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英雄傳》目錄

第二十二章 神功往事 上

第二十二章 神功往事 上

詩若雪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自然,似乎沒有半點情緒,心下暗暗一嘆。
「趙匡胤建立宋朝,中原也是一片混亂,當時的明教教主便決定入土中原,豈知明教自唐末以來,便被中原人視為魔教,一到中原便和中原的門派發生爭鬥,當年教主便慘死在中原,黑白護法知道后便集結明教高手,到中原為教主報仇,才有了那次大戰。那時中原雖亂,但仍是高手輩出,久戰下來,黑白護法終究是不敵,當時白護法曾放下豪言,道一百年之內中原無人能夠戰勝其傳人,之後便拂袖去了西域,不再回明教。而黑護法則是回了明教,扶持我東方祖當上明教的教主,但前任的明教教主王重道的兒子卻不答許,與我東方祖發生爭鬥,由於黑護法的支持,東方祖最終當上了教主,王重道的兒子一怒之下離開了明教,去了海南。」
在屋外看這場比試的不止詩若雪等人,連同胡二弦四人也都忍不住過來看,這四人都是當今世上頂尖高手,似陳佩之和東方鴻這等高手對決,自然難免痒痒,一飽眼福。唐逸見陳佩之施展萬劫神劍從容和東方鴻對招,心中暗嘆一聲,知道自己輸得不冤,其實若非陳佩之融合了其他劍法的招式,恐怕單靠萬劫神劍還對付不了東方鴻這等內力深厚的高手。
東方鴻也未曾想到,他說是的一日指的乃是一天一夜,話這句話時總不能說時間為一天一夜,如此繁瑣,他生性又不願多話,自然沒有想到此節,道陳佩之如此說來卻也不無道理,雖然有些強詞奪理,但東方鴻一來辯解不過他,二來他自持身份,這種類似無賴的他也不屑於去辯解,當下冷冷道:「原來你早就打好主意,不過即便是半天也足夠了,日落之前足以打敗你。」
這一變故眾人都瞧得呆了,厲婆婆更是愕然無比,在她眼中,東方鴻就是無敵的象徵,今日陳佩之與東方鴻劇鬥了那麼久,已是出乎意料,萬想不到還將東方鴻打傷。東方鴻調息一陣子,咬牙道:「好!既然你執意要死,那我便成全你!」說罷緩緩舉起雙掌。
詩若雪微微笑道:「我瞧瞧你是不是也和小時候一樣。」說著伸出手去,抓向司徒玉。
陳佩之倒是料不到還有這層關係,不過他也無心探究,道:「莊主,昨日之事該如此了結?」這才是他來的目的。東方鴻道:「依公子之見該如何算數?」陳佩之沉吟道:「詩姑娘和我們走。」東方鴻笑道:「你既沒勝我,我也沒輸給你,詩姑娘給你帶走,那我豈非與輸了一般無二?」
詩若雪微嘆一聲,道:「我去說服陳公子便是了。」南宮晴搖了搖頭,道:「你不知我表哥心性,他決心要救你出去,便是死在這通天手山莊他也不會走的。」詩若雪也知她所言不假,皺眉道:「那你待要怎樣?」南宮晴黯然道:「我留在這兒,你和我表哥去。」
陳佩之猛然睜開眼,喝道:「男子漢大丈夫!婆婆媽媽的!要就快些下手!」東方鴻冷冷道:「你別以為我不敢,天還未全黑,我這一掌下去你便輸了。」說著伸掌猛然一送,陳佩之忽然身形暴起,避了這招。
詩若雪摸了摸懷中的寒晶玉,心道:「徐老前輩給我的這塊玉,不知和這通天山莊有什麼關聯?」
詩若雪倒是料不到他早有分析,道:「那你覺得他擅長哪一樣?」雲塵沉吟片刻,搖了搖頭,詩若雪心下一嘆,兩人閑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去休息,詩若雪走過陳佩之房間時,見裏面燈火通亮,陳佩之在屋中縱上躍下,雙手飛舞,卻是在練武功,詩若雪瞧了一陣,見他武功招式都甚為精妙,但卻好像是拼湊而來,不像出自一門武功。
陳佩之心下茫然,回味著雲塵的話,南宮晴送陳佩之回到房間后,也一個人回去了。陳佩之坐在床沿,也不敢耽擱,急忙運轉心法,他的內力消耗甚大,幾乎一滴不剩,好在他還有未鞏固,殘留在經脈的真氣,不過話說回來,他若是早已鞏固,今日也不會這麼慘了,至少是不會輸給東方鴻的。
東方鴻躲避不及,急忙運氣神功,氣劍直接打在他的胸前,若換做其他人,這陳佩之凝聚了剩餘功力的一劍,足以將其洞穿,但饒是如此,東方鴻也覺胸口一痛,震得心臟似乎被重鎚打了一下般,噗的一聲也吐了口血。面色泛白,他一直強忍住不吐血的原因便是,他練的這門武功,最忌吐血,一旦吐血真氣便會渙散,影響神功發揮。但他先前和陳佩之對接一掌,已然忍住了口血,本來想慢慢煉化,但時間緊迫,想要儘快打敗陳佩之,卻不料又被陳佩之這一凌厲的一劍打中,氣血登時往上涌,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
東方鴻笑著道:「你們現在教主修習的武功是什麼?黑護法的天鍾神功沒有傳人,況且這天鍾神功也練不得。」朱宇天道:「教主修鍊的武功叫做斗轉乾坤,乃是白萬乾教主根據殘留的萬眾功心法創出來的。」東方鴻點了點頭,道:「那白萬乾當時乃是白虎壇的壇主,武功倒是極為高強,這個聽家祖說過。」
詩若雪等人聽他說過東方家的毒誓,自然知道他為難之處,一時也無法說什麼。廳中之人一時默然不語,東方鴻能做到不強求詩若雪留下已萬分得了,不然以他通天山莊的實力,想要將陳佩之等人通通留下也不是不可能的。南宮晴對詩若雪低聲道:「你和我出去一下。」詩若雪微一遲疑,隨即點頭。
東方鴻見他頭已冒出了不少汗珠,內力高深的高手,若然到了頭冒汗水,便是已到了窮途末路之境,待到冒出白煙,便可能危及性命。東方鴻冷冷一哼,說道:「你內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撐也撐不了多久,我看你還是放棄吧!」口中如此說道,一來是不忍陳佩之如此深厚的內力消耗殆盡,二來也是因為他自己內力也消耗甚大,但至少卻好過陳佩之,只因他這門內功乃是借力打力的武功,接陳佩之萬劫神劍之時,不必傾盡全力便可接住。
「但之後黑護法不知因為什麼事,也是離開了明教,王重道以前的手下便蓄意除掉東方祖,請王重道的兒子回來當教主。祖上知道后極為震怒,帶著白護法殘留下的萬眾功心法便離開了明教,獨自到了這座雪山,秉承白護法的意思,建立了通天山莊,掛起了百年求一敗的招牌,這百年時光,到了我兒子手中后便要到期,介時也不必被這稱號所累,只因當時祖上遺訓,若是百年之內東方家的招牌被打破了,其子孫當即自刎謝罪,而這期限未到,便不得出庄半步。當時白護法還有位徒弟,但素來與我祖不和,留在了明教做護法,之後明教的事我便不知道了,只因我們東方祖拿走了萬眾功的秘籍,因此你們明教其實與我們懷恨在心,自然便除去東方祖這個教主之名,恐怕當時還加上個叛徒之類的。」
詩若雪輕輕道:「陳公子,你可否為我一戰?」陳佩之反問道:「你不怕我輸了比賽?雲塵的武功與我不相上下,我的萬劫神劍恐怕也勝不了他的劍芒。」詩若雪道:「陳公子只管放心,輸了也與公子毫不相干,你們若未來救我,我今日恐怕已是和他成親了。」
東方鴻大吃一驚,他萬沒料到陳佩之居然還有氣力。陳佩之這一招實乃凝聚了甚久,東方鴻急忙回手變招,反掌打向陳佩之。陳佩之落了實地,便即仰頭倒下,道:「天已黑了!」東方鴻一掌打空,卻未再進招,外邊天色已然全黑,太陽也已下山。
朱宇天道:「不會有錯了,這一招『白駒過隙』乃是逐日劍法的奇招,只是不知道他為何會我教的劍法。」司徒玉道:「張天鳳也不是你們明教的,但他也會萬眾功和逐日劍法,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朱宇天一時語塞,但想她所言卻是不錯,心下一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中原人雖然對明教敬畏如魔,但明教實則是自身難保。
詩若雪微微一嘆,心中想起明日之事,心道:「過了今夜,明天指不定便要長居此地了。」雲塵看了看她,道:「你在擔心明日之事?」詩若雪道:「你覺得我們之中誰勝算較為大些?」雲塵沉吟道:「我們當中,能夠和東方鴻交手的恐怕只有我和陳公子了,陳公子的內力猶勝於我,但我的武功招式卻精妙於他,就不知那東方鴻擅長的是哪一樣,若是仗著的是武功招式,我去自然勝算為大,若是仗著內力深厚,自然是陳公子應戰為好。」
「等等!」南宮晴猛然喝道:「東方莊主,你放過我表哥吧!」
詩若雪心知其為自己煞費苦心,心中忽地一陣感動,獃獃地望了窗子浮動的影子,半晌才離去。陳佩之專心練武,未曾注意,他與唐逸斗劍之時想通的那個道理,今夜便付與實行,將無雙劍法,和陳家多部劍法取精而擇,練其所用,準備明日與東方鴻放手一戰,但若是詩若雪願雲塵上場,他心中也有計策,雲塵勝倒還好,若是敗了,他也決計不會讓詩若雪留在此處,即便強攻,也要將詩若雪救走。次日一早,眾人吃過早餐,來到大廳之中。
眾人隨著她穿過三處迴廊,心中均想:「沒想到這山莊外表看倒是不覺如何?裏面竟然這般大。」一行人來到后廂房之中,鳳兒道:「幾位請隨便,稍後我命下人送來洗澡水,奴婢們未料到幾位,晚膳恐怕得待會再上,還望多多海涵。」
幾人出了山莊,東方鴻也未派人阻攔,陳佩之望了望公格爾山高聳入雲的山頂,道:「你們先在山腳等我,我要上去瞧瞧。」司徒玉問道:「好端端的為何要上去?」陳佩之不答,轉而看向雲塵,道:「雲公子可否有意與我一同前往。」雲塵知他有意挑釁,卻是訕然一笑,道:「在下身子單薄,經不起這種寒凍,我是上不去了,若陳公子上得山頂,便在上面留下記號,待得他日我有能力上去之時再去。陳公子意下如何?」
東方鴻道:「請講。」
陳佩之問道:「詩姑娘,有什麼事么?」詩若雪取出絲巾,走了過去,道:「陳公子,我給你包紮一下。」陳佩之心頭一暖,道:「如此多謝了。」東方鴻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忍住。南宮晴心道:「表哥為你拚命,你卻來獻殷勤了。當真不知羞恥!」
司徒玉問道:「你們到底誰要去?」心想,這一戰關乎若雪姐的未來,恐怕兩人都不想擔當。雲塵微笑道:「詩姑娘,你來決定罷,就權當是打個賭。」他口中說的賭自然是昨夜之言,東方鴻究竟是招式精妙,還是內力高深。詩若雪微微一笑,走向陳佩之,陳佩之心中一驚,竟有些不知所措。
東方鴻忽地揚起一招,長劍刺往陳佩之左胸,陳佩之上身微微一閃,長劍擺動,斜斜一削東方鴻手腕。東方鴻忽地身子一曲,整個人似乎鑽進陳佩之懷裡,長劍卻是借勢往上一挑,霎時之間便抵向陳佩之咽喉。陳佩之下顎一寒,也不見他雙腳曲下,身子立即彈身而起,東方鴻玉劍一削,嗤的一聲在陳佩之左肩劃了道口子。陳佩之只覺寒氣迫迫,血液似乎快要凝結。
但陳佩之真氣都灌注在腿上,明知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卻是無力而為。東方鴻見陳佩之沒有出招,心中頓時一松,急忙脫了開去,陳佩之雙腳一瞪,隨即撲了過來,人未到,手中氣劍便已先來。東方鴻心中一凜,又急退數步,身子側邊一仰,避過一劍,反手一招「日出東方」回擊陳佩之。
東方鴻道:「自從這個百年求一敗的招牌亮起后,這幾十年來前來挑戰的中原高手也甚多,與我家對決只有一個條件,輸了便要留在這裏,直至老去,你們在外邊看的那些墓,便是從東方劍祖那時候留下來的,先立墓碑之意,便是此生不能活著離開。」
陳佩之自然知道他所言,但除此之外卻無辦法,只得硬著頭皮道:「莊主未曾試過怎麼知道?」東方鴻開口要說話,詩若雪卻先道:「莊主為何不能再找他人?」
陳佩之身子一轉,落了實地,又與東方鴻交起手來。兩人一路狂打,日已偏西,不過半個時辰便要日落,詩若雪等人都暗暗歡喜。陳佩之兩人恍然未覺,忘神的對招,武功高強的人遇到實力伯仲的對手,無論是仇人乃是故人,一但打得淋漓痛快,一切事物皆都會拋到腦後,便如對弈高手,遇到實力伯仲的對手時,心裏除了想要戰勝,更多的是一份惺惺相惜之意,這本是人類奇妙的情感,正如一句話說話,敵人如同知己,你最強大的對手,往往便是最了解你的人。
司徒玉微微一愣,不知他為何要借劍,但還是將劍借給了他。陳佩之手拿過劍,震腕一抖,贊道:「好劍!」走上前去,道:「東方莊主,請賜教!」東方鴻道:「好,取劍!」鳳兒從側堂里取出一把通體晶瑩的寶劍,劍長三尺,寬不過二指,是一柄中長型的寶劍,整把劍竟然是用玉做成的。
陳佩之奇道:「為何這般說?」東方鴻一聲長嘆,似乎此事乃心病一般,緩緩說道:「此話說起來,還與百年前的明教和中原的那場大戰有關。」陳佩之等人聞言一驚,朱宇天見東方鴻昨日施展逐日劍法,料想他東方家與明教定然有所聯繫,倒是不怎麼驚訝。
東方鴻趁陳佩之還未起身,急忙暗中調傷。陳佩之也是調息一下,反正他的目的便是想要耗時間,能拖便拖。此時天際已泛出紅霞,不久便要天黑了。東方鴻瞧了瞧天色,走向陳佩之,道:「你受了不小的傷,還是放棄吧,你這一身功力來之不易,何必如此?」
朱宇天道:「白萬乾教主當時任教主之後,害怕此類事情再度發生,此後歷代教主都是提前點名,然後經過兩大護法,四位壇主的共同確認再讓其做教主,為的便是讓教人心服口服。」東方鴻道:「你們明教的事也不必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
東方鴻低聲一喝,已然發動乾坤萬眾功,見他烏絲飄逸,無風自起,顯然內力了得。東方鴻一劍劈來,竟然帶起一陣烈風,勢道凌厲,已然不是適才所可比擬。
陳佩之回頭笑問道:「司徒公子,你這寶劍可有什麼特點,也好說明。」司徒玉笑道:「此劍乃我師父傳之與我,劍身刻著絕緣二字,劍刃鋒利,只此一點而已!」陳佩之細細一瞧,果見上面刻著絕緣兩個字,對東方鴻笑道:「不知這劍絕的緣是你還是我?」
兩人對招拆招,你來我往,雖然陳佩之一直處於劣勢,但總算沒有敗下陣來,詩若雪抬頭一眼,已然日過中天,但看兩人,似乎沒有停手的意思。東方鴻心道:「這人劍法精妙,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但奇怪的是,他至今為何還不使出萬劫神劍,倒是讓人費解。」他沒有使出乾坤萬眾功,便是因為陳佩之一直沒有施展萬劫神劍,他心中有所顧忌,這才和陳佩之拆解了這麼久,他側目一瞥,見日已中天,兩人功力都深厚無比,不吃一頓絲毫沒有問題,但這場比試卻是有一日為限,東方鴻心中忽地想到:「原來如此,我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他一直不施展真功夫來,便是想要拖延時間,挨過今夜。」想到這裏,他也怕陳佩之死皮賴打,拖到今夜,介時恐怕難以說話,當下手上加緊,玉劍寒光暴長,已然推運真氣。
鳳兒點頭道:「是,主人。」急忙退了出去,來到詩若雪房前,凝神一聽,聽得幾聲嬉戲聲,心中頓然大怒,心道:「好一對狗男女!」當下忍著怒氣,敲了敲門,道:「詩姑娘,用不用多加熱水?」雖是詢問,但人已推門而入,那門雖然關著,但對鳳兒這等高手來說,形同虛設。
眾人聽她解釋,這才明白,原來這老婆子乃是隨即而選,並非針對某人,陳佩之道:「東方莊主,這感情一事,豈可如此胡來,先不說詩姑娘是否答應,便是莊主你,于詩姑娘也是半點不識,既未了解她,又豈可談婚論嫁?你這般做法,縱然能夠將她留在這裏,恐怕你和她也都未必會快樂。」他這話看似是對東方鴻所說,其實乃是對自己說的。
東方鴻道:「各位不留下來喝杯喜酒?」南宮晴皺眉道:「你還怕我不嫁你么?我表哥他們還要找人,逗留不得。」東方鴻微微一笑,道:「各位若想走,在下自然不便強求。各位不妨吃過午飯再走?」陳佩之等人抱拳一揖,道:「在下等告辭,多謝莊主款待。」
南宮晴道:「我不是說了我要嫁給你嗎?你何必如此啰嗦?」東方鴻和陳佩之詫異看了南宮晴一眼,雖然南宮晴昨日也說了,但那是為了救陳佩之,二人也未當真,今日再聽南宮晴說來,卻是堅定無比,絕非戲言。南宮英拉了拉南宮晴,低聲道:「晴兒你別胡鬧了。」
陳佩之只覺胸口一寒,本能的一退,東方鴻卻是立即進招一刺,若然刺實,陳佩之恐怕性命難保,南宮晴等人不由得驚呼起來,雲塵也是未料到東方鴻會下殺手,但高手過招,常常你死我活,倒也不能說些什麼,畢竟兩人功力相差也無多,若然一方容讓,只怕便要吃大虧。
南宮晴點了點頭,對陳佩之道:「表哥,我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你和詩若雪先去找白鈺吧,我哥和我留在這兒,若然我真的嫁給東方鴻,他也好回家報信。」陳佩之畏然一嘆,道:「也罷,不過晴兒,你不要勉強自己,若是不願意留下,便捎信給我,我自會來救你。」南宮晴點了點頭,道:「東方莊主,你可否放我表哥他們走了。」
東方鴻道:「這是其一,還有一點便是明教由來已久的兩大神功,萬眾功和天鍾神功,這兩套武功原是黑白護法所創,萬眾功一但發功,頭髮將變成白色,而雙眼也會因充血而變成赤紅色,在你們眼裡,這豈非便是魔頭?而天鍾神功雖然看起來無異,但實則卻更可怕,這門武功一旦練成,便如全身罩上一個大鍾一樣,不禁對手難以傷害,還會被內力反震,只是這門武功若非內力深厚至化境之地,否則也會被其真氣反震,正如人敲鐘一般,鐘聲越響,用的力道也越大,力道越大,反震之力自然也越大,便是這個道理,所以這門神功在我看來是害人害己。但若天資極高的人,若然修鍊成功也未可知。」
南宮晴聞言大喜,心道:「你最好就一輩子留在此處,再也不想見!」轉頭看向陳佩之,見他一臉決然,心中卻又害怕起來,她素來清楚陳佩之脾氣,若然真決定一件事,即便是死也絕不放棄。擔心陳佩之為了詩若雪做出什麼事來,這裏的人武功都很高,若是陳佩之硬來的話,恐怕……她心中不敢再想,先前總是希望陳佩之輸,現下卻祈禱陳佩之能夠贏。
詩若雪又驚又喜,回頭看去,只見雲塵坐在一處假山上,也是一身白衣。隨風飄蕩,更有一種脫俗之感。詩若雪道:「你也在這兒?」雲塵道:「我來好一會兒了。」看向詩若雪,道:「你剛洗完澡?」詩若雪臉色微紅,點了點頭,雲塵又道:「這天還下著毛雪,你傳得如此單薄不覺得冷么?」
這一來,陳佩之六陽神功中六脈只有兩條經脈運用上,倒是浪費了這深厚的內力。但也因為如此,陳佩之縱然長時間施展萬劫神劍,也能堅持下來。陳佩之喝道:「接我這招試試!」說著手指一點,一道氣劍劃過東方鴻左肩,朝上而去。這一劍來得毫無準頭,東方鴻微微一愣,卻聽得嗤的聲響,心覺不妙,立即快步移開,原來陳佩之這一招醉翁之意不在酒,目標乃是東方鴻頭頂的打燈籠,上面的喜字還是新的,陳佩之本來是看不慣,便想要順手除去,但見東方鴻正巧在下面,便想出此計,若是換做其他武功,定然無法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但東方鴻極為機靈,又加之耳目聰敏至極,竟給他提先知道。
東方鴻手腕一轉,長劍一個划圓,又是解了這招,接著玉劍一進,刺向陳佩之胸口。朱宇天越瞧臉色越是不對,司徒玉不禁問道:「怎麼了?」朱宇天低聲道:「這位東方莊主所使的劍法與我教的秘傳劍法逐日劍法如出一轍,均是先擋後攻,不過瞧他的手法,似乎未盡其然,有些形似而神不似。」
東方鴻道:「你們扶他去歇息吧,明日再來打算。」說著自己先一步走開,他自己受的傷也不小。南宮晴正要開口詢問陳佩之的意思,陳佩之卻先說到道「好了,我先回房休息,飯菜不必給我送來,各位也早些休息。」說著勉強站了起來,見他搖搖欲墜,南宮晴和詩若雪都不禁脫口:「小心。」兩人一併伸手去扶。南宮晴拍開詩若雪的手,怒道:「都是你害的,這下你可滿意了!」
東方鴻微微一嘆,道:「這百年求一敗的名號乃是家祖流傳下來,雖然風光,但我卻寧可不要。」陳佩之道:「如此說來,那百年求一敗乃是你們家世襲的了?」東方鴻點頭道:「不錯,便如同你家的天下第一神劍一般,說來我家祖與你家祖陳光復前輩倒是同為一時期的英雄。」
南宮晴昨日見陳佩之危機,便不顧一切說自己要嫁給東方鴻,今日面色看起來陰晴不定,心中料想是斗亂如麻,想那陳佩之是為了詩若雪拚命,心中是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表哥一顆心只在詩若雪身上,她何嘗不知?料想縱然眾人能夠脫險,陳佩之也是為緊隨詩若雪,想到這裏,心下不由得一嘆。
朱宇天苦笑一下,自然知道東方家懷恨明教,陳佩之問道:「如此說來,東方莊主昨日所使的武功便是萬眾功了?」東方鴻搖頭道:「也不盡然,我這門武功叫做乾坤萬眾功,其實乃是由家祖從那殘缺的心法上改創而來,雖然威力比真正的萬眾功小,但卻也有所改良,不會像個魔頭。」
陳佩之左肩一寒,急忙運氣抵擋,見東方鴻又一劍刺來,身子縱跳不停,長劍忽東忽西,使出了無雙劍法來,他一面施展劍法,一面運功療傷止血,詩若雪道:「東方莊主,可否暫停一下?」東方鴻本不願意,但不知怎地,卻拒絕不出口,只道:「也罷。」
陳佩之見日已過中,也不怕他,哈哈一笑,道:「東方莊主,恐怕今日是無法分出勝負了!」東方鴻冷冷道:「離明天還早呢,你擔心什麼?」陳佩之搖頭道:「不然!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時間為一日,這個日字東方莊主該不會不認得吧?日便是太陽,一日便是一個太陽的時間,到了晚上月亮出來時,便是一日了,你若早說,一日一夜,便不會有這誤會了。」他自幼飽讀詩書,拆解字意乃是家常便飯,早已算計了東方鴻這個字眼之差,因此才信心滿滿,自忖以自己現在的功力,和東方鴻鬥上半天不成問題。
詩若雪揮手道:「不必了,你出去罷。」心中卻暗自驚訝:「這庄中似乎人人俱武,瞧這婢女的身手,恐怕武功也弱不到哪去。」她卻不知,這乃是東方鴻刻意安排,命庄中所有武功高的人裝作婢女去服侍陳佩之幾人,要他們知道其庄中小小的婢女僕人也有此功力,要他們絕了闖出庄的念頭。這些婢女也只有那鳳兒是真。
唐逸想起自己當年和東方鴻一戰,雖然自己劍術造詣勝過他,但最後卻還是敗在東方鴻乾坤萬眾功之下,見陳佩之年紀輕輕,內力竟然如此了得,心中驚疑不定,其他人也是暗暗咂舌,倒是厲婆婆,早就領教過陳佩之的厲害,見此情景,雖然不似唐逸他們那般驚訝,但見陳佩之和東方鴻打了那麼久,竟然還不落下風,心中也是頗為震驚。
詩若雪給陳佩之包紮好后,道:「陳公子,不必勉強。」陳佩之微微一笑,卻不言語,他心中自有計策。陳佩之走上幾步,詩若雪退了下來,雲塵道:「你不必擔心,我瞧陳公子他心中似乎早有計策,他上手寧可受傷也不肯使出萬劫神劍,恐怕是有原因的。」詩若雪點了點頭,忽地低聲道:「陳公子若是輸了,我便要嫁給東方鴻,你待怎樣?」
陳佩之笑道:「如若不能呢?」
東方鴻坐在書房之中,支吾著頭,頭拿著筆卻也畫不出什麼,忽聽得門外有人敲門道:「主人,你可在么?」正是鳳兒。東方鴻道:「什麼事?進來。」鳳兒推門而入,順手關上,走上前去,道:「主人,剛聽得有下人稟報,夫人在沐浴期間,有一男子推門進去,再也沒有出來過。」
上次和冰火雙雄對決,雖然耗費了不少內力,但三人也不過打到一百來招,陳佩之也只感有些消耗而已,但這一次,兩人一打就是兩百多招,萬劫神劍甚為消耗內力,陳佩之還未完全鞏固徐蕭傳給他的內力,此時的他,已是在勉力支持。
東方鴻也料不到他如此避招,但他已成下落之勢,這招原便是要這俯衝之勢,才能刺到敵人,見陳佩之變招逃走,卻無法變招追擊,不但如此,反而大露背門,若然陳佩之在他落地之時全力出擊,恐怕非受傷不可。
最後只剩下陳佩之,但陳佩之卻是微微一笑,道:「在下無名小卒,賤名陳佩之。」東方鴻微笑道:「陳公子昨日大施萬劫神劍絕技,豈是無名之輩?憑公子這身功力,想要在江湖上闖下名堂料來也不是難事。」陳佩之道:「哪裡及得上莊主百年求一敗的威名?」他心中也委實有些佩服東方鴻,東方鴻年紀雖然大他,但他卻是得了徐蕭一輩子的功力,但卻還戰勝不了東方鴻,他中也是頗為震驚。這句話說來倒也是誠心誠意。
司徒玉對東方鴻道:「可是這個意思?」
司徒玉聞言微微一驚,那日在刀劍大會他見過張天鳳的逐日劍法,確實了得,再仔細瞧瞧東方鴻的劍法,果然很相似。雲塵看了看,心道:「莫非這莊主乃是仗著這劍法的精妙?」又搖了搖頭,想到:「這劍法雖然厲害,但卻也不能稱雄武林,號稱百年求一敗,打敗那麼多的武林高手,恐怕他厲害的手段還未出,陳公子的劍法雖然精妙,卻也萬不及萬劫神劍,恐怕他也東方鴻打的都是一個主意。」
陳佩之忽地仰天一倒,伸手一拍地面,唰的一聲身子貼著地面滑了開去,此招正是雲塵獨門絕技沉魚落雁,以陳佩之此時的功力,想要效仿,卻也容易。東方鴻倒是料不到他如此拆招,本來陳佩之若是施展鐵板橋或是用劍來擋,甚至是使出萬劫神劍,他都有把握施展其他招數,將陳佩之傷于劍下,只因他這一招後面還有連續的幾招殺招,但陳佩之這麼一走,卻無論如何也使不出來了。
陳佩之猛喝一聲,將真氣灌注雙腳,踩在柱子上面,不住後退,竟然走上柱子,須知若是又助跑之勢,想要上這柱子只要身形靈活的人便可辦到,但這一步一個腳印的上去,卻非功力深厚之極的人所能辦到。厲婆婆等人見柱子上面一個個半寸之深的腳印,心中驚駭難當。
雲塵和詩若雪等人都愣了愣,也是料不到陳佩之會使出這招,雲塵笑道:「看來我這招難看是難看,但用保命倒是不錯。」他本隨意無心之言,但聽在陳佩之耳里,卻如同在嘲笑他自己武功不行,要用別人的武功來化解兇險。
陳佩之慘然笑道:「你自然不了解,功力再高又有什麼好了?」他武功再高,詩若雪也不喜歡他,再他心中,若然能讓詩若雪喜歡,便是成一廢人又如何?詩若雪心中微微一動,南宮晴流淚道:「表哥!你千萬別亂來!算我求你了。」陳佩之喝道:「接招吧!」東方鴻眉頭一皺,沒想到陳佩之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想出招,心中思忖未頓,陳佩之已然躍起,猛然發出一劍,這一劍氣勢恢宏,嗤的一聲又快又凌厲。
東方鴻問道:「你知中原人為何稱白黑護法和明教為魔頭?」司徒玉道:「不就是長期以來的認為,再加上明教人行事詭異。」說到這裏,笑著看了看朱宇天,抿嘴道:「朱大哥,我可沒那個意思。」朱宇天笑道:「中原人都說我們明教人行事詭異,只因我們獨來獨往,無視禮教,我們崇信摩尼教,與你們中原崇信佛教不同,觀念詫異,倒也無可厚非,說不上誰的不是。」
東方鴻也不介意,說道:「還未請教各位姓名?區區複姓東方,單名一字鴻。」他先報家門,倒是甚為尊敬。雲塵含笑道:「小生姓雲,也是單名,一字塵。」詩若雪淡淡道:「小女子姓詩。」她是女子,自有不便道名之處。朱宇天拱手道:「在下朱宇天,見過東方莊主。」
陳佩之吃過早飯,不再停留,出了房門便往大廳走去,到了大廳之中,不由得微微一愣,見廳中已坐滿了人,司徒玉幾人都在,東方鴻微微一笑,伸手一請,道:「請坐!」陳佩之拱了拱手,淡淡道:「東方莊主客氣了。」隨即挑了個下座坐下。
東方鴻臉色一變,沉聲道:「可知是哪位?是那個使萬劫神劍的少年?」鳳兒搖頭道:「不是,是那個和鄭師傅交手的那個少年。」東方鴻眉頭一皺,道:「你去查清楚來,若真有什麼事,將那少年殺了。」
陳佩之對東方鴻問道:「東方莊主,在下有一事相問。」
南宮晴道:「我都如此豪爽了,你一個大爺們怎地如此婆媽?莫不是嫌我長得不如詩姑娘,不想要我?」東方鴻被他數落得一時語塞,做聲不得。陳佩之走到南宮晴身旁,低聲道:「晴兒,你千萬別勉強,大不了我再和他拼過。縱然不行,我也護著你們逃走。」南宮晴道:「表哥,我知你待我好,但我心意已決,你莫要再說。」說罷轉頭望向東方鴻,待他回答,東方鴻沉吟片刻,道:「並給我看不上姑娘,這樣吧,你在這兒住一段時間,若然不適,再做打算。」
陳佩之這才察覺已經天大亮了,說道:「有勞了。」伸手接過飯菜,那僕人又道:「我家主人還說了,待公子歇息吃飽后,到廳中一聚。」陳佩之點了點頭,那僕人去后,他心中卻是思索,心道:「晴兒為了我要嫁給東方鴻,此事非出自她心,雖然晴兒有些蠻橫,但畢竟與我關係甚厚,單是這表妹之親,便不能讓她違心留在這裏,但瞧那東方鴻神色,似乎絕不肯將人讓我帶走,哎!待會問問他,若是不行的話,那隻得再硬拼一場!」他內力雖然恢復了,但昨日留下的傷勢卻還未痊癒,今日再戰,鐵定沒什麼勝算。
兩人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中走了出去,也沒交代什麼,詩若雪隨著南宮晴來到庭院之中,淡淡問道:「南宮小姐,你有什麼事?」南宮晴看了她一眼,頗是傷感地道:「詩姑娘,我以前得罪你的,在這裏給你陪給不是了。」說著行了一禮,詩若雪倒也受了,本來南宮晴便對不住她,受這禮也是應該的。當下問道:「僅此而已?」
東方鴻暗嘆一聲,收手道:「也罷,時間已到,你沒有輸,但也打不過我,你說該如何?」陳佩之勉強翻身坐起,南宮晴第一個沖了進來,忙問道:「表哥,你沒事吧?」陳佩之微微點頭,盤膝運起功來,他體內經脈還殘存著徐蕭傳給他未鞏固的真氣,這時倒可以用上,本來他如此消耗內力,體內真氣非枯乾不可,但有了這如後備一般的內力,倒是不必擔心。
東方鴻見招拆招,漸漸顯露出精妙之處,他穩紮穩打,反倒是佔盡了上風,陳佩之看似攻勢凌厲,其實卻是步步為守,處處受制。但陳佩之卻絲毫不顯緊張,臉色依舊沉靜,認真應付。
東方鴻手腳不停,左手一招「攔腰抱月」手臂一覽,右腿卻一招「開門見山」,將劈成半的燈籠扔向陳佩之。陳佩之雙劍一出,洞穿燈籠,射向正撲過來的東方鴻。東方鴻身子一旋,在空中往右橫翻幾身,炒過燈籠,嗤的一聲撕開燈籠,一片紅布拋向陳佩之。
鳳兒啊了一聲,她雖是婢女,但身份卻是極高,只伺候東方鴻一人,平素里儼然一派管家,聽司徒玉所言,愣了一愣,司徒玉笑道:「怎麼?姐姐不肯么?」鳳兒忙道:「自然是肯。」若然對方是男子,她是萬萬不願,不過司徒玉既是女子,卻又有何妨?當下取過毛巾,便要給司徒玉搓背,司徒玉只露出個頭來,不肯顯身,鳳兒道:「你不起身我如何給你搓背?」
陳佩之退後一步,他知東方鴻輕功不在自己之下,貿然躲避恐怕會給他機會。東方鴻圓圈划畢,劍勢剛好化為直刺,而劍尖卻正好點在陳佩之胸口。這一招起初看似平平無奇,沒想到後半招竟然如此厲害,似乎算計好了陳佩之在他前半招時退至何方,招式精妙,端的是聞所未聞。
東方鴻看了朱宇天一眼,續道:「我們東方家的家祖叫做東方劍,乃是明教白護法白陽的徒弟,之後做了明教的教主。」朱宇天啊地一叫,也無怪他如此驚訝,眼前的這個人居然是明教歷代教主之後,朱宇天皺眉道:「恕在下無禮,明教教主歷代供奉的靈牌在下看過,並沒有貴祖之名,還望莊主明示。」
陳佩之不敢大意,縱身遊走,雙臂起落,以指帶劍,將無雙劍法和陳家劍法發揮得淋漓盡致,這是他耗費一夜冥思苦想出來的,雖然乍看之下有些參差不齊,但每一招無不是精妙無比,縱然是隨手一指,威力也是巨大無比。
時間漸漸流逝,雖然兩人並非快招,但也已過了兩百來招,陳佩之的萬劫神劍威力也漸漸弱了下來,更多的是躲避,而不是進攻。偶爾還要使出袖裡乾坤劍來自救,在場的都是武林高手,一眼便看出了陳佩之已是強弓之末,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東方鴻道:「莫不是明教的朱雀壇主,千手紅羽朱宇天?」
南宮晴嘆了口氣,道:「你看現在的情形,你我之間若不留下一個,只怕走不出這個山莊的大門。」詩若雪淡淡道:「你是想要我留下?」南宮晴看了她一眼,道:「我心中自然是這般想的,但是我表哥卻不這般想。你若留下,他必定有要去找東方鴻拚命。」
東方鴻見陳佩之穩紮穩打,步步為營,頗為小心謹慎,不禁一皺眉頭,雖然他不怕萬劫神劍,但並不就是說他能夠戰勝萬劫神劍,他見陳佩之年少藝高,竟然不心浮氣躁,急於求功,心中倒是有幾分佩服。高手往往便是如此,所謂高處不勝寒,難得遇到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心中不僅興奮,也是多有惺惺相惜之意。
兩人施展出真功夫,詩若雪等人都不自覺的後退,漸漸的,已經退到了大廳之外,廳中劍氣縱橫,柱子上都已布滿傷痕。陳佩之一劍指出,東方鴻先是運功擋了一劍,卻不料這一劍勢道微弱,心中微愣,隨即明白,急忙撤步一閃,饒是他躲得及時,腰帶還是被射穿,散落下來,這一劍力道好不沉穩,射穿了腰帶后,去勢不留,硬是把几上的茶杯擊碎。
鳳兒一路來到側房屏風,見到兩個女子在澡盆嬉戲,頓時一愣,司徒玉笑道:「這位姐姐可是忍不住,也想一同洗澡?」鳳兒臉色尷尬,她料不到司徒玉乃是女扮男裝,乾笑數聲。道:「我是來看熱水夠不夠。」司徒玉道:「夠是夠了,但卻少了個搓背的,姐姐既然來了,那就麻煩你了。」
東方鴻冷冷道:「劍在誰的手裡,自然是絕誰的緣。」陳佩之昨天揭開詩若雪的鳳冠,這使他一直耿耿於懷,陳佩之哈哈一笑,道:「這劍原是這位公子手裡,不過這公子的緣分可當好著呢,就看看我能夠沾沾運氣,碰到個好姻緣!」他話裡有話,表明這一戰過後,便要斬斷自己對詩若雪的痴情,尋找新的緣分。也隱含透露著,自己與詩若雪無緣無分。
陳佩之暗道一聲慚愧,若非到萬不可以之時,他是絕不願使雲塵的武功,若是這一戰與詩若雪無關,他縱然拼著挨上一劍,也決計不使出這一式輕功來。
東方鴻,道:「好了,你們派誰上場?」司徒玉望向陳佩之,卻見他少有的沉著僻靜,一言不發,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東方鴻。心中奇怪,把眼光轉向雲塵,見他還是老樣子,一副玩世不恭,笑嘻嘻的站著。
司徒玉道:「鄭克己他們四人都是敗在你手下的?」東方鴻搖頭道:「胡二弦和南天望乃是敗在家父手中,唐逸和鄭克己才是輸在我的手下。」眾人默然片刻,陳佩之道:「東方莊主,既然昨日你我平手,不分勝負,那我們再打一場如何?」司徒玉等人望了過來,沒想到他今日竟然還提出挑戰。
東方鴻道:「這就是了,我們家祖的靈牌自然不會出現在你明教之中。」陳佩之等人對望一眼,照東方鴻所說,其家祖原是明教教主,但聽他口氣,似乎不大友好。東方鴻見眾人眼光詫異,知他們心中有疑問,便續道:「其實說上來,我們東方家與明教卻還有段恩怨,當年天下大亂,後周王朝被趙匡胤取而代之,建立大宋王朝,狼煙四起,邊境大亂,明教在大唐時期被逐至西域,后經幾代戰亂,一直沒有機會回到中原。」
東方鴻胸膛一挺,接了一掌,他料定陳佩之反身一掌力道不強,何況他練了乾坤萬眾功,雖然外家威力沒有天鍾神功那般霸道,但接下這一劍卻也不算什麼。陳佩之只覺東方鴻的胸膛微微塌陷,將自己發出的掌力倒是消化了一些。心中不由得大驚。東方鴻出招封住陳佩之退路,他左掌封鎖,右掌卻拍向陳佩之,想以一掌之力來與陳佩之一較高低。
那婢女鞠躬一禮,退了出去。詩若雪走到屏風后,正除下喜服,卻突然闖進一人,詩若雪心中一驚,回頭望去,卻是個手持摺扇,風度翩翩的俊美少年,這人正是司徒玉。司徒玉關好門,反鎖上,說道:「若雪姐,你也太大意了,想要沐浴門也未上鎖。要是讓哪個包藏色心人見著,豈不壞了事?」
陳佩之一咬牙,繼續催運真氣,不過多時,頭頂已然冒出絲絲白煙。東方鴻喝道:「你當真不怕死么?縱然你能夠堅持到天黑,你自己恐怕也性命難保!」陳佩之咬牙不答,長劍抖動,施展無雙劍法繼續和東方鴻拆解,只有遇到危險之地,才使出萬劫神劍。這一來便可剩下不少內力,但僅是劍法又豈能斗得過東紅鴻,東方鴻知他心意,但他卻是不會手下留情,當下反而催緊神功,他也怕給陳佩之這麼拖了過去。
雲塵笑道:「也非小生不願,實乃因為小生寒酸,身無分文,總不能強搶豪奪罷?」詩若雪撲哧一笑,道:「你去找幾個不良大戶逛逛便可,又何必強人衣服?」雲塵搖頭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如此那人錢財與自己消遣,與那些人又有何異?實乃大大的不妥,大大的不妥。」
東方鴻冷冷一哂,不去答話,若然一個不小心又中了他的套。當下猛喝一聲,玉劍灌滿真氣,這一招刺去雖不精妙,但威力卻是巨大無比。陳佩之反手一劍,將劍釘在柱子上,暗運六陽神功,雙手灌滿真氣,喝道:「你也接我一劍!」右手疾刺,嗤的一道氣劍射出。叮的迎上了東方鴻的劍,東方鴻只覺手腕一顫,心中有些驚訝,沒想到他的氣劍有如此威力,看來昨日那一劍陳佩之並未運盡全力,東方鴻臉色微微一沉,隱隱感覺到這場比試想要勝利恐怕不容易。
東方鴻全力施展乾坤萬眾功,陳佩之若然也全力施展萬劫神劍,一時倒是不怕,但憑他此時的功力,再全力施展萬劫神劍,恐怕也挨不了多久。詩若雪等人也都在焦急地看著,厲婆婆桀桀笑道:「這小子倒是挺有能耐的,居然堅持了這麼久,不過對主人來說,解決他也是分分鐘的事。」
陳佩之一咬牙,暗道:「我再堅持一會兒,過了中午便可!」只因他處處不滿雲塵,又總是與他比較,因此雲塵所說之言,在他聽來都變了味道。陳佩之施展袖裡乾坤劍,和東方鴻拆解起來,兩人打到了一百多招,均是以招式精妙相比,東方鴻似乎只會一套不完整的逐日劍法,但陳佩之施展其所能,也不過勉勵支撐,他不知倒還好,司徒玉等人卻是暗暗吃驚,聽朱宇天說來,東方鴻這套劍法還殘差不齊,但一套不完整的劍法便有如此威力,試想一下,便知當年中原武林高手為何都不敵他們。
東方鴻冷冷道:「生死在天,勝負由人,須知挑戰我東方鴻的哪一個不是拚命而來,他與我拚命,我為何要手下留情?」南宮晴急道:「那你待怎樣?」東方鴻淡淡道:「這場比試關乎我的終身大事,自然馬虎不得!」
陳佩之知他詭計,往後一退,一腳踏在柱子上面,身子離地,雙手揮舞,上下幾路連連射出幾劍,以防東方鴻突然來襲。卻聽得詩若雪驚呼一聲:「小心!」陳佩之抬頭一看,只見東方鴻從橫樑上面飛落下來,身子與劍幾乎化為一條,勢道猛烈,撲向陳佩之。若非詩若雪提醒,待得陳佩之發覺之時,恐怕東方鴻的劍已刺來,兩人若然擦身距離,萬劫神劍便能難發揮出來。
陳佩之等人聞言暗暗心驚,東方鴻的武功他的領教過的,自己如此深厚的內力尚且打他不過,若然是真正的萬眾功,只怕縱然鞏固了徐蕭傳給自己的內力,也難有勝算。司徒玉問道:「為什麼說像個魔頭?」
南宮晴轉眼看了看陳佩之,見他面色蒼白,身子如風中楊柳,搖擺不定,心中一陣劇痛,咬牙道:「既然是你的終身大事,那麼我嫁給你就是了!你放過我表哥吧。」她此話一出,連東方鴻也震呆了,半晌才道:「你可是說真?」他于擇偶倒不是極為刻意,像南宮晴,也是一大美女,但若教他放棄詩若雪,他卻有些不甘。
東方鴻嘆道:「我選的妻子一是要武林人物,二是才貌兼得,東方家的百年求一敗的名號傳到我這裏,只剩下一代了,我可不喜歡砸了,兼之我年紀不小,是時候該娶妻生子,否則耽擱下去,待得我老時,我兒子尚且還不能勝任莊主,我們這門武功須從小練起,二三十年才有成果,我如今已快三十,自然不能再耽擱了,須知我不能出庄,這傳宗接代之事全憑厲婆婆掌管,厲婆婆幾年去一次中原,中原女子大都深閨不出,遇到個好女子豈是容易之事,這事若只是我一人之事,便是不娶也罷,但東方世家到了我這一代決不能斷了,因此這件事上恕我不能容讓。」
詩若雪道:「你進來吧。」門外那婢女推門而去,兩手各自提著三尺高的木桶,那木桶冒著熱氣,那婢女提在手中,絲毫不覺其重,步法輕易的來到平方后,將熱水倒入澡盆,又在上面灑下些許花瓣,道:「詩姑娘,奴婢來伺候你沐浴?」
臨行之前,陳佩之對南宮英道:「英哥,這件事若然晴兒有半點不願,你便告知我好了。」南宮英嘆道:「這妹子,早知便不該帶她來了,這若然娘知道,不知她該做如何反應。」陳佩之點了點頭,和司徒玉等人向南宮晴二人告別,走出大廳,見到在院中的詩若雪。當下走了過去。
東方鴻道:「這是我家自來的規矩,世代莊主都不能夠出莊子半步,從出生到死去,一身都在莊子裏面,我也無能改變,想要改變這規矩,還得等到我的兒子才行。」
朱宇天道:「不敢,正是區區。」司徒玉道:「在下和東方莊主一樣,也是複姓,也是單名,在下司徒瑜,見過東方莊主。」東方鴻頷首點頭,南宮英道:「在下南宮英,這位是舍妹。」東方鴻點了點頭,也沒去問南宮晴閨名。
司徒玉道:「那日張天鳳使出萬眾功時,好像頭髮也便了顏色,眼睛也是紅色的,瞧來不錯,難怪會被人說成魔頭,照我看來,那簡直是妖怪。」東方鴻道:「這就是了,只因如此,明教才為中原武林所不容。」眾人聽他敘述這往事之後,才明白為何百年前明教要和中原開戰,還有這百年求一敗的由來。不禁都是一陣感慨。
東方鴻道:「還是一日為限?」陳佩之點了點頭,東方鴻道:「不是我小瞧你,若是我昨日一開始便使出乾坤萬眾功,不用等到太陽下山便可分出勝負,再者你昨日已然受了不小的傷,今日看你內力恢復的差不多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不過縱然你在巔峰狀態也勝不了我,何況現在的你?」
陳佩之無奈之下,只得出掌相迎,砰的一聲,兩人三掌相接,陳佩之不敢勉力支持,被這一掌震得飛了出去,撲倒在茶几上,將這副檀木做的茶几給摔個粉碎。陳佩之捂住胸口,噴了一大口血,灑滿地面。東方鴻被這陳佩之這掌也給震得內息翻滾,雖然不至於似陳佩之那般吐血到底,但他卻是硬受了下來,反而內臟受了些傷。
原來陳佩之這一劍先虛后實,而且上下兩路,原以為會給東方鴻一個重創,卻不料還是被躲了過去,暗道一聲可惜。東方鴻以為他萬劫神劍招招是實,沒料到他會虛晃一劍。差點便中了招。東方鴻低聲一喝:「好!這才像樣!」手中玉劍連抖,運起乾坤萬眾功,倒是不怕玉劍被萬劫神劍擊碎。
司徒玉在詩若雪房中洗完澡后便自個回房,詩若雪吃過晚膳,披上白衣,走出房門,正信步走到庭院之間,聽得身後一人道:「你還是穿著白衣好看,穿喜服的看起來倒是不像你。」
但陳佩之卻哪容他如此輕易逃脫,左右一劍立發,封住東方鴻的去路,這一劍來勢奇快,而且角度怪異,東方鴻玉劍無法回救,只得緩了一緩,他這麼一緩,頭上的燈籠可不等人,登時朝東方鴻頭頂罩落,這燈籠極大,罩住一個人還綽綽有餘,若然東方鴻被這燈籠罩住,那陳佩之亂髮一通,東方鴻瞧不見來招,非中招不可。厲婆婆驚呼一聲,東方鴻雖然玉劍無法回救,但卻可出招,見他一招「后羿射日」,玉劍疾飛而去,登時將燈籠化成兩半,余勢未停,直插在橫樑上還兀自顫抖不已。
詩若雪坐在房中,望著窗外緩緩飄落的雪花,心中思緒雜亂。她自出世以來,心境從未如此亂過,正煩惱間,忽地傳來幾聲敲門聲,便問道:「是誰?」那人應答:「是奴婢,來給夫人倒洗澡水。」詩若雪微微蹙眉,道:「我還未過你家大門,還是叫我做詩姑娘罷。」那人道:「是,詩姑娘,奴婢可否方便進來?」
雲塵不意她如此一問,道:「你若不願意我便救你出來。」
南宮晴回到廳中,眾人見她只有一個人回來,心中都是一愣,陳佩之急忙問道:「晴兒,詩姑娘呢?」南宮晴嘟嘴道:「你的詩姑娘好得很。」轉頭對東方鴻道:「你不就是要個老婆么?我做你的妻子如何?」東方鴻道:「南宮姑娘,終身大事可要想清楚了,絕非一時戲言。」
南宮晴撇了撇嘴,卻不理他,心中想到,與其整日與詩若雪爭個沒完,倒不如在這裏落個清靜。陳佩之知她心中慪氣,當下道:「晴兒,你可想清楚了,這可是終身大事,胡鬧不得。」南宮晴默然不語,心道:「你心裏只有你的詩姑娘,還關心我什麼終身大事,恐怕我嫁了人你才高興呢。」
東方鴻冷冷一笑,道:「出招罷。」陳佩之也不和他客氣,當下手腕一抖,長劍疾刺東方鴻左肩,東方鴻回劍一擋,反劍為削,頓時反攻。陳佩之還未接招,便已感一股寒氣襲來,心道:「這劍雖是用玉做成,但果真如他所言,自有一股寒氣。」以他此時的內力,自然不怕這寒氣,一招「指天劃地」劍走偏鋒,斜里掃向東方鴻。
她長嘆一聲,接著道:「原本是想只要你離開了表哥便好了,但昨日見他那般拚命……」她哽咽不語,眼中已劃過淚痕。詩若雪道:「情感之事,自當隨緣,過分強求恐怕到頭來是一場空。」她心下暗嘆,不知雲塵心思,這番話似也是對自己話的一般。
司徒玉等人聽他解釋,心中頓然豁然開朗,才知他擺弄了一道。
詩若雪倒是料不到她會如此說,她自然知道南宮晴一心愛著陳佩之,巴不得將自己除掉,當下問道:「南宮姑娘,這不是一時慪氣,終身大事你可要想清楚了。」南宮晴道:「此時之計唯有如此,你嫁給東方鴻表哥他必定拚命,到時恐怕大家都走不了,我知道表哥只喜歡你,即便你離開了,他總還是念念不忘,在他眼裡,我與他只有兄妹情誼,這般下去,縱然將來嫁給了他,他不真心待我我也不會快活的。」
詩若雪微微一笑,道:「你便是那個包藏色心的人不是么?」她見是司徒玉,心中也放心下來,司徒玉走了過去,笑道:「好姐姐,我們好久沒一起洗澡了,今日我給你搓搓背。」說著幫詩若雪除下衣服,露出比雪還白嫩的肌膚。司徒玉瞧著一呆,嘖嘖道:「沒想到若雪姐這些年過去,皮膚還是和小時候那般好。」
南宮晴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擦拭了一些淚痕,便走回了大廳。詩若雪望著天空飄飄零零的雪花,心中不禁有些懷念在家的時候,那時無憂無慮,不知情是何物,待到知道情是何物時,卻是那般的苦澀。
東方鴻武功招式雖然精妙,但江湖之大,武林浩瀚如海,天下武功精妙的也不止他東方一家,他真正厲害的乃是其乾坤萬眾功,相對這門武功,中原絕大多數的內功都相形失色。若換做他人,面對這門如此厲害的武功,恐怕招數再精妙也是堅持不久,但怎奈陳佩之一身六陽神功,內力之深幾乎當世少有敵手,只因他未能完全鞏固,化為己用,因此才和東方鴻不相上下,但內力深厚是一回事,運功的心法才是重中之重,內力深厚不會運用也是無法發揮奇效,這六陽神功練的是人體六脈,無形中倒是和萬劫神劍相融合,其運用的心法徐蕭雖然傳給了陳佩之,但這武功一事,縱然得來容易,想要運用融會貫通卻也非一朝一夕之事,陳佩之這些日子來空閑之餘便勤練武功,運用起來方才不會泄滯。但憑他此時的造詣,想要發揮最大奇效卻是不可能的。
司徒玉幾人也相繼各自回房。
詩若雪嘴角一動,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道:「陳公子,這次全仗你了,你好好休息。」說著和司徒玉一同離開。雲塵拱手笑道:「陳公子武功高絕,換作是我恐怕便輸了,詩姑娘獨具慧眼,不會選錯的。」說著也是離開了。
陳佩之將經脈上的真氣引導向丹田,倒是無形中加快了鞏固的進度,這一夜過去,陳佩之內力已恢復得差不多,想要再精進,恐怕還得耗費幾天修鍊。陳佩之剛剛起床,正要倒杯水喝,便聽得門口有敲門聲,陳佩之心下一愣,過去打開了門,卻見僕人站在門口,卻是送來飯菜。見陳佩之開門,道:「公子原來已經醒了,我家主人吩咐,若是公子沒有應答,便不打擾公子歇息。」
司徒玉笑道:「妹妹我沒穿衣服,姐姐這門沒關著,妹妹可不敢隨便出來,要是闖進那個不長眼的男子,卻叫妹妹如何做人?」鳳兒啊地一叫,道:「我倒是忘了。」急忙過去將門關上,道:「這下可好了?」見司徒玉搖了搖頭,忍著氣問道:「還差什麼?」
陳佩之道:「東方莊主,我們可以開始了。」東方鴻冷冷一哼,也不多話,長劍倏然一挑,點向陳佩之手腕,這次是他想要讓陳佩之棄劍而降。陳佩之往左跳起,衣袖一拂,一條白練似的短劍脫袖而出,疾點東方鴻咽喉。東方鴻縱身而起,短劍未到,他人已先到陳佩之面前,一招「天狗食日」長劍不急不緩的劃了個圈,封鎖陳佩之上身。
雲塵笑道:「這位姐姐客氣了。」鳳兒抿嘴一笑,顯然平常不甚拘謹,福了一禮,道:「奴婢先告退了。」說著衣袖飄然,人已離去。雲塵道:「各位也早些休息罷。」他竟絕口不提明日決戰之事,便自顧回房中歇息。
陳佩之只覺全身虛浮,似與遊魂一般無二,他便是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了,若然被東方鴻這一掌打中,非當即喪命不可。陳佩之眼睛一合,閉目就死。東方鴻心念一轉,本來打向陳佩之天靈蓋的一掌轉向陳佩之胸口。心道:「能不能接下去,便是你的造化了!」打在天靈蓋,陳佩之非死不可,但若打在胸口,那裡乃是丹田所在,真氣聚集之處,倒不一定會死。
司徒玉低聲笑道:「妹妹洗澡不安靜,姐姐還是脫了衣服罷,莫待會弄濕了,這天寒地凍的,妹妹可不想讓姐姐凍著。」鳳兒無奈,只得除去衣裳,剛要給司徒玉搓背,卻被她一把拉了進來,好在澡盆甚為寬大,縱然來多一人也無大礙,司徒玉哈哈一笑,樣子甚為頑皮,鳳兒雙眼一瞪,最終卻也笑了出來。
陳佩之揚眉一豎,道:「好,你們在此等我,日落之前我便下來。」說著邁腿疾奔,往山頂上去。
過了半個多時辰,鳳兒才一身熱氣的走了出來,急忙忙的去了東方鴻那兒。東方鴻問道:「怎麼去那麼久?」鳳兒紅著臉,小心翼翼的將事情敘述了一番,東方鴻聽到司徒玉乃是女子后,心中鬆了口氣,在他看來,詩若雪冰清玉潔,怎可能是水性楊花之人?當下也不責怪鳳兒,叫她準備晚膳。
詩若雪道:「我自小在北方長大,習慣了這天氣,倒是你,不也穿得這般少?」雲塵苦笑道:「我便是想穿多一件也沒有衣服呀。」他一路匆匆而來,澡都沒洗過幾次,莫說買衣了。詩若雪心念一動,飄然而起,坐在雲塵一旁,說道:「這幾天你也沒去買衣服么?」
陳佩之道:「這位婆婆為何要來中原抓詩姑娘?」厲婆婆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這乃是東方家的傳統,東方家世代隱居在這通天山,又是一脈單傳,你來這西域也該知道,這裏上哪去找個好姑娘,因此我每隔一兩年,總會去中原轉上一轉,看看有沒有稱心如意的姑娘,前些日子遇到這妮子。」說著睨眼看向司徒玉,接著道:「我見這妮子長得甚美,心地又不錯,符合老婆子的標準,便要帶她來,豈知又遇到了這位詩姑娘,詩姑娘美貌不必說了,老婆子是一百個滿意,何況她心靜如水,波瀾不驚,更是適合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居住,這等上等人選,叫老婆子上哪去找,有緣遇到,那是萬萬錯過不得。」
東方鴻取過玉劍,走了下來,道:「這把劍叫做寒玉劍,乃是用一塊碩大的寒晶玉雕琢而成,雖然劍鋒不利,但劍身不使自寒,卻猶勝利刃,你可要小心。」他一上來便將這把劍的特點說明清楚,端的是光明磊落,其實他也是想要讓陳佩之等人心服口服,若然詩若雪勉強下嫁,他心中也是不舒服,換做其他女子,他決不會如此考慮,但似詩若雪這般天仙女子,他是半點褻瀆之心也沒有。
詩若雪見了陳佩之的視死如歸的表情,也是嚇了一跳,道:「陳公子,緣分自有天命,你千萬別做什麼傻事。」陳佩之輕輕一笑,道:「我答應令尊,定要救回你和白鈺,這是男子漢之間的承諾,詩姑娘別多想了。」詩若雪道:「你,你見過我爹爹?」陳佩之點了點頭,道:「此事司徒姑娘知道,待會你向她問好了。」說著走到司徒玉面前,道:「請借劍一把。」南宮晴兩人的劍在昨日已被折斷,只有司徒玉手中的劍還完好無損。
南宮晴道:「便是如此,哎,我若真如表哥有緣,自小相伴,青梅竹馬也該在一起了,詩姑娘,我只求你答應一件事。」詩若雪眼皮微微一跳,心中有幾分猜到,道:「是什麼事?」南宮晴道:「我知你喜歡雲塵,我也不求你和我表哥在一起,只望你給他一次機會便可。」詩若雪微微一嘆,道:「也罷,但你真想好了,要嫁給東方鴻?」
陳佩之此時只能全力施展輕功躲避,但東方鴻的輕功本就不在他之下,何況陳佩之消耗甚大,顯得有些真氣不足。東方鴻忽地迴旋一招,一掌拍向陳佩之後背,陳佩之低頭一讓,長劍穿梭而出,不料東方鴻早有準備,他心中計較,要與陳佩之來個速戰速決。當下地喝一聲,膝蓋撞起陳佩之劍身,將其盪了開去,接著反手一拍,陳佩之手腕一震,拿捏不住,但他應變機靈,隨即放開長劍,伸掌拍向東方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