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嘩變
趙信厲聲道：「趙九，你讓趙三泰出來！」
趙三泰就把剛才在大營里所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都跟張子安說了，完了又加了一句：「帶頭鬧事的就是從流賊軍中投降過來的兩個逆賊，一個叫趙信，是個千總，另一個叫唐勝，是個把總。」
「慢慢兒說。」張子安陰聲說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什麼日常開支？咱家看是你帶人去怡紅院喝花酒的開支吧？」張子安不陰不陽地說道，「還有你說的大同商人，別以為咱家不知道你那點彎彎腸子，就你家那小舅子供給大營的那幾批短斤缺兩的草料能值多少銀子？」
……
兩名小太監正欲轉身離去時，緊閉的房門忽然洞開，又一名小太監踏著冷風颳了進來，顫聲道：「乾爹，出事了，出大事了！」
「是。」
客廳，這會趙三泰並沒有等太久，張子安很快就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
「不對吧。」張子安忽然說道，「司禮監從內帑拔下的五萬兩餉銀不是前幾天才剛剛運到大同？這筆銀子雖然補不齊邊軍將士
趙三泰語塞道：「這……」
那小太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喘息道：「剛剛趙副總兵連夜進了城，說是城北大營的邊軍將士嘩變了，眼下正在圍攻他的總兵行轅呢！」
「快！」張子安猛地打了個哆嗦，急道，「快替咱家更衣。」
「閉嘴！」張子安忽然拉下臉來，陰聲問道，「這筆銀子壓根就沒有分發給將士們，被你貪墨了對不對？」
趙三泰道：「是。」
唐勝更是扯起嗓子大吼道：「趙三泰，有種就別做縮頭烏龜，出來跟弟兄們說說，朝廷派下來的餉銀上哪去了？」
……
「今兒老子就是反了！」趙信也鏘然抽刀，回頭大吼道，「弟兄們，衝進去！」
「趙信，唐勝！」趙九厲聲大喝道，「這麼晚了不去睡覺，卻帶著兵包圍總兵行轅，你們這是要幹什麼？想造反嗎？」
張子安這才舒服地呻吟了一聲，在坑上躺了下來，兩名小太監趕緊扯過錦被
「嘩變？」趙三泰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低聲道，「嘩變！」
「公公，不得了！」趙三泰急道，「要出大事，要出大事了！」
「嗯。」那小太監帶著哭腔點了點頭道，「趙副總兵急得都快上火了，正在門房等你呢。」
剛才的兩名小太監還有床上的暖床丫環趕緊搶上前來替張子安更衣，張子安又對前來報信的小太監說道：「趕緊讓趙三泰去客廳等著，咱家馬上就到！」
「啞巴了？」張子安陰聲問道，「是不是鬧餉？」
再說趙三泰因為在怡紅院挨了王朴一頓毒打，先去張子安那裡告狀卻討了個沒趣，回頭再去找代王又吃了個閉門羹，心情可以說是惡劣到了極點，正打算回大營找個茬狠狠地收拾一下平時跟他不太對眼的幾個千總。
「公公。」趙三泰急道，「這不是普通的鬧餉，是趙信和
唐勝身後的另一位把總大叫道：「唐老大你和這廝羅嗦什麼，弟兄們都聽好了，跟老子上，衝進行轅把趙三泰揪出來！」
坑已經暖好，兩個暖床丫頭也已經暖好了被窩，張子安在兩名小太監的服侍下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坑上，暖床丫頭替他脫去靴子襪子，又把他的雙腳靠在各自懷裡，用自己滾燙的嬌軀來溫暖這閹貨的臭腳。
看到趙信、唐勝等人公然聚眾鬧事，圍攻總兵行轅，站在轅門外觀望的趙三泰勃然大怒，打馬就要進營時卻被身邊的親信家將死死拉住馬韁，勸道：「將軍，你不能進去，這是嘩變，將士們嘩變了，你進去會沒命的！」
「衝進去！」
「把趙三泰揪出來！」
「弟兄們，殺呀……」
「嘩變！」張子安的雙眼猛地凸了出來，尖聲道，「大同鎮的邊軍將士嘩變了？」
霎時間，幾千名憤怒的邊軍將士就像是決了堤的洪流湧進了總兵行轅，趙九試圖頑抗卻被唐勝一刀磕飛了手中鋼刀，還沒等他回過神來，
張子安道：「那你知不知道趙信和唐勝他們為什麼鬧事？」
那家將道：「將軍，趙信和唐勝這兩個傢伙平時就喜歡和您對著干，你現在出面鎮不信他們不說，只怕還會遭了他們的毒手啊，小人以為你還是連趕緊進城去找張公公吧，這事還得張公公出面才行。」
趙三泰啞口無言。
張子安驚得一骨碌坐了起來，急聲問道：「出什麼事了，慢慢兒說。」
鎮守太監張子安府邸，暖閣。
趙九怒道：「唐勝，你們這是找死！」
「走。」趙三泰急勒轉馬頭，低聲喝道，「我們進城！」
火光中，幾千邊軍將士已經將總兵行轅給團團圍住了，更令人震驚的是這幾千邊軍將士個個手執鋼刀，一個個全都跟狼一親，殺氣騰騰的，趙三泰的親信家將趙九帶著幾百號家丁正和這幾千邊軍將士對峙。
張子安微微頷首，說道：「都下去吧。」
剛進轅門，趙三泰就吃驚地發現大營內火光衝天，數百枝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將
「沒話說了吧？」張子安陰惻惻地說道，「還說沒有貪墨內帑的銀子，你這根本就是變著法兒在貪墨內帑的銀子！好吧，你貪就貪吧，可你也不能全貪墨了，好歹也應該勻出一部份分給將士們吧？」
「對，老子就是找死！」唐勝獰笑道，「拿不到餉銀弟兄們都得餓死，可就算是死也得死個明白，也該知道朝廷發給我們的餉銀究竟上哪去了？」
被那把總一煽，早就群情激憤的邊軍將士紛紛拔刀在手，蜂擁而上，趙九退後兩步鏘然拔刀在手，厲聲吼道：「弟兄們都聽好了，守住行轅，絕不能讓這伙反賊衝進去！趙信，老子最後警告你一次，你這是在造反！」
「公公冤枉，借末將天膽也不敢貪墨內帑的銀子啊！」趙三泰叫屈道，「可是公公您也應該知道，朝廷拖欠軍餉已經半年多了，到現在大營還欠著大同商人十幾萬兩馬料錢呢，還有大營的日常開支，這點銀子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哪。」
趙九被制，其餘的百余名親兵投鼠忌器也再不敢頑抗，很快就被繳了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