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求于義軍
小七道：「有一批硝土屯放在栲栳山，希望李首領能帶著義軍兄弟把這批硝土運送至大同城外，則我家將軍不勝感激。」
甄有才道：「雷公山上的流賊現在敵友難辯，大同左衛倒是駐紮著一萬多邊軍，不過指望他們擊破城外的三萬建奴顯然是不現實的，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火器營，可惜的是，火器營的彈藥儲備已經不足以發動一次大的進攻了。」
王朴道：「就算損失的都是漢軍八旗和蒙古八旗，也足以讓建奴知難而退了。漢軍八旗是建奴的奴隸，沒什麼好說的，讓他們死他們就只能死，可蒙古八旗不是建奴的奴隸，他們是不會乖乖地給建奴當炮灰的，建奴要是把他們逼狠了，弄不好他們會背叛。」
除非王朴能找到一塊新的根據地，要不然，無論是從個人情感還是從理智上，王朴都不能充許建奴肆意屠戮大同府的百姓。
建奴派出騎兵進行攔載，王朴就必須派出火器營進行接應，這樣一來和建奴之間難免會有一場激戰，然而火器營的彈藥儲備已經嚴重不足了，總不能讓火器營的弟兄拿著上了刺刀的火槍去和建奴拚命吧。
而建奴對大同的圍困卻無論如何也持續不了一年的，建奴這次大舉伐明只帶了少量的糧草，他們就指著擄掠大明百姓來維持大軍的後勤供應，就算建奴把大同掘地三尺，也斷然湊不起維持三萬大軍一年所需的糧草。
「什麼！？」李岩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建奴戰死了將近五萬人？荊師兄，你不會弄錯吧？」
因為圍困大同的兵力驟然減少到了三萬，豪格聽從了正黃旗大臣希福、索尼叔侄的建議收縮兵力，在四門外設下了四座大營，每座大營各留五千蒙
大同城內，總兵行轅。
紅娘子親自給荊茂成倒了一碗水，又雙手遞到荊茂成面前，荊茂成感激地看了紅娘子一眼，接過大碗一飲而盡，這才意猶未盡地擦了擦嘴角，對李岩說道：「大帥，都打探清楚了，建奴的大隊人馬的確已經離開大同了。」
李虎領命而去，很快就帶著小七進了李岩的行轅。
「小七兄弟請稍待片刻。」李岩道，「事關重大，本帥需要先和各位將軍商量商量。」
甄有才深以為然道：「這倒是。」
小七道：「我家將軍說了，這批火藥只會用來殺建奴，絕不會用來和義軍作戰，但條件是義軍不能再進攻大同！我家將軍還說了，殺敗建奴之後，只要李首領帶著義軍離開大同，我家將軍就絕不留難，而且還有厚禮相贈！」
「不必多禮。」李岩微笑道，「不知道小七兄弟前來雷公山有何指教？」
雷公山。
李岩和紅娘子正暗自心驚時，李岩忽然進來稟道：「大哥，王朴派人來了。」
荊茂成道：「末將抓了兩個正好懂漢話的建奴活口，一問才知道，三天前那場激戰，建奴整整戰死了將近五萬人！建奴是覺著已經沒希望打下大同了才離開的。」
接下來的幾天，建奴再沒有向大同發起任何形式的進攻，城內的明軍也沒有向城外的建奴貿然發起反擊，事實上明軍就是想攻也攻不出來了，因為彈藥的儲備已經嚴重不足，很難再發動大規模的進攻了。
守住了四門，外面的援軍和糧草就進不了城，大同就遲早會被攻破。
李岩道：「請說。」
「北京？」李
「不。」王朴搖了搖頭，非常肯定地說道，「建奴再不可能像今天這樣猛攻了。」
「還有。」王朴接著說道，「大同也不是建奴的主要目標。」
【正史中，是夏承德打開了城門才導致松山陷落，洪承疇被俘】
「哦？」李岩神色一動，急道，「快快有請。」
「沒錯。」王朴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建奴的主要目標肯定是京師，和京師相比，大同不過是座小城罷了，能有多少油水？昨天一戰也讓建奴嘗到了厲害，他們肯定會想，打下大同的代價太高了，高得讓他們無法承受。」
誰敢擔保大同城內就不會出現「夏承德」？
小七毫不猶豫地應道：「不錯，正是為了製造火藥。」
小七道：「奉了我家將軍之命，有事相求。」
「硝土？」李岩淡然問道，「是為了製造火藥嗎？」
嫩娘應了一聲，領命去了。
為了籌措軍需糧草，建奴肯定會大肆擄掠大同府的百姓，到時候受苦的不僅僅只是大同府的百姓，王朴也會跟著倒霉，因為他必須拿出糧食來賑濟衣食無著的大同百姓，大同是王朴的根本，大同百姓又是大同的根本，王朴如果見死不救那就是自絕根基。
……
「對，不能只守不攻。」甄有才附和道，「這次變起倉促，大同府的許多百姓都沒來得及遷入城內，要是只守不攻，建奴肯定會對這些百姓下毒手，這些百姓可都是大同府的根基，我們不能放建奴去禍害百姓。」
雖然火槍手們拿著刺刀和建奴對砍也未必會落入下風，但王朴不願意這麼干。
……
「不行。」王朴斷然道，「只守不攻絕對不行。」
不過這樣一來，建奴對環繞大同城的隔離柵欄就無法加以保護了。
「是。」
甄有才道：「可那批硝土有五十多萬斤啊，用大車拉至少得裝好幾百車，用人去扛更是至少需要五千民壯，這麼大的陣仗根本不可能瞞過建奴的耳目，到時候建奴派出騎兵進行攔截怎麼辦？」
一邊的紅娘子聽得也是心驚肉跳，建奴的厲害她是知道的，當初只是七八千建奴騎兵就殺得近六萬義軍毫無招架之力，可王朴一戰就滅了近五萬建奴，這未免太恐怖了些！
雖說王朴曾經兩次出手幫助義軍渡過了大難，李岩也覺得王朴對義軍的態度很曖昧，可王朴畢竟是官軍，而李岩卻是義軍，總有一天兩人會在戰場上刀兵相向，以王朴火器營的恐怖戰鬥力，李岩還能有勝算？
當天晚上，明軍就明目張胆摸出城來折毀柵欄，建奴雖然派出騎兵試圖加以阻止，結果卻遭到了明軍火器營的迎頭痛擊，在損失了數十騎兵之後，建奴決定放棄對隔離柵欄的保護而專守大營，畢竟只要守住四座大營就堵住了大同四門。
第二天上午，多爾袞就率領十萬大軍離開了大同，直撲紫荊關而來，而豪格則率領剩下的三萬大軍繼續圍困大同，這三萬人包括正黃、鑲黃兩旗的一万旗兵，還有土謝圖、扎薩克部的兩萬蒙古騎兵。
王朴問甄有才道：「有才，派出去搜集硝土的工匠聯繫上了嗎？」
……
臨行前，王朴曾經對小七說過，此行不必對李岩有什麼隱瞞，事實上王朴也並不打算隱瞞李岩，因為以李岩之能肯定會猜到王朴讓義軍運送硝土是為了製
趙信忽然提議道：「能不能只守不攻？」
王朴想的顯然比趙信更遠，讓建奴長期圍困肯定不行，要是圍困的時間長了，誰敢擔保城內的守軍不會出現狀況？真實的歷史上，錦州城還有松山城，不都是因為城內守軍的變節才被建奴攻破的嗎？
王朴皺眉道：「看來得想個辦法把那批硝土運進城來。」
「不會。」荊茂成非常肯定地說道，「雖然那兩個建奴都是硬骨頭，可末將有的是辦法讓他們說出真話，末將敢以人頭擔保，這兩個建奴活口說的都是真的。」
荊茂成道：「真的已經離開了，奔著北京去了。」
雖然建奴並沒有向雷公山發起進攻，可李岩卻從來就沒有放鬆過對建奴的警惕，同時也時刻關注著大同的局勢，義軍的密探也時常出沒在大同城外，把大量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傳回雷公山大營。
同時，潛伏在大同城外的密探也傳回消息，建奴的大隊人馬已經離開了大同，只留下了大約三萬人繼續圍困大同，李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派荊茂成前往刺探消息，這會，荊茂成剛剛回來，正在行轅向李岩稟報他此行的收穫。
這已經是小七第二次來義軍大營了，見了面，小七向著李岩抱拳一揖，朗聲說道：「在下王小七，參見李首領。」
王朴想了想，忽然抬頭喝道：「嫩娘。」
李岩問道：「什麼原因？」
為了擊退建奴，代王朱傳齊幾乎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來了，除了捐銀兩百萬，他還拿出了十萬石糧食，加上王家的八萬石糧食和大批臘肉，要是省著點吃，足夠大同城內七、八萬人吃上差不多一年了。
「至少也有四萬人吧。」甄有才道，「不過
荊茂成道：「大帥，這是有原因的。」
既然瞞不過李岩，那還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王朴正在和甄有才、趙信兩人商量對策。
甄有才道：「已經聯繫上了，總共搜集了五十多萬斤硝土，眼下就屯放在栲栳山上，要是能想辦法把這批硝土運進城來，製造火藥的原料就齊備了，不是卑職誇口，只要天氣好，不出五天就能讓它變成幾萬斤火藥。」
甄有才聞言心頭一動，低聲問道：「將軍是說……」
大同的戰局就這樣暫時陷入了沉寂。
王朴道：「有才，以你看今天建奴損失了多少人？」
這剩下的四千火槍手可都是他的寶貝疙瘩，不到萬不得已怎能拿去和建奴拚命？
「師兄，請喝水。」
趙通道：「那就只能想辦法弄彈藥了。」
李虎冷然道：「大哥，不能幫官軍運送硝土，誰知道官軍造出火藥是不是要對付我們？」
嫩娘進了行轅，脆生生地應道：「在。」
王朴道：「你馬上回一趟王家大院，把小七找來。」
還有，要是讓建奴長期圍困下去，對大同府的百姓來說也將是一場浩劫。
王朴的判斷是正確的，建奴的確承受不起強攻大同的代價。
「這麼說這都是真的了？」李岩的神色由吃驚轉為凝重，低聲道，「一戰就殺了將近五萬建奴，這個王朴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難道就是靠的火器營和那套獨特的戰術？厲害啊，太厲害了！」
趙信的提議並非沒有道理，大同城內並不缺糧食。
三天前，建奴忽然從雷公山下撤走了。
李岩皺眉問道：「真的已經離開了？」
甄有才凝聲問道：「將軍就這麼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