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血裔》卷二

第十一章 海盜貿易

卷二

第十一章 海盜貿易

素鳴衍會意的將江采離、尤溪介紹給喬羿雲羽,心裏想:「江采離心思玲瓏,由他來應付喬羿雲羽再好不過,自己還是做個不經事的少年郡王好了,惹得喬羿家的重視,算不上一件好事。」
素鳴衍讓她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他這時有些明白喬羿雲羽的來意,有些話就不便在大家的面前說出來,見蕭緋雲一臉憤恨的盯著自己,問道:「緋雲莫不是信以為真了?」咧嘴笑了起來,「樓迦羅人在新月海上的行徑令人髮指,我可比緋雲你還要氣憤,喬羿小將軍,你以為呢?」
喬羿雲羽讓素鳴衍的話嚇了一跳,心裏想:「檀那明河果真好魄力,難怪父親說他將是攪亂青嵐國政的一條孽龍。」
素鳴衍問道:「喬羿氏後悔了?」
素鳴衍吃了一驚,一時間倒有些手足無措,湧上心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事情敗露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強一笑,強作鎮定的還了一禮,說道:「春江大人剛走,喬羿小將軍又過來造訪,倒讓小王有點受寵若驚了。」
「哦……」喬羿雲羽似乎從別的什麼事情上回過神來,側頭看著素鳴衍,說道,「少王殿下在迦南王城遇險,是王城軍司失職,雲羽聽說少王殿下從鳥人翅下脫險歸來,過來致歉。聽說少王在秋浦收了兩名樓迦羅血奴,也順便過來道賀。」
素鳴衍印象里沒見過這名青年,疑惑的看向他身後的易非天,沒等易非天開口,那名青年行了一個標準的迦南禮節,恭敬的說道:「喬羿雲羽拜見少王殿下。」
石川華往後縮了兩步,雖然返回王城后,武技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也不夠岐伯掂量的,伸頭湊到素鳴衍的耳邊:「你真不怕他們反噬?」
素鳴衍說道:「我返回青嵐之後,封邑將會在羽嘉,那些山多路險,長著翅膀的樓迦羅武士,可比一般的武士作用大。」
「我就說喬羿將會讓明河大吃一驚,」石川華嚷嚷道,「明河,怎麼還讓我們站在屋外?你在秋浦耍了兩個月,我想拉非天一起去找你,不料讓春江祭酒禁了足,到現在,非天看見春江祭酒還心頭髮忤。」
素鳴衍反倒落在後面,石川華抓住他的手臂,貼在他的耳邊,輕聲說:「聽說你收了兩名樓迦羅血奴,其中還有一名雌性,待喬羿雲羽走了,你可要讓我開開眼界。」
「啊!」石川華瞪大眼睛,捂著嘴,幾乎要失聲尖叫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驚諤中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問道,「這這這……這不是銷金閣的阮阿蠻與岐伯嗎?」
喬羿雲羽說道:「那些鳥人也真沒眼光,倒不是我駁少王的面子,只是這些鳥人太惹人厭,父親只怕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這些鳥人。為此,父親還派出特使出使貴國,準備跟貴國商議一起壓制鳥人的事情。」
石川華聽了他這句話,臉上的怨氣一掃而空,一臉興奮的跟著素鳴衍往內宅走,穿過月門,見他停下來,問道:「怎麼不走了?」只見轉角外伸出一隻淡青色的羽翼,兩名樓迦羅人從廂房轉角後面走過來,恭敬的向素鳴衍行禮。
四人出了府門,往山頂的石崖走去,藏金領著幾名侍衛,遠遠跟在後面。東山的山頂是一整塊暗褐色的巨岩,一條石徑與下面的宅子連著,兩面都是懸崖,微風拂面,耳朵里卻傳來山谷里的陣陣松濤之聲。
事情談妥了,易非天嚴肅的臉色也緩和下來,素鳴衍心裏想:「羽嘉緊鄰的迦南西北三郡是你們易家的天下,若非如此,還是跟喬羿良直接交易更加合適。」這會兒看見喬羿雲羽停在府門口的車馬緩緩的下山去,不知道他提出什麼誘人的條件沒有。
易非天說道:「這事不能怨明河,國政不是簡單的是非,我們易家在西北也沒有驅逐樓迦羅人。」
「鄉秀?」素鳴衍笑道,「這次,千賀家族在迦南的勢力,算是被連根拔起了,看到這種情形,鄉秀氏心裏會不會害怕?」
素鳴衍心緒平靜下來,雖然說喬羿雲羽的出現讓人驚詫,但也不是星辰秘典的事情敗露,江采離微微一笑,走上前兩步,朝喬羿雲羽施了一禮,說道:「那日我家少王跟易少、石少在銷金閣惹事生非,看見喬羿小將軍大展神威,將樓迦羅人盡數趕出王城。春江大人還跟我們提起,說大納言府上捕獲了一千多名樓迦羅人,這邊缺幾名僕役,剛剛正為如何到府上開口的事為難,想不到喬羿小將軍倒出現在我們的面前,真應了心想事成那句話。」
素鳴衍笑道:「想要得到什麼,必需付出相應的代價,完全沒有約束的血契是不存在的,倒不知喬羿小將軍捨得付出什麼?」
「你抵達秋浦的消息傳到王城,那時早就有人猜到你與千賀長琴接觸過。你的修為,我們都清楚,就算岐伯與阮阿蠻聯手,從容脫身不是難事,又有紫狻獸相隨,何必跟他們在雲魘澤里糾纏這麼久?」
易非天問道:「明河的修為又有突破了吧?」上下打量阮阿蠻、岐伯兩人,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想起喬羿雲羽的話來,問道,「明河是跟千賀長琴做的交易?」
樓迦羅是一個有著十分強的內聚力的種族,這也是被樓迦羅人被放逐數百年,依然能在扶桑島崛起的原因。素鳴衍看向岐伯。作為千賀長琴最重要的助手之一,他與素鳴衍訂下血契,雖然說是出自他的自願,為了族人,為了千賀長琴順利的將秘典帶回扶桑島,岐伯犧牲自己,將靈魂與身體奉獻給別人,但是他的內心深處一定也有被千賀長琴出賣的感覺吧。
江采離說道:「喬羿氏是迦南最大的家族,不可能不從海盜貿易中漁利,遺失秘典,讓他們怒不可遏,但是他們真的就願意將扶桑島完全推到帝國那邊去,眼睜睜的看著海盜貿易的巨額利益都流入帝國的囊中?」
石川華的人還沒有走過迴廊,聲音已經傳過來:「我們在山門等了好一會兒了,好不容易等到春江祭酒離開,明河,你有沒有將我們那日在銷金閣鬧事的事情稟報春江祭酒?」
「哼,」喬羿雲羽冷冰冰的哼了一聲,對素鳴衍的話不屑一顧,臉上露出輕蔑的神情,內心的心思明白無誤的表露在臉上,「憑你一個名不符實的質子郡王,也有資格代替樓迦羅人跟我們喬羿家求情?」
「少王付出什麼,讓兩名鳥人甘心向少王奉獻精魂之血?」
易氏、石氏與喬羿氏走得很不親熱,相互間有許多齷齪的地方,見易非天一臉不悅,說話的語氣相當生硬,素鳴衍就知道他們心裏對這個少年就名揚迦南的喬羿小將軍並沒有好感。
正說著話,外面侍衛進來稟報,說是石川華、易非天等人登門登訪,素鳴衍望著眾人笑了起來,忙與江采離、尤溪迎了出去。
喬羿雲羽正思忖他剛才的那句話,蕭緋雲隨便插嘴,讓他十分不滿,側過頭瞪了她一眼,說道:「國政豈是你們談論的?」
石川華見蕭緋雲癟著嘴,內心憤怒卻又不敢頂撞喬羿雲羽的委屈樣子,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踢腿站了起來,說道:「我們這些學院的徒子是沒有資格談論國政,明河,跟我們說說雲魘澤的驚險事兒。進來這麼久,怎麼沒聽見小尾叫喚?」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拉著素鳴衍往外走,也不顧喬羿雲羽的臉上浮起寒霜。
雪姬細聲細氣的說道:「聯盟臨海的地區每年秋夏兩季都要遭到樓迦羅海盜的洗劫……」
喬羿雲羽嘴巴不停的繼續說道:「那時急著追趕逆黨,不能停下來跟少王好好的一敘胸懷,雲羽心裏一直有許多遺憾。後來又聽說少王讓兩名鳥人逼走雲魘澤,連尤溪將軍也受了重傷,一直沒聽到少王殿下安然無恙的消息,雲羽一顆懸著的心也一直落不下來,等聽到少王安然抵達秋浦的消息傳來,雲羽懸著的心是落下來,後來聽說少王將這兩名鳥人收為血奴,雲羽不由又擔起心來,少王難道就不怕這兩名鳥人反噬嗎?」
「我好歹也是一位郡王,擺擺架子又何不妥?江采離跟尤溪在那裡陪著,也方便談事情。」
「什麼我們的來意,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石川華在一旁嚷嚷道。
蕭緋雲猛的站了起來,不顧雪姬在下面拉她的衣袖,厲聲說道:「樓迦羅人在新月海域燒殺擄掠,這時正聯合起來一起禁海打擊樓迦羅人的時候,為何青嵐卻要與那些海盜加強聯繫?」
素鳴衍說道:「迦南王城如今羈押了近千名樓迦羅人,喬羿良有意將這些樓迦羅人都賣為奴隸,雖然迦南西北、西南事務院都抵觸王城的誡令,沒有大規模的驅逐與羈押樓迦羅人,但是那些貪婪的商人與官員看到販賣奴隸有利可圖時,就會雇傭私人武裝大肆捕捉境內的樓迦羅人,如果其中的利潤超乎世人的想象,恐怕會有人組裝私人武裝到新月海域里捕獲樓迦羅人。」
「三十萬金銖?」素鳴衍倒吸一口涼氣,將近二十萬金銖都投入裔天商隊里,但是裔天商隊還沒有到贏利的時候,年初內府司撥來的五千金銖,素鳴衍也交給裔天商隊應急。府里的人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哪裡還能籌出三十萬金銖的巨款?
青嵐那邊的事情還很遙遠,現在有所動靜,一定會讓摩揭伯岑搶先插手,素鳴衍微微一笑,說道:「青嵐那邊暫且不急,只怕鄉秀正加緊巴結朝中的重臣,倒是迦南這邊刻不容緩,我們想到的,其他人一定能想到,只是他們沒有我們這麼便利。」素鳴衍的目光在阮阿蠻臉上打轉,見她低頭避開自己的凝視,快意的笑著將目光收回,「王城監獄里的樓迦羅人我不會坐視不理的,但也要阿蠻姑娘多多協助。」
「秘典已到扶桑島,除非喬羿氏出兵攻打扶桑島,或者派出高手潛入扶桑島將秘典奪回,其餘的做法只會損害家族的利益,殿下在秋浦停留了一個月,這麼長的時間,足夠讓喬羿氏冷靜下來,這時只是顏面上的問題,所以說,即使喬羿氏知道阿蠻姑娘的存在,也可能會忍住性子不撕破臉皮。」
「喬羿家的根基在南部,但是南部連續幾年的大亂,其實已經傷了喬羿家的元氣,如今大軍駐在南部各郡,雖然是為了剿滅民亂,但是也會進一步消耗喬羿家的實力,那時迦南就輪不到喬羿良一手遮天了。」
「這還要多謝喬羿小將軍,如果不是喬羿小將軍將他們逼得走投無路,我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收下兩名血奴,我只是答應他們向你們喬羿氏求情,不要對迦南的樓迦羅人趕盡殺絕。」
尤溪說道:「王城裡的達官貴人有許多人認得阿蠻姑娘的相貌,出外行走,多有不便?」
「哦,」喬羿雲羽一雙細長的眼睛驀然睜開,眼睛上泛起淡青色的光芒,眼珠子一輪,笑道,「少王殿下真是得到寶了,王城軍司羈押著將近一千個鳥人,也有不少四階以上的武士,少王殿下有什麼好方法,能將他們馴為血奴,雲羽必有重謝。」
「明河有什麼可以指點我們?正如你對喬羿雲羽所說,你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我們也才竭盡全力。」
喬羿雲羽淡然自若,神情里沒有絲毫的尷尬與窘迫,卻是出塵的氣勢里暗藏了一線殺機,讓素鳴衍的心頭一凜。素鳴衍打量了喬羿雲羽一眼,暗道:「謙和的笑容里還是藏著敵意啊。」也不像事情敗露的樣子,不然就不會喬羿雲羽一人過來拜會了。
喬羿雲羽眼睛里透出銳利的光芒,打量著江采離、尤溪,淡然說道:「都說少王身邊有兩位能臣,想必就是這位江侍領與尤將軍?」
「扶桑島在迦南的貨物,都是由千賀長琴聯絡迦南的商人販賣,也由千賀長琴從這些商人手中秘密購置必需品運回扶桑島,如今迦南王城以東的勢力都遭到毀滅性打擊,千賀長琴攜帶秘典倉促返回扶桑島,只有我與阮阿蠻數人能夠聯絡這些商人,只要將留在這些商人手中的餘款收回,差不多也有三十萬金銖。」
「明河,你這次真是得寶了,阮阿蠻、岐伯一直是千賀長琴最為倚重的助手,對海盜貿易的內幕知之甚詳。海盜貿易雖然骯髒,但是我們易家、石家、秋觀家希望能夠接手,明河能不能幫助我們?」
「明河讓阮阿蠻、岐伯出來跟我們見面,好像猜到我們的來意?」
素鳴衍輕輕點了下頭,暗道:「易非天的心思果然縝密,石川華怎麼也不會想到裏面的曲折。」
素鳴衍盯著岐伯,問道:「扶桑島在青嵐是不是也有與千賀長琴同樣地位的人存在?」
「雖然為難,但是我一定為明河辦到。」易非天斬釘截鐵的說道,「但是接手海盜貿易的事不能拖延……」
素鳴衍點點頭,思索了片刻,說道:「扶桑島每年有大量掠奪來的貨物會通過秘密渠道銷往迦南各地,也會集中採購大量的貨物,運往扶桑島,提起海盜貿易,自謂清流的春江祭酒恐怕會深惡痛絕,但是不可否認,從事這些骯髒交易的商人組成一個密集的網路,成為東部四郡最重要的地下勢力。這個網路原先是由扶桑島的千賀氏掌握著,如今千賀長琴返回扶桑,東部四郡的樓迦羅人死的死、逃的逃,喬羿良雖然關押了一千多個樓迦羅人,但是這些樓迦羅人加起來,還比不上岐伯、阮阿蠻有用。」
「我平日練功的山崖倒很清靜,岐伯跟我們一起過去,」素鳴衍對阮阿蠻說道:「你領著她們去找青菱、采兒。」
素鳴衍說道:「我沒有其他要求,只希望王城軍司羈押的一千多名樓迦羅人能交到我手裡。」素鳴衍看了岐伯一眼,當然,扶桑島留在秘密渠道里的餘款必須都進入裔天商隊的囊中,這些事情有阮阿蠻、岐伯在就行,沒有必要作為條件提出來。
「青嵐是都屬於鄉秀家族的勢力範圍。」
雖然素鳴衍對樓迦羅人沒有多少好感,但是他曾經作為一個下民,飽嘗了人世間的酸楚,曾幾何時,內心也有過憤憤不平,所以,對於喬羿良有意將羈押的樓迦羅人變賣為奴隸一事,雖然不會竭盡全力,但也不會推波助瀾。
「三十萬金銖還只是獻給喬羿良的薄禮,這次喬羿氏丟失的乃是被視為家族至寶的星辰秘典,只怕獻上再多的錢財,都不會平復喬羿氏內心的怒火。」
「不敢當,」江采離一邊說話,一邊請眾人進入雅室,「喬羿小將軍少年就名揚迦南,想不到喬羿小將軍會來拜會我王,讓采離也一睹風采……」
易非天皺著眉頭,說道:「喬羿良牢牢控制住王城軍司,並且這一千多名樓迦羅人也是他下令羈押的。」
雖然說喬羿雲羽年紀輕輕就突破地階的限制,成為迦南歷史最年輕的七階武者之一,但也不能無視素鳴衍身邊的那些站在地階巔峰的高手。
素鳴衍現在只想著岐伯什麼時候能徹徹底底的為他所用,說道:「大納言掌管著迦南的軍政大權,迄今為止,我連喬羿家的人長什麼樣子我都沒有看到過,想要讓喬羿良將羈押的千余名樓迦羅人放掉,真是痴心妄想。除非我與喬羿良暗中交易,將這千余名樓迦羅人一次性都買下來,」說到這裏,素鳴衍側頭看向江采離,「估計要動用多少金銀?」
眾人走進二堂,素鳴衍硬著頭皮坐到居中的主位上,雙腿盤起來,看著喬羿雲羽陰鬱不明的側臉,心裏又是緊,不知他心裏打的什麼主意,易非天平時也是相當精明的人,看他一臉鬱悶的樣子,估計也猜不透喬羿雲羽的心思,倒是石川華性子豪烈,心裏沒有什麼擔憂,坐在俏麗風華的蕭緋雲旁邊,眼睛卻直往屏風後面睃,想必是在搜尋阿黛她們的倩影。
素鳴衍也不打算將心裏的計劃瞞著易非天,春江明湖自謂清流,絕對不會插手海盜貿易的事,現在也只能通過易非天聯繫那些跟喬羿氏對立的勢力,說道:「要想繞開那些古老的家族,將勢力滲透到東部四郡裏面去,眼下就有一條捷徑。」
付出這麼大的犧牲,千賀長琴卻只帶著一本殘缺無用的秘典回扶桑島,一定會惹得眾情激憤,千賀氏在扶桑島的勢力差不多也會分崩瓦解。素鳴衍心裏不是十分重視他與千賀長琴之間的約定。
「不知你們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江采離將目光移開,繼續說道:「迦南方面也希望殿下有所成就,但是不會縱容裔天商隊全盤接手迦南境內的海盜貿易,殿下有幾位朋友,不妨與他們一起商議商議,這對贖回王城監獄里的樓迦羅人也有很大的幫助。」
蕭緋雲、雪姬聽不出素鳴衍的話里有跟喬羿氏交易的意思,見他袒護樓迦羅人,偏又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這種無賴的語氣,讓兩張粉臉一時間漲得通紅。
素鳴衍笑道:「那天有兩名樓迦羅人死在我的手下,其中一人臨死時將靈魂氣息附在我的身上,他們也不打聽打聽,就上門尋仇來了。我們四個人惹的禍,讓我一個人背了。」
素鳴衍說道:「東部四郡不是喬羿氏的傳統勢力範圍,他想借這次清剿樓迦羅人的機會,將觸角伸進東部四郡,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你不怕他們長著翅膀,一下子都飛走了?」石川華哈哈笑起來,斜著眼睛去看岐伯聳在背胛后的那對褐色大翼,眼睛里有些許羡慕。樓迦羅人骨骼纖細,體形瘦小,體重不足常人的一半,體力也比常人小,不然以石川華的笨重身體,就算有一對翅膀,也只能在空中撲騰幾下。
「哦?」易非天說道,「千賀長琴最怕出現緋雲所說那種情形吧,迦南、青嵐與河港聯盟共同壓制扶桑島,一卷《星辰秘典》難道能挽回樓迦羅人的命運?打擊、驅逐境內的樓迦羅人都是喬羿家一意孤行,迦南其他的家族都希望有緩和的餘地。」
素鳴衍笑道:「我在青嵐也說不上話,在迦南又能有什麼作為?不過我確實與千賀長琴有過接觸,扶桑島雖然對《星辰秘典》勢在必得,但是對日後在迦南的形勢,也相當憂慮。」
「看情形,迦南的一些家族為了抵制喬羿家,已有相當大的決定。」素鳴衍心裏想著,但是不明白今年剛滿二十歲的易非天到底能代表那些勢力做出什麼程度的決定。這時才明白石川華剛剛藉機生事,將自己強行拉出大堂,原來也是受易非天唆使,目的是不讓自己有什麼時間跟喬羿雲羽談成什麼條件。
石川華的聲音剛落,就看見藏金領著數人從抄手迴廊的盡頭走進院子里,為首的卻是一名器宇軒昂的英俊青年,一向不甘走在別人後面的石川華竟也走在他的身後,出乎意料的,回迦南王城就很少與素鳴衍見面的蕭緋雲、雪姬也一起過來了。
「扶桑島的樓迦羅人是新月海上最強大的海盜,少王怎麼可以為虎作倀?」蕭緋雲忍不住插嘴,素鳴衍望過去,只見她身邊的雪姬臉上也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素鳴衍苦笑不已,看著喬羿雲羽雙手反剪在身後,走到他的前頭,暗道:「到底是看不起我這個有名無實的質子郡王。只是石川華跟他一起來到東山來的,想必他也聽說血奴的事情,莫非有所懷疑?」
易非天說道:「緋雲與雪姬一起過來找青菱、采兒說話,我們不要妨礙她們,另找一處地方說話。」
雪姬臉帶羞意,感覺素鳴衍的目光掃過她時,粉臉就會禁不住的泛起紅暈,緊依著蕭緋雲而坐,低聲與蕭緋雲說話,好像感覺不到室內的冰寒氣息。
「喬羿家的速度也不慢,但是喬羿雲羽好像不大看得起明河,」易非天笑道,「他大概還想跟明河的那位少王典簽商談此事。」
蕭緋雲、雪姬緊跟著出來,蕭緋雲心裏的怒氣還沒有消,斜眼盯著素鳴衍,讓他的心裏直發毛。
想到那種結局,岐伯的靈魂深處都忍不住會顫抖。通過岐伯奉獻的那滴精魂之血,素鳴衍的心識能夠清晰無比的窺見岐伯靈魂深處的波動,心裏不由的得意起來:「雖然說摩訶正教一無是處,但是這種拘束別人靈魂的法子,真是好使。」
素鳴衍思忖著:「樓迦羅海盜將在新月海域掠奪的貨物都運往迦南、青嵐兩國傾銷,難道說有大量的資金滯留在迦南,沒來得及運回扶桑島去?」想到這裏,眼睛發亮,看了江采離一眼,見他一付應是如此的模樣,暗感他的奸滑:「這小子早就料到如此,岐伯、阮阿蠻是千賀長琴甚為依賴的助手,不可能不參与這些機密之事,這小子一直忍著不提,就是沒有可以要挾他們的借口。」
易非天說道:「將喬羿雲羽摞在大堂里,沒有問題?」
素鳴衍笑道:「我在迦南,始終是客人,無法將東部四郡的地下勢力收為己用,不找你們易家、石家,我只有去找喬羿家合作。」
江采離說道:「三百年前,樓迦羅女奴千金難求,如果讓這種風氣在中陸再一次大肆的滋長起來……」「嘖嘖」叫了兩聲,卻不繼續說下去。
石川華不明白為何要將蕭緋雲支開,還要瞞過喬羿雲羽,憋到山崖再也忍不住的問出來:「明河與千賀長琴有什麼交易?非天明明跟我一起過來的,好像什麼都曉得似的。」
素鳴衍這才明白過來,事到如今,《星辰秘典》倒成了小事,自己就這樣被捲入迦南勢力的旋渦里,不過這也正合他的心意,易非天這次過來是代表易氏,倒是石川華懵懵懂懂,不知所謂。
「兩名血奴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素鳴衍說道。
「裔天商隊在迦南沒有根基,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現在讓裔天商隊接手,也能麻痹喬羿良的戒心。」易非天心裏這麼想著,當即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說道:「那就一言為定,但是一千名樓迦羅人作為交易條件的事情絕不可以說出來,不然的話,喬羿良死也不會放人的。」
「原來如此?」
「主人,」岐伯的聲音沉悶,就像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主人與千賀長琴有過約定,那就要竭盡全力避免這種情形出現。」
岐伯的眼睛透出堅毅的神情,作為血奴,他沒有入座的資格,站在眾人的下首,沒有素鳴衍的准許,他也不能隨便插話。訂下「靈魂血契」的他,是為了族人的利益而犧牲自己,但是在血契的影響下,這種為種族利益犧牲的靈魂最終也會迷失,那時他就會成為別人的完全工具。
雪姬銀色的長發下面,柔媚秀麗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回到學院之後不久,她已經能順利施展五階的光明術法,讓易非天、石川華、蕭緋雲慚愧不已。
素鳴衍伸手貼著胸口按了按,感覺那張星相圖還在,心裏想:「這張星相圖大概能將這一千多名樓迦羅人給換下來?」心裏又猶豫著要不要拿這張星相圖直接跟喬羿良換三十萬金銖花花,想喬羿氏權傾迦南,府上的金銖沉重得只怕要將大納言的地面壓陷三尺。
「難道說你要我跟喬羿良去做交易……」
江采離坐在素鳴衍左首、喬羿雲羽的對面,說道:「不知喬羿小將軍拜會我王,有什麼事情?」
素鳴衍又不自覺的按了一下胸口,暗道:「讓喬羿良知道星相圖在我手裡,鐵定會撕破臉皮。」見江采離的目光望自己的胸口瞟,心裏一驚:「這小子心思邪氣著,多半讓他看出點什麼了。」
「殿下不避嫌疑的話,應準備三十萬金銖,大約三千萬銀幣的樣子,當然還要加上其他一些條件,或許可以到大納言府談一談此事。」
石川華這才明白易非天所談何事,驚訝的說道:「昨天二叔將你叫到密室談了那麼久,原來就是這事?」
「明河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們易氏,還有石家、秋觀家,我可以代為聯絡,」易非天笑了起來,臉上也有幾分得意,「這還要拜喬羿雲羽所賜,若非他急著要見你,家族也不會這麼重視我。」
迦南的國力不弱於青嵐,但是兩百年的一場敗仗,迦南迄今名義仍是青嵐的屬國,迦南再大權勢的人到了素鳴衍的面前,名義上都要矮上一截,這也是素鳴衍在迦南極不受歡迎的主要原因,誰又願意向別國一名乳臭未乾的小兒行大禮呢?
喬羿雲羽讓素鳴衍的話嚇了一跳,心裏想:「檀那明河果真好魄力,難怪父親說他將是攪亂青嵐國政的一條孽龍。」
石川華有些疑問:「明河接納這麼多樓迦羅人幹什麼?」
「不是擔憂,而是喬羿良已經這麼做了。喬羿氏在南部的實力受損,必須在其他地方得到彌補,才能保持迦南第一家族的地位。正因為如此,西北、西南事務院才聯合起來抵制王廷關天驅逐、剿殺樓迦羅人的誡令。」
易非天輕哼了聲,不理睬他,徑對素鳴衍說道:「喬羿小將軍想與明河你結識一番,特令我等領路。」
「樓迦羅人就是變幻體貌,體格也與常人有些區別,可以說,扶桑島對迦南、青嵐的滲透,都沒能逃過兩國上層的眼睛,因為海盜貿易的巨額利潤,將方方面面的人牽涉進來,並且扶桑島牽制並且消耗河港聯盟的實力,對青嵐、迦南又沒有實質上的威脅,兩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千賀氏在迦南的潰敗,會給扶桑島敲響警鐘,扶桑島以後大概會更願意利用代理勢力來經營海盜貿易。」江采離慢條絲理的分析著,「即使殿下已經與千賀長琴密結盟約,那麼裔天商隊可以接手迦南的海盜貿易了,別外,也可與青嵐的鄉秀聯繫,裔天商隊同樣可以成為鄉秀在青嵐的貿易代理。」
素鳴衍笑道:「我們只是學院的徒子,談這些做什麼。喬羿氏在迦南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河港聯盟的特使只怕早就造訪大納言府了,難道我一個出來當質子的王族能抵什麼用?」轉頭對石川華說道,「我身邊的兩名樓迦羅血奴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
素鳴衍看了江采離一眼,從他眼裡除了看到三十萬金銖之外,還看到一張密集的海盜貿易網路,這個網路遍及迦南各地,深入到迦南的各個層次,想來青嵐也同樣存在著一張密集的海盜貿易網路。
素鳴衍說道:「我可是好意,正因為各國趕盡殺絕的將樓迦羅人封鎖在海上,才讓他們只能靠掠奪為生,我建議帝國與扶桑島為鄰,也願勸樓迦羅人放棄那種劫掠為生的生活,這才攬下一切,要為樓迦羅人向大納方求個情,大納言府上丟失的東西,我雖然賠付不了,但是大納言若是有別的什麼要求,我願竭盡全力為大納言做到。」
岐伯即使沒有突破地階的限制,也是站在地階的巔峰上,如果素鳴衍沒有足夠的力量將他壓制住,血奴也會反噬主人的。
素鳴衍看著易非天,說道:「有人擔心喬羿良會藉著清剿樓迦羅人的機會,將勢力滲透到東部各郡去?」
「喬羿雲羽找上門來,心裏也相當清楚吧,喬羿家的態度也在轉變?」
「三十萬金銖,我與阿蠻可以想些辦法?」岐伯冷靜的說道。
「那日在王城,雲羽與少王殿下有過匆匆一瞥,少王一拳將千賀長琴擲下的數十支利箭轟得七零八落,雲羽十八歲的時候也沒有少王這分修為,差不多就要突破五階了吧?」喬羿雲羽只是匆匆一瞥,就看穿自己的實力,素鳴衍聽他這麼一說,內心可沒有已經站在地階巔峰的自豪,儘管大部分武者一身都達不到他現在的境界。
素鳴衍不理會石川華,笑道:「我正有這心思要找你們,想不到你們選找上門來,看來大家的動作都不慢,只是這事你能做幾分主?」
素鳴衍在秋浦時,早就將其中的破綻想透徹了,隨口說道:「樓迦羅人的影遁真是防不勝防,」側身朝身後屏風一指,「喬羿小將軍能不能感應到屏風的血奴?」
「我讓裔天商隊立即接手,待你們三家做好準備,我就讓裔天商隊將一切事務移交過去。」
易非天、石川河都是出身迦南名門的子弟,名門子弟又有幾名會嫌海盜貿易的錢髒的?讓易氏、石氏參与其中,迦南方面大概也會更加放心吧。
素鳴衍手掌重重的拍在大腿上,叫道:「喬羿小將軍怎麼不事先跟我通一下氣?我在秋浦時,上書帝都,建議帝國加強與扶桑的聯繫,只怕大納言的特使要白白走一趟了。」
素鳴衍給江采離支了個眼色,說道:「小尾還在雲魘澤里,要成長為真正的王者荒獸,一直留在我的身邊可不行。」裝著一臉無奈的樣子,給石川華攥出大堂,易非天也一臉嚴肅的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