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石黃，獅球王
「運氣而已。」
東西有些雜亂，兩三個小壺，也有一些陶瓷擺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柜子底下的一塊石頭，外殼黑褐色硬如鐵，包裹一種合煮熟蛋黃十分相像的礦物。重量將近三四十斤，王觀搬出來的時候，也覺得有點兒吃力。
在那人期待的目光中，王觀想了想，爽快點頭道：「行，東西在旅館，大伯有興趣的話，一起過去看看吧。」
「你純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王觀抬頭看去，只見來人說老不老，說中年似乎又不合適，反正就是五十齣頭的年紀，鬢角稍微有些霜白，但是眼睛十分明亮，彷彿具有年輕人一樣的生機活力。
把石頭擱下來之後，王觀笑道：「大伯你應該是行家，幫我看看這是不是石黃。」
「這位小友。」
與此同時，刑秋似乎也知道裴洪泉，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結巴了。那個神態，和粉絲看見崇拜偶像的反應差不多。
裴洪泉儘管也是大師，不過肯定不如與上述幾人相提並論。不過他獅球王的稱號也不是白來的，那可是三四代人的積累。
刑秋沒好氣道：「前天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說起來也巧。」王觀心情舒暢，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我們兩個下鄉掏宅子，在趙莊走訪各戶人家的時候，無意中經過一棟破敗的房屋。當時我們也有些累了，乾脆在房屋的斷垣殘壁上歇腳。」
當然，不管怎麼說，三四十斤的石頭，精細提煉出來的石
說到這個，王觀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都是一些小玩意，不值得一提。」
至於石黃，又屬於嫩泥的品種之一，更是紅泥發色的主心骨。在紫砂業界，長期以來通稱紅泥，在歷史文獻記述中，也有稱為朱泥的。
「矯情。」
「應該沒有了吧。」王觀思索道：「就算還有，估計也在風吹日晒下風化了吧。只有這塊石頭運氣比較好，有東西堆積在上面，又有泥漿包裹，這才沒有碎化。」
一瞬間，那麼直接報價：「一百萬。」
見此情形，裴洪泉多多少少有點兒小自得。畢竟受到別人尊崇，心裏高興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當然，他更加關心石黃的事情：「小友，你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如果覺得價錢不合適，我可以再斟酌加點。」
王觀感到有些意外，主要這個價格真的很有誠意。要知道就算當代制壺名家的紫砂壺，也未必值這個價錢。大家應該清楚，材料是成本，再加上制壺名家的手藝，所以紫砂壺值錢也十分正常。問題在於，材料的錢，再高也不可能高過紫砂壺成品吧。
「我看看……」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千萬別後悔。」王觀好心提醒道：「如果天青泥是最頂級品種的紫砂泥，那麼石黃也能夠稱得上是頂級品
至於王觀上山下鄉的成果，自然是鎖在柜子之中。招呼那人坐下之後，王觀順勢打開了柜子，只見還算寬敞的櫃中堆放了他五六天來的收穫。
此時，兩人也吃完了早餐，順手結賬之後，立即帶著那人返回旅館房間。儘管在旅館住了一周，兩人卻早出晚歸，幸好有服務員的清掃，不然房間早就亂得不成模樣了。
「呵呵，那是行里朋友吹捧，不能當真的。」裴洪泉謙虛笑道：「與祖輩相比，我還差得很遠呢。」
然而，王觀不至於保密，但是卻隨口笑道：「只是發現了一塊疑是石黃的東西，未必就是石黃。」
王觀稍微躊躇了下，在考慮稱呼了問題。不過旁邊的刑秋反應更快，直接笑道：「大伯，你聽到我們說話了？」
「裴……」
要知道真正的大紅袍紫砂壺，那是細如滑脂，通體嫩潤的成色，不僅是壺體的品質超群，單單是外觀就足夠讓人心神迷醉。找天青泥不成，卻得到了一塊石黃，肯定算是意外之喜，也難怪王觀覺得不虛此行了。
「這位……」
那人恍然大悟，眼睛隨之一亮：「除了這塊石頭以外，就沒有其他的了？」
那人自我介紹起來：「裴洪泉，是個手藝人，所以見獵心喜，希望小友能夠成全。」
「不稀罕！」刑秋撇嘴道。
反正意思一樣，都是想看看王觀手中的東西是不是石黃。如果不是，那就好聚好散了，如果真
那人一聽，感到十分遺憾，畢竟石黃碎化之後，與別的泥土摻雜在一起，還真不太容易提煉出來。尤其是不能確定數量的情況下，興師動眾的去提煉，或許得不償失。
就在王觀得意之時，一個個人突然走了過來，和顏悅色道：「可能有些冒昧了，不過我還是想請教一下，剛才兩位好像是提到了石黃？」
「這個嘛。」刑秋不說話了，而是看向了王觀。畢竟東西是王觀的，他也不好多說什麼。或許王觀打算保密，矢口否認也說不定。
「我說什麼了？」王觀眨眼道，他說的話太多了，怎麼可能句句記得。
這個時候，刑秋撇嘴道：「這幾天我要找的天青泥沒見影子，但是你卻買了不少東西，收穫不少啊。」
另外還有清代陳鳴遠製作的南瓜壺，拍賣也能值八百多萬港元……
畢竟大師也分級別的，比如說壺藝泰斗顧景舟老先生，他精心製作的壺在七八十年代只能賣兩三百塊，可是現在已經突破千萬了。在2011年秋拍，他的提璧組壺以一千七百多萬成交，創造了紫砂壺成交價的最新世界紀錄。
「裴！」
其實在看見石頭的一瞬間，那人眼中就掠過幾分喜色。半蹲起來仔細打量之後，他也就更加肯定無疑了。不過他還是要打聽清楚：「小友，東西你是從哪裡發現的？」
「嗯？」
「那時我比較無聊，順手拿了根竹竿在斷垣殘壁上
不過十分可惜，由於這種泥料太稀少了。除了在民國時期，曾經製作過一批水平小壺，就是用這種泥料做胎以外。一般情況下，這種珍貴的泥料只是作為化妝土裝飾在紫砂泥坯上，送窯燒造出硃紅色的效果。不過與極品大紅袍相比，肯定相差極遠。
綠泥產量不多，泥質較嫩，耐火力也比紫泥為低，一般多用作胎身外面的粉料或塗料，使紫砂陶器皿的顏色更為多彩。
反正那人動心了，再次研究石黃之後，立即抬頭道：「小友，這塊石黃你願意出手嗎？我可以出高價收購。」
反正用這種品質的泥料做成的紫砂壺，壺色光彩艷麗不嫣、沉穩而不嬌，被稱為大紅袍，是世人公認的上好極品紅泥。
「不好意思，路過的時候聽到了幾句。」那人歉意一笑，又繼續追問道：「你們真的發現石黃了？」
「咦！」
王觀這話沒有誇大其詞，要知道紫砂泥陶土屬於內陸湖泊及濱海湖沼相沉積礦床，通過外力沉積成礦，深埋于山腹之中。
想到這裏，王觀若有所思，然後請教道：「大伯怎麼稱呼？」
「無所謂了。」王觀笑逐顏開道：「大不了我回頭請人把石黃製作成壺后，送你一把。
第二任獅球王，卻是裴洪泉的祖父，有陳鳴遠第二美譽的裴石民……
第一代獅球王，那是清末民初制壺好手江祖臣。他十分善仿古器，特別是有一手浮雕裝飾技藝，所創獅球、獅燈、獅座系列壺，深受時人喜愛，所以才有了獅球王這個稱號。
「也難怪石頭表面有這麼多泥痕。」
裴洪泉有資格說這話，他不擔心材料貴了會導致成本上漲。因為他製作出來的東西，就算在成本上翻兩番，也能夠輕易賣出去。
就在這時，王觀驚詫道：「獅球王裴大師？」
「你說自己運氣爆棚，就算找不到天青泥料，卻發現了一塊石黃，也算是不虛此行了。」刑秋哼聲道：「我現在感覺這趟行程，不是你陪我，而是我陪你了。」
當然，顧景舟是近代制壺大師，他的提璧組壺，一組有十一個，分攤下來的話，價格好像也不貴。單個紫砂壺最貴的還是古代名家的作品，比如說明代時大彬製作的圈扭壺拍賣，成交價高達一千三百多萬。
或許覺得這樣說有些冒昧，那人又補充道：「當然，我過去看也行。」
「裴、裴、裴……」
「不好意思，東西不賣。」王觀笑道：「我想留著請人制壺。」
之前提過了，紫砂泥是紅泥、綠泥、紫泥的統稱。雖說同是紫砂泥，但是其中的品質也細分好幾類。最常見的是甲泥，儲量最多。另外紫泥是甲泥中的一個夾層，綠泥是紫泥夾層中的夾層，所以有泥中泥，岩中岩之稱。
「能拿來給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