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
又搖頭長嘆之後，小段惋惜道：「現在這樣子，只能夠糊弄外行人了，甚至連外行人也未必能夠糊弄得了。」
就在王觀沉思默想的時候，小段又輕聲道：「兄弟，我也明白規矩。這東西如果沒有你，那麼肯定賣不出去，所以你佔大頭。得到的錢你分五成，四成歸我，一成給柳亮。」
「主要是第一次合作，我肯定要聊表寸心。」小段笑呵呵道：「要是以後像你們一樣合作久了，我也不會客氣……」
「王先生……」
這是小段第三次感嘆了：「可惜我沒那個本事，不然一定把款和印挖出來，再填補寫上別的名字。」
想到這裏，柳亮也收起了不滿的小心思，開腔勸說道：「王哥，段哥很有誠意的，要是和其他人合作，都是對半分賬的。」
骨灰盒子的事情才過，餘波未了，現在居然又鬧這一出，簡直就是被利益蒙蔽了雙眼，鬼迷了心竅，不可救藥了。
「王哥。」
從某種程度上，這種行為也助長了歪風邪氣的氣焰。當然，這是人性，更是亘古不變的私心。就算知道了這個道理，該隱瞞的時候照樣隱瞞。
因為他居然看見了東坡居士蘇軾等幾個文字。
對於柳亮這樣的行為，王觀只能給出八字評價，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造假販假的人絕對該罵，但是也不可否認玩收藏的人多少有幾分急功近利的心理，不然也不會那麼輕易上當，進而繁榮了贗品市場。
王
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你推我讓的，最終還是小段開口，小心翼翼道：「王先生，你是大行家，這東西肯定也瞞不過你的法眼……」
「王哥，不要謙虛。」柳亮連忙說道：「他們非常信任你，簡直就是言聽計從啊。」
「如果不落蘇東坡的字款，隨便寫個什麼米芾呀，王孟希什麼的，再不濟明清書法名家也行，說不定能夠糊弄行家。」
「兄弟！」
「什麼大買賣？」王觀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隱約之中，卻是感覺所謂的大買賣，好像不是什麼好事情。
不過，這也省事多了，所以王觀不動聲色的點頭，彷彿胸有成竹的模樣。
「這事簡單。」
「反正刑老等人鑒賞能力不高，絕對看不出這幅長卷的真偽。就算心裏有些懷疑，但是在你的解釋下，肯定很快打消疑慮。」
說話之間，王觀低頭打量起來，十分用心的觀察。見此情形，小段微微一怔，不過隨之他自己也想出了理由，覺得王觀這是專業負責的表現。畢竟就算想指鹿為馬，東西也要有幾分相似度，不然破綻太大的話，恐怕連外行人也糊弄不住。
「嗯？」王觀心中一怔，然後感覺有些好笑。他還沒細看呢，對方話里話外就已經承認東西是贗品，分明是不打自招嘛。
一瞬間，小段換了個稱呼，臉上也充滿了精明的
所以說，王觀真答應做這件事情，除了招來幾個人的暗罵以外，似乎沒有什麼風險，更加沒有任何額外損失，甚至能夠得到不少好處。
「你說是就是吧。」王觀瞥視道，又可以確定，在這件事情之中，肯定有柳亮的功勞，對小段說了許多不著調的話。
與此同時，王觀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小段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底細，就邀請自己來合作。原來是聽信了柳亮的鬼話，以為自己有前科在身，這才沒有任何顧慮。
畢竟這一招，在藏界之中也不算什麼新鮮騙術。在利益驅動下，個別知名專家利令智昏，與人狼狽為奸牟利。專家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只要將贗品指鹿為馬，且以名譽擔保簽字畫押，無數銀子就會滾滾而來。
說白了，這一切就要看字帖本身的年代了，只要是建國以前的東西，那麼就算當時是贗品的東西，在如今也可以稱為仿品了。世事就是這樣神奇，不要覺得贗品不好，指不定再過兩三百年，現代製作的贗品或許也變得十分值錢。
此時此刻，小段一臉詭譎的笑容：「再說了，兄弟你是外省人，做完了這筆生意。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就算以後東窗事發，也找不到你頭上。況且就算知道東西是假的，以刑老等人的身份地位，肯定不好意思張揚，事情說不定會不了了之……」
「嗯？」王觀一聽，頓時瞥向柳亮，
小段猶豫了下，忽然伸手示意道：「柳亮，你來說。」
王觀感嘆了下，思緒一下子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就在他失神之際，卻是讓旁邊的小段和柳亮誤會了。
可以說，時間就是十分玄妙的東西，能化腐朽為神奇。然而就算大家明白等的時間長了，東西就會變成古董，不過卻沒人有這個耐心等待。呃，也不是沒有這個耐心，大家到是想等，可惜卻活不了那麼長時間。所以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贗品才會應運而生。
也就是說，這幅字帖已經不是真正意義的臨摹作品了。一般來說，在作品上出現作者本人的名字，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這幅長卷真是蘇東坡親手所寫的真跡；第二，這是贗品。不是蘇東坡的真跡，又故意留下蘇東坡的字型大小，不是贗品又是什麼？
「可恨的是，仿得這麼好的東西，居然落蘇東坡的款識，真是白瞎浪費了。」
與此同時，小段搖頭嘆氣道：「可惜做假的人也不想想，蘇東坡兩篇赤壁賦，一前一後是分開寫的，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在一幅長卷上？真是一點常識也沒有。」
適時，柳亮笑眯眯道：「實際上，段哥想和你合作，大家做一筆大買賣。」
「確實。」王觀點頭贊同，畢竟再外行的人，既然對於字畫感興趣，那麼肯定要查詢這方面的資料。發現前後赤壁
只要是人，總難免擺脫不了名利的枷鎖。尤其是名人，對於名聲更加看重，就算知道自己被騙了，估計第一反應不是報警，而是遮掩起來，暗暗吃下這個啞巴虧。
小段急忙笑道：「兄弟你肯定聽說了，明天就要舉行蘇子文化節，刑老等人又在籌集與蘇東坡有關的物件。如果你把這幅字卷拿過去給他們，想必肯定能夠賣個好價錢。」
「對，就是這樣。」柳亮連忙點頭，儘管心裏覺得一成太少，但是他除了給兩人相互引見以外，就沒他什麼沒事了，能拿一成也算不錯了。
不得不說，小段對於人心的把握十分精準。
「也不算很熟……」王觀搖頭道，但是在莫名之中，似乎把握住什麼，有點兒明白兩人在打什麼主意了。
「出什麼馬？」王觀皺眉道：「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當然，如果作品不是建國以後的東西，那麼字卷上的名款，倒是可以稱為仿古款。
「說實在話，其實東西仿得挺好的。」
顯然小段和柳亮就是在打這個主意，想讓王觀把贗品說成真品，再把東西賣給刑老他們，大大賺上一筆。
況且，一成也不算很少，畢竟東西能賣一百萬，就有他十萬塊。
這個時候，王觀有些搞不清楚小段的目的了，既然承認東西是假的，又拿給自己看，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在他的心裏
不僅外行人是這樣，就連某些古玩行家也不能免俗，就算打眼吃藥了，也害怕被別人知道鬧出笑話，乾脆秘而不宣。
當然，這還是看在柳老爺子的情面上，才用這樣文雅的言辭來修飾。不然的話，還有一句更加通俗的形容詞，真是狗改不了吃翔！
以小段半吊子的水平，能夠想到挖款填補，也算是用心良苦。看來平時沒少琢磨這事，稱得上是處心積慮。也正是這樣，讓王觀想到了一句話，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真真假假，不是東西有蹊蹺，而是人的眼力問題……
「所以說呢？」
想到這裏，小段連忙說道：「兄弟你放心，這東西仿得很逼真，當初我見到了，都誤以為是真跡。不僅是作舊顏色自然，上面有蘇東坡的自序，另外還有黃庭堅、朱熹等人題跋，每個人的筆跡都不同，真夠專業。」
「本來就是嘛。」柳亮笑嘻嘻道：「只要王哥出馬，事情肯定十拿九穩。」
王觀微微搖頭，正打算委婉拒絕的時候，忽然之間心中一動，卻是看見在卷尾之中，有一行比較眼熟的文字。
就是在這一瞬間，王觀改變了主意，轉頭道：「我再看看……」
閑話少說，發現這幅長卷居然是前後赤壁賦之後，王觀難免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甚至在看見落款的時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果然不出所料，原來是想讓自己為虎作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