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血裔》卷二

第十二章 暗流洶湧

卷二

第十二章 暗流洶湧

「星辰法陣,」江采離詫然叫道,「這是一張用秘語畫在龍獸皮上的星辰法陣,尤溪發現星辰法陣的秘密,正直接用星辰法陣接引星辰之力,該死的,殿下,快將心識投入星辰法陣之中,將尤溪喚醒。」
「哼,聽說他們與年初鬧事的銷金閣有關?」
過了許久,采兒過來兩次催他們用餐,都讓素鳴衍找借口推搪過去,星辰秘典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等到月上林梢,淡淡的光輝從窗琉璃外透出來,屋裡地面上彷彿浮了一層波光。
「大婚?」
「不錯,雖然聚集的力量沒有增加,但是再沒有被限制住的感覺,確實是在接引星辰之力,」尤溪轉身朝素鳴衍跪下,慷慨激昂的說道,「多謝殿下成全尤溪……」想起平日的恩遇,說些感激的話就顯得多餘,嘴角抽搐著,心緒久久平靜不下來。
「怎麼了?」
素鳴衍心裏想:「我明明也能用心識去看這副星相圖,卻找不到自己的命星,真有別的秘密也說不定?」不過這種疑問不便說出口,尤溪、江采離將他當成真正的王族。
「咄……」尤溪張口吐出一團濁氣,猛然驚醒過來,卻再也壓制不住星相圖上聚集的強大力量,只見星相圖耀出奇亮無比的光芒,一股強橫的力量湧出來。要想不讓屋子裡的物品受損,只有封住四處流竄的力量之潮。江采離的修為本就比尤溪弱,又要竭力擋住毫無方向的力量之潮,臉上浮出一線紅潮,身子猛的給摔到素鳴衍布下結界上。
春江明湖表明迦南王廷的態度,不單裔天商隊在迦南境內的所受到限制少了許多,素鳴衍與身邊近臣也能夠自由出入王城。次日午後,素鳴衍與尤溪、江采離帶著八名侍衛進入王城的大納言府。
「血裔?」尤溪搖了搖頭,說道,「我體內流淌的血液可跟那些縮頭縮尾的神祗沒有什麼關係,難道真的只有血裔才能突破地階的瓶頸限制?或許有別的秘密也說不定。」
阿黛將氣息噴在素鳴衍的胸口,手指輕輕按著他的嘴唇,輕聲的說:「殿下又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我今天看見殿下輕薄青菱呢,準備幾時將她收入房中。」
「啊,怎麼會這麼快?」素鳴衍臉色一沉,「你為什麼不早些回來,難道這時候我去給喬羿雲羽陪笑臉?」
「難怪這麼大的怨氣,原來是給派來請人的。」素鳴衍笑了起來,說道:「大納言日理萬機,怎會有時間見我這個整日無所事事的郡王?」
「殿下真的不願意與喬羿氏合作?」
「怎麼了?正讓我訓得痛快,你有什麼事非要這時候打斷我?」
素鳴衍不由得的心想:「帝國的臨海地區,從事骯髒貿易的商人與地方勢力也不在少數,如果能將這部分勢力收到我的旗下,足以與摩揭家抗衡了吧?可惜啊,摩揭伯岑雖然無法插手裔手商隊的事務,但是裔天商隊的一舉一動一定瞞不過他的眼睛。」
「喬羿雲羽可答應什麼條件?」
「不妨,喬羿氏現在處處受制,不可能再次做出趕盡殺絕的事來,何況易氏、石家在迦南王城也有相當的勢力,讓喬羿良交出這一千多樓迦羅人,應該不是難事。想想從那些奸商手裡追討來的錢款,都可以填入裔天商隊的缺額,真讓人莫名興奮。」
尤溪、江采離、阮阿蠻等人次日離開東山,素鳴衍有意讓藏金多經歷些事情,過了幾日,就讓他隨方鏡川、岐伯一起下山去。經過上次的險境,素鳴衍每天與青菱進出學院,白朮都要率領八名侍衛貼身相隨。
喬羿雲羽斂起殺意,吊著眼睛看著站在他身前的尤溪,淡然說道:「我這次過來請少王殿下到府上一聚,明天的王廷會議過後,父親正好有時間跟少王殿下聚一聚。」
「哈哈……」喬羿良肆意的笑起來,「我喜歡與有膽識、有胸懷的人交談,殿下年紀雖然小,但是已遠遠超過那些庸碌無能的人。」
走到迴廊轉角,阿黛才說道:「江侍領剛趕回來,要立刻見殿下。」
阿黛捂著胸口,臉色發白,氣喘微微的看著素鳴衍,見他渾身上下沒有什麼傷痕,鬆了一口氣,埋怨道:「阿黛到殿下身邊也有一年了,可是殿下從沒有讓阿黛安心的時候。」看著素鳴衍身後的尤溪、江采離,問道,「你們在做什麼,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二殿下登上帝子之位,葉零兒剛送來的消息,估計喬羿良也是得到這個消息,才讓喬羿雲羽過來見殿下的,殿下要儘快回國的話,沒有喬羿良的首肯是萬萬不行的。」
素鳴衍皺起眉頭,「哪裡還有比從那些奸商手裡搶錢更重要的事情?」一邊想著,一邊大步跟著阿黛往左廂房走去。
江采離問道:「先別忙著說別的,先說說你如何感應到那神秘莫測的星辰之力。」
「與兩家交易,當然更符合我們的利益,只是……」素鳴衍頭疼得很,不過眼下只能如此考慮,「算了,你明日陪我一起去大納言府,相對他們所得的利益,我的要求低得可憐,喬羿良驕縱蠻橫,總不能跟我翻臉。」
素鳴衍與喬羿良各懷心思,空蕩蕩的正殿只有沉默與細微的吐息在回蕩,江采離、尤溪在殿外摒著氣,聽著裏面的動靜,但是沒有動靜更讓他心焦。
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想必是這邊的動靜驚動了眾人,素鳴衍將星相圖疊好藏在懷裡,打開房門,差點與阿黛撞個滿懷。
喬羿良望著身前的少年,從沒有一名少年在自己的注視能像他這樣的鎮定,此時更能明白春江明湖的在擔憂什麼了,這麼早放他回國,會不會最終成為迦南的心腹大患?檀那錫陵出乎世人意料的選擇性格孱弱的第二個兒子檀那隆城作為青嵐帝國的繼承人,讓所有虎視眈眈的人都大失所望,檀那隆城根本沒有實力壓制他兄弟們的野心,似乎不用外力推動,青嵐已經開始滑入動蕩的漩渦。這對於喬羿家也算得一個好消息,沒有北面青嵐的威脅,喬羿家可能放開手腳的打擊政敵。
素鳴衍將他扶起來,說道:「你先別忙著謝我,你能突破地階的瓶頸限制,用到你的地方多著呢。」
「殿下這一年來的變化真大,帝都的信里還提起殿下在帝宮時的事情呢。」
阿黛輕笑起來:「說起驕縱蠻橫,旁人怎及得上殿下,迦南東部四郡的海盜貿易由來已久,這次是硬生生的讓殿下颳得一層皮。」
「什麼急事,竟然要打斷我與喬羿雲羽的會談?」素鳴衍思忖著,站了起來,說道:「府里發生了急事,請喬羿小將軍稍等片刻。」行了個禮,與尤溪走了出去。
「流轉不息的星辰,沒有一顆星辰是靜止不動的。」
「帝都關於殿下的謠言差不多平息了,殿下也不是昔日的殿下了,回不回帝都只是時機的問題。帝妃還提起殿下大婚的事情……」
「這樣也好,只是殿下答應兩名血奴的事有些為難?」
「心識之眼,用心識之眼看一看……」
「這棟房子只怕要毀了。」
江采離哭笑不得,說道:「殿下又使性子了,這時候不能得罪喬羿良。」
「怎麼回事?」
江采離笑道:「殿下心裏明白著呢,偏要我說出口。喬羿良擺明了態度要插進來,我們能夠阻止嗎?所以各方面都要妥協,不過喬羿良與樓迦羅人的關係交惡,也沒有可能直接跟扶桑島交易,這臨海地區就得讓給易家、石家他們,貨物繼續往內陸走,就要讓喬羿家分一杯羹,我看以秋浦為界,將名單分別交給兩方,時間也不能再拖下去,扶桑島如果從驚惶中恢復過來,保不定會直接與易家他們交易。」
喬羿良拿起書案上的一封密奏,推到素鳴衍的跟前,說道:「春末,大量赤肌鬼從高丘地區涌到平原上,對我國的鏡城,對貴國的秦山郡,都造成極大的危害,我已派秘使前往貴國,要求兩家聯合出兵清剿赤肌鬼,並建議由少王在我軍出任監軍使,以監督、協調兩軍聯合作戰。剿滅赤肌鬼,少王作為此役的功勛之臣,回國受恩,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江侍領領著人採辦夏秋的衣物,我有一隻紫狻獸在雲魘澤里走失了,我讓兩名血奴去幫我找回來,難道喬羿小將軍找他們有什麼事情?旁人我不敢說,兩名血奴是我的私產,喬羿小將軍如果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說。」
「殿下心裏可有決斷?」江采離問道。
素鳴衍扳過阿黛的身子,讓她伏在自己的胸口,從她的眼睛里看出淡淡的凄怨,摟緊她柔軟的身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只是裝出一副冷漠的模樣。
易非天暫時離開學院,為三個家族接手海盜貿易的事情奔波,石川華沒有人陪伴,也顧不得春江明湖的警告,整日耗在素鳴衍專有的書舍里。時間在平淡無奇的流逝著,那些與樓迦羅海盜從事骯髒交易的商人遍布東部四郡的角角落落,每隔數日,江采離就會派人送一份名單上來,列出從事海盜貿易的商人與地方勢力。
素鳴衍隨喬羿雲羽跨入嘯虎堂的正殿,除了進來的門庭,其他的窗門都用重重紗縵遮住,正殿里的光線極暗,但是正殿中間坐在錦蒲上的中年男人卻給人異樣鮮明的感覺。
「我出來為質,回國必須要有著合理的借口,喬羿良,我們不能得罪;號稱迦南西北王的易氏,又豈能輕易得罪?羽嘉可跟迦南的青葉郡緊挨著,日後還要指望他們呢。」
見她轉過頭來,江采離連忙說道:「殿下還沒用餐,我們就先退下去,明天下山還有許多細節要商量。」話剛說完,就出了屋子,往外面走去,其他人也緊跟著出了內宅。阿黛侍候素鳴衍用過晚餐,便替他整理床鋪好讓他休息,雖然宅子里不缺僕婦,另外裔天商隊又選送來幾名女侍,但是素鳴衍身邊瑣碎的事情,都習慣由阿黛、采兒來做。
「修為到達六階之後,天地元息或者元素之力的聚集與溢散,會達到一個極致的平衡,從此之後,再勤奮的修鍊,只能增加戰鬥的經驗,絕對力量不會再繼續提高了。當我將心識注入這張星相圖,靈魂深處彷彿有東西在覺醒、在復甦。不知為何,星相圖裡的瓦丹星是流轉不息的,相比較星相圖裡的其他星辰,瓦丹星的運行軌跡更加清楚的印在心海里,我這才嘗試著接引星辰之力,沒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除了帝妃,帝都還會有誰惦記著殿下?殿下也惦記著帝妃吧……」
江采離苦笑道:「得到消息,我可沒有耽擱一丁點時間。喬羿良也沉不住氣,殿下歸國遲早不遲疑,喬羿良卻生怕我們找別的門路。」
阿黛探頭往屋子裡看了一遍,一臉狐疑的盯著素鳴衍,嬌媚絕美的面容,清澈明艷的眼睛,大概誰都不忍心對她說謊。
星相圖本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影里,不知為何,照進屋子的月光似乎聚到星相圖上一般,星相圖泛起青色光暈,水磨雲石的地面似乎黯淡許多。這不是幻覺,瀅瀅離散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形式聚到星相圖上,素鳴衍感覺到星相圖自身在吸納元素之力,不,是那種曾經在自己的血液里流動的神秘力量。
素鳴衍握著她柔膩的手腕,將她拉到懷裡,下巴抵在她的秀髮上,心裏想:「這些事情哪裡能說出來啊?」
喬羿雲羽下山之後,易非天、石川華等人也隨即離開,素鳴衍將江采離、尤溪倆人召進自己的起居室里商議事情。素鳴衍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泄密之後,身邊還有誰會對自己忠心耿耿,藏金等高丘子弟的忠心更可靠些,但是都還不能獨當一面,除此之外,也只有尤溪、江采離更值得信任些。
「你要是沒有想法,急沖沖回來幹什麼?喬羿良邀我明天過府商談,你今晚就給我定下詳細。」
「他們真是普通的樓迦羅血奴?」
「當然是樓迦羅血奴,易非天、石川華他們都親眼所見,上次本來也想在喬羿小將軍面前現寶,想不到喬羿小將軍急著離開……哦,喬羿小將軍上次打聽過我如何讓樓迦羅人心甘情願的成為血奴,」素鳴衍恍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小王只是誤打誤撞,所用的法子沒有參考價值,大納言府能人無數,難道就想不出一個妙策來?」
「殿下的意思……」
素鳴衍笑了笑,沒有說話,然而眼睛里流露出的卻是落寞、孤寂。
「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堪?」
素鳴衍吃了一驚,喬羿良果真知道自己的底限,說道:「秋浦以及秋浦以西的貿易商人對大納言都心懷景仰,希望通過小王與大納言結識。另外,」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我好場面,由我出任監軍使,護軍的規模不能小,我希望自己出資招募王城軍司羈押的樓迦羅人。」
素鳴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所說的有膽識、有胸懷的人,只感覺眼前喬羿良身上洋溢著汪洋肆意的大勢,頓時吸呼也困難起來,只得強定心神,迎上他銳利的眼神。回到帝都之後,也會面對如此強勢的人物,現在已沒有讓自己退縮的餘地。
江采離釋然一笑,說道:「殿下安慰我呢,不知殿下從這張星相圖裡看到什麼情景?」
「我就好奇,青菱從羽嘉總督府逃出來,殿下將她從追兵手下救出來,若是貪戀她的美色,又怎會熬住這麼長的時間不下手?」
「母妃的信?」
素鳴衍嘆了一聲,沒有說話,側過頭去,臉頰貼著涼滑的綢被,避開不看阿黛褐色的眼眸。無法將對阿黛的感情限制在床笫之間,素鳴衍害怕在她明澈的凝視下會泄露內心的秘密。
短短數十息的時間,素鳴衍已經感覺到房間里洶湧著力量之潮,這會兒時間,尤溪利用星辰法就聚集足夠施展五階混純術法的力量。
「我已經找到自己的命星,日後的修行才是關鍵,對我而言,這張星相圖已沒有作用,殿下還是留在身邊,說不定還有別人的命星也在亘白星次之中,那時對他們也有助益。」
「不急,看尤溪能不能突破地階的限制?」
「瓦丹星,亘白星次的二等星,難道說你感應到瓦丹星的星辰之力?」
「殿下都讓石川華拉走了,我們跟喬羿雲羽還能談什麼?事到如今,《星辰秘典》倒顯得無關緊要了。」
離開三個多月,在秋浦時,葉零兒、阮阿蠻雖然姿色怡人,不比阿黛差一分,可惜都招惹不得,讓阿黛輕輕一撩撥,就按耐不住,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你原來也是血裔,怎麼沒聽你提起過祖上的光輝歷史?」
在這期間,葉零兒藉著獻藝的名義上過一次東山,裔天商隊有許多事還需藉助影蝶的勢力,接手海盜貿易的事,自然瞞不過葉零兒。葉零兒希望這份名單的人員可以為帝國所用,素鳴衍可顧不上帝國的利益,他只知道裔隊商隊應該從中牟取最大的利益,增強自己的實力。
素鳴衍看著江采離眼睛里的一絲落寞,恭敬的說道:「江先生曾跟我說過,這裏……」素鳴衍指著自己的腦袋,「這裏才是真正的力量。」
「青菱?」素鳴衍皺起眉頭,「青菱大概會離開我吧。」
「流轉不息的星辰?」江采離陷入沉思,「喬羿氏每代都有極其傑出的子弟出世,秘密可能就在流轉不息的星辰之上,傳說天榜高手與天穹的星辰相互印證,難道說在突破地階瓶頸之前,要先找到可以與自己印證的星辰?尤溪站在地階的巔峰已有十年的時間,他從裏面看到更多的東西也說不定,還是等他收回心神再說。」
喬羿雲羽強忍著心裏的惱怒,盯著素鳴衍,說道:「除了血奴之外,少王殿下與樓迦羅人難道就沒有別的交易?」
「雖然帝妃在信里說了,殿下身邊的女子都是侍妾,但是青菱的身世始終是個問題,殿下現在就要早作安排,日後返回帝都,內府司是不會同意來歷不明的女子留在殿下身邊的。」
喬羿良是迦南真正大權在握的人物,素鳴衍這個質子郡王,雖然佔著名義上的優勢,倒不敢勞他親自出門來迎。
阿黛捧起他的臉頰,凝視著他深褐色的眼睛。
喬羿良緩緩站起來,要比素鳴衍高出一頭,面赤如棗,下頷長著亂蓬蓬的硬須,生來就是雙瞳的眼睛凝視著素鳴衍,說道:「明湖與雲羽都說殿下是當今難得的奇人物,本尊這才請殿下過府一聚。」
「敢不從命?」
尤溪微微斂起眸子,那雙半睜開的眸子透出淡淡的赤紅血芒,專註的凝視著星相圖,似乎整個心神都讓星相圖吸引住。江采離看不出所以然來,見尤溪的心神都浸入到星相圖裡去,過了良久,也沒見他回過神來,臉上又驚詫又羡慕。
「迦南希望看到青嵐陷入無休止的內亂之中,我自然也希望迦南的情形複雜點好,我若助喬羿氏,只怕整個東部四郡將成為喬羿氏新的勢力範圍,到時易家、石家、秋觀家還拿什麼制衡喬羿氏?」
直到四月底,不知是素鳴衍的沉默讓喬羿良心裡不安,還是喬羿良察覺到裔天商隊在東部四郡的動作,此時身為王城軍司副將的喬羿雲羽再次上門求見,這時尤溪已經回到素鳴衍的身邊。
「你回來時,有沒有瞞著易家的人?」
素鳴衍見他迫不及待的進入正題,也就滿口胡扯:「大納言將樓迦羅人逼得走投無路,我這個沒有關係的人倒成了千賀長琴的救命稻草,迦南乾淨利索的割斷與扶桑島的聯繫,將境內的樓迦羅人趕盡殺絕,扶桑島將希望寄託到青嵐身上又有什麼不對?」看到喬羿雲羽啞口無言的樣子,素鳴衍心裏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還想繼續打擊他盛氣凌人的氣陷,卻看見阿黛匆匆走了過來,站在門外頻遞眼色。
「喬羿雲羽在府里?」
「父親在嘯虎堂相候。」喬羿雲羽站在門口,似乎已經忘記昨天的不快。
「修鍊武技也好,精研術法也罷,都是利用天地間遊離的力,只有突破地階瓶頸限制的強者才可以接引星辰之力,所以兩者之間存在無法彌補的差別。都說《星辰秘典》里藏著突破地階瓶頸的秘密,看情形,尤將軍會有收穫。」
喬羿雲羽手撐著長案,說道:「少王殿下最近與易家的人走得親熱,近臣又多半不在身邊,特別是少王殿下收的兩名樓迦羅血奴,請問少王殿下,他們都到什麼地方去了?」
江采離專註的審視了一番,搖了搖頭,說道:「與普通的星相圖看不出什麼區別?」
尤溪不說話,直接從書案上取來紙筆,在素白的紙箴潦划的畫出幾根線條,遞到江采離的眼前,指著其中的一點,問道:「采離,你熟識星相圖,這是什麼星辰?」
「殿下知道青菱的來歷?」
好在屋裡的力量狂潮隨即就平息下來,江采離從地上爬起來,用一種極少見的兇惡目光盯著尤溪,說道:「尤將軍,要是沒有什麼新奇的發現,今日的傷藥費可要加倍跟你討回來。」
素鳴衍捫心自問,心裏大概最捨不得青菱離開自己。采兒性子柔弱,又拘謹自己的身份,雖然會讓人心裏生出無限的憐愛,但是終不能幫素鳴衍排遣內心的落寞;素鳴衍總覺得阿黛與他隔著薄薄的一層隔閡;惟有與青菱在一起,心情才輕鬆些。
「那就按死罪來贖,樓迦羅人命賤得很,尤溪,吩咐下去,給喬羿小將軍準備一萬銀幣。」
大納言府佔地極廣,一條柳葉巷都是大納言府高大厚實的院牆,素鳴衍不急於讓人通報,讓車駕繞著大納言府走了一圈。與其說是府宅,不如說是城中之城,院牆厚達三米,上面有兵道、垛牆,轉角的地方有碉樓箭塔。素鳴衍看了長嘆:「迦南王廷的守衛也不及大納言森嚴。」
「原來如此,藉著星相圖,與天界星辰建立神秘的聯繫,」素鳴衍說道:「既然如此,這張星相圖暫時就由你保存……」
江采離風塵僕僕,他是與藏金一起回到的,眼睛里滿是疲憊,聽見腳步聲,忙站起來迎出去。
素鳴衍毫不介意的打開星相圖,說道:「《星辰秘典》我細細看過,若有什麼秘密,應在這張星相圖上,所以將《星辰秘典》還給千賀長琴之前,將這張星相圖拆了下來。你們看看,能不能發現出什麼東西來?」
素鳴衍微微眯著眼睛,避開喬羿雲羽銳利的眼神,說道:「啊,這回事啊?他們在成為血奴之前,確實是銷金閣的人,他們犯下什麼罪,我可以為他們向迦南王廷捐納銀幣贖罪?」
「嗯,但是不能說出來。」如果有人從青菱這條線條深究下去,一定能發現他的真實身份,雖然如此,素鳴衍還是將青菱留在身邊。
「從大納言府盜取重寶,少王殿下可知道這是什麼罪?」
喬羿氏在迦南橫行慣了,哪裡受過這樣的折辱?喬羿雲羽的臉色由紅變白,轉瞬又由白變青,素鳴衍一顆心也提到嗓子眼,但是在喬羿雲羽面前都不能強硬一些,明天去見喬羿良,只怕會給他牽著鼻子走。
「我就知道殿下不會輕易就將咽下肚子的東西吐出來。」江采離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卻不伸手接那張星相圖,主上恩寵是一回事,但是做下屬必須謹守自己的分寸。
「殿下心裏藏著事情,卻不能告訴阿黛?」
喬羿雲羽面容冷俊,挺拔的身體透出淡淡無形的威壓,他再也不掩飾內心的敵意,釋出的殺機若隱若現,就像胸口壓著塊巨石,素鳴衍明知他不會驟然出手,但是內心難受之極。
素鳴衍對尤溪說道:「你去將喬羿雲羽支走,明日我自會準時前往大納言府。」
素鳴衍說道:「我原打算喬羿良逼得急的話,就將這張星相圖物歸原主,如此一來,倒不捨得將這張星相圖讓出去了,我已與易氏談妥,裔天商隊將暫時代替易家、石家、秋觀家接手迦南東部四郡的海盜貿易,你們倆人領著阮阿蠻去商隊會館,讓柳靜安、羅思勉暫時停下其他的事務,先將樓迦羅人在那些奸商手裡的餘款給取出來。」
「殿下今年成年了,雖然流落在迦南,但是帝妃一直惦記殿下的大婚,也正為殿下挑選王妃,只是不知道哪家的女兒會落入殿下的魔掌?」
力理狂潮的餘波都被結界平衡掉了,房間里的物品沒有什麼損壞,素鳴衍說道:「沒什麼事情,明天尤溪與江侍領就會下山去。」
「離開帝宮很久了,這兩年來發生了許多事情,對帝宮的印象也淡了,日後就是返回帝都,也由於成年的關係,不能繼續住在帝宮裡,唉,」素鳴衍輕嘆了一聲,「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夠重返帝都呢。」
南部各郡是喬羿氏的傳統勢力範圍,與塞琉相鄰,從前年起,那裡的民亂就像燎原的野火,越燒越旺,武器精良、訓練嚴格的十萬守備軍竟然給一幫暴民打得潰不成軍,數十座城池淪落到暴民的手中。不可否認,家族的勢力在民亂中遭到極大的消耗,如果不想辦法改變這一現狀,迦南第一大族的地位就要讓後來者取代了。喬羿氏自從把持迦南的國政開始,到今天已有八十多年的悠長歲月,驕橫慣了,也埋下太多仇恨的種子,喬羿氏必須將權勢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不然將迎來滅亡的命運。
素鳴衍忙與江采離小心戒備,擔心尤溪會誤傷他們。
阿黛手伸下去摸索著,狡黠的笑道:「殿下自己以為呢?」
素鳴衍從懷裡掏出星相圖,遞到江采離的眼前,說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的眼睛。」
很可惜,力量之潮很快就停止,與尤溪平時的水準相比,聚集力量的速度快了許多。素鳴衍見星相圖上的光芒漸漸變亮,知道尤溪無法繼續壓制聚集的力量,手結蓮花印,青色的光華從合掌的十指間迅速滋長,貼著內室的牆壁形成一個結界。
素鳴衍看著掛在牆壁的繡像上的女人,絕美冷艷的面容里藏著些許憂鬱,繡像上的陌生女子,就是檀那明河的生母,長照妃闕氏。素鳴衍將檀那錫陵與闕氏的繡像懸在卧室的牆壁之上,不過提醒自己日後返回帝都不能在他們面前露出馬腳,阿黛倒將這理解為他的孝心。
「小王在青嵐時,就久聞大納言的威名,一直沒暇求見,今日才了去這個心事。」
素鳴衍對這麼大數額的錢數沒有十分具體的概念,想想帝君每年能夠自由支配的錢數也不過百萬金銖的樣子。這隻是一段時間的餘款,是樓迦羅人將掠奪來的貨物以極低價格在迦南傾銷的錢數,如果能將整個秘密網路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所能榨取的利潤將遠遠高過這個數字,難怪迦南的各大勢力都費盡心機想接手這股地下勢力。
屋裡物品,除了那張用龍獸皮革製成的星相圖,沒有別的東西能在這麼近的距離之內擋得住這麼強的力量的衝擊。但是素鳴衍對結界的研究相當有限,設下的這層結界連房子也護不住。江采離伸手平放在星相圖的上方,準備在力量爆發時,擋住第一波衝擊。
「易家也不能得罪,但是易家的勢力在西北三郡,對殿下何時能回來起不了決定作用,這事自然要先瞞著他們,不過也瞞不了多久,就幾天的功夫。」江采離從懷裡掏出一張薄薄的書摺子,「這是秋浦郡的名單,這一個月來,扶桑島在這些渠道里的餘款,已有二十六萬金銖進入裔天商隊的賬里。再拖延一個月,差不多還能收到兩倍此數的金銖?」
尤溪站了起來,走到喬羿雲羽與素鳴衍的中間,說道:「不知道喬羿小將軍這次過見我王有什麼事情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