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第一卷 辛亥風雨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朝白雪(二)

第一卷 辛亥風雨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朝白雪(二)

李想左右看看,眼眶也紅紅的,要感動別人,先得感動自己。很是哭了一場,這個時候他一笑翻身上馬。
如果袁世凱能夠擺平李想,這是再理想不過的事情,不過李想抱負不凡,將來袁世凱能不能擺平他,還真說不準?如果不能,他也不會失去什麼。
街旁的古樹,均鋪上雪白的新衣,這白茫茫的天地,既開放又無比的隱閉神秘。
大智門車站洋樓和歆生路之間,大智門車站巨大的廣場之上,只有一片讓人覺得渾身彷彿過了電也似的莊嚴沉默。每個人的目光,都下意識的集中在了策馬緩緩而前的李想身上。
周遭不少有心人,一直在關注著李想的反應。看到這個場面,廖宇春甚至覺得眼前都有點黑,戈福的臉色也終於忍不住有些難看了起來,池邊吉太郎面容上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只有黎元洪,還是那副誠心正意的樣子,虧他這樣一個胖子,在這寒冷刺骨的風雪天,在樓台上站這麼久,還能維持住神色不變。
四周突然變得空寂無聲,只有雪花輕柔地默默從天飄降。
李想突然有點激動,他抬起雙手平舉至額前,如泣如訴也似的繼續說道。
大隊步軍終於就位,跟在騎軍之後,層層疊疊的排開豎立。當最後一個步軍方陣就位的號令出,在一個個步軍方陣前行的同時,李想和身後諸軍將,也沒什麼多餘舉動。只是來到大智門車站洋樓前百步,同時翻身下馬。李想正正頭上大檐帽,率先舞拜下去。李想以降,同時深深拜伏在地。他們並沒有拜樣樓上的那些人,而是拜向廣場邊上觀禮的百姓民眾。近萬革命軍戰士,也隨著他的動作,同時跪倒,舞拜雪塵。
李想任由雪花落在身上,坐下駿馬腳步不停的朝前走去。雪下得更大更密,團團綿絮般的雪花,隨風輕盈寫意的飄降,把這幅畫卷轉化作純美迷離,觸人心弦的詭奇天地。
救民眾於水火,挽革命于危難。在強敵壓境、革命危亡的生死關頭,李想帶領著他們挺身而出,奮戰沙場直至壯烈犧牲。
他撓撓頭,看著李想:「大帥,接著咱們做什麼?」
宋缺眼眶還有點紅紅的,缺點哥雖然外表粗豪,但是剛才念及陣亡同志,還是撒了幾滴男兒眼淚。
戈福先左右環顧一眼,看看左右安靜,才陰陽怪氣的問了一句:「如何?」
在他們身後,大隊步軍士卒一個接著一個方陣的開進。進了歆生街,就變幻了步伐,抬腿高,落足重,上身卻始終挺得筆直。這步兵分列式,看起來比騎軍更加的壯觀震撼。那種正步前進重重落下的架勢,似乎每一下都敲打在人心裏。
李想一拍馬背,豪情狂起,哈哈一笑,策馬狂奔,梅迪、宋缺等人緊隨在後。在這一刻,李想完全放下心中的負擔,背負的那穿越時空的秘密歷史責任,就像此刻從天降下的雪花一樣無拘無束。
這些革命軍的鐵漢們就再也按捺不住,淚落如雨。
廖宇春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來的,只是在那裡不住擦汗,在這樣寒冷的天氣,只覺得自己中單都已經濕透了。前頭戈福拖後幾步,留在後面來了些。廖宇春看到,就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忙不迭的快步上前,對著戈福深施一禮,卻不說話。他是知道袁世凱和洋人之間的默契的,因此很想看看洋大人有什麼意見。
「都下雪呢,還春風得意。」梅迪不滿的說道。
步兵分列式,本來就是單純用人來營造出一種滾滾向前,無堅不摧的氣勢。已經是人類隊列臻於極致的表現形勢。此刻展現出來,如何不能讓這裏的所有人目眩神馳?
當李想一行,在金鷹突擊隊三百猛士簇擁下出現在大智門前的時候,所有歌聲樂聲,此刻都戛然而止。
曾高和李西屏都默默的點頭。
「在北洋軍入侵漢口的這段時間,火燒漢口,縱兵搶劫,戰爭所帶來的所有苦難都由你們承擔了,我李想都知道,革命軍將士都知道!我們能為大家做得,只有將革命進行到底!浴血奮戰在國民革命的疆場上,用我們的血肉、血汗、血淚,去和兇狠的北洋軍惡戰到底。救民眾於水火,挽民族于危難。在強敵壓境、湖北民眾飽受北洋壓迫,革命局勢處於危亡的生死關頭,我革命壯士挺身而出,為國家爭國格、為民族爭生存,奮戰沙場直至壯烈犧牲……」
李想的那番話說完,儀式就算是結束。此次獻捷耀威儀式,持續時間怕不有兩個時辰,震撼過後,下得大智門車站洋樓,不少人覺得頭昏眼花,兩腳軟。
李想想了想,輕笑道:「春風得意馬蹄急!如此繁華的漢口,當然先享受一陣再說……」
中外記者猛按照相機快門,鎂光燈閃個不停。
想起身邊同志在一場場戰事中倒下,想起他們革命軍成軍以後,五星紅旗所向,從未後退的決絕義烈,想起一場場戰事當中他們統帥李大帥每每都在最前線,在狂風中,在暴雨中,在大雪裡,佩劍一展就已經帶頭沖向敵人大隊的感動。想起他們此刻站在軍人榮耀的一個頂峰,在父老鄉親面前展示出他們全部苦難和驕傲。想起鮮血飛濺的戰場,近萬革命軍將士為同一個理想,血染沙場,含笑九泉。想起他們流的血,血色的天空,血色的大地,血色的江水,太多的血水寫就的故事,難免悲壯。
言畢,李想放聲大哭。身後革命軍將士,也無不泣下。革命軍中,先是一聲低低的哭聲,接著這哭聲就如大風卷過一般。低垂的刺刀如波浪一般的起伏不定,隊列中的軍將士兵都拚命的將目光望向這些靈位。
層疊疊的百姓民眾為著突如其來的變化不知所措,但是都被李想這一句充滿歉意的語言觸動心底最柔軟之處。
戈福微微一笑,再不多說。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們了……」李想哈哈大笑,拋下他們,策馬就向劉園方向奔去了。
步軍方陣次第而就位,同樣垂下刺刀步槍行禮。
無數軍將士兵的目光都望了過來,他們已經習慣於艱苦之地的惡戰,突然回到這軟玉溫香的繁華之都,遠離了戰場,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
馬背上梅迪也突然笑問:「大人,接著做什麼?」
戈福冷笑一聲,居然拍了拍廖宇春肩膀:「也不必如此消沉,把持定了,便無大錯。文明世界的國家,是支持袁宮保的,這一條原則從來沒有改變。讓你們的袁宮保,放心大胆的去干吧!」
車站洋樓上,廣場上的千萬百姓民眾,絕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李想,此時此刻都是心中喝彩,這個已經名動天下的李大帥,哪裡象外界傳言的窮凶極惡的一個瘋子?
漢口擊敗黎元洪之後,是北洋軍在湖北之地上最為瘋狂的戰略進攻階段,也是革命陣線奮起抵抗、承受著最大壓力的戰略防禦階段,李想帶來著他們承擔正面戰場作戰的最艱苦的戰鬥,尤其是那當中下層革命軍官兵,浴血奮戰在戰場上,用自己的血肉、血汗、血淚,抒寫著一曲慷慨雄渾的悲歌。
李想在策馬過去,一一拍拍諸將他們肩膀,錘錘他們胸膛。再來到曾高和李西屏身邊,低聲道:「一切重要莫過於成立雖小而極端新式之國防軍!時間緊迫啊。你們應該也看到了剛剛陽台上那幾個小東洋了吧?他們就是咱們今後最大,最危險的敵人。」
廖宇春鎮定一些,苦笑道:「麻煩,大麻煩……宮保的如意算盤怕在李想這裏打不——響!這是個人傑啊……」
廣場上擠滿百姓民眾,此刻也是淚如雨下。
李想扯開嗓門:「武漢的父老鄉親們,讓你們受苦了!革命軍來晚了!我李想來晚了!」
廖宇春喃喃自語:「李想可不容易擺平……」
大智門車站洋樓下,李想與曾高及一眾革命軍將領,越眾而出,李想在前,諸將在後。李想臉色略微有點憔悴,身形也稍稍有點瘦削,一身普通士兵的西式軍裝,穿在他身上,別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風儀氣度。和那些普通士兵們不同,可這不同又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他偶爾抬頭,從大檐帽下露出的一絲明亮的目光,其威如電,顯出了一種縱橫六合的精悍勇猛,偏偏又不顯得兇惡暴力,卻自有一種仁者氣度。
這一刻,他們想起的是一幅飽蘸熱血寫就的瑰麗斑斕、雄渾悲壯的歷史面卷。
這個念頭一閃過,戈福臉上忍不住就浮現出淡淡的冷笑。李想雖然不凡,可是根基太淺。在中國,才是某個勢力存在於中國的根本。
一朝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