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秦隴事
第三十三章 狡詐季福屏外刀斧
一時間，宴會氣氛倒是熱烈，只苦了鮑能心中焦慮卻還要裝作一副風輕雲淡，雅樂陶醉的樣子。
扶蘇將這些概念略微透露給期澤一些。期澤卻是更疑惑了：「季福來投靠，豈不是現成的？如此好的機會，公子為何不趁勢收取了季福為己用？」
扶蘇笑道：「這都還不至於，這季福是狡詐了些。不過卻太小覷了我，只說來投靠讓我給他解決麻煩。卻連事情起由都不告訴我，擺明了想拿我當槍使。」
還有作陪的幾個城中官吏，如郡丞施尚，以及郡丞的幾個屬官主簿，卒史。此時的世家地位並非高不可攀，要真將城中三大巨頭帶來作陪，怕是要讓兩人的氣焰囂張起來，非扶蘇所願。
傳菜入座，交杯換盞。氣氛漸漸熱烈取來，扶蘇眼見火候差不多了，便出言道：「膚施大疫爆發，兩位散盡家財，救民於水火。令人敬佩，扶蘇，敬兩位一杯！」說罷，舉起玉卮先干為敬。
扶蘇碰了一根不軟不硬的釘子，神色仍舊不變。薛家和鮑家互通有無，卻明顯是薛家為主，這樣就算分攤過去，鮑家也要吃虧一些。
這樣的生意才能長久。
扶蘇嘆息道：「這些商人，在商場內摸爬滾打了一輩子。豈會被一兩件恩德給收為己用？就說這季福，與那陳澶互相合作了五六年。一有不滿意，還不是棄之如履。來日，若他又不滿意我了，我的政敵再出價兩倍。季福為何不能再背叛我？」
扶蘇一笑：「薛家主，剛才你說要告發之事？」
然而那胡亥，卻是威逼利誘下，引了許多豪商大賈投靠，差不多以保護費的性質攝取錢財。
扶
從扶蘇一入城便用雷霆手段把紀家連根拔起，這等狠辣手段十足震懾了城內所有心懷不軌之人。原本有些小算盤的薛鮑二人也立刻變得老實無比。
季福聳拉著腦袋道：「只請公子救我一命。」
薛普眉頭一皺，眼角瞥見扶蘇望來，又是一副風輕雲淡之色。鮑能養氣的功夫就差了些，喜形於色，看著施尚。
期澤心中暗自記下，扶蘇不屑與給季福一點小苦頭，自己做屬下的就應該動動手。於是季福接下來的日子就難過了，俗話說閻王好過小鬼難纏，接下來季福喝水是有沙子的，吃飯是有石子磕到牙的，就連府內的奴僕也沒個好臉色。
扶蘇接著道：「若是敢有奸商哄抬物件，大發沒良心的錢財！甚至出售違禁物資與敵國，這等違法商人，資敵商人！不除以極刑我心不甘啊！」
薛普觀此時的扶蘇，風度翩翩，談吐不凡。幾句話之間就能將距離拉近，看起來平易近人。令人心生好感，言語間對兩人似乎都很熟悉，關心幾句令人感動。畢竟扶蘇身為皇子位比相國，能屈尊宴請兩人已經是兩人莫大的榮幸，更何況還能關心兩人？
玩味地看著季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陳澶的無恥和狡詐，就差點沒把陳家祖宗上下十八代給問候個便了。
期澤不解其意：「公子最近不是缺錢嗎？這季福也算身價不菲，何不？」
薛普暗道：這些天潢貴胄，果然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扶蘇，單單這氣度就令人心折。
刀斧手單膝跪下，然後依
鮑能心中畏懼再也掩飾不住，這事態發展完全出了他的意料，本以為出點血，然後換取扶蘇的諒解，躲過以前那些走私之罪。誰成想，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竟然就要嚴懲走私商人了！那豈不是要大禍臨頭？
此時，一直沒發言的郡丞施尚說道：「要說薛家和鮑家，對此次的確頗多貢獻。然而，應該也算功過相抵吧。」
場面一下子寂靜下來，只留下四人。扶蘇冷聲道：「你們兩位可正是遵紀守法！」最後四個字扶蘇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說著猛然將手中玉卮一摔，一堆堆刀斧手猛然從屏風后竄出。薛普和鮑能帶著的十來個護衛瞬間就被制服，嚴實得捆著，丟在一邊。
薛普心頭一黑，心想自己怎麼找了這麼個笨蛋的盟友。人家還沒大刑伺候，就自顧自招供了。何其可恨啊！
薛普心中猛然一沉，看著鮑能起身，知道大勢已去。此時還去自己一個人扛著，根本沒用。鮑能知曉的不比少多少。
鮑能生怕這功勞被薛普一人佔了，連忙說道：「正是，那馬賊幾乎是陳澶一人培養起來的，那瘟疫大難。也和那股馬賊有關！就是公子坐下紫菱姑娘家的大案也跟那陳家人有關！」
扶蘇最後停下腳步道：「先把這季福晾兩三天，再看看。」
期澤低喝道：「那屬下這就斬了他！」
扶蘇感興趣道：「施郡丞何出此言？」
扶蘇在打量著兩人，薛普和鮑能又何嘗不是在觀察扶蘇？
於是，也起身，拜在鮑能旁邊「請公子，聽吾二罪人一言。」
扶蘇見此，展顏一笑。猛然對身邊期澤
扶蘇暗自點頭，這個薛普倒是清醒。沒被自己一通誇讚弄昏了頭腦，至於鮑能，就差了許多。
薛普心中咯噔一聲，鮑能更是愕然。
可時間也由不得薛普悔恨了，心下一狠。既然大難臨頭，也沒必要顧著把北地的事情掩蓋了。期望公子念在我告發之功上，留下一命吧！
歌姬美酒，觥籌交錯。扶蘇則是暗中觀察鮑能和薛普兩人的交談，發現薛普雖然顯得很是平靜，鮑能卻是略顯得焦急。眼神不住的催促薛普，薛普卻不為所動，扶蘇說什麼，薛普就老實的配合著說，說飲酒令，談詩歌，品音律，無一不配合。
扶蘇失笑道「：堂堂皇子之尊，難道還要敲詐一個商人不成？」口中雖然如是說，心中卻是清楚。胡亥的斂財手段就比自己狠得多，扶蘇不過是控制了咸陽一些較為賺錢的買賣，佔了幾成乾股，每月坐收分紅。
鮑能額上豆大的冷眼須臾間就嘩啦啦的下了，薛普心中暗叫糟糕，也顧不得掩飾了。急忙向鮑能使眼色，更是暗罵施尚：你自己要投效扶蘇，何必把我和鮑家拉上做投名狀？
賓主落座，扶蘇仔細打量著薛家家主和鮑家家主。
兩人點頭，表示正確，卻不發言。
薛普還能勉強笑意。
一時間，城內大小勢力紛紛規規矩矩，遵紀守法堪稱典範。
「不過。」扶蘇突然轉折。
薛普心中腹誹，剛才怎麼又不說要請功了。嘴上卻是不慢：「普多謝公子大恩。」
施尚拱手回道：「稟公子。」
施尚接著說：「上郡距北地郡很近，又相交
至於薛普最後那句話，什麼叫盪盡家財應該？分明就是叫屈，說現在家財已經散去得差不多了。再出錢，就要破產了！
施尚笑呵呵應道，接著說：「薛家與鮑家，皆為本地大族。田畝數百頃，佃農千余。兩位，在下說得可對？」
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此人！
扶蘇擺擺手：「這又不是公堂之上，不必拘束。」
扶蘇愕然，季福這樣子分明就是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模樣。身為臨淄大商，在北地郡又有郡丞陳澶的支持，難不成還有性命之憂？
說罷，整理一下儀錶，進入宴席。此番，是扶蘇宴請膚施城的兩個世家豪族，分別是薛家和鮑家。
而鮑家家主，鮑能卻顯得要平凡些。世家子血統不錯，相貌也算堂堂。氣度去扼要差薛普不少。顯得有些畏縮！
扶蘇起身拂袖，在季福驚愕至極的目光下飄然而去。搖搖聽見扶蘇說道：「讓這傢伙好好清醒一兩天！」
說著扶蘇一臉憤慨之色。目光銳利掃過薛普和鮑能，兩人頓時如覺臉上猶若針刺。
鮑能被薛普最後那句話嚇了一跳，剛想說話卻看見薛普的示意，心中疑惑，卻還是住口。
扶蘇溫言笑語：「兩位，扶蘇何曾說要殺兩位了。言重了，言重了。兩位對膚施這般大功勞，我還要為兩位向朝廷請功才是！」
薛普心中一嘆道：「稟公子，是那北地郡陳家！勾結馬賊殺害邊關守軍之事！」
扶蘇不屑於此，若真要和誰合作一起經商，最好的辦法就
薛普和鮑能都是尷尬，世家傳承首要是詩書傳家，可土地也是命根子。這麼被人說出來，豈不尷尬？
鮑能見此猛然往地上磕頭，頓時鮮血淋漓：「請公子看在鮑家為鄉親此次功勞上，繞過小人一命。」
薛普和鮑能心中一喜，附合道：「公子所言甚是。」
鮑能也不顧薛普的眼色了，起身拜在堂中：「公子，鮑能有話說。」
扶蘇心中暗喜，臉色卻是黑了。先驅散了僕從，陪客的也只留下郡丞施尚。
薛家家主姓薛單名一個普字。看起來卻一點都不普通，容貌英武，談吐大方，舉止也不卑不亢。
百余刀斧手低頭不語，扶蘇聲音猛然拔高：「難道薛普鮑能這等良士善紳還會害我不成，退下，統統給我退下！」
鮑能更是連忙擦汗，諂笑道：「謝公子不殺之恩。」
鮑能取出手巾，擦擦汗。強裝鎮靜！
薛普心中一跳，暗道：戲肉來了。鮑能看向薛普，薛普輕輕點頭。隨即抬頭看向扶蘇回道：「普，能得公子如此讚譽。真是羞愧萬分。都是鄉里鄉親的人命，便是盪盡家財也是應該的！」
於是大聲喊道：「公子，我要告發，請公子念在告發之功上饒我一命！」
不信兩家人沒有矛盾！再說，薛普的確是精明，鮑能卻未必。罷，突破口就放在鮑能身上！
真是豈有此理！
此時扶蘇悠悠道：「商路繁榮很好嘛，交通有無。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商路繁榮，商稅增加，可以減輕農人負擔。」
扶蘇打斷季福的哭訴：「說吧，你所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