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兇手的詛咒（一）
「這種人就該凌遲處死，如果讓我來行刑，保證能剮得他乾淨利落，痛痛快快的！」
我覺得那天的李智林顯得特別奇怪。直到完成工作，向李智林指出替死者擦拭分泌物的不妥之處時，他才對我說，那個女孩是他的同學，還曾經是他的初戀！他還說，他永遠也不會明白女孩為什麼會吸上毒品，如果女孩彌留之際，知道是自己給她做的屍體檢驗，肯定會特別傷心！
「混蛋！」李智林作勢正要前去。
「別理會他的挑釁，那可是犯人經常設的圈套！」我說，「沒必要跟這樣的人較真，自有法律懲罰他。」
因為案情有些複雜，我們幾個人開會商量了一下，研究了幾種可能情況，並準備了應對措施。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即使韋天恩說了謊，他至少也是陳林秀被殺案的知情人！而礦洞白骨案的偵查工作也不能放棄，那個打火機上的「恩」會不會就是韋天恩？
「不用了！有證人在旁邊看到事情的經過，就不用
「你說傷害？」韋天恩問，「我只是把東西賣出去，並沒有強迫誰去吸，何來的傷害？沒有他們的買，也就不會有我這樣的賣不是嗎？」
解剖的時候，我們發現死者大腦皮質局部增厚，已經發生了質變！——這是在吸毒者中常見的現象，毒品對大腦的傷害是不可逆轉的，一旦產生變化將無法恢復！
「來呀，你打我呀！」韋天恩把手銬舉起來，衝著李智林笑。
「關於那起殺人案，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韋天恩說。
很多時候，在不了解對方底細的情況下，我們需要使用一些含糊的用詞，讓犯罪嫌疑人摸不清我們掌握的真實情況。
「謝謝你這樣看得起我的影響力！」
不知什麼原因，李智林一直雙手發顫，臉色蒼白！
從他們吵架的內容，聽出矛盾的原因來自李智林憎惡
「行兇者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錢！現場根本就沒有被翻動過，就連明顯放有錢財的地方，也沒有被動過！」我繼續說。
「我看不得那傢伙弔兒郎當的樣子！」李智林說，「好像做了什麼光榮的事，是來這裏領獎似的！」
我沒有明白他所指的意思，就沒有回答。
「多你這樣一個人，不知會破壞多少個家庭！」
「需不需要提取生物檢材？」董建國問了一句。
「看看你的態度！」董建國說，「就沒覺著自己的行為，會對別人產生怎樣的傷害嗎？」
這時，分明能看到女孩的眼角竟然流出了兩滴清淚。——據說人死後還有短暫的意識期，但是否的確如此就無法考證了！
我知道，李智林痛恨毒販的原因，來自幾個月前的一起屍體解剖。
回審訊室的時候，李智林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正站在那裡跟韋天恩大吵著，讓我們有些意外！
「我們需要的是真相，而不是謊言！」我
彭帥把指紋帶回去做檢驗，我和董建國繼續審訊。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問他。
雖然疑點重重，但因為韋天恩對現場的細節交待得很清楚，誰也不敢說案件就不是他做的。也許除了他，還有其他人參與，韋天恩只是其中一個，並不了解所有的情節！
「真該讓那些吸毒者的家屬揍你一頓！」
他沉默不語。
開始檢驗時，女孩的身體還有餘溫。
「請注意你的用語！」韋天恩反倒不慌不忙，「我的生存和別人的毀滅沒有什麼關係？你是不是認為我不該有生存的權利？」他這樣反問。
「老弟，我們法醫，可不是劊子手！」我笑著拍了拍他臂膀。
「真相？」韋天恩莫名其妙地笑了，「你們需要怎樣的真相？是眼睛看到的，心裏感覺到的，還是想象出來的？如果一個人像我一樣，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連怎麼來
我連忙攔住他，把他拉到外面。
「我認為你沒有說出殺人的真相！」
他的毒販身份，給了我們足夠的羈押時間，來調查證實這些問題。
他搖了搖頭。
安撫完李智林，我重新回到審訊室。
我們檢查完屍體，沒有發現損傷的情況，按照操作流程，工作就算基本結束了。
「所以呢？」他笑著問，「你們認為人不是我殺的？」
董建國被反問得啞口無言。
「你把自己的生存，建立在別人的毀滅上！」李智林正沖韋天恩喊，「還厚顏無恥地為自己作辯解！」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等待他繼續說下去。只有讓一個人喋喋不休地說下去，才能從中找到破綻。
那天，我和他去了一家賓館，給一具死亡不久的屍體做檢驗。死者是個女孩，身著睡衣，仰面倒在賓館房間的床鋪上，頭髮凌亂，鼻涕和口中冒出白色泡沫
我了解李智林的心結，所以知道他此時在毒販的面前表現出來的過激情緒，是情有可原的！
檢驗開始前，李智林一反常態，拿出一張紙巾替女孩擦了臉。通常情況下，這樣做是不允許的，因為有些分泌物可能需要提取檢驗。但我想了想，沒有阻止他這個善意的舉動。現場情況很清晰明了，床鋪的旁邊丟棄著一個用過的針管，死者的手臂上扎滿了針眼，所有的情況都符合吸毒過量的死亡癥狀！女孩死亡前，更有一同吸毒的人員在場，能夠證明她是注射毒品后倒在床上的。
解開衣服，那具不知曾經打動過多少人的美妙身體，如今已毫無生氣地呈現在我面前。
他所講的生物檢材指人體組織。
「還是詳細說說那起殺人案吧。」我覺著這樣的說教毫無意義，於是繞開話題。
「真是可惜了！」同去現場的董建國在旁邊說。
董建國正為李智林訓斥著那個毒販。