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華煙雲
第三百四十三章 辮子軍來也（一）
女兒軍們聽了頗為自豪地聲稱：「社會進化權力伸，我女子亦國民。」
林宗素逕自往大總統府走去，與她並肩的絕色美女，拉著她邊耳語，邊走路，一點也不把大總統府的衛士放在眼裡。大總統府的衛士對這些野蠻女兒軍也忌憚的很，未加阻攔，也不盤問，直接放行，看向被挾持的李想與宋教仁也滿是同情之色。
「革命黨人內部也反對？」李想真有點想不通了。
「李大帥！」林宗素嬌喝道，「你在幫那邊說話呢？」
宋教仁正在嘀咕「無理取鬧」，聽到之後大聲道：「我什麼時候贊同女子參政權了？」
林宗素愕然往身旁的叛徒宋教仁望去，跺足怒道：「宋教仁！」
林宗素蹙起黛眉道：「普及女界知識我們會做，女子參政權我們也要！」
胡漢民看她們追來，皺眉道：「你們跟來幹什麼？打仗事和女人無關。」
李想被她們一大早上從被窩裡拉出來，昨晚本來睡的就晚，縱有千重困意，在這充盈著火熱青春的地方，聽著有若搗破了蜂巢的嗡嗡少女耳語聲，整天繃緊著的疲憊神經，倏地放鬆下來，與宋教仁三步並兩步追上去。
李想正想狡辯，前面孫中山已經回過頭來，生氣的喝道：「女子北伐隊編入戰地醫護隊，由張竹君女士指揮。」又補充道，「這是命令！」
宋教仁失笑道：「李帥！現在你該知這些傢伙的煩厭了？大總統當時回話說，將來必予女子以完全參政權。他許以『將來必予女子以完全參政權』，乃是迫於現在的情勢不能給予的委婉之言，因為內部的反對意見很大。」
也有人引述洋人話語說：「女子也是國民一分子，國家
林宗素等女兒軍一聲歡呼，興高采烈，躍躍欲試。一點沒有因張勳大軍來襲的緊張感。
「我們女子北伐軍自然是來北伐的！」嚴珊珊最看不慣胡漢民這個臭屁樣，立刻頂了回去。
居正罵人太毒，女兒軍團隱隱有發飆的跡象，要不是看著居正是個老頭，估計已經被被修理慘了。
宋教仁低聲嘆道：「真是無理取鬧，無法無天……」
林宗素與一眾女兒軍一輪耳語后，也跟上去了。
全場立時變得鴉雀無聲。
尹氏姐妹花齊聲道：「浙江光復，南京光復，那一次沒有我們衝鋒陷陣？你憑什麼看不起我們女子？」
「啊？」李想張大了嘴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女子在家庭被壓制，嬌軀弱質，身體被戕賊，得永遠監禁之罰，以『三從』、『七出』而終；這個因長期以來深受封建傳統勢力壓制而積淀形成的不知不識之女界，自然容易被強大的男權話語所漠視。以至於同盟會老人居正會認為女子是無用的廢物，是亡國的根源。
對於她們這樣急切的要求，孫中山有苦自知，努力解釋道：「天賦人權，男女本非懸殊，平等大公，心同此理，女子將來之有參政權，時間到了必然會有。但至女子應否有參政權，定於何年實行，國會能否准女界設旁聽席，皆當決諸公論。俟咨送參議院議決可也。」
李想彈跳而起，興奮的大吼道：「他是來找死的嗎？搞死他奶奶的熊！」
李想奇怪了，孫中山的私人信箋怎麼會泄露？一定出了內鬼！他靈光一閃，張口就道：「宋大小姐？」
孫中山一語道破天機
南京，晨曦微露，霧蒙蒙的古街上一陣喧鬧，林宗素率領近百位女兒軍挾持著李想與宋教仁殺往大總統府。
孫中山剛剛心裏還忐忑不安，聽過李想的粗話，亦不住哈哈大笑跳了起來，壯言道：「立刻派兵迎敵！北伐立刻開始！」
孫中山笑著讓她們都坐下，道：「今日中國女學漸普及，女權之說漸騰越，男女各半，國民二字，非但男子負此資格，即女子亦納此範圍中。文明之國，男女有平等之權利，即有平均之責任。」
孫中山，李想，胡漢民等緊跟著他走去。
李想最看不到女人衝鋒陷陣，流血犧牲的了，這時候忍不住道：「不可以把男女之間的區別，當成不平等的證據。比如，戰場流血是男人的事，女人在男人身後替我們包紮傷口就好了。」
林宗素故作驚奇的反問道：「可是前兩次議會為什麼沒有女議員，沒有女代表呢？」眾女兒軍團也同聲追問。
「夫天生男女，各有義務，即各有應享之權利。」
會客廳大門忽然粗暴的被推開，身材魁梧的黃興闖了進來，氣喘吁吁的大聲道：「張勳率領大軍往南京殺來！」
林宗素和與她一同進會客廳的美麗女兒軍頭領們，並肩來到孫中山身前。李想在後面怎麼看，她們都像一副挑釁惹事的刁蠻飛女黨。
「我國四萬萬人，女子居其半，此二萬萬女子，皆無用之
宋教仁點點頭道：「章太炎為代表的中華民國聯合會成立之初就是為了反對同盟會，更是強烈反對婦女參政，提出：女子參政之說，果合社會良習慣否？並致函指責大總統：某女子以一語要求，大總統即片言許可，以致浮議囂張、愈形恣肆……大總統迫於壓力，復函中華民國聯合會予以解釋，稱：女子參政，自宜決之於公論。我估計，一定是這封復函泄露，所以林宗素找上門來興師問罪！」
對於他們這種拖延緩兵之計，女兒軍團立時爆出一陣不滿，交頭接耳，吵成一團。
徐宗漢道：「女界多才，其入同盟會奔走國事百折而不回者，已與各省志士媲美。至若勇往從戎，同仇北伐，或投身赤十字會，不辭艱險，或慷慨助餉，鼓吹輿論，振起國民精神，更彰彰在人耳目。憑什麼說女子是亡國之源？」
李想打著看熱鬧的算盤，無所謂的點點頭。身為現代人，他對女子參政權沒有反感。
「你們磨磨蹭蹭的幹什麼？趕緊跟上！」前面傳來林宗素的嬌笑聲。
女兒軍團看到凶名傳世的李大帥吃憋的樣子，立刻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團。
林宗素不耐煩地道：「少說廢話，李想和宋教仁都已經表示贊同女子參政權，現在就等大總統表態了。」說到這，他神氣地翹起拇指，朝身旁的李想和宋教仁指點著。
大姐頭唐群英氣憤道：「男女既同是國民，則自然同
李想對於宋教仁的大男子主義也只是笑笑，而問道：「元旦大總統就職那天，我不是給林宗素支招，叫他代表中國社會黨女子參政同盟會直接去要求大總統承認女子有完全的參政權事嗎？」
「除了這個精明的女人，還能有誰？」宋教仁苦笑著點點頭。
眾女子又是一陣喧鬧應和。
孫中山倍感頭疼的苦笑道：「我在《中國同盟會革命方略》即指出：于驅除韃虜、恢復中華之外，國體民生尚當與變革，雖緯經萬端，要其一貫之精神，則為自由、平等、博愛。早已經明確提出了『男女平等』，我漢人同為軒轅子孫，國人相視，皆伯叔兄弟諸姑姐妹，一切平等，無有貴賤之差、貧富之別。」
他一大早上聽說林宗素率領女兒軍又來大鬧總統府，立刻拉著胡漢民等反對女子參政權的同志趕過來。
居正也知道自己一時口誤，他說的不知不識之女子在中國屬於普遍，而徐宗漢說的女子在中國卻只是少數，所以又道：「女權非不可言，而今日中國之女子則必不能有權，苟實行之，則待諸數十年後。」
美麗的少女嚴珊珊杏目一瞪，接著又笑靨如花，嘴角掛著一絲得意洋洋的表情，淡淡道：「我們今天是代表同盟會女黨員發起成立的女子參政同盟會，要求孫大總統承認女子有完全的參政權。」
「通知已經發下，我們先去會議室等候。」黃興說完，轉身大步往設立與大總統府的臨時陸軍部會議室走去。
唐大姐起了頭，底下紛紛擾擾的炸開了鍋。
孫中山說道：「克強，召集各軍司令開會。」
同盟會的老大姐唐群英推波助瀾道：「
總之，七嘴八舌說的就是一個意思：男子有參政權，即女子亦有參政權，不需要男子開議會決議。這是對於女性是否國民及其有否參政權問題的肯定回答。
李想看女兒軍一個個怒視宋教仁，連帶自己也被牽連進惱怒的對象，趕緊出來打圓場道：「他不贊同，但也不反對。」看她們不罷休的樣子，李想又道：「我頂你們，還不成？」
宋教仁在後面不斷的嘆息道：「無理取鬧……」
林宗素狠狠瞪了李想一眼，昂然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們中華民國女子同盟會的經費你出！」
胡漢民向徐宗漢苦笑道：「歐洲十八九世紀，為君權革命世界；二十世紀，為女權革命世界。今中國猶君權時代也，民權之不復，而遑言女權！」
林宗素率領沈佩貞、張默君、尹銳志、尹維俊、嚴珊珊眾女走進孫中山會客的大廳，張竹君，何香凝，徐宗漢，唐群英早已經在會客廳等待多時。看到他們一下子湧進來，會客廳靜了下來。
「鑒湖曾經說過，女子當有學問，求自立，不當仰給男子。」對於女子如何獲取平等的參政權，孫中山提出了積極的建議道：「所以女子須急求法政學知識，了解平等自由之真理。今日女界宜專由女子發起之女子團體，提倡教育，使女界知識普及，力量乃宏，然後可以與男子爭權，則必得勝也。」
「作為國民的女子，理所當然享有參預國家政治的權力。」
孫中山肯定男女平權，男女平等乃是公理，女子獲取參政權將來是必定的，但是目前卻需要程序。「決諸公論」云云，意味頗深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