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李贄
有官身的，自是安然散去，然而在生員和外來人員的四周道路上，軍法司和公安司加上軍情司的人帶著鎮兵已經守候多時。
生員之中，不乏知道李贄名頭的，也都是交頭接耳，連一邊逮人拿人的熱鬧景像，也是顧不得看了。
「甚好，本官還要在城中巡查一番，總兵官有什麼公務，亦請自便。」
悠悠萬事，哪怕是生死大事，亦未必比開革功名更嚴重了。
「大宗師。」有一個鎮軍軍官認得王鐸等人，笑著道：「我們拿捕的這些傢伙，才是真正有辱斯文，核實之後，怕是要勞動大人的大駕，將他們全部開革功名。」
或許這樣的軍隊是封建時代軍隊的最高典範之一，但毫無疑問，戚繼光的成就只局限於此，相比較而言，在他之前之後的同時代的歐洲，有古斯塔夫二世這樣的更傑出的軍事指揮家和更為精銳的軍隊，東西方這千年之間，中國自唐宋或是武力或是文明一直在領先，到目前來說，經濟總量仍然領先，而很多東西，毫無疑問已經開始落後了。
以王鐸的身份經歷，不要說遼陽，便是整個遼東的讀書人能夠資格不被他訓斥的也是不多，是以他放顏厲聲，毫不客氣的訓斥接話的老儒生，料想對方是被蠱惑的腦子的秋風鈍秀才，訓斥一通，趕走也就罷了。
「斷難辦到！」
可想而知，這種榮譽對長久缺乏這種東西的大明軍人和軍戶來說，是何等重要！
「對不
大明的軍人榮譽感，絕對需要這個東西來拔高，催化，使之變質。惟功看過戚繼光的很多文稿，特別是他拿來鼓勵麾下義烏新兵的那一段話。
至此當然散會，但王鐸等人能輕鬆返回的卻並不多。
至此，今日大會，算是可以劃上一個完整的句號。
這一回不僅是王鐸色變，其餘的儒學官員，都是臉色大變。
周永泰此時還能說什麼，只得客客氣氣地答道：「不必了，今日本官大開眼界，今日之事，必當具本奏聞當今。」
迅速提升軍人榮譽，先秦的授勛授爵給田也是華夏古典軍國主義的最佳辦法，但惟功現在走的路，顯然更好，更為先進。
王鐸等人，聞言色變！
惟功的話是真心，他也是一個武人，這樣的榮譽，也是他所渴求的。
「總兵官所說，率直返真，充滿真意，哪裡有可笑之處？若說荒唐，佔盡了利，遇事袖手無用的讀書蠹蟲，才是荒唐。」
哪怕是普通的士兵，獲得三等勳章就等同千總資歷，不僅僅是資歷，而是武職會保到指揮僉事這四品職司，世職也有千戶，一整套的待遇下來，一枚勳章不僅僅是榮譽，還有很多實質性的東西，可想而知，這東西會有多難得，又會使得人多麼狂熱的想去得到那麼一枚。
當下忍
一枚勳章掛在李達的身上，聽著惟功對勳章的講解，李達這樣的鋼鐵般的漢子都是忍不住渾身顫抖，熱淚長流。
到了此時，周永泰四周的遼陽鎮軍人才散了開來，讓開了一條道路。
軍事成就，亦是嚴重落後。
也有少數笨蛋，大嚷大叫，誰知立刻就是被槍托給重重砸在臉上和身上的要害之處。
勳章制度當然是隨著軍鎮的制度化，近代化而必然出現的東西。
「是，軍門大人請慢走。」
普通的鄉紳，宗族的族老，小地主，刁滑長工和出言不遜之輩，加上那些青皮無賴，一個個被點名叫了出來。
朝堂污濁，豈是眼前這單純的軍人能理解的，惟功也並沒有多說，只是由得李達敬了一個軍禮，轉身下台。
誰知對方噗嗤一笑，下巴幾縷鬍鬚一抖一抖，煞是可笑。
王鐸面色一變，拱手道：「敢問高姓大名？」
王鐸等人，氣得渾身發抖，他們不停地想護住自己的門生，可惜毫無用處，已經打出了性子的遼陽鎮兵如狼似虎，不停的將小雞一樣的生員從隊列中拖了出來。
被叫出來的當然面無人色，可當著刺刀長矛，反抗的念頭也變得十分可笑，只能老老實實的束手就擒。
惟功要扭轉，就一定要做的比戚繼光更好，更強，更為先進。
至於獲得的難度，則是每一
「不敢，在下賤名何敢辱尊聽……姓李名贄，流落天下，所好者一杯酒一本書，偶然三五知己，講述學問，探詢書中真意，此生便是樂哉逍遙。」
「此事在日前本將已經奏上了，軍門大人當然請隨意。」
這當然是有政治考量，算是千金市骨，李達一人，可以邀買遼中和遼南數十萬軍戶的人心，倒是值了。
但戚家軍只是如戚繼光所說，激發天良，吃餉打仗，訓練是為了在戰場上保命，不然就太蠢了。
王鐸抗聲道：「言者無罪，貴鎮如此處置生員，簡直胡鬧。至於總兵官所說的話，粗鄙不文，簡直荒唐可笑，不值一駁！」
這其中的微妙之處，也就惟功和寥寥幾人知道，而面對感激涕零的李達時，惟功的心中，變是拋卻其餘的念頭，竟也是單純的羡慕起李達來。
對一個讀書人最嚴重的處罰無非就是開革功名，有秀才功名在身，見到知縣也能分庭抗禮，上了堂也就長揖一聲，叫聲「老公祖」就算見了禮，沒有功名在身，上了堂就跪下，一樣要打板子，還有優免田租和力役的好處，這一切可就是全沒了。
「上頭有令，事實已經清楚，再有胡說八道，辱罵遼陽鎮將帥士兵者，一律拿捕。」
不少生員都是登記在冊的，此前活動
甚至在場的很多軍人，肯定願意用性命和財富來換取李達此時的榮譽，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僅會有，而且一定會有不少。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天，誰能給我一枚勳章？」
舍人營出身的人，難免會給本地軍人強龍過江的印象，過於強勢雖然使人心歸附，但肯定有潛在的問題，李達這一枚二級勳章能解決不小的麻煩，倒是真的值得了。
戚少保無疑是個誠懇的人，他的部下也是一群很樸實的農民和礦工組成的質樸的新兵。戚繼光的話，有理有節，所以打動人心，加上訓練和戚繼光的天才指揮，戚家軍百戰百勝，終於威名赫赫。
有了法理，下頭這些經手辦事的人當然不會客氣，相同的情形在長長的隊列之中時有發生，聰明的生員和士紳都知道今日大會以後，張惟功和遼陽鎮在遼中遼南等地的權威無可觸犯，連巡撫軍門都毫無辦法，最少在當面時是毫無辦法，事後的奏摺打架是朝堂層面的事情了，他們在這裏如果繼續強硬，眼前虧是吃定了的……現在的遼陽一帶，誰還會為生員們出頭？以前辛辛苦苦造出來的一點輿論，現在已經是毫無用處，只剩下一點餘燼而已！
一個生員剛剛開始辱罵動手的士兵，立時就被一槍托打在胃囊部門，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如同一隻煮熟了的蝦米，臉上和身上，都紅的可怕。
「你是誰？」王鐸厲聲
周永泰四周的隨員和撫標親兵戰戰兢兢的過來，圍住巡撫軍門，慢慢地退了出去。
一府宗師，能管束的當然就是本府生員，眼前這位貌不驚人的老儒生，看起來就象是哪個村裡的老塾師樣的人物，居然曾經是二甲進士，一府知府？
自來巡撫出門，恐怕憋屈如周永泰的，也真是開天闢地的頭一回了。
「呵呵，但願如此。」
到了這時，惟功才轉向周永泰所在的方向，用探詢的聲音問道：「軍門大人，是否上來校閱三軍？」
這一次援沈戰事打的很漂亮，斬首多，救助的百姓也多，使得遼陽鎮在瀋陽為核心的遼東地區也打開了局面，在未來的時間對瀋陽等地的滲透和掌握會變的更容易……雖然如此，勳章下發也並不多，佟士祿這個帶隊軍官就沒有份，軍官中只有馬世龍有一枚三級優秀勳章，二級被李達得了，還有幾個表現突出的士兵獲得優秀勳章，當然，他們的勳章會在內部軍鎮會議時頒發，這一次的軍民大會，就李達一人有這種榮譽了。
李達不知道如何答，半晌才道：「大人總會有一日，凱旋迴京。」
「原來是卓吾先生！」
對勳章的製造也是極盡工本，全部是純金打制，巧匠製造，光是本身的價值就已經十分昂貴，導致惟功對李達開起玩笑，叫他窮困時可莫拿去當了賣酒。
但在王鐸眼中，卻是十分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