻也過來,他們跟我訂下血契,除了選擇死亡,永遠不可能背叛我。」
素鳴衍不知道收斂,咄咄逼人的盯著牟清原,說道:「迦南不會容忍樓迦羅人完全倒向帝國的情況出現,所以喬羿良對樓迦羅人的強硬態度保持不了多少,迦南朝野就會有反對的意見。就是眼下,西北、西南兩個事務院,也沒有遵循迦南王城的誡令對境內的樓迦羅人進行追剿,所以我們要在喬羿良扭轉他的強硬態度之前,將樓迦羅人完全拉過來,讓它們成為帝國東南的強助。」
「意料不到的人選,老二、老五?」
方鏡川一雙細目時不時瞟向阮阿蠻,只覺得十分熟悉,想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阿蠻姑娘可是銷金閣的那位?」
「這倒是好主意,」青菱盯著素鳴衍,「你可是說過阮阿蠻聽我們使喚?」
岐伯、阮阿蠻在車駕里,素鳴衍還怕進入王城露出馬腳,這樣安排正合他的心意。迦南的官員已將車駕里藏有樓迦羅人的事情稟報春江明湖,回到靈麓東山裡的私宅,素鳴衍只能讓阮阿蠻、岐伯出來拜見春江明湖:「離開靈麓山,讓他們兩人一路追趕,被迫逃入雲魘澤,頗費了一番周折,才將他們收為血奴,還希望春江大人幫我掩藏消息,如果大納言過來要人,就讓我為難了。」內心卻希望春江明湖的清白名聲沒有摻假,如果他在銷金閣里風流快活過,一定會認出阮阿蠻來。
將岐伯、阮阿蠻收留在身邊,就能組建一支可以為自己所用的樓迦羅武士團,人數雖然不會太多,但是在山地崎嶇的羽嘉,能短程飛翔的樓迦羅武士團將佔據其他兵種無法相比的優勢。
一個王者所需要的所有性格都在他的身上有著完美的體現。
葉零兒也覺得六殿下有些任性妄為,在這樣的形勢下,樓迦羅人必然投向青嵐,根本無需再節外生枝,不要說全力協助迦南境內的樓迦羅人,就是讓喬羿良知道岐伯、阮阿蠻的存生,就會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岐伯、阮阿蠻可是直接關係到秘典失竊的人物。但是摩揭伯岑的訓令猶在耳畔,讓她不願意隨便就出口抵觸六殿下。
江采離皺著眉頭,說道:「殿下有這樣的想法很好,如果繼續留在迦南為質,只會耽誤時機,帝國正為帝子之位的事爭得熱火朝天,殿下儘早歸國,一定會有所作為。」
素鳴衍內心深處未嘗沒有野心,但是更不願意成為別人的棋子,既然摩揭伯岑要讓自己在迦南待上四年,那就在這四年做好充分的準備。帝國在迦南的秘密體系會不會暴露,這不是素鳴衍要擔心的問題,他現在考慮是如何利用眼下的身份建立自己的勢力,就算等到四年後,也不會太被動,以致在摩揭伯岑的控制下沒有一點自由的意志。
「哦……」素鳴衍陷入深思,一年多來時時不忘研讀《帝術》,對帝王權術的東西也有相當深刻的理解,「看來登上帝位也是相當辛苦的事情,竟然讓自己的幾個兒子逼到這種地步。只是不知道帝君老年昏聵,還有沒有魄力用此計?從老二、老五倆人中選一個人出來,如果其他三位有一人氣憤不過,又耐不住性子,危機也會立即引發出來。」
經過巧妙的安排,秋浦的宅子變成裔天商隊名下的私產,羅思勉與商隊的護衛隔天就接替這裏的防守,葉零兒不便留在此地,素鳴衍只能偶爾邀請她來獻藝。
「樓迦羅女奴?」素鳴衍揮手讓阮阿蠻、岐伯下去,「三百年前,樓迦羅女奴千金難買,如果王城監獄里押的都是年輕的樓迦羅女奴,大納言這次可就發財了。」
素鳴衍笑道:「你們沒看見在密林里,阿蠻一箭一箭的射得我抱頭鼠竄。我看你們平日侍候我也很辛苦,將阿蠻帶回來,就是讓你們倆人使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