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華煙雲
第三百三十八章 陸軍改革建議書
「我還系不放心呀！前面兩條我答應，後面一條我不贊同吶。」姚雨平直起舌頭帶著濃濃廣東腔口音大聲說道。
李想忍不住大笑道：「李司令，好無見識，我可是為了解決如何把以農民及滿廷新軍人為主要成份雜拼起來的革命軍隊建設成為一支真正的國民革命軍隊的問題，以保證革命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來奠定政治建軍的基礎。」
江寧警察總監吳忠信聽了笑道：「茅司令和范司令放心，我抓到一個槍斃一個，不管他是喪德敗類的革命軍士兵，還是趁火打劫的青皮癟三，有一個算一個，屍體往十字路口一掛，書寫他們的罪狀，看誰還敢擅行不法之事？」
「軍心渙散的程度，只怕比我說的還嚴重。」李想道，「南京各路革命軍中，雖然有不少是革命黨人，但沒有形成堅強的組織核心，也沒有明確的行動綱領。軍事指揮員大部分是日本陸軍軍官學校的學生，他們都是軍事專才不假，可是許多人沒有經過更多實際戰爭的鍛煉，指揮能力弱，舊的一套帶兵方法，妨礙著上下一致、官兵一致。」
「以減少大單位、充實小單位特別是充實團以下部隊戰鬥力的整軍原則進行縮編精編。」李想說著，越來越興奮，「南京革命軍改編師的編製為兩旅四團，師直屬一個騎兵連、一個炮兵團、以及工兵、通信、輜重各一個營、一個特務連。如果暫時沒有條件組建工兵營和通訊營的，可以先組建工兵連和通訊連；部隊應該著重加強炮兵建設，我有預感，未來兵種皇后將是炮兵。」
「不然名將就要泛濫了！」李想也笑道，「既然有這樣的認識，那我們就這樣自律，離名將的道路也就不遠了。萬里路是腳下踩出來的，名將是我們刻苦的自我要求做出來的，軍隊中的一切不良制度和習氣也是可以通過果斷地採取了許多革命措施掃除的。例如，士兵委員會就是被動的讓我們自律。要反對舊軍隊的一套帶兵方法，這就需要進行民主改革！」
黃興顯得異常激動，又仔細在腦海梳理李想的理論一遍，口中贊道：「好樣的，倒看不出你真給我們帶來一個驚喜！」他躊躇滿志地背手在地上踱了兩步道，「南京革命軍的改編你還有什麼條程，全給我竹筒倒豆，都說出來。」
「勒索強買、私鬥傷人者抵罪。」鐵血軍總司令范光啟拍著桌子大聲說道：「私入民宅、行竊、賭博、縱酒行兇者罰。」
滿座將星都是一愣，李想前面的兩天建議他們都覺著很靠譜，唯獨這一條他們覺得很扯淡！軍人以服從
「真是狂妄！」光復軍司令李燮和一聽就坐不住了，「啪」地將案一拍，喝道，「同盟會好大的野心！」
須臾，身著立領真皮的奢華軍裝的李想走進來，見了黃興忙敬禮道：「我是來請戰北伐的。」又從容對大家團團一揖道，「諸位將軍安好！」
「既然你們認可我的發現，」李想的眼睛滴溜溜一轉，把手這麼特偉人的一揮，「那麼，無論是同盟會還是光復會，為什麼不多發展作戰英勇的士兵入會，把會黨建在連隊上！把黨建在連上，發揮堡壘作用，在艱苦的戰爭歲月拖不垮，打不爛，是革命勝利的重要保證啊。」
黃興也被李想的瘋言瘋語嚇一跳。
「北伐的討論不急。」黃興道：「革命軍改編是你提的意見，我想請教你改編的具體方略？」
大家立時安靜下來。南京的地面邪，昨天晚上黃興孫中山剛剛敲定，臨時政府在整肅軍隊紀律的同時，加強軍政建設。這事到了今天早上，已經街聞巷知。傳的有鼻子有眼，誰都知道，臨時大總統簡任黃興兼大本營兵站總監和參謀總長，鈕永建為大本營兵站次監和參謀次長，藍天蔚為關外都督兼北伐第二軍總司令，譚人鳳為北伐招討使。雲集在南京的軍隊，不僅有浙軍、滬軍、光復軍、蘇軍、粵軍、贛軍、海軍陸戰隊，而且還有革命黨人組織的各種名目的敢死隊、義勇隊，以及范光啟的鐵血軍、林宗雲的女子國民軍等，人數不下三十萬，這些軍隊將被整編為二十一個師。
李想繼續說道：「各師應盡量配屬一個轄三個炮兵營地炮兵團，包括山炮營、野炮營和105毫米榴彈炮營各一個。如果條件不允許，那麼為了彌補炮火不足的缺陷，我建議，改編師可以將少量先進大口徑重炮集中編成獨立炮兵旅或炮兵團，統一使用，集中調配火力，從而進行作戰炮火支援。在輕武器方面應統一武器制式，要改變原先武器雜亂的狀況，並在師建制里組建一個修械所負責武器的保養維護和修理。」
「也未見得，」坐在一旁久不作聲的光復軍司令李燮和開了口，「為什麼會有兵士，藉稽查為名，私入人家，擅行劫掠的事情？只是因為軍律約束不嚴？恐怕不是。當兵的拿不到軍餉，他們能不鬧事？一律用軍法去壓，這樣的情況如果繼續下去就要嘩變了。」
屋內人的情緒頓時活躍起來，
有浙軍第一師長朱瑞毫不掩飾對他的嫉恨，陰陽怪氣的問道：「願聞其詳！」
李想微微一怔，笑道：「這次南京革命軍改編，就是為了實行民主主義，國民革命軍自然也要區別滿廷的軍隊，也對是為了團結廣大士兵群眾、瓦解敵軍。我們起義部隊中的軍官大多都是從滿清軍隊過來的，殘存的封建舊軍習氣較為嚴重，隨意打罵士兵的現象經常發生。我知道，起義前軍官每頓飯都是四菜一湯，士兵則是粗茶淡飯，官兵待遇極不平等。這種不平等的待遇在士兵中形成了逆反心理，使官兵之間分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陣營，這種情形直接影響了官兵之間的團結和部隊的戰鬥力。」
李想眨了眨眼，微笑道：「我改編革命軍的原則非常簡單，就是黨指揮槍！」
正說著，宋大小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也不行禮，只是矜持的朝這些將領點點頭，就徑直走到黃興身邊耳語幾句。
黃興和徐紹楨會同在南京各軍司令官，有浙軍第一師長朱瑞、鐵血軍總司令范光啟、滬軍先鋒隊司令官洪承點、光復軍司令李燮和、南京憲兵司令茅迺封、粵軍司令姚雨平、江寧警察總監吳忠信，及衛戍總督府下所轄各分區司令官等二十餘人，開會議決維持治安辦法，發布告示，頒行軍律若干款。
黃興對第三條是鍾意的，可是這時候也違背不了眾意，最後還是丟棄第三條軍隊的民主改革，同時依據李想的前兩條建議整理補充之後，編寫了一份《中國國民革命軍陸軍改革建議書》，議了小半個多小時，天全黑下來，才定了下來。
「我觀察過，凡是擁有一定數量革命黨人的連隊，士氣就高，作戰也英勇。」李想說道。「在光復南京的戰役中，你們應該深有體會。」
「具體怎麼個縮編精編法呢？」黃興問。
「革命軍的軍律已經統一定下，請各軍司令官責成以下將校切實奉行。」黃興說道，「還有，城鄉內，盜賊充斥、宵小橫行，夜則攔路奪物，晝則街頭賣贓，或有不肖兵士，藉稽查為名，私入人家，擅行劫掠，以至行者為之戒途。因此，陸軍部還需要頒行維持地方治安臨時軍律。」
李想說的這些改編方法，撇開政黨派別的偏見，對他們這些將領也是非常有用，連光復軍司令李燮和也豎起耳朵認真聽著。
李想說的「黨指揮槍」是這樣使法，連黃興也沒有想到。李想可算得上
「沒問題！」李想大包大攔的說道，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身為中國人，沒有誰不知道三灣改編的傳奇。想當年紅軍的物質生活如此菲薄，戰鬥如此頻繁，如果沒有三灣改編，依照歷史規律早就成為流寇土匪了。從清末的太平天國，到民初的白狼農民起義，就是證明。退一步說，如果同盟會握緊槍杆子，即使孫中山讓位袁世凱，袁世凱還敢搞獨裁復辟嗎？
「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嗎？」鐵血軍總司令范光啟翻著眼故作沉思。
這番話說得眾人瞠目結舌。
粵軍司令姚雨平興奮地站起身來，「只要軍費無虞，北伐只不過顧指間的事！」
黃興也忙問道：「士兵委員會的職權是什麼？」
「維持地方治安的臨時軍律怎麼編寫，還請諸位暢所欲言。」南京臨時政府衛戍司令徐紹楨面帶微笑道。
李想緩口氣繼續說道：「此外士委會與軍事機關的關係，士委只能對於某個問題建議或質問，而不能直接去干涉和處理，士委開會必須由黨代表參加，等於一個政治顧問的性質。在非常時期黨代表可以解放士委，或不準其開會，另訴諸士委代表會。這也是為了防止某些極端民主化在部隊蔓延，所以你們應該可以放心。」
李想提出的整編的具體內容是什麼，他們雖然還不知道，但是這些畏集南京的實力派將領不用想也知道，無外乎就是對南京三十萬革命軍隊的裁減、重建、整訓等，主張南京臨時政府應該將軍政大權集中於強有力的中央政府，以大刀闊斧手段剷除一切離心力量，進行一切加強中央權威的必要改革。李瘋子應該就是這些方面提出的建議深得孫大總統和黃大總長的讚許。
「不多，就三條。」李想道，「第一，就是我剛才說的，在部隊中建立黨的組織，做到連有支部，營團有黨委，連以上設黨代表；第二，資遣一部分不願留隊，戰鬥不積極的營混子，把部隊縮編精編。」
「唔？」徐紹楨打量一下李想，道：「確實是這麼回事！」大傢伙也都點點頭。
李想一個個看過在座的將領，絕大部分都很年輕：「你們大多數和我一樣，革命以前也不過是個下級軍官，我想不是人也受過上級不少的打罵，最能體會士兵們的對軍隊民主改革的期盼，士兵委員會就是實現民主的一個組織形式。我們必須要給予士兵委員會有很大的權力，軍官要受士兵委員會的監督
「士兵委員會的任務主要有五項：一是參加軍隊管理；二是維持紅軍紀律；三是監督軍隊經濟；四是作群眾運動；五是作士兵政治教育工作。」李想說道，「具體做法，是在軍、團、營、連均設士兵委員會，官長同時為士兵委員會。全連士兵大會選舉五至七人或九人為連士委執委，推主席一人。以全營人數按每五人舉一代表組成全營士兵委員會，推舉十一人至十三人組織營士執委，推舉一人為主席。按全團人數每十人舉代表一人組織全團代表會，推舉十七人至十九人組織團士執委，推舉一人任主席。全軍按三十人至五十人舉一代表組織全軍代表會，選舉十九人至二十一人或二十三人組織軍士執委，選一人為主席，軍士執委選五人至七人為常委。連無常委機關，軍團常委均設機關於政治部內日常辦公，營常委不設機關。」
這無疑會觸碰在座將領的利益，因而不可避免的遭到在座的這些實力派將領的嫉恨。
「第三呢？」黃興已經迫不及待的問道。
黃興面露喜色，吩咐道：「請他進來！」一邊轉臉對眾人道：「好了，這次革命軍整編的總策劃人來了！」
「亂世用重典！」南京憲兵司令茅迺封沉思道，約束違法亂紀的士兵這本就是他分內之事，他不得不用心。「任意擄掠者，強姦婦女者、擅殺良民者、擅封民屋財產者、硬搬良民箱籠及銀錢者，屬於罪大惡極，如果是某些不肖革命軍士兵所為，更是敗壞我革命軍聲譽，必須槍斃！」
「這道理誰都懂，古代名將，莫不是與士卒
李想耐著性子笑道：「我還記得南京光復的時候給清廷以極大的震驚。但是，現在三十萬大軍卻裹足不前，一種求和妥協厭戰的情緒籠罩著整個部隊。部隊中為什麼會瀰漫著一股消沉的情緒？許多留過洋的軍官和一些革命黨人的精英，看到南北在談判，紛紛發表推袁言論，走向叛變背棄革命或者消極的道路。反對北伐擁推袁世凱變成了公開的事……」
浙軍第一師長朱瑞拊掌笑道：「如此甚好，我們也就放心了。你們不知道，我底下的兄弟天天纏著我索餉，我這幾天都不敢見他們，一直東躲西藏的。」
黃興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點頭。
立刻又有幾個非同盟會將領也站出來反對，室內一時爭論非常激烈、討論異常火爆。
黃興為了軍費開支也擔心非常，漲紅著臉，將手一揮道：「中山先生在回國途中曾繞道歐洲，同美、英洽談過借款事宜，外人表示，只要革命黨人取得政權，他們便同意借款。大家放心，中山先生已經擔任南京政府大總統，借款很快就會有迴音的。」
看著散去的這些實力派將領，李想偷偷的拉住黃興，確定左右無人之後才悄悄說道：「新編師必須完全打破原來的人事，由來自不同部隊的各級軍官進行混合編組，以徹底清除軍隊內部派系林立的現象，建立一支完全新型的陸軍部隊。這一點尤其對於軍內存在的派系黨爭現狀很有改變作用。」
「第三，」李想看他們一副驚為天人的樣子，洋洋得意的說道，「規定官長不打士兵，官兵待遇平等，建立士兵委員會，參加部隊的管理，協助進行政治工作和群眾工作。士兵委員會由全體士兵民主選舉產生，在黨支部指導下進行宣傳、組織群眾的工作，組織領導士兵的文化娛樂生活，監督部隊的經濟開支和伙食管理。」
李想說的這些，他們雖然嘴上不承認，但是心裏已經認了，這也是他們對北伐缺乏信心的原因之一。
李想拿大義來壓他們，可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粵軍司令姚雨平站起身來，覷著眼瞧了瞧李想說道：「不是同盟會領導的就不是革命軍了？」
「李帥，前面兩條建議我確實很敬佩！」朱瑞看著還帶著書卷氣的李想，對他這條紙上建議強自按捺著笑意道，「但是第三條，我可不敢苟同。對附那些營混子，你好話說了一籮筐，不如抽他一鞭子。你要對這些丘八客氣了，這軍隊還怎麼管？還怎麼帶？還怎麼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