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的死亡筆記》目錄

第八十四章 兇手的詛咒(二)

第八十四章 兇手的詛咒(二)

「姍姍現在在哪裡?」
我明白董建國問這話的意思,他開始調查我們自己的白骨案了。
當我們質問韋天恩為什麼要說謊時,他說的還是那些模稜兩可的話:「我是在謊言中長大的,靠著謊言生存,已經習慣了欺騙!」
「頭呢?」
「那你解釋一下,自己到底為什麼要殺人?」董建國問。
「沒有什麼要解釋的?」潘雲最後問道。
「她在歌廳里當歌手,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糾纏不清,我早就對她心懷怒氣了!後來,雖然換了一個唱歌的地方,還是和那些男人混在一起,半年前的一天晚上,我終於忍受不了,就殺了她!事後,我怕被人發現,於是把屍體的頭割了下來,然後丟棄在了礦洞里!」
韋天恩看看我,然後笑了:「我沒這樣說過!」
那就意味著,頭顱和菜刀再也無法找到了!
這些聲音中有劉嫣的,還有另一些不熟識的!我知道這是一種幻聽,然而卻無法說服自己關於這些聲音存在的虛假性,於是精神上的這種近乎分裂,折磨得我寢食難安,也正是這種原因,讓我染上了酒癮!
「用手掐,頭是用菜刀割下來的。」
「我已經說了,就是為了錢!」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是在心甘情願說謊?」我問他。
「沒有了!」
「那不是真相,是混淆視聽!」聽到他說教式的口氣,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這是我們事前商量好的,對於這件案子,如果旁敲側擊沒什麼效果,就開門見山地向他攤牌。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說說具體過程!」
「據我們所知,你還有一個叫姍姍的女朋友是嗎?」
「扔到河裡了。」
問到這一步,大家已經無可奈何。要印證他所說的真偽性,就只有等待彭帥他們的檢驗結果了!
「老人已經不在了,前年得的絕症!」
「你們也別再費神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現在還有什麼人?」
「她跟其他男人好上了!」
你們總說人的本質是善良的,撫養我的孤寡老婆婆是個殘廢人,是不是值得善良的對待?我從小沒父沒母,是不是應該被善良對待?可我看到的卻是老婆婆被村裡人欺負,是我被別的小孩辱罵!……所有這一切,讓我明白一個道理,人首先是動物,自私是動物的本性,不管你有多慘,除了自己沒人能幫你,從那時我就知道弱肉強食!你們要我說出真相,這就是真相。——兇手不是哪一個人,而是冰冷的現實!」
「看看滿大街的人來人往,你們覺得什麼會是真相呢?人人內心和善,相親相愛?我沒有那麼幼稚,在我看來,滿世界充斥著表裡不一,所謂的真相,其實就是自欺欺人的一種借口!我願意說出來,你願意相信,那就是真相,何必鑽牛角尖呢!」
「看過電視新聞了嗎?」董建國終於問到了正題,「礦洞里的白骨案跟你有沒有關係?」
「你是在演講嗎?」董建國笑了,「想告訴我們什麼?」
「沒有女朋友?」
「把你家人的情況說一下,我們會將你被捕的事通知他們。」停了一陣,董建國開始問韋天恩的家裡情況。
「用什麼工具殺的人?」
我站在旁邊,心臟劇烈地跳動了幾下,那種熟悉的緊張隨之向周身瀰漫開來,之前的僥倖瞬間被擊得粉碎!
「我不明白你所謂的習慣!」潘雲說,「把所有的事情往自己頭上攬,你是要破罐子破摔嗎?承認自己殺人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是怎麼死的?」等我回過神來,董建國正在問韋天恩。
「也扔到河裡去了。」
「都說了人是我殺的,你們還想要怎樣的真相呢?現在你們可以結案,我也不用去雲南了,這樣的結局不是皆大歡喜嗎?」韋天恩回答。
案件的偵破出人意料的順利,以致於我們向潘雲彙報情況時,他有些難以相信。隨之而來的消息也證實了他的懷疑,彭帥那邊反饋消息過來說,韋天恩的指紋沒有比對上,陳林秀被殺案件現場的血手印不是他留下的。而礦洞里白骨的DNA檢驗結果也出來了,跟姍姍的親屬不存在血源關係!也就是說,死者根本就不是姍姍!
「沒有了。」
但韋天恩笑了笑,沒有出聲。
韋天恩看看他,沒有回答。
「那你就先聽聽我得到的真相。」他說,「我是一個孤兒,一歲還不到的時候,就被人遺棄在路旁邊,是一個孤寡老婆婆拾起來的,後來跟著她長大!從小時候開始,我得到的真相是這樣的:別人有父母而我沒有,是因為我是從樹上長出來的;別人可以上學而我不能,是因為學校沒有老師教我;別的小孩可以穿新衣服,吃漂亮的糖果,而我沒有,是因為那些東西不適合我,會讓我生病!……這是些怎樣的真相?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像我這樣長大的孤兒嗎?有誰會關注他們的真相?
「好吧,我交待!死的是姍姍,就是你們在找的那個女孩!」他想了想,然後很乾脆地回答,讓所有人吃了一驚。
「不是還有個撫養你的老人嗎?」
「我沒有家人!」他說。
「在什麼地方殺的人?」
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這樣說過,總之這是我出事之後時常出現的另一種現象。——聽得見某人的聲音,但回憶不出當時的情境。
「為什麼要殺她?」
「姍姍租住的房子里。」
「我希望你能明白,如實反映情況對你以後的處理是有好處的,你要給自己機會!」潘雲試圖讓他看到一些希望。
「不知道。」
「菜刀呢?」
他的目光總有意無意地投向這邊,讓我覺得有些心虛!
恍惚間,我彷彿聽到了姍姍的聲音:「有時候,我已經很努力地想做得最好了,感覺自己如同清晨石縫裡的小草,憋著勁往上探頭,只不過是想要一點滴露珠,可沒曾想早已被四周的力量縛定了,無法掙脫,還有人啐道:『呸,雜草!』所以有時候,真想痛哭一場呀,可是即使這樣也不見得會有人願意去聽,索性就不哭了吧!」
「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