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回首已是百年身
（六）
趙又誠立刻又笑不出來了，一聲怒吼在人群里炸開。
大清的官是普天下皆厭惡痛恨的對象，趁此機會打太平拳，下黑手的人多了去了。這個朝廷，人心丟失，氣運丟失，早已經不成樣子，稍微明眼的人都看出滿清日暮西山，不會長久得了。
李想想上前去找個搭話的由頭，就看到一個溜肩斜背的小子和她擦肩而過，還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這小子看到背轉身的小美女緊繃的小翹臂，他吼部明顯出現吞咽口水的蠕動，更是鬼使神差一般伸手擰了一把。果熬很有彈性，這小子一臉的志得意滿。
「王八操的蛋，給爺爺站住！」李想的血一下子全涌到臉上，脖子上的青筋蹦起老高。
人潮慢慢消退，李想竟然非常強悍的沒有跟丟小美女。這位小美女的臉蛋清秀甜美，十足的一個美人胚子，曼妙的身材在教會學校的學生短旗袍裝勾勒而更立效加分。混亂開始消退，她的美麗立刻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尤其男子們開始了交頭接耳的議論。可是女學生卻像什麼人也沒看見，什麼也不覺得，漢口雖然風氣開放，但是教會女校的女學生出了校門就是被圍觀指點的對象，當然她的美麗也加分不少，這都已經習慣了。
趙又誠忽然心頭一顫，這位女學生的目光太清澈了。就如同一面鏡泊似的清泉。被她的眼光一看，原本就有點心虛地趙又誠的罪惡感更加濃郁了，趕緊避開了。
她的同伴這人流中被衝散，只一個人正隨波逐流，這人流當中想不動也得動，但是卻只能凝望著同伴被排擠的越來越遠。她的臉略顯蒼白，兩隻又黑又亮的眼眸流轉略現焦灼的目光動人心魄。這個樸素、孤單的美麗少女，明顯的還有潔癖，渾身臭汗的男人挨著碰著她，她立刻皺緊眉頭該閃就閃。
趙又誠回頭掃了掃那位教會女校的女學生。難怪所有人一口咬定自己呢，這個女學生一直凝視著他。
李想十指捏得山響，冷笑一聲說道：「不管你是什麼樣的貨色，這樣的行徑，不抵個畜生！」
百十學生這麼一鬧，倒是驚天動地。
看不慣的人是多了去了，不過看到是趙又誠這個漢口小霸王，也就罷了。
「誰在放肆？」趙又誠歪著脖子搜尋了一番，一眼相到魯袖子擠出人群的李想，一步一步逼將過來，獰笑著道：「你他媽是哪條褲襠里的貨色？你知道她是誰？爺又是誰？」
哪個地方也少不了好熱鬧，好生事地人物。不少人舉著拳頭板磚也跟在了前頭混亂的隊伍裏面，前頭鬧得歡騰，後面也扯開嗓門兒亂嚷嚷，唯恐天下不亂。
狗腿子車夫等的就是這句話，揮鞭向學生頭上亂抽。這一抽，可是不得了，激怒學生，一部分學生一哄而上，狗腿子車夫那裡應付的過來，武林高手也架不住人多，何況他一個馬車夫！七八
「嘻！」那趙又誠做了個怪相，扭臉對幾個圍著瞧熱鬧的人道，「這個窮小子，他想管我的事，哼，我乃漢口趙家少爺趙又誠。你管得著爺的事嗎？」
街頭有幾位洋婆子修女在路邊佈道，傳唱福音，被這麼一鬧，也弄得再也佈道不下去了，傻楞楞地看著這幫學生帶領的遊行隊伍一路走來。
李想警惕的沉默，老頭子也不願意耗費精力。
這些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袍子，手裡捧著一本聖經的老洋婆子修女，還帶著一群教會女校的學生。
趙又誠迎著對面地人群走去，不避不讓，圍觀的人群自動讓出了一條人巷，任由這小霸王穿過。
看到人群嘈雜聲中有點蠢蠢欲動地跡象，趙又誠地眼光也開始凝聚了，好像有點難以下台。
李想怒髮衝冠，那溜肩的小子這一摸，李想看得清清楚楚，他大怒……這該摸的人應該是老子！
心虛歸心虛，但是面子也還是要地。
此時，李想心裏突然格登一下，他剛剛說的這些話，老頭
學生們高喊著口號，憂心的國事日漸式微，無力可為的焦急，這最後的希望再成為不切實際的幻想，一場笑話，中國又該怎麼辦？激動處，有人揮刀自刺，有人揮淚大哭。混在當中地百姓也受到感染，想起這沉重的苛捐雜稅，湖廣水災的亂象，頓時就覺得一個個都受了天大地委屈。這種遊行本來就有相當大的感染力，古往今來，古今中外，莫不其外。今天這麼多出大戲次第上演，到現在算是到了，到了最後，幾乎所有跟著朝四官殿前行的人都放開了嗓門兒：「立憲救國、速開國會、誓死請願。」
此刻的中國正是最黑暗的時候，這些的開明的學生已經睜眼看世界，卻惶恐不安看不到光明，無助的尋找一個出路。預備立憲？開國會？還期望著滿清這個朝廷刷新振作？人群中的李想只是苦笑，中學的歷史教科書已經告訴了他，這條路走不通。
話猶未完，李想早揮起手掌，一記耳光摑了過去。趙又誠臉上落下五個紫紅的指印，頓時膨脹起來。
「畢竟他們努力過了。」老人似笑不笑地說道，「誰能又能肯定這條路就錯了？總要走過了才知道。立憲開國會，自上而下的改良，比起會黨的暴力革命，把中國破壞貽盡
「有誰看不慣？靠！信不信爺打空這條街？」趙又誠瀟洒地甩了甩頭髮，指著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說道。他可是漢口一霸，怕過誰？
這人堆是越滾越大，匯聚起的人氣沿著歆生街洶湧著朝前而去。鼻青臉腫的劉道和他的馬車夫被丟在遊行隊伍的後面，在他們身邊還有一堆比零件還要散的爛馬車。快到四官殿地時候兒，人頭已經是密密麻麻，似乎半個漢口城的人氣都聚在了這裏！
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暗罵一句老古董，嘴上忙道：「看著吧！」
任誰看到如此漂亮的女人，都要兩眼放光，都會很不得上去摸一把屁股。
漢口混飯吃的洋大人不少，洋教堂自然也不少，和教會相關的醫院和學校也不少。
趙又誠這時候那叫一個窘迫，但是這時候趙又誠當然不能充孬，不然以後怎麼在漢口混？雖然心裏羞愧難當，可是臉上還是一片的漠然，他只是奇怪，剛剛人那麼多，怎麼所有人都一口就咬定自己乾的呢？
圍觀地人類也在議論這件事，里三層外三層地人，把兩頭堵塞地滿滿當當，其中有不少五大三粗，跨著警棍的治安巡捕警察。
「是嘛。」這老人無可無不可的搭腔道，「不過，未到時候，又怎麼知道結果。今年不同了，各地咨議局紛紛建立，國會不就是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宋時也是有過先例，這難道還不成？」
不知道為什麼，溜肩斜背的小子
李想正好奇的打量右手邊的這清麗如江湖山色的女學生，穿著白洋布短旗袍、白線襪、白運動鞋，手裡捏著一條素白的手絹，渾身上下全是白色。女要俏，一身孝。李想感嘆不止，色色的雙眼看著她滴溜溜的直轉。
李想看了半日，嘀咕道：「吃飽了撐的，這樣能救中國？」
伴隨著一聲清脆得慘叫，一條街上圍觀遊行過後的人們紛紛看見了這個漂亮的小女學生眼淚汪汪捂住了半邊小翹臀。
李想身邊一個老人，卻是耳邊零醒的不像老人，聽到李想的嘀咕，抬起混濁的雙眼一陣打量李想。李想穿著一身不合時宜的洋裝，但是和漢口洋租界里的那些洋人洋裝又有些區別，看樣子多少天沒有洗，邋遢之極。神采卻是飛揚的，沒有一點這個老大帝國的暮氣沉悶。
「靠！」劉震撼嘿嘿地笑了，額頭上還留著一層白毛虛汗。
李想不禁一笑，老頭還有些見識，卻還是不免局限於歷史。但也不能怪誰，人但有選擇，只會最安全的一條路走。李想不禁好笑又略帶諷刺地說道：「當所有的路都走到絕處，無路可走，無計可施的時候，你不想走也只有走了。」
道台當街被打，即使劉道是個候補的，或許還是個捐班，可他畢竟也是大清的官員。本來看熱鬧的人已經夠多數，這麼一出西洋鏡熱鬧的凶了，引得四下好事的紛紛涌過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