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橫渡黃泛

唐峰說道：「與其在這邊冒險，不如到對面去冒險——即使被日軍發現，他們也可能在短時間內拼湊出與我軍抗衡的兵力！」

「你說的很對，戰爭本身就是一場賭博，機遇和危險同時存在！」斯茲皮爾曼緩緩點了點頭，說道：「就堵上這一把！」

這時候，那名戰士剛剛準備站起來，可是沒等他站直身體就已經慢慢向下沉！戰士隨即盡量伸展開四肢，放鬆身體，可是只能把下沉的速度稍微降低了一點點，淤泥在不到十秒鐘的時間里就漫到了他的腰部。

跨入泥濘之後，騾馬拖曳著輕型火炮、戰士們扛著輕重機槍和分解下來的零件，踩著齊膝深的泥水艱難地跋涉。每當火炮陷入泥潭，戰士們就木板墊在車輪下面，然後推的推，拖的拖，幫助騾馬走出去。由於人流過於密集，很多戰士不小心走到了標杆的外側，陷入泥潭之中，最後在戰友的幫助下擺脫了滅頂之災，慢慢地戰士們就有了經驗，發現腳底下情況不對之後，就趕緊倒下去，然後再慢慢地爬出來，即使不用別人幫忙也能脫身。

就在斯茲皮爾曼手足無措的時候，一位少校軍銜的年輕軍官從遠處快步走了過來。斯茲皮爾曼定睛一看，原來是第一戰區派來統一指揮協同軍隊的步兵營長，唐峰少校。

命令下達之後，隱蔽在黃泛區西側的數萬大軍頓時蠕動起來，裝甲車和載重汽車向兩側移動，讓出中間的道路，摩托化步兵、反坦克部隊、通信部隊等輕型部隊井然有序地沿著剛剛鋪設出來的道路向黃泛區腹地前進。戰士們為了盡量加快道路鋪設的進度，在出發前都儘可能地攜帶上幾塊石頭，然後隨手丟在道路的盡頭，後面的戰士沒有了石頭乾脆用工兵鏟挖上一塊硬土來代替，幾萬人走過以後，居然硬是把道路延伸出了兩百多米遠！

次日早上八點整，猶太軍團在付出八輛坦克車、五十四輛卡車、十二匹騾馬和部分武器裝備的代價之後，成功越過了黃泛區，出現在豫東平原上，從而正式掀開了戰略反擊的序幕！

唐峰說道：「可是也不能把全軍都窩在這裏呀！太危險了，一旦日軍出動偵察機，發現我軍在橫渡黃泛區的話，必將帶來滅頂之災！我認為應該把部分武器、補給品和輕型車輛、火炮先送過去，然後從對面往這邊一起修，只是也能把速度提高一倍。」

然而，這最後的幾百米卻是淤泥和積水最深的地方，進度不得不再次慢了下來。這時候，憂心如焚的斯茲皮爾曼已經失去了繼續等待下去的耐心，當即命令滿載砂石的卡車一輛接一輛地開進泥潭中，硬是用汽車貫通了最後這段道路！

「可是暴露的危險也會大大增加呀？」斯茲皮爾曼說道。

斯茲皮爾曼當即發布命令：「摩托化步兵師和裝甲師的摩托化步兵旅先行出動，用最快的速度抵達對岸；重型火炮全部分解搬運，到對岸再重新組裝。部隊到岸之後，立即組織人力鋪設道路，與西岸對接。」

一輛輛坦克和載重汽車排成一條蜿蜒的巨龍，在漆黑的夜色中緩緩前進；道路的兩側，手持火把或者手電筒的戰士為駕駛員指明了方向；每隔數百米遠就有五六十匹騾馬站在路旁的泥濘之中，隨時準備拖曳傾覆的車輛。

幾公里的距離，隊伍整整走了四個小時，等到全部抵達東岸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鍾。上岸之後，戰士們在軍官們的帶領下，四處砍伐樹木，搜集任何可用的鋪路材料，用近乎瘋狂的速度鋪設通道。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靠近東岸的部分地勢較高，非但沒有積水，而且有很多地方都已經變得堅硬，道路迅速向前延伸著，在晚上八點鐘的時候，和西邊的道路之間只剩下了不到兩百米的距離。

1943年6月15日，猶太軍團工兵部隊經過一個白天的緊張工作，在距離許昌縣城東南方向十五公里遠的三家店地區連續架設了三座橫跨穎河的浮橋。隨後，猶太軍團的數萬大軍攜帶著大量輜重、補給，迅速渡河東下，來到了黃泛區的邊緣。緊接著，軍團動用了數百輛載重卡車，把事先準備好的木材、石子等物源源不斷地運送過來，協助工兵部隊鋪設穿越黃泛區的道路。由於事先通過黃泛區的先頭部隊已經用五六米高的標杆標示出一條寬約十米的範圍，工兵部隊就直接把築路器材投放在污泥和黃水之中。

突然，一匹騾子長嘶一聲，用力甩脫了戰士手中的韁繩，奮力向標杆的外面衝去，沉重的竹筐在污泥中劃出一道深深的凹槽，很快就積滿了混濁的污水。那名戰士連跨幾步，撲到在騾子的後面，緊緊抓住竹筐的邊緣，此時，騾子已經陷入深深的污泥中間，不到一會兒功夫污泥就漫到胸口了，徒勞地掙扎幾下之後，漆黑的眼睛里獃著驚恐和無奈，慢慢消失在污泥之中！

附近的幾名戰士正準備上前解救，陷在泥里的戰士大聲喊道：「不要過來，這裡是泥潭！」

斯茲皮爾曼馬上意識到，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一旦日軍發覺便衣隊失蹤，肯定會派出部隊搜索！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卡車往來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道路延伸的速度也隨之逐漸變慢。斯茲皮爾曼在臨時指揮部門口不停地走來走去，不時抬頭望著遠處的道路和影影綽綽的人影，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在道路前端數百米的範圍內，工兵部隊的官兵們不停地把砂石和泥土填到污泥裏面，經過騾馬的反覆踩踏之後，再鋪上厚厚的石子，道路的兩側豎起層層木板，把翻滾的泥漿擋在外面。黃河的反覆泛濫，在這裏淤積了厚厚的污泥，淺的地方有膝蓋深，深的地方沒過人的腰部，一腳踩下去，拔都拔不出來，往往是前腳走後腳陷，越使勁陷得越深，一不小心地跌進了黃水裡，等到再站起來的時候，渾身都是污泥，只有兩隻眼睛還在閃閃發光。戰士們在驅趕著騾馬，拖曳著築路材料，踏著沒膝的污泥，走一步，拔一步，如同電影中慢鏡頭一樣，把每個動作都分解的清清楚楚。

斯茲皮爾曼把雙手一攤，說道：「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黃泛區好像一個無底洞，已經把我們攜帶的全部器材都吞噬一空，可是卻連一半的路都沒有修完！」

第一輛坦克搖搖晃晃地開了上來，在無數目光的關注下向對岸前進，半個小時之後，在一片歡呼聲中登上了堅硬的土地！

斯茲皮爾曼把整個過程全部看在眼裡，感到焦急萬分——人還好辦，一般都能拖出來，而那些馬和騾子陷進泥潭裡面之後就拚命掙扎，越掙扎陷得越深，最後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它陷進去不見了！至於重達十幾噸的坦克和輜重車輛，在道路沒有全線貫通之前根本沒有可能通過黃泛區。

敬禮之後，唐峰指著已經開始西斜的太陽說道：「軍團長，時間不早了，如果再不加快進度的話，天黑前肯定不能把道路貫通，必須想點辦法出來才行！」

回到岸邊之後，機要參謀馬上向斯茲皮爾曼報告了先遣部隊剛剛發過來的消息，說剛剛把一個闖入警戒區內的便衣隊繳械。

然而，隨著道路的不斷延伸，淤泥越來越深，很多地方達到人的腰部，淤泥的表面還有十幾厘米的積水，一車車石子丟下去之後，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在水面上留下一串串氣泡！工程的進度隨之急劇下降，更糟糕的是，事先準備的石子已經消耗殆盡，卡車必須到數公裡外的山上拉石頭，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繼續下去，至少還要三天的時間才能夠完成整個工程，部隊隨時都可能被日軍發現，導致整個反攻行動功虧一簣！

斯茲皮爾曼焦躁地站在道路的盡頭，舉起望遠鏡向遠處極目眺望，目力所及的範圍內，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幾棵枯樹，孤零零地佇立無邊無際的沼澤之中，光禿禿的樹榦和枝條在混濁的水面上留下淡淡的影子；六月的陽光筆直地照射下來，悶熱的蒸汽從黃水污泥中升起，在望遠鏡的鏡片表面留下一層水霧，使遠處的景物都模糊了起來；一陣微風吹過，濃烈的腐爛腥臭味道立刻撲鼻而來，讓人產生噁心的感覺。

其他戰士慌忙解開皮帶和綁腿，接成一條幾米長的繩子，拋了過去。連起來，扔給他，讓他抓著拖了出來。

靠近黃泛區邊緣的地區，淤泥的深度只有十幾厘米，故而鋪設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向前延伸出兩公里遠。斯茲皮爾曼接到報告之後喜上眉梢——如果按照目前的鋪設速度的話，最多再花六七個小時的時間就能夠貫通兩岸，而整個部隊也能夠在明天天亮之前通過黃泛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